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作凉缘》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无你不欢
她听到“哎哟”一声痛呼
“停车”
老高吓了一跳,好在心理素质强,稳稳地将车停在紧急停车带,这好眉好眼的,老板紧急叫停,啥意思嘛
“钟先生,您”他忍不住回首,钟先生低着头,左手盖在右手手背上,蜷着身子,似乎很痛苦的样子。
“您不舒服吗”到这会儿,老高才心有余悸,难道钟先生有隐疾吗,这刻发作了
不能够啊,没听说过,钟先生壮实得很。
过了几秒,钟立维身子向后一仰,头枕在靠椅的枕垫上,放松了不少,闭着眼睛,神色如常。
老高这才放了心,不过,刚出北京城,驶上八达岭高速,离密云远着呢。
钟先生不说话,他也只好静坐在那里,等待吩咐。
仪表盘发出嗒嗒低微的脆响,象秒针一样敲在人的心头。
静,太静了。
后座上的男人似乎睡着了,车帘低垂,阻拦了外面阳光的闯入,车内有些暗沉,那个男人的身影越发显得落寞和冷清。
表盘发出幽幽的蓝光,老高的眼睛发涩,他悄悄关了所有工作的仪表。
“舅舅”
“嗯”董鹤年貌似在闭目养神,可那耳朵灵着呢。一路行来,身边的外甥女怎么想的,什么神情,就象长在他心里似的。
他睁开了眼,看了看她,微笑“想打退堂鼓”
陈安细白的牙齿密密地咬合在一起,那牙雕一般洁白的肌肤,在幽暗的车内泛着清冷的光辉。
她没有说话,抗拒抵触的心理毫不隐瞒写满了一脸。
董鹤年叹了口气,安安是个聪明、爱憎分明的孩子,他没必要再哄骗她。
“如果不想去,就不去吧”他不是不心疼外甥女。
这娘俩儿,拧巴到这一步,他也无能为力。
“不过早晚还是要见面的,横竖是扯断骨头连着筋的母女”他又补了一句。
陈安终于没再说什么,红旗轿车驶进南池子大街。
有多么不愿见母亲,只有她自己知道,当年,她那么小,那么哭着闹着叫着妈妈,挽留着妈妈,那个女人还是狠心地走掉了,多少年了没露面,虽然有时候从国外托人捎礼物给她,可是以她越来越懂事的年纪,那些东西,连带母亲那个人,统统没了意义。
直到她成年,她才琢磨出味来,就在那天,爸爸和妈妈离婚了。
那时,她才八岁。
道路两边是长长的红墙,陈安皱起了眉,心口隔应得厉害,她不喜欢这里,一点儿也不喜欢。
前面路口右转,拐过一条巷子,再拐一个弯,就是爸爸的家
然而车子行了一段,没有拐,穿过路口直行,她提着的那口气略略放下了。
她看了舅舅一眼,带着感激的目光,而舅舅的眼神似乎也很复杂。
终于到家了,舅舅的家。
她踌躇地下了车,脚步又迟顿起来。
门里面,有个女人在等她,一个十多年没有往来的陌生女人。
“安安,来呀”舅舅温和地招呼她,推开雕花铁门。
她迟疑地踏进门槛,随着舅舅穿过垂花门,一抬头,有个女人站在西厢廊子下
她觉得眼前一花,这场景竟和十八年前有些相似。
“安安”
低低柔柔的女音,响在耳畔,却象一道厉闪炸开在头顶。
她看着那个女人,越想看清楚,就越不真切,阳光很大,晃花了她的眼。
母亲离开后的最初两年里,她无数次梦到她,明明知道那就是妈妈,妈妈的头发,妈妈的眼睛,妈妈的怀抱可她偏偏抓不住、叫不应、看不清,她想妈妈想得厉害,可是妈妈在哪里
一霎那,她掉头想跑。
她也这样做了。
“安安”
“安安”
一男一女同时叫她,男的严厉,女的哀婉。
然后,她的腕子被一双有力的手抓住了。
“别任性,安安,既然来了,哪怕就坐一会儿,好不好”舅舅的口吻温和,却挟了几分力量。
身后如刺在芒,四只眼睛全聚拢在她身上,她缓缓转过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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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女人的脸近在眼前,眼角细细的皱纹,水汪汪的杏核眼,期待而热切,希冀的小火花在眼角闪闪烁烁,唇角一缕笑模样,稍大一点儿,是和蔼的微笑;稍微一缩,那笑就彻底消失了。言酯駡簟
