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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姝-完整版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风流书呆
这一下,不仅刘传山火了,另几名副将也目露寒光,正想走过去教训教训这狗皇帝,却见将军大步而来,手里拿着一柄带血的匕首,模样十分可怕。众人纷纷让路,心道将军这是要亲自动手啊
孟长夜确实很想把淳帝吊起来抽一顿,但到了近前,一看见他那张漂亮的脸蛋,就怎么也下不了手。娘的打了他等于打了狗崽儿,等狗崽儿醒了不也得跟着捱痛
他一面暗骂一面接过常顺手里的碗,粗鲁地舀了一大口粥往淳帝嘴里灌。淳帝见他拿着匕首,还当他要捅自己,却又见他什么都没干,甚至连骂一声也无,只是来喂粥,心下不免放松很多。
之前已经说了,淳帝是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主儿,无论被教训多少次都不受教,一旦发现你性子软了,他立刻就会蹬鼻子上脸。隐隐发觉虎威将军对自己多有纵容,他也就放肆起来,含了一口粥吐到对方脸上,高声喊叫,“我说了我不吃猪食我要喝碧粳粥”
孟长夜抹掉满脸粥水,表情十分平静地看向刘温,“什么是碧粳粥”
“碧粳粥是用碧粳米熬成的粥。”刘温徐徐道,“碧粳米原产河北玉田,乃贡品,粒细长,微带绿色,炊时有异香扑鼻。有诗赞云泉溲色发兰苕绿,饭熟香起莲瓣红。人识昆仑在天上,青精不与下方同。可见这碧粳米熬成的粥是何等美味。”
孟长夜颔首,忽然把一碗粥泼在淳帝脸上,怒骂道,“老子们在西北打仗,饿得快死的时候连同伴的尸体都吃过,你他娘的在京里奢侈享受,鱼肉百姓,是不是很痛快你还想喝碧粳粥,老子让你喝个够”话落摆手,让士兵把水桶提过来,一瓢接一瓢地泼过去。打又不能打,骂又不受教,便只能用这种方法震慑。
此时已临近隆冬,天气十分寒冷,这水虽然煮沸过,带着温度,但稍过片刻就结成了冰渣子,反而比直接泼冷水更难受。淳帝只淋了几瓢就鬼哭狼嚎起来,哭了小片刻竟昏死过去。这也怪不得他,十六年锦衣玉食的生活早已把他养成了温室里的花朵,在旁人看来浇几瓢水不过是最轻微的惩罚,对他而言不啻于暴风骤雨。
一群将士傻眼了,啧啧感叹道,“这就晕了也太他娘的经不起折腾了”难怪将军不动拳头,凭将军那力道,想必一指头过去就把他戳死了。
众人摇头散去,唯独刘温凑到将军身边,目光灼灼地盯着昏迷不醒的人,“将军,等会儿看看是哪个淳帝醒过来。”
“淳帝是淳帝,狗崽儿是狗崽儿,你别混为一谈。”孟长夜皱眉。
“狗崽儿您给他取的绰号”刘温喷笑,指着地上五花大绑,浑身湿透的人,“真想看看您这么叫的时候,他是什么表情。”
“滚一边儿去”孟长夜踹他一脚,末了指着常顺,“你过来替他换身干净衣服。”转念一想不对啊,淳帝的身体也是狗崽儿的身体,让这死太监换衣服,不是把狗崽儿也看光了不行
“你也滚一边儿去,本座自己来。”他轰走常顺,把少年抱到一处隐秘的地方清洗干净,本想好好把玩他细嫩的指尖和小巧的双足,见他皮肤泛白才意识到天气太冷了,不大合适,连忙找出自己的干净衣服匆匆给他套上。
