洁癖重症患者

屈衍仲的平静神色忽然间，像是爬上了蜘蛛网般裂痕的玻璃，碎成了一片片。他右手心里贴着的手术刀叮的一声掉在了地上。他踉跄了一下，弯腰捡起刀，快步往卧房走去。
拉上深色的窗帘，屈衍仲躺在床上，举起左手，用拿着手术刀的右手缓缓地，坚定地在左手手臂上划开了一个长长的伤口。鲜红的血液一瞬间喷溅出来，顺着手肘滴落在他的衬衫上，氤氲出一团团刺目的血渍。
那里曾经有很多的伤口，因为用了特效药几乎都看不见伤痕了，都是长长的划痕，最深的一次他的左手差一点废掉，缝了许多针。
那都是他自己划的，当他察觉到自己想要杀人的念头时，就划上一刀，熟悉的疼痛能让他的大脑变得混沌，从极端冷静而可怕的状态里醒过来。
从很小的时候，屈衍仲就知道自己不正常，他的不正常可能是源于幼时母亲的行为，也可能是源于母系方家流传的血脉。方家的人，都不正常。他的母亲舅舅都是，他也是。
他的亲生父亲是被母亲亲手杀死的，出轨的父亲似乎彻底引出了母亲血脉里的疯狂因子，母亲把父亲锁在家里用刀划开他的身体。而年纪尚小的屈衍仲就被绑在那里看着，就算是后来几年里暗无天日的虐待，带给他的影响恐怕都没有那天看到的景象来的深。
深色的血在厚重的木餐桌上滴落下来，顺着光滑的地板一直蔓延到他的脚下。他想尖叫，但是声音都被压在了胸口里。极致的恐惧之后，最让他害怕的是，他深深记住了那一幕，看到自己的母亲就想要用刀切割她的身体，就像她切割父亲的身体那样。
也许不仅是母亲，所有，让他觉得不喜欢的人，他都想用刀剖开他们。
为什么后来会成为一名医生，或许是因为，只有手术刀划过身体皮肉的感觉，才能让他有些微的……满足。
一半在兴奋，一半在恐惧；一半在蠢蠢欲动，一半在拼命压抑。他被撕成了两半，一半伤痕累累，一半加诸痛苦。
“好了我到了，南楼你赶紧回家抱老公吧，等你因为我回去晚了，你家壮汉游小佳一定会委屈的哭给你看的。”宋笙下了车，对驾驶座的南楼笑着挥了挥手。
南楼哼了一声，“游小佳这个外号只能我一个人叫。”
宋笙瘪了瘪嘴：“好好好，女王大人小人知错了，下次不敢叫了。对了今天多亏了你刚好路过救了我，不然那个贺鸿云就要在那跟我死扛到底了。”
想起那个坚持要请她吃饭怎么拒绝都不听的男人，宋笙真是觉得头疼，他们才见了一面而已，有没有必要那么执着啊。她都有了亲爱的萌萌了，野花绝对没有家花香！
“艳福不浅啊，追求者众多，有没有兴趣脚踏两条船？”南楼打趣她。
宋笙连忙说：“唉唉唉你可别说这种话，万一被萌萌听到要生气的！”
“那种面瘫男还会生气？”南楼不置可否，风情万种的一撩头发看了眼震动起来的手机，游小佳三个字正在闪烁，“我家男宠催我回家了，下次找时间一起出去逛街，别总男人男人的，没出息。”
说得好像她自己不是每天秀恩爱似得，宋笙腹诽，又忍不住笑了。“好啊，再见。”
宋笙脸上挂着笑，有些心急。这个时间，他应该饭都做好了，嗯，吃完饭就是幸福的啪啪啪时间了。由于热恋中只看得见心上人定律，她差点没发现自己家门口那一团黑乎乎，直接就往屈衍仲家门口走。
就在她抬手准备敲门的时候，后面传来一声幽幽的呼唤：“笙笙，你回来啦。”
宋笙被吓了一跳，扭过头去，还保持着一个想要敲门的姿势，看着有些滑稽。她看到对方，惊异的道：“小树！你怎么突然来了，你不是几个月前去了安全局工作了吗？”
她放下想要敲门的手，来到自己门前，叉着腰看着那个坐在那仰头看她的年轻男孩，一伸手就捏住了他的脸颊，稍稍用力拉了拉。“说，突然来这里干什么？”
男孩愣愣的被她拉脸颊，依旧是慢吞吞的语气，但是任谁都能听得出里面的亲昵依赖，“是大伯让我过来的，还给我请了一个星期的假。”
“我爸让你过来的？他搞什么？”宋笙觉得有些不对，老爸一向不做没有意义的事情，可是让这个小堂弟过来是干什么？
没错，这个看着斯斯文文白白净净，带着黑框眼镜一头栗色头发，又乖又呆萌样子的男孩叫做宋离树，是她小叔的儿子，她的亲亲堂弟。
说起宋离树，他的妈妈很早就去世了，爸爸也不知道为什么不喜欢他，不管不顾的差点把他养死。最后还是宋笙她爸看不下去弟弟的行为，把侄子带回了自己家里养，一养就养到了现在。几个月前宋离树开始出去工作了才搬出了宋笙家。
宋离树比宋笙小两岁，今年正是二十的年纪。他当年来到宋笙家的时候才五岁，也不知道怎么的，宋离树不喜欢跟着宋笙的哥哥宋离原，只喜欢跟着宋笙这个堂姐。宋笙喜欢小孩子的属性从很小的年纪就被发掘出来了。
