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嗟来的食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南柯一凉

    “听说这里有谁在打架!”

    陈国立看了看左排一张张自个麾下的熟悉面孔,又瞧了瞧右排一张张这些天眼熟的生面孔,他径自往前,就像将军检阅士兵,耳畔边一直听着两排人恭敬地称呼他。

    “工头!”

    踩着砂砾横遍的过道,一块开石子膈应着脚,陈国立小心地走着,心里窝着气,这修的是什么宿舍,跟乡下的狗窝鸡棚一样!

    也难怪陈国立会动怒,这个宿舍,是苟威主管的时候自行盖的。他当时为了图个省钱,不像陈国立那么讲究,建的完全是毛糙简陋的土板房,而且根本不考虑疾病传染,卫生健康,没有设立隔板把整个大屋子隔出几个房间。

    整个占地有百来个平方米的屋子,从左到右门只有两扇,没有一扇窗,里侧外侧各摆了起码二十多张的双层床,上下睡着负责一期的七八十号人,而中间腾留出来的过道,连一般的木板都不曾铺设,完完全全就是一条土路,不平不整,高低不平,勉强只够两个人穿行。

    “工头,工头。”

    右排那些把过道围的水泄不通的工人,循着声音纷纷转过头,一瞧是这俩月管理他们的陈国立,立刻客客气气地打着招呼。

    “都围在这里干什么,看打架嘿,这么爱凑热闹,怎么不见把这股劲都放到干活上!”

    陈国立说着,充斥着怒火的眼睛随意地瞪了一个工人,那个人随即缩缩头,悻悻而谄媚地笑了笑。

    “你们呢”

    陈国立见状,又拐过头,看向另外一个,人同样弯下腰矮了个个头,别过头心虚地避开视线。

    “挤在这里干什么,都闪一边去!”陈国立板着脸,叉腰喊道。

    如虎啸山林,工人们一个激灵,作鸟兽状,要么让出身位,要么猴子上树,干脆溜到上铺,探头偷摸摸地往下瞧,只有三四个与杜军亲近的依然站着,不嫌连累。

    一个长发中分的青年,开口辩解说:“工头,这事不赖我们,是他先”

    “让你说了嘛!”

    陈国立把放在耳边的烟取下来,机灵的赵钱孙火速地掏出一块钱上面是美女图案的打火机,格外恭敬地把火送到陈国立面前。

    当陈国立和颜悦色地点着头,把嘴边叼着的烟凑了过去,忽然,躺在地上昏昏沉沉的秦明,像他常玩的游戏里的角色一般死后满血复活,竟有了精神爬了起来,嗷了了嗓子:“陈叔!”

    一瞬间,陈国立吓得手抖了抖,烟差点别捏稳掉下来。

    “陈叔!”

    秦明哭丧着脸,连滚带爬地揪住陈国立的裤脚,抱住他的大腿,嚎啕起来,眼泪、鼻涕顺势如瀑布般倾泻而出,流动在他凹凸不平发肿的脸上。

    “嘶!”

    陈国立敛下不虞的神色,低头往跟前一看,看到秦明两眼乌青,两边的脸颊鼓囊囊,像嘴里塞了两个乒乓球,简直活像一头蛤蟆。

    望着面目全非的秦明,陈国立显然认不出人,冷吸一口气道:“嘶,这……这人是……”

    “是秦明吧”孔师傅管着秦明,相对熟悉,饶是如此,也是盯了足足一分钟才认出来。

    “呜呜!”秦明说话都不利索,含含糊糊,像是舌头也给打肿似的。

    孔师傅同情道:“怎么给打成这个样子啦!”

    见是自己班底的人,陈国立皱了皱眉头,蹲下身细细地看,只见秦明的眉骨、鼻翼、嘴唇都擦出了血,顿时火冒三丈,手里的烟直接扔到了地上,同时骂道:“他吗的!”

    他转过脸,顷刻间,探头探脑观望的工人立刻扭过头,视线移向别处,装作不关此事的样子。

    秦明哭地哽咽道:“陈……陈叔,你得……”

    “先别说了,老孔,你赶紧带他到诊所。”陈国立的脸色阴晴不定。

    一提到钱和工作,秦明倒说得清楚:“陈叔,去诊所,这……这医疗费,还有,这今天开工,我没法工作,那黄世……那黄总会不会开除我啊”

    陈国立说道:“放心去看病吧,你饭碗不会丢的,至于医疗费,谁打你自然谁出。”

    “他,就是他,陈叔!”秦明指向杜军,愤愤道。

    “行了,去诊所吧,钱自己先垫着,到时候让他还钱。”

    陈国立向孔师傅使了使眼色,便不再多看秦明一眼,回00ks过头看向始作俑者的杜军,他的伤情也好不到哪里,左眼凸起,宛如金鱼的眼珠般硕大,几乎挤得只留出一丝细缝来,然而,陈国立从闪烁的眼神中,看出他有着犟牛一般的倔强脾气。

    “人就是你打的”他问道。

    离三站了出来,围护道:“工头,是他打的,不过里面有误会。”

    杜军猛然抬起头,诧异地看向离三,完全想不通与自己非亲非故的他,不向着自己工地,倒好像在为自己说话。

    “工头问他,又不是问,嗯!”赵钱孙张口教训,瞅见是离三,眉毛惊地一挑,慌张地改口道:“呵,怎么离三你在啊!”