把人抱到篝火边取暖,原想揽进怀里圈入臂弯,又唯恐醒过来的还是该死的狗皇帝,孟长夜只得忍痛把人放在地上,盖了一条薄毯,然后拿起一只剥了皮的兔子烤制。刘温坐在另一侧,手里拿着藏宝图翻来覆去地看,显然被难住了。他们这支队伍能闯到今天实在是不容易,全军将士都是粗人,没读过几天书,出谋划策的事全靠军师一个。所幸刘温脑子够用,这才没把大伙儿带进坑里。
他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叹息道,“将军,您其实挺聪明的,于武艺上一点就通,为何不爱习字儿呢您若是肯多读点书,属下也能轻松许多。您看这张藏宝图,只有您一个找出路线,属下看见的却是一团乱麻。”
“读什么书,老子最不耐烦读书习字儿,尤其是那毛笔,一捏就断,还弄得满手墨汁,好些天洗不掉”孟长夜拧眉思忖片刻,摇头道,“我找出来的路线也有问题。过了这条山沟,前面就再没有道儿了,若是按照地图标注的方向走,得直接跳下断崖,摔个稀烂。”
“那就用绳子慢慢吊下去,总归得按地图走,除非这图是假的。”说到此处,刘温扫了淳帝一眼,目光颇为不善。
恰在此时,有姝缓缓醒过来,先是觉得遍体生寒,复又觉得肚腹空空,又冷又饿极其难受。他掀开薄毯,见主子就坐在身边,连忙偎过去,拉开他一只手臂环住自己肩膀,一面往他怀里钻一面呢喃,“好冷,好饿”他记得自己睡着了,此时天色已晚,部队驻营,也就并不觉得奇怪。
孟长夜僵坐不动,定定看他半晌才放松下来,自然而然地抱紧,又把薄毯扯过来将他严严实实裹好,柔声道,“饿了先喝碗粥垫垫肚子,烤肉很快就好。”话落冲一名士兵招手。
士兵立刻端了一碗粥过来,表情愤愤。他实在搞不明白,方才还对淳帝厌恶不已的将军,怎么转眼就把人抱住了虽然有大胡子遮面,但他眼里的温柔却不容错认。淳帝更为可恶,竟不知廉耻地主动往将军怀里钻,怎么浇几瓢水就把人浇成了软骨头不成不对,淳帝的骨头本来就不硬。
不说士兵们纷纷侧目,便是跟随将军最久的几员副将也猜不透他是怎么个章程。说好了宝藏得手就把人宰了,看这样子却又不像。更令他们感到惊奇的是,方才喝了几口粥就要死要活的淳帝,现在竟咕咚咕咚喝得畅快,那他之前闹什么欠揍
孟长夜怕他喝得太快弄脏衣领,一只手托着他下巴,温声叮嘱,“慢点喝,喝完了还有。”紧接着又问,“这粥好喝吗”
有姝摇头,“算不得好喝,但也算不得难喝。我还吃过比这更难吃的东西。”话落抚了抚喉咙,迟疑道,“或许是我自己的问题。明明是熬烂的粥水,我竟觉得十分刮咙,可能是睡太久的缘故。”
但沉睡之时又是谁在用这具身体呢有姝隐隐约约有了猜想,试图动用精神力查探,却发现精神力消失了,荡然无存他心中惊骇,面上却未曾表露,所幸紫薇帝气与功德金光正在四肢百骸里流淌,这才给了他一点安全感。
精神力究竟去了哪儿他按揉胸口,若有所思。
孟长夜与刘温相互对视,同样心有所感。淳帝之前撒泼打滚的模样可不是作假,而少年醒来之后平静淡然的态度亦不似装样,这两人越看越不像是同一个。
“这粥是用粗粮熬的,你自是喝不惯。等找到宝藏,我让人给你熬碧粳粥。”孟长夜现学现卖。
只听噗通一声响,原是一名副将把自己的猎物掉进了火里。他实在是太震惊了,以至于手脚略有些发抖。方才因为淳帝浪费粮食而把人整个半死的是谁怎么转瞬就变脸了眼前这个主动提出给淳帝熬碧粳粥的人肯定不是他家将军莫非哪个孤魂野鬼占了将军的身体
