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作凉缘》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无你不欢
“小安子站住,看我逮住不把你屁股打开了花”他在后面连喊带威胁,安安两条小短腿倒腾得更快了,一边跑一边咭咭笑。
她裸露在外的肌肤,白白的,胖胖的,粉嫩如团子一般,映着刺目的阳光,钟立维觉得眼晕,那汗仿佛从心脏里冒出来。
两人在院里兜了几个圈子,然后绕着那几株石榴树打转转钟妈妈出来,朝儿子喊“诶,别欺负你妹妹”
钟立维终于捉住了她,于是,呈现了这么一幕
第五十七章 青梅竹马情二
南墙根底下,两个孩子都蹲着,安安低着头,白嫩的小胖手在地上胡乱涂鸦,不时逗弄爬过的蚂蚁,小嘴儿稚气地唱着“小嘛小儿郎呀,背着那书包上学堂”
钟立维手忙脚乱拆开她发辫,小心翼翼用梳子梳理,一边笨拙的用手去拢她的发,秀发丝滑如锦锻,滑不溜手,他怎么拢也拢不到一起
“别动”他打了她一下,她更不老实了,左右摇晃,身子探向前去够小树枝。
他只觉热气逼人,手指僵硬到不行,头一回梳小辫子,以前看妈妈很容易就编好了呀,怎么到他手里,就这么难而且那魔音,吵得他心神不宁,尽管他不得不承认,他十分乐意听她唱,如果那算是唱歌的话。
她奶生奶气地唱着,基本上没一句在调儿上,后面干脆忘了词儿,于是哼哼唧唧的,象只没断奶的小狗,他却听着如天籁之音,鼻间飘着一股醇醇的奶香
钟立维一边编一边恼,其实是恼自己,却恨恨地想拿把大剪刀,咔嚓一下将这把发辫铰成和他一样的寸头。
总算歪七扭八地编成麻花辫,松垮垮拖在安安脑后,样子颇为狼狈,还不如拆开之前的好,钟立维却咧着嘴一个劲傻乐。
小安安早被折腾得没了耐性,撒丫子就跑。
“回屋穿衣服”他在后面叫。
她头也不回,“我找二哥玩去”
钟立维这个气呀,任凭他用了多少手段,怎么哄她,她就是念念不忘霍河川。
他撒丫子又追了上去,没跑几步,安安停住了。
迎面走来一对年轻夫妇,手里牵着一个七八岁的漂亮男孩,那男孩长了一对极好看的眼睛,细长的眼线,却带了一丝邪气,他噙着笑瞅着小安安,尤其两眉中间偏下一点,一颗痣仿佛也笑得似桃花。
安安小小年纪就有了审美观,她咬着手指头,呆头呆脑地仰着小脸看着他,就差流口水了,那副样子比见了霍河川还没出息。
钟立维立时心慌了,一把紧紧攥住安安的小手
“你是谁”他问得毫无礼貌。
漂亮叔叔笑了“你是小立维吧”
“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长了一双和你爸爸一样的眼睛啊”
这时钟爸和钟妈从屋里出来,老远就说“立维,安安,快叫高叔叔,高阿姨”
大人们热络地握手、说话,互相介绍钟立维敌视地盯着叫高樵的小男孩儿,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恨不得把高樵的眼珠子抠下来。
高樵根本不睬他,旁若无人眯着一对桃花眼望着安安笑。这小丫头,比他小时玩过的布娃娃有意思多了,这发型,这打扮,这脸蛋儿,啧啧,有趣极了
钟妈妈最后说“立维,你带着弟弟妹妹们玩吧,别捣乱。”
大人们进了屋,钟立维拽着安安就走,瓮声瓮气说“回屋换衣服去。”
安安边走边回头,冲高樵甜甜地笑“哥哥,一起来哦”
第五十八章 此情犹可待