总之,怯生生的,生怕惊了陈安似的。肋
陈安看着她,无动于衷,只觉冷到极致,在她最不需要母爱的时候,这个女人偏偏像极了一位伟大的慈母。
当初,哪怕一丝笑容,一句温暖的话,年幼的她都会义无反顾扑进这个女人怀里。
现在,又是多么的可笑和多余
董鹤芬张了张唇,手不安地拽了拽腰间的围裙“安安,我是妈妈啊”
她浑身起了一层栗,心肠的,仿佛五脏六腑都化成了石头。
董鹤年推了推她“安安,别没礼貌,快叫妈妈”
她忽然就被逼急了,逼进了死角里。
为什么要这样,这么多年,她们相安无事,何苦要面对面相互折磨
那四只眼睛,象四道铁勾子,搅得浑身的血液急速向头顶涌去。
她深深鞠了一躬“对不起,董女士,来府上做客,打扰了”
董鹤芬一下涨红了脸,好似被人抽了一嘴巴。
那一个动作,那几句开场白,就象凌厉的刀子割过,那仅有的一点血缘也被砍断了。
董鹤年立时沉了脸,厉声喝道“安安,不许无礼,这是你妈妈,亲生的妈妈,不是旁的人”镬
陈安紧紧闭起了嘴巴,生怕自己一张嘴,那些反击的话就会喷涌而出,关也关不住。
董鹤芬僵了一下,脸上很快又漾起笑容。
“哥,你不是要赶去大会堂开会吗快走吧,我们母女俩的事,我们自己解决”
董鹤年哼了一声,白了妹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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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能解决能解决用得着把安安押来吗能解决用得着他这个舅舅插手吗有一个算一个,大的小的,没一个懂事的
他挥了挥手“不管了,你们好自为之”他拍拍陈安的肩膀,大步走了。
院落里静悄悄的,只剩了母女俩。
陈安低了头,不看母亲。
“安安啊,进屋里来坐吧”董鹤芬微笑着,哥哥气走了,她反倒从容了一些,刚才的尴尬她不想让哥哥夹在中间为难。
进了正房,看女儿坐下,董鹤芬看着她,昨晚没看清楚,现在看上去,女儿更美了,她惊叹于她那份沉默而冷静的美丽,只是神色,真的很不好,那妆容下苍白的脸,那隐隐的伤痕,遮也遮不住。
她用力攥了攥手心,温柔的眼神里划过一道戾色,她真的后悔了,后悔把女儿扔在那边。
“想喝点什么,只管说,这是舅舅家,就象自己家一样”她尽量放缓语气,完全卸下谈判桌上应有的强势态度。
陈安想了想“一杯清水,谢谢”
董鹤芬牵了牵嘴角,清水,还道谢太生分了。
她有心想说什么,终是没说,心里涌起一股酸涩,沉默的女儿,抗拒的女儿,让她心如刀绞,又怜爱万分。
这样做,或许是错了。
可她就是忍不住,忍不住越来越想念女儿,忍不住想亲近女儿,忍不住想听女儿叫一声妈妈,忍不住想保护女儿
这些象是一道又一道的折磨,让她不得安宁,让她片刻也不能再等。
她深吸了一口气,她不能冲动了,已经惹安安反感了。
她招了招手,有保姆递过一壶茶。
“安安啊,妈妈泡了柚子茶,要不要尝尝,很香很好喝的”
陈安看了看,精致的茶壶,乳白的壶身,古香古色的,壶身上雕绘了几个翩翩起舞的古代侍女。
她依稀记得这壶,在表哥的婚礼上。
她很快移开眼神,没答应也没反对。
董鹤芬美眸精光四射,心明眼亮似的,生怕女儿反悔,趁机倒了一杯茶,赶紧递到安安手上。
“尝尝看,喜欢的话带走一些,妈妈这里还不少呢。”
陈安礼貌地接过去,转手,放在身前的茶几上。
董鹤芬给自己倒了一杯,也坐下来,在陈安对面的沙发上,习惯地将修长的腿优雅的斜千在沙发边。
两杯热茶,袅袅的白雾慢慢升腾。
面对面两个美女,一个丰华正茂,一个丰韵犹存,一个芳香馥郁,一个风采卓然,她们依稀有相似的容颜,如果时间可以重叠,她们很容易被认成是一对姐妹花。