    李土根从身后说了一句:“就是离三让额请工头来嘞!”

    “是这样,那也是你劝下他们了”陈国立脸色一变,笑容可掬,态度热诚。

    离三轻描淡写道:“只是一个小问题,工头,他们缺心眼,就为了抢一个床铺。”

    陈国立问道:“抢床铺,为什么要抢床铺,不是安排你们到另外个工棚吗”

    “工头,你这话事先可没在工地说过。”离三意外道。

    “是吗”

    陈国立感到既惊讶又愤怒,他眼露凶光地瞪着赵钱孙,直把他看得浑身上下打了个冷颤。

    “怎么回事,老赵,不是交代你这个作工长的跟下面弟兄传达吗”

    赵钱孙咽了咽口水,附耳到陈国立悄声说:“工头,我昨天在外面多喝了点酒,回来躺下就睡忘了说,今个一早又直接过来商量图纸,又忘了这一茬。”

    陈国立冷冷地轻声道:“喔,是这样,好啊,原来这事的根结出在你这啊。行,呵呵,老赵,那他们两个人看病的钱,你觉得该怎么办”

    “工头,我出,我出。”赵钱孙感到一阵肉疼。

    陈国立哼了一声,转瞬间又笑着说:“哈哈,离三,你刚刚说的没错,这里的确存在误会。其实啊,你们今天该搬的是后面一个工棚,那个是新建的,前些时候下来了《搭建临时建筑许可证》,就是由这屋子里的人起的。”

    离三询问道:“既然是这样,那工头,这人,这打斗,你看是不是……”

    “诶,一场误会,归根结底是没有说明白,嗯,这样,这看病的钱啊,也用不着这孩子出了,干脆,走公账。”

    陈国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大气道:“我直接出了!”

    话音刚落,就有工人拍手称快,称赞道:“好,工头!”

    听着此起彼伏的夸耀,陈国立昂起头,来者不拒,欣然接受,而在他身旁的赵钱孙,像吃了苍蝇似的犯恶心,越是掌声强烈,他的心越是钻的痛苦异常,吗的,钱我出,威风都让他装了!

    陈国立享受了一阵后,他掠过离三,走到杜军的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伙子,虽然你不是我招进来的,但现在也是我管着,算是我的一份子。这样,冤家宜解不宜结,既然是误会,打一顿,说清楚就行了,以后注意点,控制点脾气,还有啊,把拳头控制住了,看把人打成什么样。”

    “工头,我……那工钱,您看……”

    杜军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陈国立摆摆手,干脆而迅速地打断道:“好啦,你们几个刚才护着他,看起来应该是他同乡或朋友。赶紧地,挑一个人陪他去诊所,把伤好好治治,能下午干活就回来干活,不能的给个准信,多少天恢复了在上工地,不过说好啦,休息一分工钱都没有啊。”

    “是,是,谢谢工头,谢谢工头。”

    一个年长的壮汉,一把按住杜军的头,强按下一块点着头,同时提醒说:“楞着干啥,你个娃子,还不快谢谢工头。”

    “谢谢……谢谢工头。”杜军翕动着嘴唇,几秒后才轻轻地说出。

    “好了,去吧,记得把单子带回来。”

    陈国立见事情处理差不多,心情畅快地摸了摸口袋,想抽根烟,却突然想起来刚刚情急之下光顾下来,忘了烟盒还搁在会议桌上,不免难受,呼了口气。

    “工头,不介意的话,大前门解解馋。”离三递过来一支烟。

    “哈哈,怎么会,你陈叔我当年可是连大前门都抽不起,只能抽自家种的土烟。”

    陈国立刻意地套近乎,独独对离三的时候自称个叔叔。他接过烟,不急忙点,忽而想起了一件事,说道:“对啦,差点忘了件事,离三,你跟我去趟会议室。”




第147章 第三通电话
    凌晨,230。

    陈九梁慢悠悠从图书馆出来,轻车熟路地走到经常光顾的杂活店。除了偶尔节假日关门,杂货店基本上全天开张,因为隔壁是网吧,到了深夜生意红火,所以一般老板老板娘轮流值班。这家店,也是因缘巧合,在找网吧玩魔兽世界的时候一并找着的,之后但凡在图书馆熬夜犯了烟瘾没烟,就会来这买烟。

    这次台风“鲇鱼”来,他便是在这里扫了三十盒好丽友、四十袋奥利奥、五条中华、牛奶、矿泉水各两箱,并有扫光柜台前所有的德芙,顺利得让离三跟他度过了断水断电的五天。

    现在,图书馆的余粮吃光了,他又来,但不像上次大手大脚,他这次拿了两三天的量,足够对付离三完成方案的最后一丁点扫尾工作。他双手捧着一堆零食面包,走到收银台的时候,才发现此时站着两个青涩模样的学生,和老板一样,正抬头观看搁在墙上边的电视。