其余人等也都膛目结舌,要么怀疑自己听岔了,要么怀疑将军被人掉包了。唯独刘温深知内情,不免叹了一口气。对淳帝那是恨不得生啖其肉,对这个狗崽儿却柔肠百结,无微不至,将军显然已被蛊惑了。
有姝沉睡的时候感知不到外界,也就不知道主子的态度大有问题,反而理所当然地点头,“好,不过偶尔喝一顿便罢,不要顿顿喝,太浪费了。咱们的钱要拿来建设城邦,安抚民众,招兵买马。内有万民归心,外有强兵御侮,方算是大局初定。”
孟长夜被他一句“咱们”给说得心怀大畅,越发肯定狗崽儿是狗崽儿,淳帝是淳帝。瞧狗崽儿这一字字一句句全是为自己考虑,言语间已自然而然地与自己绑为一体,这份熟稔与默契是断然装不出来的。他愿意相信他,当然,即使上当了也无所谓,命他装一辈子也就是了。
刘温本有八九分怀疑,现在却淡了三四分,盖因这番话绝不是淳帝那不学无术的蠢货说得出来的。想当年他高中状元的时候曾在琼林宴上见过淳帝一面,六岁的孩童,又生在皇室,早该学四书五经了,淳帝却斗大的字儿不识一个,指着榜眼“丁一”的名字问这怎么念
可怜先皇本想让他诵读三甲名讳,好在臣工们跟前露露脸,不想却出了一个大丑。复又有一年祭天,已经登基为帝的他拿着祷文站在台上,一时吭吭哧哧,一时抓耳挠腮,竟半天也不开腔,一名宦官上前去问才知祷文上的字儿他竟一个都不认识,惹得天下大哗。
似这样的草包,又怎会有方才那番见地没准儿他还真不是装的。思及此,刘温将手里的藏宝图递过去,试探道,“姬有姝,这地图是真是假我怎么觉得咱们走的路线不对呢”
“急什么,吃完了再看。”孟长夜把烤好的兔肉切成片,洒了盐巴用叶子包着,塞进有姝手里。
“寻宝要紧,边吃边看不耽误。”有姝叼了一块肉,嗷呜几口吃进嘴里,又怕膈着喉咙,细细咀嚼起来。他接过地图查看,心里却忖道原来这辈子我叫姬有姝,竟然夺了主子的姓氏。
孟长夜见他双颊鼓鼓囊囊,双唇油光发亮,还不时伸出舌头舔嘴角,朗声笑道,“吃东西的时候更像狗崽儿了。”
当了好几年狗崽子的有姝连忙垂头挠耳朵,掩饰自己尴尬的表情。但主子爱怎么叫就怎么叫,他也没表示反对,咽下兔肉后沉吟道,“你们确实走错了。真正的地图不是上面的路线,而是下面的云水纹。不,更确切地说,应该把两者合二为一才能找到正确的地点。”
“你说什么”刘温心下大骇。这张地图足有三尺长,装裱得像一幅画,上面是山川、河流、道路,下面则是打底用的云水纹,密密麻麻、层层叠叠、色彩纷杂,实在看不出任何异状。
刘温夺过地图看了又看,反把自己弄得头晕眼花。其余副将冷笑道,“你他娘的别胡言乱语下面这些乱麻一样的东西是地图你指一条路线出来给咱们看看若是指不出,信不信咱们宰了你”
“他已经是本座的人了,要死要活都由本座决定,你们说话当心点。”孟长夜扔掉手里的兔肉,满脸戾气。
嚯,竟连这蠢钝不堪又残暴不仁的狗皇帝都下得去嘴,将军您口味未免太重了吧众人皆惊,对上他锋利如刀的视线却又不敢开腔,只得狠狠瞪了狗皇帝几眼。
有姝虽然不痛不痒,但为了刷主子的好感度,便往他怀里钻了钻,额头抵在他肩膀上轻轻撞几下。这副模样像极了窝在主人怀里撒娇的狗崽儿,令孟长夜心软如泥。他重重捋了一把少年的头发,沉声道,“别怕,有什么话只管说,有我罩着你。”
刘温终于认输了,把图退回去,请教道,“姬有姝,你给我指点指点,我着实看不透这张图。”
“这是一张三维立体图,需要用特殊的技法才能堪破。”见刘温张口,他连忙摆手,“不要问我什么是三维立体图,以你的学识,我就算解释了你也不会明白。”