她从小就早熟听话，任劳任怨的带着可怜的没妈爹不爱的小堂弟玩耍，照顾他，那是又当姐姐又当妈妈。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发现有些不对劲，自己的小堂弟很聪明，智商高的不像话，对电脑方面的天赋简直就是怪才，十几岁的时候就被吸收进了国家特殊部门做事。
只是这个高智商儿童很多时候都太让人不省心了，他除了她之外，竟然没有一个稍微亲近点的朋友，就连宋家的人也只是能和他说几句话的程度而已。不仅缺少生活上的各种常识，又没朋友，整天就知道黏着她。宋笙深深地为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堂弟担忧起来，以后她嫁人了的话他该怎么办啊。
与其说是弟弟，不如说宋笙是把他当儿子在养着的。她之所以之前会选择离开首都来到哥哥的这个城市，除了想要生活的自由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故意和小堂弟分开生活一段时间，好让他自主独立。
她还想着多晾着他一阵，锻炼锻炼他一个人生活，结果老爸就给她拖后腿了。电石火光之间，宋笙好像想明白了什么。她爸那个女儿控，该不会是听说了她在这边追人的消息，就把小堂弟放出来给她添乱，想要搞黄这件事吧？以她老爸的性格，很有可能，不，她已经确定了一定是那样的。
说起来她二十二年没交过男朋友的辉煌纪录很大程度上要拜小堂弟宋离树所赐。因为宋离树对她太黏，整天说着要娶她，反正看到有男生对她有意思，他就会以她男朋友自称，逼退过不少男生。就算逼不走对方，他也会使各种小计谋让对方放弃，大概一向天然呆的他就在这种事上才会有这么多心眼。
宋笙真是无奈极了，但是之前她对那些男生们都没兴趣，宋离树赶跑他们就算了，她还落得个清静。但是现在不行啊！她的屈教授是真爱啊，绝对不能把他吓跑了，不然她到哪里去哭。
“笙笙，我饿了。”宋离树就着坐在那里的姿势抱住了宋笙的腿，有些委屈的说，肚子里咕咕叫。
宋笙本来还在想着形势严峻，这会儿忍不住叹气了。她原本想好的到屈教授家里蹭晚饭看来是不行了，只能带着宋离树去外面吃。
一来，她不觉得自家萌萌会允许别人进他的房子，她好歹没忘记他的洁癖。二来，万一两个人一见面，宋离树又说是她男朋友多尴尬啊。宋离树从小就这样，认定的事情别人怎么和他说都没用。
两边都要她解释，两边都很麻烦。话说明明她这么无辜，为什么还有种脚踏两条船的心虚感，想想就心酸。
如果两个人真见了面，宋笙总感觉会出事，所以还是隔离了比较好，早点把宋离树打包扔上飞机送回去，什么时候改造好了什么时候见她。
“好，我们出去吃饭。不过在这之前我要告诉你，小树，对面住着的帅哥哥是笙姐的男朋友，你看到他不许胡闹，也不许自称是我男朋友，知道吗？”宋笙按着宋离树的肩膀，一把拉开他的黑框眼镜，对上那双清澈的眼睛十分严肃的说。不强势一点告诫他，这小子完全就不会听进耳朵里。
宋离树在她的目光下，开始眼神漂移，左右游移了一下又看向地板，有些委屈的轻声说：“可是……我刚才已经和他说了我是笙笙的男朋友了。”
宋笙只觉得五雷轰顶，脑子里冒出了两个字：要糟。





洁癖重症患者 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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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天啊，这回笙姐被你坑死了。”宋笙呻.吟着抱头蹲下去，她家萌萌绝对是生气了，难怪她就说以往给他发信息，他都至少会回一个嗯字，怎么这回发个信息却没反应了，还以为他是没看见。现在看来，绝对是觉得她骗了他在生气啊！
宋离树看到她这个样子，眼中闪过一些无措，没等他反应，宋笙就刷的站起来了。她在口袋里掏了两掏，将一把零散的钱塞到宋离树手里，“小树，等下你下了楼，到小区外面对面那条街往里走二十米，有一家新开的早餐店，里面的炒菜不错，你一个人去吃饭。”
她又拿出一把钥匙拆出其中一把同样往他手里放，“还有这个是我房子的备份钥匙，你自己吃完就回来去睡觉，什么事等我明天回来再说，知道了吗？”