董鹤芬忍不住感慨起来,怎么就抛下不要了呢,怎么舍得了呢。
这孩子,连性子也改了吗
小时候的安安多调皮啊,这会子,沉默得厉害。
她看不够似的,真想将女儿的每一丝、每一毫都刻进脑子里。
不过不说话也不行。
“安安,妈妈今天请你来,不为别的,妈妈不是好妈妈,没有尽到一个母亲的责任,妈妈向你说声对不起”
陈安嘴角抽了抽,手还按在沙发上,磨砂皮的面料,年深日久,已经没有最初表层的绒感,不过摸上去依然柔软如初,弹性十足。
“不必道歉,我已经二十六了,不是八岁的小孩儿了”她看着对面,“我独立了,不再需要母亲”
她轻飘飘几句话,就象一发炮弹射过去,精准而狠戾,董鹤芬当时就僵住了。
安安说,她不再需要母亲
天啊,有这样说话的吗这孩子
董鹤芬隐忍着,又十分艰难地说“安安,我是妈妈,是我阵痛了二十多个小时,生下了你,我是你妈妈,你明白吗,这个事实永远不会变”
陈安的语气平静极了“是,您曾经是我妈妈,可是又是您主动放弃了当母亲的权利”
董鹤芬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一时语塞。
陈安竟笑了一下“我不会叫您妈妈,在八岁那年,我就没有妈妈了”
董鹤芬通红涨脸站起来,仓促地扔下一句“我去厨房看下,你慢慢喝茶”
她仓慌地走了。
陈安静坐了片刻,站起来,对这里,她并不算太陌生。
靠墙安放着一张写字台,上面摆着一台黑色小巧的手提电脑,没有合上,浅绿的工作灯一闪一闪的。
她走过去,指尖一触滑动板,屏幕立时亮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写字台前有张方凳,等待的时间,她坐下了。言酯駡簟
再一抬头,屏幕上出现一则新闻,黑色的大字标题,她来不及看清楚,就被文字下方配的图片夺走了眼球。
刹那间,她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简直彻骨生寒,连呼吸都凝了览。
那分明是她,在机场的那幕。
她的指尖在颤,滚动条向下滑动,她一幅幅浏览
图片抓拍得很清晰,每一幅她眼睛都睁得大大的,眸子里蹿着火,象一只愤怒的喷火龙,尤其那狰狞的面孔,目龇尽裂般,象索命的女无常,张牙舞爪每一个动作都是强悍野蛮的,带着摧毁一切的力量,奋力地撕扯着,连抓带挠。
这是自己吗单薄的身体里骤然爆发出超强的能量
任谁也想不到吧,连她自己也意外。
尽管事实摆在眼前,她还是无法相信,这竟然,竟然真的是她痉
她艰难地吞了一口唾液,翻回去浏览那些文字
“音乐界一颗新星、一枝奇葩、钢琴演奏家aberta今日回国,不想在机场和粉丝见面时遭遇了意外,一个疯疯癫癫的女子突然当众向aberta丢矿泉水瓶子,随后与粉丝发生了冲突,在大厅里扭作一团。据有关目击者称,该女子衣着不整,举止怪戾,怀疑是某疯人院走失的患者,同时还有另一名患者也潜逃出来,发稿时记者已联系了几家精神病院”
她突然看不下去了,啪得将电脑合上。
她闭了闭眼,图片花花绿绿散出的七彩光芒,灼人眼,有微微的痛楚。
她是疯了,不疯也能给逼疯了。
身后轻微的一声叹息,拂来一股淡淡的香,然后一双柔软的手搭在她肩上。
陈安整个后背一僵,象被寒冬腊月的霜冻住似的,直挺挺的,坐得更直了。
半晌,她才说“谢谢您,可我不需要”
董鹤芬的手,就那么无力地滑下去了。
这样的难堪,这样的关注,安安不需要。
换成是她,她也不愿这样子被关注。
而且还是,太迟了
这几天,她搜索“陈安”这个关键词,不下几百次,她就是忍不住想知道女儿的一切,还有连带的
她心里忽然生出一股子恨意,陈德明这个骗子
他们极少联系的,偶尔通话,只有唯一的话题,他会说安安很好,是个懂事的孩子,也是个优秀的律师。
离婚后头一次联系,她在战火纷飞的非洲,在漫天黄沙的机场,周围是惶惶等待回国的中国民工她意外,却也冷静,他告诉她安安失恋了