到了门口,钟立维板着脸,一回头“你在外面等,不许进来”
他还把门插上了,将高樵拒之门外,惹得安安不高兴地噘起了嘴“钟立维,你是大坏蛋”
整个一上午,可怜的小立维象只被人抛弃的小狗蹲墙角旮旯自怨自艾,冷眼瞅着那两人玩得不亦乐乎。
安安早把霍河川忘脑后了,把她所有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东西全部拿出来,和高樵分享。
高樵仿佛天生会哄人,逗得安安直乐,那眉眼弯弯的,象天上好看的月牙儿,红唇白牙,一口一个哥哥地叫,听得钟立维直起腻,腻得心里发紧。
钟立维这个气呀,她啥时对自己这么大方过他有心想走开,却舍不得,不走吧,又觉得高樵忒碍眼
哼,还不如让她跟霍河川玩呢。
临近中午时,高叔高姨要走了,安安依依不舍地拉着高樵,渴望地看着他“哥哥,下个礼拜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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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来跟安安玩哦”
高樵两只小狼爪捏捏她肉头头的脸蛋儿“有时间的话,哥哥一定过来”
高樵走了,钟立维愣是一个礼拜没理安安心里却打着小九九,哼,他得想个办法,先把霍河川解决掉,让安安跟他玩不成
往事记忆犹新,回忆起来却很辛苦,钟立维心里很沉,象塞了一块大石头,他不由苦笑,儿时的他原来是那样的,痴痴傻傻,丝毫不懂得掩饰,而现在,他无论如何没有当初那份勇气了。
尽管此情可待,我心依旧
性能优良的阿斯顿马丁驶下东四环,又开出一段路,钟立维才发现这是奔向雅园的路,他猛地一脚踩了刹车,好在夜静人稀,后面没有车跟上来。
顿了片刻,他将车挪出车道,停在路边,然后推门下来,天上是疏朗的星空,地上是城市繁华的灯火,远处偶尔有车急驰而过,仿佛阵阵惊雷,从耳畔刮起干燥而强劲的风。
他从裤袋里掏出烟,小巧的银质金属盒,在寂静的夜泛起微凉的光,他轻轻一按,咚一声,盒子弹开,他随手捏了一支烟,叨在嘴角,然后将盒子放回裤袋。
一簇火苗燃起在掌心,瞬间照亮他的脸,他只觉十指因这微弱的热量而渐渐温暖,他小心翼翼背过身子,仿佛捧着一团希望,指尖袅袅的烟雾升起,那簇火苗湮灭在夜色中,只余明明灭灭一点红芒,仿佛一颗寒星。
他深深吸了一口,没有很快吐出来,任凭呛人的气息侵入五脏六腑。他抬头,东一颗西一颗的星子一眨一眨的,仿佛瞌睡的眼睛,四周万籁俱静,这样的夜适合思念。
漫长的夜,漫长的思念,时间仿佛停住。
在逃往曼哈顿的日子,他无数个夜晚坐在大厦的天台上,就象这样深切地思念着一个人。
第五十九章 惹上风流债
有时月圆之夜,四周清凉如水,尽管不是在国内看到的,但地球上只此一玫,一样的圆,一样的皎洁,照着他和她,于是心底有一点点欢心冒出来。
有时暗夜压来,天上黑咕隆咚的,身旁只有廖廖的霓虹陪伴,他只觉心脏一路下沉,滑进无底的黑洞里,没有人能救赎,只能沦陷,一日一日的,没有尽头
脚边散落着一堆烟蒂,夜更深了,满嘴浓浓的苦涩。
他重新上路,在前面调了头奔北走了。
转天上班时,陈安悄悄问小秋“感觉怎么样”