宋离树垂着头看着手里的东西，握紧了一瞬轻声的问道：“笙笙晚上不回来了？”
“嗯，所以你一个人乖乖的吃完回来休息。”宋笙一边说一边将比自己高一个头的小堂弟往电梯里推。
“小树，你要乖乖的知道吗，不然笙姐会生气。”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笑的很灿烂，朝宋离树挥挥手。电梯门一关上，宋笙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她一旦不笑反而认真起来的时候，就有种格外压抑的感觉。
这一刻，宋笙看着电梯的表情是与平常十分不符的凝重和阴郁。不过这种表情只是出现了一瞬，很快她又恢复了平常开朗的样子，回身看着屈衍仲家紧闭的房门，挠着头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堂弟这边的历史遗留问题姑且不说，屈教授这边她是真的觉得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也是第一次谈恋爱，也是第一次哄着爱人啊。再说太过在乎了，难免就会患得患失害怕这个害怕那个的。
站在门前按了一下门铃，里面没反应。等了一会儿宋笙又按了一次门铃，接着喊道：“萌萌？开开门啊~开开门啊亲爱你我超想你的~”
依旧没反应，就在宋笙想着是不是干脆再破廉耻一点扯着嗓子再喊点肉麻的话时，门开了。
看到和往常表情一样的屈衍仲站在那平静的看着她，宋笙突然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隔着手机屏幕发信息的时候她能不要脸，隔着门的时候她能厚脸皮，但是面对面有些时候她其实挺像是正常的妹子。所以她这会儿扭着手指喏喏的不知道说什么，只一个劲瞧他脸色想要看出点什么，就很正常了。
屈衍仲开了门，往后让了让，从旁边的鞋柜里拿出了宋笙来这里穿的拖鞋，然后转身往里走。宋笙立刻就顺着杆子往上爬，一边换鞋她一边松了一口气，还能让她进门，说明他也不是特别生气。
接下来解释清楚就好了。宋笙踏踏踏的拖着拖鞋跟在屈衍仲身后，咳嗽了一声开口说：“萌萌，其实刚才你看到的在我门口的那个……”
“吃饭。”屈衍仲忽然淡淡的说，打断了宋笙的话。
“哦。”宋笙看到他太过平淡的表情，有些不确定他到底是不是在生气了，毕竟之前也是她自己的猜测啊。把话吞回去，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确实已经饿了。于是她乖乖在桌边坐好，接过屈衍仲递过来的饭开始吃。
屈衍仲的厨艺不是特别好，当然也不是差，就是中等的感觉，家常小菜，只不过因为是心上人亲手做的，总感觉吃着比其他地方的都要香，所以宋笙这几天每次在这边吃饭就觉得胃口很好，原本只需要吃一碗，在这里就还要再添一碗。
如果一直和屈衍仲在一起，她一定会长胖。宋笙想着，以最快的速度吃完了饭，就缠着屈衍仲想要至少先把刚才的误会解释清楚，于是屈衍仲收拾碗筷到厨房里，她也像条尾巴跟上去。
屈衍仲洗碗，她就挨在他旁边。“萌萌，刚才那个自称我男朋友的，其实是我堂弟宋离树，亲的堂弟哦，所以他是和你开玩笑的，你是不是生气啦？”
屈衍仲手中的动作微微一顿又恢复正常，依旧是没有说话。他今天穿着一件深色的v领长袖，显得很休闲，动作也比平常慢上一点。
宋笙正在满心焦急，没注意他的那一点停顿，依旧在说：“小树和我一起长大的，被我们宠坏了，而且他的个性有一点点小小的问题，所以……总之，我的男朋友只有你，我从小到大喜欢的男生也只有你。”
“没生气。”屈衍仲听到她最后一句，这么回了一句。
宋笙听他这么说，肩膀一松，谢天谢地，萌萌还是很好说话的。只不过宋笙放心的太早了，因为下一刻屈衍仲又以那种平平的语气说：“但是他喜欢你，我看的出来。”
宋笙闻言，脸上的表情僵硬了。和屈衍仲对视了一会儿，她露出个苦笑，表情也变得苦恼，靠在洗漱台边上，伸手拉住了屈衍仲的衣角。
“我知道，这是不对的，所以我很早之前就尽量避免了和他相处，但是没什么用，所以前几个月才会来了这里想避开他。”宋笙是在三年前，宋离树十七岁的时候知道这件事的。
原本因为他们的血缘关系，宋离树又是在她身边长大，再加上他的智商太高其他方面都有些异于常人的迟钝，对于他爱黏着自己的事宋笙是觉得很正常的，只是有些苦恼他太孤僻内向以后该怎么办。
