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倾情(耽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烟是
桓恩摇摇头“我倒没有,就是护送我回来的沈七,他这几日没休息好,还受了剑伤”
“沈七他是慕容恒属下”
“是的。”
“让他在月族境内休养一段时间,再重重酬谢。你们怎会被人追杀会不会是劫财的”
“不。完全是有预谋的策划我现在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麽人,要这样置我於死地”
见桓恩情绪低落,桓昆连忙安慰道“想不通也不用想了,横竖现在你回到月族,就安全了。剩下的事情,就让哥来摆平。好几天没好好睡了罢快眯著眼歇一会儿。”
“好。”
脑中虽有诸多纷乱思绪,可确实连日来就没好好休息过,昨天更是惊心动魄,神经绷紧了一整晚,到现在已是极限。遇到桓昆,桓恩心情彻底放松下来,竟顾不得是在颠簸的马上,合上眼就沈沈睡去了。
这一觉不知睡了多少时辰,一睁眼,已是另一个青天白日。
床帐上绣著熟悉的花纹,屋子里是熟悉的干燥气味。桌椅,书柜,花草,古琴,周围的陈设都一如往昔,好似他在宣朝的耻辱之行,就是一个长长的噩梦。
桓恩眨眨眼,只觉眼角有些湿润。
久别的故国,他回来了
“觉得好些了麽”
低沈稳重的声线,是大哥桓泓。
桓恩偏过头去,只见他穿著暗色朝服,一双细长眉毛紧紧皱起,想是一下朝就奔来了。
“大哥”
一世倾情 76
桓恩挣扎著想坐起,被桓泓一只手按了下去“没事就再躺会儿,你看你这麽一趟瘦成了什麽样子。”原本就没多少肉,回来了更是下巴都尖了一圈。
“大哥让你担心了”桓恩犹豫了一下,问道“我回国的事大哥可曾修书知会宣朝”
“自是未曾。”生气都来不及,怎会没事跑去知会宣朝那混账皇帝。
桓恩几不可察地垂下眼舒了一口气,没提防一系列表情动作都落在桓泓眼里。桓泓的眉越皱越紧,盯著他看了一会儿,站起身来,道“你的事,三弟已经跟我说了。”
“”他的事什麽事
“不知後续是否还有追杀你们的人,我已经派人去搜山了。能抓住两个,自是甚好。”
桓恩心咚咚直跳,桓泓语气这麽凝重,可不是说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室内安静了半晌,桓泓忽然转过身去,道“你老实告诉我,那混账皇帝为何要你留下。”
“”桓恩立时一惊大哥难道看出了什麽端倪那样难以启齿的事,他怎麽可能说得出口
正在支支吾吾绞尽脑汁想借口,只听得桓泓又道 “三弟性子粗,自然看不出来。但大哥你就不要想轻松骗过了。”
“大哥”桓恩冷汗都快要渗出来了。
“他把你当娈宠,大哥说的是也不是”一番话一字一句说到最後,已是咬牙切齿。
“大哥”
“你也不必瞒我,跟自家大哥说说,没什麽好丢脸的。这麽大的事,难道你要打落牙自己和血吞当初就不该让你去宣朝当质子要去也让三弟去,他皮糙肉厚,谅那混账皇帝也不敢乱来”
“大哥既然战事结束,这事就算了大哥也不要去追究,我”
“我知道你脸皮薄。大哥就是咽不下这口气连我族王族都敢带上床,他未免太欺人太甚大不了大家拼个鱼死网破,都没好日子过”
“大哥”桓恩含著泪轻轻拉住了桓泓衣角。
桓泓长出了一口气,语气满是痛苦“是大哥没用。大哥没脸见你。”
“大哥不要太自责毕竟之前谁也没有料到,他会是这样的人
一世倾情(耽美) 分节阅读_34
好在现在战争结束了,我族国力消耗也很大,就暂时算了吧反正我也没少块肉”
没少块肉被同性弓虽暴了,这样的奇耻大辱,还能轻轻巧巧说“没少块肉”桓泓一想到自家弟弟受的苦难,现在还在兄长面前强作没事,只觉喉头一股腥甜涌上。“算了暂时也只能这样只是这笔帐,我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向他讨回来”
“三哥和二哥他们还不知道吧”
“此事就你知我知。你三哥那性子,能告诉他麽。”
一室静寂半晌,桓恩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问道“大哥是如何发现的”