小秋有点寥落,又有几分期待,患得患失的“还好啦,不过他对人都很热情吗我怎么觉得,即使面对六十岁的老太婆,他还是这副态度”
陈安有点错愕,解释道“他爱和人开个玩笑什么的,心眼并不坏。”
见小秋垮着小脸犯愁的样子,陈安也犯了难,这丫头,不会一头栽进去了吧。
钟立维这家伙,明明是个泼皮无赖,一张要命的嘴,一副骚包的皮囊,加起来简直就是个祸害
陈安捏捏她小脸“他呀,嘴巴甜得象只画眉鸟,成天象只绿孔雀,逮哪个女的就冲哪个女的开屏,也不怕那身毛掉秃噜喽。我意思,你懂得吧”
小秋卟哧笑了“安安姐,不带这样恶毒的吧。”
陈安一耸肩“自个掂量吧,别怪我没提醒你”心里却想,你是没见他小时是怎么荼毒我的。
钟立维刚在头等舱坐好,冷不丁打了个喷嚏,他从衣袋里掏出手机,高贵的黑色机身,超大的智能屏幕,握在手里沉甸甸的。
漂亮的空姐走过来“先生,飞机还有十分钟起飞了,请您关机,系好安全带。”
钟立维展颜,冲她露出招牌式的勾魂儿笑容,满口的白牙,浓眉黑眼,鼻梁通直,却也倾国倾城,空姐怔了一下,随即脸红了。
他的表情有点无辜,又有点伤神“美丽的小姐,能容许我给我女朋友打个电话吗昨晚我们吵架了,吵得很凶,可我这马上要出差哄不好的话,她下个礼拜不跟我登记结婚了,我请贴都发出去了”
空姐十分同情“那先生,您快点,马上起飞了”
钟立维脸不红、心不跳,扯谎都不打草稿,电话一接通就说“哎,亲爱的,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别说罚我跪键盘,就是罚我一个月不上床,也千万别不理我啊”
空姐忍着笑赶紧走开了。
陈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钟立维,你撒臆症呢,大白天的说胡话”
钟立维呵呵一笑,压着嗓子说“小安子,你还欠我一斤茶叶呢,甭想赖账”
“你嘴巴刁得狠,我上哪给你淘弄”
“我不管,不然把你扔闽南晒茶去”
说完就挂了,陈安撇撇嘴,这家伙指不定又惹上哪笔风流债了。
第六十章 旧情人碰面
傍晚时,陈安去东城的检察院送材料,敲开方检的办公室门,没想到乔羽也在那里。
她只觉得讽刺,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最近接二连三遇到他。
六年前他刚走的那段日子,她夜夜难眠,一边痛恨他,一边噬心蚀肺地想念他,形容憔悴,而他固执地不肯走进她的梦里。
现在唯恐避之不及,他却一再出现在视线之内。
乔羽也没想到,错愕地愣怔了一下,继而唇角牵了牵似乎想说什么,可终究什么也没说,面上还是淡淡的笑。
方检没留意到两人短兵相接的不自然,热情地介绍道“陈律师,来,认识一下,我的小师弟乔羽,剑桥大学法律系的高材生,刚从海外学成归来小师弟,这是陈安,民事讼诉方面的优秀律师。”
剑桥她心里泛苦,父亲倒是大方得很,那么短的时间就利索地将他办出国。
但面上坦荡荡的,她冲乔羽一点头“方检,我们认识,北大的同班同学”
方检大笑,一拍手“太好了,在法庭上你们或许是对手,但私下里你们可以成为朋友的。”
乔羽微笑,向陈安伸出手“师兄,借您吉言,我和陈律师一定会成为朋友的”
陈安只得伸手,和他轻轻一握,立即感受到他掌心的温热,她一慌神,马上往回撤,他却没给她机会,不着痕迹握得更紧,他干燥修长的大手包裹着她的小手,绵绵的热量沿着掌心的经落瞬间传到指尖,渐成滚烫的一片。