    瞧老板目不斜视地盯着屏幕,陈九梁把东西放下,随口一问“老板,今天什么项目”

    “好像是什么跨栏吧”老板显然不了解田径,说不清楚。

    穿黑色短恤衫的学生说道“是110米跨栏,里面有我们国家的选手,叫,呃,叫,反正是我们沪市人。”

    “观众朋友们,激动的男子110米栏决赛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们看到参加决赛的八个选手现在站在了起跑线上,刘翔在第四道”

    听着央视的解说,陈九梁从冰柜里拿出一瓶可乐,说道“老板,结下账。”

    “哦,哦。”老板的视线从电视上挪开,他低下头一边清点,一边按计算器。

    啪嗒啪嗒,等待付账的陈九梁闲来无事,抬头望向画面略模糊的彩色电视,漫不经心听着解说一一介绍参赛选手。当屏幕上出现了一个黄皮肤、黑头发、穿一身红色战袍的自家选手,他凑了一句嘴“你觉得他能得第几”

    黑衣服旁边穿条纹背心的学生说道“不好说,能得块牌子就行,毕竟田径不是咱们优势项目。”

    老板接话道“因为咱们没有人老黑这身体,要不然,妈、的世界杯也不至于剃光头”

    黑衣服的学生看起来一球迷,一听老板提起国足,登时护犊子道“嘿,老板,这话我不爱听,什么叫剃光头。要不是孙继海给人阴了受伤,怎么可能吃零蛋,起码能踢进俩三球”

    他们聊着的时候,八道的选手已经介绍完了,一一在线保持起跑姿势,白背心连连嘘了几声,神情紧张道“比赛要开始了。”

    言罢,电视里选手有人在发令枪未响抢跑,看得老板登时眉毛一抖,讶异道“嘿,奇怪,我前几天看个跳水举重都不紧张,怎么看个跨栏就紧张了呢”

    “这就是田径的魅力吧。”陈九梁盯着电视。

    话音刚落,砰的一声,伴随解说员的“比赛开始”的提示,只见跑道里那抹红色跑到了前头。

    “刘翔起跑非常得顺,他目前排在第一位,旁边的是特拉梅尔特伦斯,刘翔处于领先的位置。刘翔刘翔赢啦”

    这一声激昂兴奋的喊声在安静的杂货店响起,包括陈九梁在内几个人目光呆滞,脸上都是不可思议的表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像是见了鬼,因为他们自认为亚洲人在田径上夺冠的几率,跟撞鬼一样,微乎及微。然而,现在

    “刘翔创造了历史,一个黑头发、黄皮肤的中国人,成为了世界飞人。刘翔创造了历史,刘翔获得了世界冠军、奥运会冠军。”解说说话间隐约能听到哽咽,“刘翔拿到了奥运会金牌,创造了新的世界纪录,12秒91”

    “我艹,刘翔牛、逼”黑衣服压不住心情,率先吼了出来。

    “平了世界纪录,我靠,翔哥霸气,扬我国威”白背心的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语无伦次道,“他妈、的,谁说我们不能田径拿金牌,翔哥牛皮,真给家乡人长脸”

    老板目瞪口呆,脑子空白,已经说不出话。

    陈九梁暗暗抹了抹眼角的泪花,看到两个学生手舞足蹈,他静静地面向老板“老板,一共多少钱”

    “噢”老板如梦初醒,他当即看了眼计算器,歉意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看比赛给忘了算到哪了。你等一下,我重新算。”

    “没事。”

    陈九梁看着啪嗒啪嗒按计算器的老板,装作随口一问“你觉得刘翔怎么样”

    老板想都不想,竖起大拇指夸道“当然好样的,为国争光拿了金牌,还破了纪录呢”

    “那你觉得当官的怎么样才算好样的”

    老板显然不适应跳跃式的问话,手上一顿,不解地瞧向陈九梁“你问这干嘛,这跟刘翔夺冠有关系吗”

    “没关系,就随便问问,老板你可以不答。”

    “这我还真不是不想答,怕说不好,我可不像你们大学生有文化,我就一粗人,只会说粗话。”

    老板犹犹豫豫之际,顿时灵光乍现,惊喜道“诶,有了,我老家那边有一个衙门,上面有两幅对联我觉着写得都挺好。一幅好像是,吃百姓之饭,穿百姓之衣,莫道百姓可欺,自己也是百姓;得一官不荣,失一官不辱,勿说一官无用,地方全靠一官。另外一幅”

    陈九梁感兴趣道“接着说,老板。”

    老板磕磕绊绊道“另外一幅记不太清,应该是欺人如欺天,毋自欺也;负民即负国,何忍负之”

    陈九梁细细地一品味,很有滋味,问道“老板,能问下你老家在哪吗有空我想去你说的衙门参观参观。”

    “内乡县。”老板说话时神情很骄傲,“听说那衙门朱老总也参观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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