她只觉得一朵火苗瞬间擦亮了,在心底里燃烧,灼灼越烧越旺。
“失恋了你才告诉我,她闹恋爱时你怎么不跟我讲,你还是她的父亲吗,由着她性子胡闹对方什么人品,你没帮着把把关吗,现在出了事你才通知我,完全是你不负责任的表现眼下告诉我什么意思,还是你收拾不了残局了”她几乎是恶狠狠的,喋喋不休。
她不是不理智的人,那人,那事,触痛了心底最疼的那根弦,她有些抓狂。
听筒里半天没有回应,她才发现信号断了。
她立即往回拨,一直没有信号。
在心焦忙碌中,在没有生命保障的几天里,她终于辗转联系上他,陈德明不敢隐瞒,一五一实说了实情。
那刻,她真的发飙了,什么风度,什么优雅,去它的。
她对着电话就骂陈德明,你t混蛋我也是瞎眼了,把女儿留给你,由着那对狐狸精欺负
董鹤芬抚了抚胸口,那火气仿佛还在那儿燃烧,突突乱蹿,灼灼的,痛痛的。
面前这个女孩子,是她的女儿,亲生的女儿,这些年,藏了多少心事,看上去乐观直率的丫头,心里窝了多少不能发泄的委屈和火气。
“安安啊,过去好久了,忘了吧,忘了好,忘了才能重新开始,人生的路还很长”说着说着,她又后悔了,这算什么宽慰的话,自己都觉着无力。
有些事,岂是说忘就忘了的,就拿她自己来说吧,那段不幸的婚姻,还不是耿耿于怀了一辈子
陈安站起来,看着她的眼睛,几乎一模一样的身高,但这个人,是她的母亲,她至少得尊重她。
“我会忘的,忘了所有,我会过得很好的”这几年,她的确过得很好,如果不是他们
董鹤芬怔忡了,那张秀美的小脸,有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封和冷漠。
忘了所有莫不是暗示,连她这个母亲,她也会一并忘记
狠心的丫头
这刻,她真真切切感到了疼痛。
餐桌上,精致的四样,百合龙豆炒牛肝菌,红参炖白鸽,黑菌银条,灯影鸭舌卷。
南北搭配,荤素皆有,既营养又美观。
为选这四样菜,董鹤芬着实煞费了一番功夫。
陈安一粒一粒嚼着米,那白得晶莹剔透的米,怎么咬都嚼不烂似的,咽下去,堵在喉头,扎在食道,噎在胃窦里。而面前的小碟里,堆得满满的菜。
董鹤芬有些伤心,安安只吃米,不吃菜。
这样公然和她抗拒,摆明了她的立场。
十几年一点儿一点儿堆积的隔阂和疏离,在这刻终于砌成了牢固的城墙,她想要越过去,安安偏不让。
她拆一点儿,她就往上垒一点儿,筑得更牢靠。
终于捱到吃完了半碗米,陈安立即起身告辞,董鹤芬追到院子里。
“安安,我送你回去”
“我出了巷子打车就好”她头也不回。
董鹤芬生气了,伤心得生气了,一忍再忍。
“安安,你给我站住,我是你妈妈,你不能对妈妈这样无礼”声音都变了调。
陈安果然站住,回头,冷冷的,只是大眼睛,灼灼闪亮,咄咄逼人。
“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董鹤芬不由点了点头,努力让自己冷静。
“问吧”
“当初,您和爸爸离婚时,有没有争取过我”
董鹤芬一下子瞠目结舌,这太突然。
“安安啊”
“我问您,有没有争取过我的抚养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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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我问您,有没有争取过我的抚养权”
“”
“我明白了,谢谢您的款待”她略一低头,扭身便走。言酯駡簟
“安安,你听妈妈解释”董鹤芬着急地追上来,心里纷纷乱乱,理不出头绪。这怎么了,究竟怎么了这一走,怕是彻底没机会了
她咬着牙,颤着双腿追出来。
陈安走得更急了,脚下生风似的穿过垂花门,眼框是涩涩的,辣辣的,泪,全流在了心里览。