直到那天午后她躺在躺椅上午睡，宋离树过来亲了她的手，并且一直在她的耳边喃喃的说爱她。早就醒来但是没有睁开眼的宋笙就这样无意间发现了这个秘密，他话里的感情太过强烈，宋笙想骗自己都做不到。她受到惊吓后逐渐确认了这个事实，自此开始不动声色的疏远他。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感觉到了，宋笙打定主意要让他断了这个念头，他还这么小，要是这个错误的念头不扳正回来，他这辈子都毁了。
“小树只是太年轻，等他大一点就知道这样不对了。”宋笙干干的一句话说出来，觉得自己都无法说服。
屈衍仲静静的听着，手里的动作不停，一个个的将洗好的碗放进消毒柜里。他只是平平的说出那句话后就再没反应，现在听到宋笙的话也没什么表情，就好像并不在意。
宋笙纠结着纠结着，看到他这样子，长长呼出一口气就凑近了一些搂住了他的腰，把脸贴在他背上，轻轻柔柔的说：“小树的事我可以引导他，我现在也在努力着，我那时候知道他的心思也只是慌了一下而已。但是刚才他说见了你，我就害怕了，我知道你很厉害能看得出来，所以很害怕你生气。”
“你要是生我的气不理我了怎么办，担心的要命，以前被人绑架我都没觉得这么害怕过……”她越说声音越低，紧紧圈着屈衍仲的腰。
这回屈衍仲终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他按了一下自己的心口，然后说：“没生气。”
和之前一样的回答，但是这一回，宋笙听到就真的放松了。只是她还没有放开，整张脸都埋进了屈衍仲的背，隔着他的衣服磨蹭，模模糊糊的能听见她在说：“最喜欢你了。”
感受到她勒着自己的力道，屈衍仲垂下眸，右手按在她圈到他身前的手上。得到了他的安抚，宋笙立刻一扫沮丧，生龙活虎的将手探进了他的衣服里面，不安分的摸了摸他腹部的肌肉。
只不过，这回她被拦住了，屈衍仲将她作乱的手拿了出来。“今天不行。”
本来按照前两天的情况，屈衍仲从来没有拒绝过她，摸肚子这个动作之后就是扑到床上啪啪啪的展开。但是现在，被终止了。宋笙想不到他会这样做的理由，只能觉得他其实还是在生气。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她知道自家萌萌有个堂妹暗恋他还一起长大两人感情很好，她也会酸的不行的。想到这点，宋笙顿时垂头丧气，比刚才还要沮丧。
或许是察觉到她的情绪，屈衍仲拉开她的手臂转身面对着她，第三次开口说：“没生气。”
“我知道你没生气，你就是吃醋了而已。”宋笙恹恹的说。
屈衍仲没再说什么，动了动左臂抱住了宋笙的腰，右手托着她的背，以一个亲昵的姿势将她抱进了自己怀里，接着微微弯腰低头亲上宋笙的唇。
比起前两天刚开始的生疏，现在的他动作熟练多了。人与人之间的亲吻是件很奇怪的事情，明明只是唇舌相触而已，认真的想其实和牵着手碰到腿并没有多大的区别。但是和喜欢的人做这件事，就好像一瞬间被电击中，大脑缺氧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唯一在意的变成了在唇上研磨的柔软。
没遇上屈衍仲之前，宋笙觉得和人亲吻如果把舌头伸进去真是别扭的不行，结果遇上屈衍仲之后，她就发现原来这种事这么美妙。
完全想不起来当初嫌弃别扭的心情不说，在这种时候连胸口都是一片的酸软，简直想要把他吞下去算了，又开心又满足。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喜欢和他靠的更近一点，希望和他肢体接触，希望和他黏在一起更加亲密，怎么亲密都是不够的。
他们相处起来，大多数时候，都是看上去更加热情的宋笙扑过去抱着屈衍仲的脑袋脖子要亲，屈衍仲一向比较沉稳内敛，主动的次数反而比较少。
但这次他主动起来，宋笙感觉到了他的安抚。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不愿意那啥了，但是被亲了好一阵的宋笙还是忍不住捧着脸开心起来。就算要回自己那边房子睡，她也没有多难受。
