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姝-完整版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风流书呆
有姝取出糕饼继续啃,心里却若有所思。方才,王天佑的贴身丫鬟一直盯着自己,离去时还频频回头,面露惊异,是否已发现自己身世因为心里存着事,吃斋饭时他有些食不知味,草草扒了两碗饭便作罢。姬长夜只当他看见王家人心生触动,将他叫到一旁温言软语地安慰了一番,又搂着睡了一觉。
再起床时,有姝果然正常了许多,叫姬长夜心里暗暗发笑。这十五年当真白长了,还像小时候那般,只要吃饱、穿暖、睡好,便没烦没恼、快快活活的。不过这样也好,这才是他喜欢的有姝。
有姝刚穿好衣服,尚来不及穿鞋,赤着脚站在团花地毯上,一头长及脚踝的墨发披散在肩头,衬着还未睡醒的濡湿双眸,看上去像个迷了路的孩子,颇为惹人怜爱。姬长夜一只手搂着他细腰,一只手勾住他腿弯,将他抱起来掂了掂,笑道,“我家有姝最近好像瘦了,看来得提早回去补一补,否则吃了斋菜只会更瘦。”
虽然有姝没心没肺,但姬长夜到底不敢让少年长久与王家人待在一块儿。毕竟是自己养大的孩子,看见他心不在焉、闷闷不乐,姬长夜心疼得厉害,若非旧友在此,恨不能马上打道回府。
有姝反射性的去搂青年脖颈,脸上没个笑模样,腮侧却隐隐显出两只小酒窝,并习惯性的凑近,用鼻尖去磨蹭青年光洁的下巴。两人朝夕相处十年,并不觉得如何,但在旁人看来,这样的举止实在有些亲密得过分。尤其少年还长着那样一张灿若春华、皎如秋月的脸,又一副衣衫不整的模样,很容易叫人遐想。
菩提寺的主持玄明法师与三皇子乃忘年之交,没递拜帖便径直找上门,看清屋内情景,忙移开视线,言道,“看来贫僧来得不是时候”
“哪里,大师快请进。”姬长夜立马放下有姝,歉然道,“烦请大师稍等片刻。”边说边帮少年穿上鞋袜,束好头发。
玄明法师更感尴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得双手合十念了一句佛。好在姬长夜带小孩的经验很丰富,很快将有姝捯饬整齐,让他自己出门去玩。有姝哪里敢走,推开房间的窗户,指着院外的石桌,“我在外面吃点心,主子一抬眼就能看见我了。”
少年从小便爱黏着自己,赶都赶不走,这一点时时让姬长夜苦恼,却又时时让他动容。经历过丧母之痛,也遭受过亲人的背叛,他早已对人心失去了所有期待。他能用最温柔的假面来行那最残忍之事,却屡屡败在有姝不走心的一句话,亦或不经意的一个拥抱。
或许旁人会对少年不依不挠的纠缠感到厌烦,但姬长夜并不在此列。事实上,他很喜欢有姝对自己的依赖,正是因为这份依赖,让陷入自我否定深渊的姬长夜重拾信心。当全天下都试图抹杀他的存在时,忽然出现一个只有依附他才能活命的人,那感觉似冻僵的行者遇见一团火焰,除了迫不及待的扑过去,没有别的选择。
他点点少年鼻尖,宠溺道,“去吧,别吃得太杂,当心又拉肚子。”
有姝想起上次吃错东西上吐下泻,害的青年不眠不休照顾了自己整整一夜的事,耳根有些发红。
“我知道了。”他点点头,跨出房门。阿大、阿二立马端来几盘糕点放在石桌上。
玄明法师很少过问俗事,虽觉得二人关系不大正常,却也当做毫无所觉,伸手邀请小友手谈一局。二人靠窗而坐,缓缓摆放棋子。有姝则一面修炼精神力,一面啃核桃酥。
片刻后,一名中年仆妇在院门外来回走动,状似无意,目光却时不时朝少年脸上瞟。走了七八趟,她表情一肃,似是确定了什么,然后飞奔而去。过了半盏茶功夫,又来一名中年仆妇,招手唤道,“小兄弟,我家夫人给三皇子送来一篮蔬果,都是庄子里刚摘下的,新鲜得很,你来接一接。”
听说有吃的,有姝立马站起来,算了算院门与自家主子的距离,明显超过二十米,便有些犹豫。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大概属于慢穿,类似于聊斋那样的单元小故事。
感谢支持我的朋友,么么哒第十章被屏蔽了,大家可以去第九章的评论里面看,很疑惑为什么会被锁,晋江的审核制度绝了。
、四十千
见少年站着不动,中年仆妇屈膝向把守院门的阿大与阿二告罪,“烦请两位大兄弟让老奴进去送送东西。之前我家大少爷对三皇子多有得罪,特派老奴前来致歉。”