她着实急了,眼神里洇着一丝愠意,背心里也渗出一层潮汗,她用力往回抽,他没有再为难她,顺她的意放开了。
陈安告辞“方检,材料送到,我先走了,不影响你们叙旧”
没想到乔羽也起身告辞,一语双关“我回来就不打算走了,师兄来日方长,有空再聊。”
方检也没客气,拍拍他肩膀“好好干,做一番成绩出来。”
两人一前一后,陈安走得很急,乔羽跟在后面,她中规中矩的合身套裙,裙长及膝,修长的小腿优美纤细,交替前行,半高跟鞋嗒嗒地响着,迈得又急又快,仿若惊了的小鹿只想逃开猎人的追捕。
乔羽再次尝到刀锋割开皮肉的苦楚,他想了她六年,忏悔了六年,当初连他自己都不相信,他那么爱她,却绝决地抛弃了她,甚至不告而别就走了,简直混蛋不如
她理所当然应该恨他,可是第一次见面,她那么平静,平静得就象不认识似的。
他立时慌了,他宁愿她哭,她闹,她揪着他脖领子质问他
在北大操场上分手的最后一幕,她伤心欲绝、泪痕满面的小脸整整扰了他六年,在剑桥最初的日子,他夜夜被她哭醒,醒来后每每发现枕头湿了一片
历时六年,他攒足了勇气,欢心回国她却变了
因为不爱了,所以不介意了吗
第六十一章 忆往昔恩怨一
心,惶惶地不知所终。
他陪妈妈去医院那次,惊鸿一瞥之下,他一眼认出那是日思夜想的安安,她变了很多,不光服饰变了,也褪去了少女时代的青涩,本就漂亮的她更有一股说不出的成熟魅力,优雅干练,让人移不开眼。
惊喜之余,他更是隐忧重重,他的心没有变,还是她的乔羽,而安安心底,他的位置是否已被别的男子取代
走出检察院的大门,他疾步上前“安安,等一下”
陈安收住步子,微微有些气喘,神态极为平静地看着他。
他不由得心疼,她脸颊虽洇着两团粉红,但底色过于白了些,齐眉的斜刘海遮住额角的纱布,他忍不住想去抚摸她,但胳膊举到一半,又沮丧地垂下去了。
那晚她也是这样站在他跟前,过了好久才梦呓似的说“石榴忆安律师所谢谢你还记得这些。”
他瞬间被打倒了,她的眸子还是清澈澄亮,可下巴不再是圆润可爱的,好象削骨削肉一般瘦了一圈,他好象看到她眼底深不见底的痛,他只能嗫嗫地说“对不起”
她笑了笑“我接受你迟来的道歉乔羽”她念着他的名字,又笑了笑“年少总是偏执了些,总想争个谁是谁非的,可有什么用”她顿了顿,略一耸肩“乔羽,我们一笑泯恩仇吧,呵呵,谈不上恩仇,我们不是江湖侠士,没那么深的怨恨,但意思一样那些事,我真的不介意了,而且你看,我现在过得很好”
他不知所措地看着她,似乎已知她想表达什么,但他拒绝承认。
她眸子里带着无比的真诚“真的,乔羽,我现在很好,你明白吗”
他艰难地开口“我知道,可是安安”
她不容他再说什么“乔羽,这样就够了不早了,回吧”她走了,她的背挺得直直的,孤清而骄傲。
“安安”他又面对她真诚的眼,这个女孩子,他在她最无助的时候认识了她,给她无私的温暖和关爱,他们曾经爱得死心踏地,在大学校园传为佳话,然后这一刻,却无比尴尬,但他还是要说。
“安安,那晚你没给我机会辩解,尽管我知道自己罪无可恕”
她还是平静地看着他。
乔羽闭了闭眼,索性破釜沉舟,揭露一桩丑闻也需要勇气的“安安,那时我真不知道你长在那样的家庭,你从来也没提过03年春末可怕的sars袭来,我父亲因为渎职丢了官,一撸到底,我和妈妈四处奔波,求助无门,那时她出现了,她说对我暗恋已久,无奈我心有所属,只要我答应和她走在一起,她的父亲是中央主抓经济的高官,他会从中斡旋,解脱我父亲于困境,那时穷途末路的我,一听就心动了”