这话说得委实倨傲,但配上他淡然的表情竟无端令人折服。刘温心中惊疑,越发觉得眼前这人神秘莫测,与淳帝那傻蛋简直毫不沾边儿。而且从他的言行举止中不难看出他对自己的学识相当自信,倘若让他装疯卖傻,以至于弄得国破家亡,对他而言应当是奇耻大辱,不能生受。
胡思乱想间,少年已举起画,又把自己的食指摆在他鼻尖前,吩咐道,“目光散开,越过我的手指看后面的云水纹,专注一些,慢慢来。”





有姝-完整版 分节阅读_118
刘温不知不觉成了斗鸡眼,惹得有姝低笑,“说了不要看我手指,越过去看画。”
孟长夜却盯着他腮边的梨涡久久不放,目光极为灼亮。其余副将见他煞有介事,在好奇心地驱使下也凑了过来,凝目细看。哎呀妈呀,头晕不过片刻,已有几个人捂着眼睛躺倒,另几个已肯定这张图是假的,大伙儿都被狗皇帝骗了
当刘传山抽出佩刀,准备发难时,刘温却惊叫道,“看,看见了这张图竟浮出来了怎会”他伸出指尖一摸,分明是平的,然而看在眼里却实实在在是凸的,且形状像一条山脉。
“这是盘龙山。”主子上一世曾一统天下,有姝自然见过完整的山河图,几乎一眼就认出了地形。他把上图重叠在下图中,取了一根未燃尽的木棍,把正确的路线用箭头一一标注,说道,“这样再看,路线与地形是不是吻合了”
“对对对,吻合了老天爷,这张图究竟是谁画的竟巧夺天工到这种程度”刘温揉了揉酸痛的眼睛,啧啧称奇,“若非得了你指点,便是叫我对着这张图琢磨一辈子,也琢磨不出啥东西将军,您也看看”
孟长夜一脸的与有荣焉,接过图略看片刻,也发现端倪,然后交给众位属下。其余几人都是大老粗,又加上天色昏暗,篝火摇曳,竟看了好几个时辰也没结果,但又不敢怀疑将军与军师的判断,只得等到明早天亮再说。
在他们不断哀嚎揉眼的空隙,刘温低不可闻地道,“姬老弟,你这具身体里似乎住着两个人啊,你自己没感觉吗”
果然如此有姝反射性地去看主子,见对方略微点头,手里的木棍就掉了下去。一体双魂究竟是哪个缺德鬼干的缺德事
、第103章 陆判
听了刘温的话,有姝总算明白自己为何莫名其妙成了晋国皇帝。他得了道家传承,自然有办法把身体里多余的魂魄移出去,这便捡了一截木头,又跟主子要了一把匕首,默默雕刻起来。
“你在干什么”刘温好奇地凑过去,眼看脑袋快碰到少年额发,却被主子用力拽开,差点扑进火堆里。娘的,果真被美色迷住了,别又是一个昏君吧
孟长夜压根不理会军师的感受,大脑袋往少年肩膀上一放,用醇厚如酒的嗓音问道,“你在干什么,怎么一点儿不着急,反倒有闲心雕刻木头。”
有姝被主子喷出的热气熏红了耳朵和半边脸颊,不禁缩了缩肩膀,低声道,“我打算刻一个木头小人,再把淳帝的生辰八字贴上去,施展移魂术将他弄出来。说了你可能不信,但这具身体的的确确是我的,不是淳帝的,他是个不知从哪儿来的孤魂野鬼,占用了我的身体。”
“慢着,你等等,你刚才说什么”不等将军反应,刘温已惊叫起来。他方才那番话可不是这个意思。他不信神佛,自然就想不到鬼啊怪啊那些事。他本意是想告诉少年他脑子有病,得自己个儿加以控制。但少年的反应远远超出了常理,不惊不乍倒还罢了,他竟随便捡了一根木头刻成小人,说要把身体里的另一个魂魄移出去当真没发疯
“你们知不知道淳帝的生辰八字”有姝不答反问。
“把淳帝的魂魄移到这根木头上,他还能活吗最主要的问题是,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刘温伸手拦了一下,表情十分纠结。作为一个无神论者,他的反应已足够淡定。