将宋笙送出门之后，屈衍仲拉开了自己的袖子，包扎着的地方已经有红色晕出来了。他没有在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唇，走到窗边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边传来的声音是个上了年纪的男声，说着一口纯正的英语，经过岁月沉淀的声音很低沉醇厚，让人感到放松。
“屈？你很少给我打电话，怎么了我的朋友，你遇上什么困难了吗？”
屈衍仲看不出什么表情变化，语气也并不热络，“丹尼尔，我又犯病了。”
“你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犯病了，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对面那个人忽然反应过来提到不该提的地方，立刻又说：“是的你不用说了，我能猜到。”
“这次不是那个原因。”屈衍仲又说。
对面安静了一瞬似乎有些讶异，但很快那个声音又温和的说：“那好吧，如果你再犯一次病就要到m国来让我替你看看了，作为你的心理医生，我会尽我所能帮助你的，尽管一直以来我都没办法帮助你太多，催眠对你也没有用。但是我的朋友，我真心希望你能早日走出来。”
宋笙回到自己的房子，发现里面还没有开灯。她有些奇怪，难道小树还没有吃完饭回来？目光扫过沙发，她忽然看到上面有个黑影，打开灯，果然那个黑影是坐在那的宋离树。他还是穿着之前的那身衣服，抱着一个背包，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宋笙站在门口，表情有些无奈。她无声的叹口气，进房间拿了床毯子，给他盖上。看他抱着个大背包，宋笙想给他拿出来让他睡的更好一点，谁知道动作再轻还是把他给吵醒了。
“笙笙？”他看见站在面前的宋笙，眼镜后面的眼睛里满是喜悦，一把抱着她的腰蹭了两下，“你回来啦。”
“嗯，小树要是累的话就快点休息吧，客房是那间，先洗个澡吧，你带衣服了没？”一边笑着说，宋笙一边不着痕迹的把他拉开。
宋离树顺着她的力道松开她，想起什么，小心的把自己刚才抱在怀里的背包拿了过来，里面除了一个薄薄的笔记本——那是他自己改装过，去哪里都会带着的东西。还有几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小包裹，看着很重，他的那个背包里都是这种东西。
把那些小包裹都拿出来摆在茶几上一个个拆开，露出里面的小吃。都是首都几个大学旁边的小吃，宋笙特别喜欢，从前就常带着宋离树去到处吃。并不是什么很贵的东西，但是宋离树来这里却一样样都包的好好的带上了，他对于自己从来没有这么细心过，对她却从来都是这样细心的。
其他的他什么都没带，这个宋笙很清楚，因为宋离树就是这样一个对很多事都不在意的电脑天才怪人，不管是吃的还是穿的他都不在意，大概他在意的就是她还有他那台电脑。
“笙笙喜欢吃的，我带来了，笙笙吃。”宋离树把空了的包放到一边，缩在沙发上抱着宋笙拿过来的毯子，一脸开心的看她。
宋笙看到他清澈的过分的眼睛就觉得心里堵得慌，但脸上还是看不出什么的笑着，举手在他脑袋上敲了一记，“我等下当宵夜，你看你黑眼圈这么严重，都不知道又是多少天没睡了，快去洗澡睡觉。”
把他赶去休息后，她就坐在沙发上慢慢的吃那些小吃。明明都是她喜欢的东西，却吃不出什么味道。
这时候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打开来看，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晚安。发件人是萌萌。
宋笙拿着手机忽然就高兴起来了。算了，慢慢来吧，都是好孩子，她慢慢哄，总会好的。
第二日的下午临近下班时间，s市中心医院某座大楼下，一个穿着长裙，笑起来脸上有两个酒窝看着很开朗漂亮的女孩抱着一大束的紫蓝色星辰花，站在花坛旁边等人，眼睛不时瞟向楼上的某个窗户。
这栋楼是几个主任医师的办公楼，而一般来说站在这里的还抱着花的年轻女孩子，十个有九个都是冲着屈主任来的。来往的护士们都已经习惯了，此刻看看那女孩子，都投去了怜悯的目光。
如果这个也是来等屈主任的，估计也只能像之前那些一样在这白白站着了，反正屈主任看到了也不会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