陈安不动声色看着他“于是你就牺牲了你的爱情,是吗”
第六十二章 忆往昔恩怨二
他不敢看她,几乎可以看到她泫然而泣的泪,他惭愧地点了头“我没有办法,那时我彻底绝望了,可是安安,我有多么不舍你,我有多么心痛,只有我自己知道”
陈安突然有点动怒,她忍得够久了,久到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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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太辛苦。
她嗤笑道“只是你万万没想到,我和她竟然是同一个父亲”
乔羽哑然,是这样吗
没错,他万万没料到,陈安和陆然是同父异母的姐妹,直到出国的前一天,陆然告诉了他真相,他觉得羞耻愤懑,借机找到在操场的陈安发泄
街上熙来攘往,人潮不断,夕阳强劲的光铺陈在他和她身上,光影一寸一寸拉长,仿佛时光流转的脚步,又仿佛倒放的电影胶片,一帧帧的,一幕幕不堪回首
在外人眼里,多么和谐般配的一对,金童玉女,男才女貌,他们仿佛深情相视,绻缱情深,只是在当事人眼中,那是事后彻底的清算
六年后,旧事重提,他们心里都藏了痛,眸子里都凝了火
只是心情是决然不一样的。
乔羽想,既是痛,不如一次痛个彻底。
他说“出国半年后,我才知道,她只是虚以委蛇,我父亲照样待业家中,长吁短叹,她给了我一个绝好的借口离开你,但我却对这样的结局暗松了一口气,我和她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从此我安心读我的法律,她上她的皇家音乐学院,我给予她的,无非是一个北京老乡、情同兄长的关切,仅此而己,三年后她去了维也纳深造,我们彻底断了联系。”
深埋心底、久不曝光的往事,一旦说出口,乔羽不免有些松快。
他热切地看着她“我不知道陆然为什么那样做,但我只是无辜的一枚棋子被她利用了,可是我的心没有变”
她凝视他,长长久久的,似乎想将他看穿看透她眸子里有火焰在流窜,寂明寂暗,但最后还是平静了,就象大风吹皱湖水起了漫天波澜,但湖水毕竟不是海水,不会兴风作浪。
她相信他所说的每一句话,但她的成长经历,她和陆然之间的种种积怨,她一辈子都无法释怀。
乔羽不知道那些,即使知道,他也无法体会她的心境。
她目不斜视看着他的眼睛,轻轻地说“乔羽,她是她,你是你,如果我们足够相爱,无论是谁,多大的阻力,都拆不散我们的。”
她还是走了,走得又快又急,象那晚一样,逃避似的。
无限的悲哀涌上来,任他怎么用心和小心翼翼,他终是挽回不了她。
乔羽追了几步“安安,无论怎样,我只要你幸福,我只要看着你快乐”
她仿佛没有听到,渐行渐远,终于化成黯淡的影子,淡出了他的视线。
她在他梦里六年,他无法抓住那道幻影。
可当她活生生站在面前时,他还是抓不住。
脸上痒痒的,他用手一糊撸,湿湿的一手,沾满了泪水,迟了六年的泪,还是光明正大在太阳底下肆无忌惮淌了下来
陈安只顾往前走,甚至冲下马路丫子都不自知,仿佛要摆脱什么似的,沉寂的往事一朝呈现,她吃不消
第六十三章 遭遇陌生女
混沌的童年,懵懂的少年,美好的初恋她以为认识了乔羽,命运开始眷顾她,她有一心一意爱着自己的人便已足够,没想到他却扯着她连滚带爬跌进更浑乱的深渊里。