有姝向来把自己的身体视为神殿,极为保护,却没料这座殿堂某一天却被一个孤魂野鬼占用了,且还做了许多天怒人怨之事,叫他如何不气怒外界对淳帝的贬损也等于是对他的贬损,说他残暴不仁倒还罢了,竟又形容他愚钝不堪。有姝打死也没想到,“愚钝”这两个字竟会安到自己头上,简直是奇耻大辱在主子跟前,他或许是个任打任骂亦死心塌地的狗崽儿,面对旁人,却也是恩怨分明、有仇必报的。
淳帝强占了他的身体,他为何还管他死活,于是干脆利落地摇头,“木头本是死物,移过去自是活不成了。我闹不明白他怎会进了我的身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若非他鸠占鹊巢,原本早就该死。既如此,我何不送他一程”
他抬头,直勾勾地看着刘温,目光依然如天空般澄澈,说出的话却透着一股残忍的味道,偏这份残忍竟又暗藏几许天真,令人毛骨悚然的同时又不免被深深吸引。刘温不敢与之对视,转而去看将军,却见他眸光灼热,双拳紧握,仿佛正压抑着什么激烈的情绪。
孟长夜的确被吸引了。他原以为狗崽儿性格怯弱,极为需要旁人的呵护,临到头却发现他只在自己面前才会那般,对上外人竟格外狠辣。瞅瞅他现在这副天真懵懂却又冷心冷肺的模样,真是够劲儿
心里似火烫一般难耐,他忍不住伸出手,把人抱进怀里响亮地亲了两口,一口烙在脸颊,一口直接印在唇上,眼见方才还态度倨傲散漫的少年竟一点一点红了耳根,然后垂下脑袋缩着肩膀,羞得往自己怀里钻,他不禁朗声大笑起来。
娘哎,原来将军方才没开玩笑,竟真的看上淳帝了一众将士膛目结舌,还有几个扶额扭脸,不忍直视。虽然淳帝长得漂亮,但那性格实在太难伺候了将军若是压他、打他、骂他,倒也罢了,但眼瞅着将军把人当宝贝一样抱在怀里不撒手,大伙儿难免心中难安。
几员副将频频冲军师使眼色,却见对方摆手,表示无能为力,只得暂且认了。
刘温打死也不相信少年懂得移魂,还当他脑子已经坏了,在胡说八道。孟长夜却大喜过望,亲了两口不算,紧接着又亲几口,见少年脸颊被自己粗硬的胡子扎出许多红痕才作罢,心道改天得把胡子刮了,免得伤了狗崽儿。
“那个死太监,你过来”他一面摩挲留了十年的胡须,一面冲蹲在远处的常顺招手。
常顺诚惶诚恐地跑过来,“将军,您有何吩咐”
“你知不知道淳帝的生辰八字”
常顺从小伺候淳帝长大,自是清楚,虽觉得有些不妥,却不敢忤逆,乖乖报了一串年月日。有姝立时记入脑海,末了放下刻了一半的木头小人,向刘温讨要文房四宝。
“嚯,你这字儿当真漂亮,练了得有十几年了吧”赞叹是假,试探是真。什么叫被孤魂野鬼占了身体,醒来就亡国了倘若这具身体打小就被淳帝占据,那他与世隔绝十几年,理当是个懵懂稚儿,又哪里会写字,会看图刘温起初已经相信他与淳帝是两个人,但在他搬出所谓的“一体双魂”的解释后,反而不信了。他倒要看看淳帝究竟想搞什么名堂。
孟长夜虽然没读过书,但脑袋瓜子却比军师更为活络。军师都能看出破绽,他如何不知不过无所谓,只要少年还能恢复成狗崽儿的模样,他就什么都能容忍,换做淳帝那厮,早一个巴掌抽飞了。
有姝将制作移魂符所需的材料写在纸上,让主子帮着置办齐整。他非得把身体里的野鬼弄出来,然后扔进火里烧掉不可。
“这都写的什么你给我念念”孟长夜盯着单据,颇为傻眼。