“昨日给你洗浴时,发现你身上有些痕迹。”都隔了数日,腰上臀上的掐痕还没消,他都想象不出那会是多激烈的性事。“你好好歇息吧,回国了就彻底安全了。谅那混账也没胆子来找我族要人。送你回来的那位少侠,就歇在驿馆,有大夫看护,毋须担心。宛童闹著想见你,我说你需要休息,让他过两天再来。”
“”
“歇著吧。”
桓泓没再说话,拂了拂衣袖离开了。
桓恩躺在床上阖著眼,心中难过,一丝睡意也无。
被容成强抱的这件事,他本想自己知道就罢了。这个肮脏的秘密就这样深埋在心底,谁也无从查考。可这才第二天,就被大哥发现了这样的丑事,就算是至亲的人知道,无论如何,还是有种伤口被撕开的痛楚,还有随之而来的丢脸,羞惭,尴尬。
这几天一直在路上逃亡,每时每刻担心身後追兵,也没什麽时间精力去想这件事。而现在回到安全舒适的家中,紧绷的精神放松下来,就无法控制地回想过去发生的一切那些他难以忘怀的,无论是痛苦还是快乐
等伤口再好一些,就和皇兄提出归隐吧。住在哪个荒无人烟的山坳里,让时间来抹平痛楚
在床上休息了两日,桓恩也算是恢复了过来。日子似又回到了往日的轨道。
过了一年,宛童这性子仍是没收敛,在他身旁叽叽喳喳,说来也算好,至少能分他一部分精力,免得有事无事,过去的记忆又爬上心头。二哥三哥都来看过他,二哥习惯性地沈默寡言,三哥仍是一副气冲冲的模样,桓泓对此事不予计较的态度,让他颇为恼怒。大哥自然也是来看过他的,只是戳穿了那个秘密,二人独处之时总有种挥之不去的尴尬。
忽然闲了下来,白日里没什麽事做,除了看书就是去花园里走走。月族之地苦寒,时值冬末,花园里枯槁得紧,只剩些残枝枯叶,和稀稀拉拉几株梅花。在外面站了半刻,也没有人替他披上白狐裘,拉住他的手在袖子里暖著。想来那人送他的一切东西,白狐裘,红木簪子,焦尾琴都放在了宣朝,他孤零零地只身回来,竟是什麽也没带走。那些东西,那人会怎麽处置呢直接扔掉,还是发挥余热,转赠别人是了这个时候,他的後宫,应该又多了很多秀女罢。
桓恩一回神,发现自己总是抑制不住地想那人。
刚得知那人瞒著战事结束不告诉自己的时候,满心愤怒。现在离开他久了,那人过往待他的好,又慢慢锈蚀上来,盘踞在他心头不走。
初二晚上带他出去逛街市,讨他欢心,特地替他找来月族的厨师,还有年休期间搂著他在他耳畔说的情话,他全都没法忘记。
那人低哑著声音说,叫朕的名字。待在朕身边,待在朕怀里。那人说,要他永远记得他,要他爱上他,再也离不开他。
为什麽为什麽逃离那人身边,还是会想起他
一世倾情 77
为什麽为什麽逃离那人身边,还是会想起他
那人会不会想自己呢
那人总说,中了他的毒,难道他自己也中了那人的毒再怎麽防备,还是被那人一点一滴的关怀打动了
不不可能的那人从来就知道强抱他,也不管他喜欢不喜欢,什麽决定都是自己说了算,从来罔顾自己的意思
不不是这样的。心里另一个声音说。
他明明那麽爱你。
他说的情话你可以不信,可以当作他是故意甜言蜜语,可他为你做的一切你都忘了麽连奏折这样的国家机密都给你看,问你的意见,也并不总是罔顾你的意思。衣食住行,吃穿用度,哪样不是用心对待贵为一国之君,等著爬上床的人千千万,却用些幼稚的办法讨你欢心。你忘了,你在他身边的时候,他可有宠幸过别人
不你太天真了。既是帝王,哪里有长情的。
他现在待你好,不过是一时的新鲜。不过是你一直都对他不怎麽热情。就像刘公公说的,你若是像弄玉一样服服帖帖,他恐怕早厌弃了你。人心都是贱的,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你以为你在他身边待久了,会有跟弄玉不同的下场理法,伦常,子嗣,太後,哪一个都是你过不去的坎。
桓恩手一颤,竟被树枝割了一道小口子,不停往外渗血。
罢了罢了,想这些有什麽用呢。也许那人在那边早就左拥右抱,沈浸在新的美人温柔乡里了。他在这偏安一隅,自怨自艾,自伤怜悯,又有什麽意思呢。都不像自己了。
桓恩叹了口气,擦了擦血迹,将手放回袖子里。抬头远望,天高云淡。