身后汽车喇叭声和鸣笛响成一片,她置若罔闻,跌跌撞撞往前冲,急于奔命似的,失了魂,丢了魄一般。
她只想丢掉那个家,丢掉乔羽,丢掉这个姓氏,丢掉烦她忧她的一切
前面是十字路口,恰好遇上红绿灯,身后的车流被阻滞了,一个疯疯火火的年轻女子甩开车门下来,一手擎着手机,几个箭步冲过来,象头小蛮牛似的扑到陈安跟前,纤细的手臂一推,能量却惊人,陈安重心不稳倒下去,本能地用手肘一撑地,但没拄牢,她一屁股结结实实磕在马路丫子上,尾巴骨立时火烧火燎痛起来。多亏不是类人猿,否则骨头非锉折不可。
陈安只来得及看清一双八九吋的水晶凉鞋在眼前停了两秒,如果不是痛,陈安真想好好打量,这个女人一定长得美艳动人,连这双脚都生得如此好看,扣带上镶着一颗粉钻,折射着七彩的光芒,白嫩小巧的脚趾,颗颗圆润饱满,十个指甲涂着紫红的豆蔻,妖娆无比
马路上青灰的方砖铺地,长条砖做坚硬的路基,蹲得她尾巴骨生疼,她一下想起小时候,钟立维被吊在院里最粗的那株石榴树上,钟伯伯拿碗口粗的棍子抽他,那得多疼啊,可那家伙愣是一声不吭。
陈安咬牙,自知理亏,良好的素养让她认栽,只见那女子来得快,去得更快,象一阵风似的兜回去,高挑的身材,宽松的休闲亚麻短袖衫,下面一条牛仔热裤包裹着挺翘的臀,露出修长盈白的美腿,一边走一边讲着电话,但口气挺冲,夹生的普通话,偶尔串着一两句粤腔儿,声音悦耳动听,如果不是在骂人,简直象百灵鸟唱歌一样婉转。
“王八蛋,我ca你几百遍了,不是要躲我吧什么拍卖会,我不管,限你明儿中午回来,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回不来钟立维,那你去死吧”
女子说完恨恨地关了电话,一头钻进出租车,恰好绿灯亮了,车子循序前行,呼啸而过。
陈安呆呆地坐在那里,整个世界仿佛一下安静了,洪水般的车流,象张狂的怪兽前赴后继辗过来,几乎要将她湮没,无数轮子带起的风,卷着烟尘直扑进鼻孔,呛得她呼吸难喘。她微一眯眼,眼前立即起了一排红线,映着妖娆的夕阳,赤红赤红的,睁眼细看,原来是车尾亮着的红灯,串联成一排红灯笼再一眯眼,她更觉得象一双双眼睛,哭红的眼,哀伤地淌着泪。
她排斥想起往事,她痛恨让记忆复苏,连同曾经深爱的那个人,她一并将它们埋藏,永不见天日。
亲们,周末愉快
第六十四章 律师费很贵
乔羽却竹筒倒豆子,啪啪两下,让所有的暗伤晾在太阳下曝晒,她深恶痛绝,那个名字,象是梦魇一样如影随形,缠着她的幼年和少年她生怕一个不小心,将那个恶魔放出来,她拼命地捂着,哪怕耗尽青春年华,也要捂一辈子。
她以为自己成功做到了,毕竟事过境迁过了这么多年,已遥不可及,她差不多全忘了,但在乔羽提起的那刻,记忆犹如怪兽咆哮着蹦出来,张扬跋扈地盘踞在脑海里,好象只是昨日之事,一切清晰得历历在目,仿佛能历久弥新,挥之不去。
她痛恨,深深地厌恶
她就像一尊雕塑,不知坐了多久,一个小时,还是两个小时,或许更久天色暗了下来,街边的灯鳞次栉比一盏接一盏亮了,盏盏璀璨光华,琉璃溢彩,照亮了城市的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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