有姝愕然,“你不识字”
孟长夜被他看得面红耳赤,所幸有大胡子遮掩才没露出窘态,吞吞吐吐道,“略,略微识得几个,但太过复杂的就有些抓瞎了。你也知晓,我自幼跟随乞丐流浪,后又落草为寇,最终入了行伍,哪里有机会念书。”
“是了,以你的情况的确没机会识字儿。”有姝心疼不已,忙道,“不过没关系,日后我来教你。你总有一天要称帝,届时颁发政令,批阅奏折,总不能大字不识一个叫人看了笑话。你那么聪明,定然一学就会。”
平日里,刘温没少督促将军念书习字儿,对方却找来各种各样的借口推脱,仿佛念书习字儿是天下间最痛苦的一件事。但眼下,淳帝甫一张口,他竟就答应了,表情还喜滋儿喜滋儿的,看着着实碍眼。
刘温心下不忿,却又暗自颔首。什么叫“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这就是了。将军执拗起来十头牛也拉不回,淳帝倒好,轻轻勾勾手指他就颠颠儿地迎上去,只要他能教将军上进,留他一条性命未尝不可。军中没有女人,故而龙阳之事多有发生,养个把男宠又不稀奇,刘温等人也就不会加以阻拦。再者,淳帝曾是高高在上的一国之主,现在却得雌伏于将军身下,说起来竟莫名觉得爽快。
孟长夜把单子交给属下,命他明早去采购东西,然后把少年圈入怀中,低声道,“不如现在就教我识字儿”
“好,拿笔墨纸砚来。”有姝坐在他两腿之间,感觉屁股后头膈着一根硬物,耳朵越发红得滴血。
“军中的笔墨纸砚都是有数儿的,写坏了浪费。你就拿一根棍儿写在地上,一个一个教我。”孟长夜边说边捡起一根木棍,在地上划了几条道道。
有姝心想也是,接过棍子徐徐开口,“这个法子好,比较节省。你会写自己的名字吗不会我就先教你这个,会的话我就从三字经开始教你。”
早就会写自己名字的孟长夜在众位副将的盯视下厚着脸皮摇头,“不会,你写给我看看。把你自己的名字也写上,我要学。”
“那是自然。”有姝飞快翘了翘唇角,然后在地上整整齐齐写下两人的名字,又画了一个心形圈起来。若是上一世的主子,定会知道他这是在变相地表白,暗喻二人永结同心,但性格豪爽粗放的孟长夜却似乎一无所觉,正埋头研究。
“这是啥意思”他指着外面的心形,目光略微闪烁。别以为他是大老粗就好糊弄,这眼瞅着像是一颗心嘛狗崽儿究竟想干什么众目睽睽之下勾引自己未免忒主动了些
然而腹诽归腹诽,他心里却极为痛快,偏脸上还要假装懵懂。与他比起来,刘温几个是真懵懂,理所当然地以为那是淳帝胡乱画的几笔。
“没,没啥意思,就是让你注意这圈圈里的字。”有姝脸颊爆红,忙用树枝把名字划掉了。
“你划了干嘛我还没看清呢。重写一次。”孟长夜心里暗笑到内伤,表面却一本正经。
有姝只得重写一次,再不敢画什么心形了。然而主子这辈子却极为愚笨,姬有姝、孟长夜,仅仅六个字,学了大半个时辰还没学会,令他不得不握住他手腕,一笔一划地教。
刘温与几个副将坐得远远的,心里大摇其头无耻啊,忒无耻了排兵布阵难不难学有人学了一辈子都还是七窍通了六窍,将军瞅一眼就能举一反三,那聪明劲儿可吓人到淳帝这儿竟就傻了,六个字,不对,其中三个还是早就认识的,竟琢磨了将近一个时辰,这摆明了占淳帝便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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