前几天就跟大哥提出想隐居到更北面的丘陵去,大哥沈默地打量了他半晌,没有同意。大哥是心思很细的人,他为什麽提这样的要求,想必大哥心如明镜。大哥的意思是觉得月族子民和皇族都欠他良多,还是希望他在宫里多养养身子,心情好点了再隐居出去也不迟。於是此事也就这样搁置下来。
“殿下殿下”
宛童的声音像只小喜鹊似的,叫得整个院子都听得见。桓恩扶额才把他支开没多久,怎麽这麽快又回来了。“什麽事,这麽忙忙慌慌的”
“大殿下来找您了,快回去吧”
“皇兄”
桓恩踏进宫门,桓泓正坐在上座上喝茶。
“皇兄找我什麽事”
桓泓皱著眉,似是想了一会儿,才道“上次你跟我说想隐居的事,我想了想,你还是去吧。”
桓恩有些措手不及“皇兄同意了”
“嗯。”桓泓站起身,“你最近都很少来找我和二弟三弟,我猜想你可能需要一些日子自己疗伤”
又触及那个他不愿面对的话题了,桓恩低下头去“是”
桓泓斟酌了片刻,道“这种事别人也开解不了,需得自己想通,反正家是什麽时候都能回的。这次大哥也赞成你的做法。父皇那边,也替你禀报过了。”
“父皇他怎麽说”
“他说由著你的意思罢。”
由著他的意思,就是随便的意思吧。而且这一定是大哥美化过的话,原话自己亲自请辞做质子,走这耻辱的一遭,於父皇心中,还是没有半点份量吧。
“那我下午就收拾东西动身了。”
“大哥先去替你打点马车和行程。”
“多谢大哥。”
桓恩回房收拾行装,收到一半,却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虽然大哥不管是走还是留,给的理由都很充分,但他却始终觉得哪里不对。
怎麽突然,就觉得他应该需要一个人独自疗伤了呢大哥是心思很细的人,他相信他之前提出要去北部隐居的时候,大哥就应该想到过这一层,为什麽当时否定,现在又而且他还没答应,就先替他禀报了父皇
似乎有些可怕的念头闪过,桓恩却怎麽也抓不住。
是发生了什麽事麽
不如先去找三哥套话三哥这人直来直去,大大咧咧,也许能得到些有用的信息。
桓恩当下便放下收到一半的包裹,起身出了宅邸。
桓昆的嗓门很大,所以他院落平时都挺热闹,今天却意外地冷清。桓恩一路走到大厅,花园,练功场都没看见他人。见大厅门边站著一个小厮,桓恩问道“你知道三哥去哪儿了麽”
“回殿下,三殿下昨天出去了。”
“出去了”桓恩忍不住皱眉怎麽会这麽不巧。“他去哪儿了”
“小的不知,但小的听三殿下说,应该是去边关了。”
“边关”这麽大的事情怎麽也没听他说一声难道是百龄又“边关又有战事了不是已经签了和平协定”
“回殿下,不是百龄那边,应是宣朝那边。”
“”桓恩脑子一片空白,愣了半晌才不敢相信地又问“你你确定跟宣朝怎麽了”
“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
宣朝这才撤军回去,没道理就跟月族开打啊难道是因为他逃跑不,他自信他没这麽大影响力,容
成应该也不会这麽厚颜无耻吧明明是他隐瞒在先啊那到底是为什麽
怪不得怪不得皇兄忽然同意了他隐居北部,原来是原来是
“殿下”那小厮看他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忍不住唤他。
桓恩道了声谢,转身就往监国府奔去。若是两国真的开战,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在深山逍遥自在,坐视不管那人确实有些野心,可若当真如此冷血,就从他尸体上踏过去
在监国府外面碰到了匆匆离去的左将军,桓恩更加确信自己心中的想法。
“小恩,这麽快就收拾完了”桓泓脸上有些微的不自然,很快又回复了平时镇定的模样。
“皇兄,”桓恩喘了口气,“宣朝是不是跟月族开战了”
桓泓眼神微一波动,道“你哪儿听说的没这回事。”
“皇兄,你不要骗我了,三哥已经去边关了这个时候你让我去北部隐居”
一世倾情为了你
“小恩。”桓泓沈下语气。“只是南部边陲有异动而已,并非开战。”
桓恩摇摇头“皇兄,你不必说了。”
如果那人真是借口他逃跑而开战,他便与他当面对质,理亏的是那人而不是他。如果那人是连这点不算温情的温情都不顾,昨日燕好,今日就要翻脸踏平月族,作为皇族,他又怎能坐视百姓流离,袖手旁观不管是哪种情形,他都义无反顾。