她抬手摸了摸眼睛,这双眼睛啊,为什么不象她呢,长一对漂亮的杏核眼该多好
也许,这个自称母亲的人,会念及这点儿不会甩手置她不顾,一人逃开。
迈过门槛时,她差点绊倒,眼前也跟着一阵眩晕。
她急忙伸手一撑,扶住了门框。
两边是朱漆的铁门,门槛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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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的,而给她生命的父母,皆生于这高贵的门庭内。
真的是好高贵哇痉
她该哭还是该笑,该庆幸还是该薄怒
忽然有只手伸过来,拉住了她另一只手,握紧了。
那掌心暖暖的温度,仿佛一下让她有了依靠似的,熟悉极了的温暖,从表面皮肤渗入肌里,带着安定的力量,她不由低喃了一声。
“”
那只手攥得更紧了,象夹子一样有些疼,她任他握着。
她眯了眯眼,低垂着眼睑,略定了定神,下方视线里,出现了一条卡其色的休闲男裤,一对黑色板鞋。
她愣了愣,继而笑了,想什么呢,怎么可能会是他呢,她竟然习惯了那样的温暖
头顶“嗤”的一声浅笑,然后是冷嘲热讽“哟,这怎么了,又哭又笑的,小狗撒尿”
一抬头,是一对又黑又亮的眸子,但那眼神放出的光彩,不仅仅只有讥诮。
陈安一惊,她哭了她摸摸眼睛四周,干的
上当了
仿佛一下有了主心骨,她瞪他“见鬼,谁又哭又笑了,又不是林黛玉,我哭什么啊”
钟立维撇撇嘴“想我想得呗,才多一会儿没见着啊,至于想得要哭嘛,瞧见我来接你了,又高兴了不是不过我不是宝哥哥,你更不是林黛玉,他们没有好下场”
陈安有些脸红,咂摸着他话里的意思,没有出声,心里已然明了,发小儿就这点不好,她有什么事情是他不了解的她还在穿开裆裤,他刚换下开裆裤;他调皮捣蛋捅娄子,她总是被他拉下水;他频繁换女朋友时,她刚情窦初开
那些破锣烂事象是一笔笔旧账,他们互相都清楚。
心里多少有点难过。
她白了他一眼“别臭拽了,少往自个儿脸上贴金”
他抬手就给她一记爆栗,不满道“没良心的丫头”见门洞那边出现一个女人,又嘀咕了一句“什么世道啊”
董鹤芬追出来,看到门前多了一个人,吃了一惊,然后美眸一下子盯在那两只交握的手上,有几分挑剔和不满,脸上却没带出来,这这算怎么回事嘛
陈安看到了,脸上红潮上涌,她的手还被他握着。
她急忙甩开他,平静地说道“我有人来接了,您请回吧,谢谢招待,打扰了”
董鹤芬微笑着,很温柔的口气“安安呀,有时间我们再约,妈妈还想跟你聊聊呢”然后转头对着钟立维,点点头“麻烦了”
钟立维笑微微的“应该的,我会照顾好安安的。”语气里不见一丝波澜。
董鹤芬将失落的情绪完全转移到他身上,略略打量,这孩子容长脸,白面皮,鼻梁很正,眉毛很浓,眼睛特别黑,尤其现在笑着对着光线,略微眯缝着,乌溜溜的眸子,就藏在了密而长的睫毛后面,高高壮实的身板儿,显得很有架式。
无可挑剔的相貌。
小时候那样一个顽劣的小男孩儿,如今也长成男子汉了,她不禁有些稀嘘,时间过得真快。
“立维是吗”她笑着问。
“是,董阿姨”他坦然自若,不卑不亢。
“多年不见了,有时间阿姨请你喝杯茶”
钟立维点点头,笑着说好。
“去吧,以后有的是见面的时间。”董鹤芬意有所指,挥挥手,看着他们上车扬长而去。
她看了看正当午的太阳,本来这一天,她计划是陪着女儿的,现在看来,完全不必了,那么接下来她也得要忙手头的工作了,刚调回国内,一大堆事情等着呢。
她脚步刚抬起来,又放下了,望着胡同口车子消失的方向,走了神。
钟立维这小子,是个人才,不但是财经股市版的常客,也是八卦杂志的宠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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