桓恩转身向外跑去,桓泓在後面叫了两声没叫住,忙叫两旁的侍卫去追他回来,可桓恩已经一路出宫上了宫门外的马车。
月族国土不大,整个国家也就是宣朝三个州郡大小,一天时间,桓恩就从首都一路到了边关最临近宣朝的城池。城里竟没什麽居民,全是士兵,想来是早已被提前疏散了。桓恩寻著一两个士兵问了,找到了临时主帅府邸。
他推门进去,吵吵嚷嚷的声音一下安静下来。正中坐著三哥桓昆,周围站著好几个身披铠甲的高级军官。
桓昆一见他,眼睛都瞪圆了,赶紧一挥手向众人道“你们先出去。”随後将桓恩一把拉在身边。“你来这干什麽大哥呢”
“宣军打过来了”
桓昆差点急得跳脚“谁跟你说的”
桓恩一见他反应,就知道是真的了。三哥最藏不住事,大哥肯定嘱咐过他对自己保密,可三哥那说谎的水平一眼就能看穿。
“敌军行进到哪儿了”
桓恩一副笃定的模样,桓昆也知道瞒不过这聪明的幼弟,当下叹口气道“前天接到消息说宣朝北部边关有骑兵出动,先锋部队大概还有两日就能抵达此处。小恩,你你还是回去”
“三哥,我去做说客。”
“你说什麽”
“如果出兵的名义是因我私自逃跑,那我跟他当面对质,看他有没有立场如果是单纯国土扩张,那就从我身上踏过去”
桓昆登时大怒,一拍桌子“你这是什麽话”
“三哥,我们才跟百龄打过仗,你忍心让将士们又流血麽明明是可以避免的、毫无意义的流血牺牲”
桓昆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去“无论如何,我不答应。”
这场争执毫无结果,最後以桓恩被软禁在房间告终。桓昆说不过他,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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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他出去乱跑,便把他塞进别间,又加派人手守在院落四周,不让他出去。
一连几天过去,桓恩什麽消息也得不到,问守卫士兵,一个个都像铁打的似的,守口如瓶,令他异常担心焦躁。後来,听守卫私下议论,皇兄竟也来了前线,不知情况已经严重到了什麽程度。
桓恩实在无法再等下去,央求门口两个守卫放他出去。守卫似是十分为难,但在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又辅以苦求的攻势下,还是放了他。
桓恩奔到厅堂,厅堂里正在开军机会议,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将目光投向他,却都带著些复杂的意味。
“皇兄,”桓恩一步步走近了,“你告诉我,情况到底怎麽样了”
桓泓不说话,桓恩又走近了一些,见桌上摆著一方巾帕。在边陲军营,怎麽可能会有这种精致东西,桓恩一个激灵,伸手抓过,在桓昆惊怒的咆哮声中展开了巾帕。
上面只写著简简单单十六个字“期限三日,还朕桓恩。三日不还,兵戎相见。”
这字体他见过很多次,还被要求模仿过,当然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容成亲笔御书。
巾帕从桓恩手里滑落地面。
他总算知道为什麽将士们向他投来的眼神都如此复杂了。
“大哥这是第几日了”
厅堂内沈静了很久没人说话。
“大哥,你在犹豫什麽第几日了难道你要眼睁睁看著我们的子民去送死吗”
“第三日。”
桓泓心里拉锯到近乎撕裂。
不让子民们去送死,就让自己的宝贝弟弟去受伤。这宝贝弟弟,才为了整个月族,经受了身为一个男人最难以忍受的奇耻大辱。而现在,他又要亲手将他再推进那火坑一次。既是兄长又是监国,他实在难以抉择。
“大哥,三哥,此事你们不必为难。明天一早,我自随军去,如此月族之围可解。”
桓恩说完,也不等桓泓说话,推门出了厅堂。阳光白得晃眼,他一步步走回自己房间,竟有些晕眩。
他怎麽猜,也猜不到,那人竟是为了寻他而来,还不惜陈兵月族边境。
这无论如何都不可能。
发动对外战争,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首先必须有出兵之借口,抑或旗号。以宣朝这样的朝政形势,必有文臣武将跳出来反对。如果皇帝一意孤行,还要准备粮草,调兵遣将。眼下军队才从月族撤回不久,又要反过头攻打月族,用脚趾头想也像得出朝议上反对声浪会有多激烈,恐怕太後都可能出手干预。
他不明白,那人到底是为了什麽。
为了他这样的原因难道不可笑
为了他什麽为了他这残破的身体他有自知之明,不觉得他的身体能值钱到这个份上。再说那人不是正在举国采选,怎麽可能缺人暖床
可若是单纯为了找一个借口攻打月族,为何还要加上三日的期限他若真能现身,这借口不是不攻自破难道是容成笃定他不能现身难道那刺客都是他派的这怎麽可能
那人在想什麽,他已经不知道了。
沈七辛辛苦苦跋涉送他回来,现在还躺在驿馆疗伤,他竟然已经又要准备回宣朝了。
命运多麽可笑。
穆少衣还近况不明,之前那一切的一切周密计划,都成了毫无意义的无用功。
那人是这片土地上站在权势顶端的人。
他只有听命於他。
那人要抱他,他就该躺在他身下。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逃离不了。
桓恩站在院落门口眺望了一会儿北方,除了高高的土色城墙和一望无际的天空,什麽也看不见。看不到牛羊,看不到首都,亦看不到群山。
晚上桓泓和桓昆都到他房间里看他,桓泓似乎还想说服他,但国家利益在前,桓泓也不得不动摇。以一人之力换千万人生命,怎麽看,这都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第二天一大早,桓恩便起了。打来水洗了洗脸,对著铜镜整整衣冠,用了些稀粥野菜,推门出了院落。一路上士兵向他鞠躬问好,桓恩不禁心想,若他们知道,他差点害他们又要流血牺牲,他们会不会还这样敬他。
远处传来一阵号角之声,悠长而激越。桓恩抬头望去,城楼上站满了守卫,桓昆和桓泓站在高处俯瞰著他,神色复杂。
桓恩走到门口,巨大的木门在他面前慢慢打开。
门外是一眼望不到边的铁骑,铠甲一色,在初春没什麽温度的阳光下反著刺眼的光。阵势之威武雄壮,好似三十万大军对垒。风吹黄沙,绣著“宣”字的旗帜烈烈抖动。
他慢慢走出城门,正中铁骑从中分出一条道,三匹高头大马徐徐而出。正中一人著黑色大麾,旁边两人则是一人执枪一人持剑,身披精锐铠甲。
桓恩慢慢走近了,才看清正中那人的面貌,剑眉高鼻,英姿昂然,不是容成却是谁
一刹那他惊得忘了迈步皇皇帝亲征
一世倾情敢离开我
桓恩有些惊诧地望向那人,那人坐在马上,黑色大麾铺开,垂在马身两侧,投向他的目光带著睥睨天下的傲。持枪的那个,是镇国大将军高冲,腰上佩剑的那个,他见得更多了──禁军统领隋毅。
他怎麽都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出兵就算了,这人竟然亲征他是有多疯狂多丧失理智
那人望著他,并不说话,排成一线的骑兵虽目不斜视,桓恩却仍感到一股无形的巨大压力。他缓缓走到容成马前,垂著首,正犹豫著要不要开口唤陛下,忽地腰一紧,眼前一花,竟是被直接抱上了马,就端正坐在他怀里。
当著这麽多人的面,他竟然桓恩脸一下红了。
那人的手穿过他的腰拉住缰绳,缓缓往前了些,走到护城河边的吊桥下,仰头朗声道“大哥放心,小恩在此定不会有毫厘差池,有违此誓,提头来见”声音宏亮,站在城楼的每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桓恩脸红得要滴血,心中怦怦乱跳,耳膜都在震动,根本不敢抬头。当著这麽多人,这人竟然说这样的话,简直跟见家长一样他搞出来的都是些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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