得罪了三皇子,自己不来,却派一个没头没脸的老婆子,这巴掌打得可真够狠。阿大、阿二别说放她入内,连一刀宰了她的心都有。不用问,此前得罪主子的人唯有王天佑,这老婆子是王家的奴才。
王家当主子是什么随便派一个奴才就能摆平的卑贱之人虽然有姝知道对方只是拿赔罪当借口,目的还是为了打探自己的身世,但心里依然十分恼火。他不敢走过去,就地捡了许多石子,一粒一粒砸,直砸得那老婆子抱头鼠窜。
“走你”转了几圈,终于在桌角捡到一块板砖,他想也不想就扔过去,不但骇得那老婆子屁滚尿流,连阿大和阿二也都跳开几大步,心有余悸。
“有姝,看着点,别砸了自己人。”阿大嘴上抱怨,目中却满是笑意。为防与尚书府撕破脸,他不能提刀宰人,但有姝这么来几下已足够宣泄他们心中的怒气。
怎么连赶客都如此幼稚姬长夜耳听八方,眼观六路,对院外之事自然一清二楚,捏着一颗棋子久久未曾放下,末了扶额摇头,低笑连连。
“这位小友很是有趣。”玄明也跟着笑了,并深深看了少年几眼。
赶走老婆子,有姝继续啃糕点,一炷香后,院外再次来人,却是一名妙龄少女与一老态龙钟的贵妇,自报来历,说是王老夫人与王二小姐。尚书府老封君来访,姬长夜只得起身待客。玄明法师本打算告辞,却被故友一个眼神留下,二人陪老封君细细品茗,谈禅论道。
老太太走过身边时,有姝明显感觉到对方打探意味十足的目光。他摸了摸自己秀丽无匹的脸庞,已隐隐猜到原因。出生起就未曾谋面,却能一眼辨认出来,大约是由于自己与母亲长得太像了,且细看那妙龄少女,竟也与自己有五六分相似。
陪老封君坐了小片刻,少女便托词离开,看见绿荫下粉衣白肤,眉目如画的少年,假作不知地道,“你是哪家的小少爷,我瞧你面善得很。”三皇子既认了此人做义弟,可见其来历定有不凡之处,务必得探问清楚。
“我是姬长夜家的。”有姝本不想搭理少女,却见之前那对鬼童竟坐在她双肩,一个抠眼一个咬喉,表情十分狰狞,一时便来了兴致。然而少女似乎佩戴了什么辟邪的宝物,使鬼童奈何不了她,每每快咬到皮肤就被无形的力量弹开。
少女被这句废话噎住了,脸上的甜笑微微扭曲。靠窗而坐的姬长夜却忍俊不禁,好半天才把涌上喉头的笑意压了回去。“我是姬长夜家的”,这话怎么听着如此顺耳呢他垂眸,状似不经意地抚了抚上翘的嘴角,心中回味良久。
少女调整好僵硬的表情,继续试探,“我是说,你原本是哪家的我母亲是梁州人,我瞧你面善得很,没准儿咱们什么时候见过。”
“哦。”有姝点头,拿起一块糯米糕慢慢吃着。
哦什么哦你倒是多说几个字啊你这样让我怎么往下接少女恨不能拍案而起,却死死忍耐住了。这张脸如此陌生却又如此熟悉,叫她一看见就恨得牙根发痒。
定了定神,她强笑道,“你姓什么祖籍何处上京有许多风景名胜,你若是觉得孤单,可与我兄长他们相邀出去游玩。他向来崇敬有才之士,你与他年纪相当,才华却远在他之上,得了你的拜帖,他定然很是欢喜。”
仗着容貌绝俗,少女向来无往而不利,压根没想过自己会连几句话都套不出,除非这人果真与王家有关系,并且早已知晓自己身世。然而他既已知晓,为何不去感业寺探望宋氏按理说他已是三皇子义弟,即便奈何不了王家,助宋氏还俗却并非难事。
少女嘴上不断试探恭维,心里却反复猜测。
“你兄长是谁”有姝明知故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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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兄长便是王天佑,之前与你对赋之人。他三岁能作诗,五岁会作赋,九岁考上秀才”少女微抬下颚,表情倨傲。若非兄长如此聪明能干,老太爷和老夫人也不会同意逼走宋氏,将母亲扶为正妻。当然,如此夸夸其谈,也有刺激少年并观察他反应的目的。若果真是那讨债鬼,且已知晓自己身世,又怎么能忍受被一个庶子夺走一切他才十五岁,少不得露些端倪。
少女猜对了,有姝的确受不了她的夸夸其谈,然而却并非因为身世。有姝的人生态度非常散漫,可说是大大咧咧、没心没肺,却唯独受不了别人与自己攀比智商。他是谁他是百万幸存者中唯三的超脑异能者,也是年龄最小潜力最大的。少女说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说王天佑如何如何聪明。
哼,班门弄斧,贻笑大方有姝心里腹诽,嘴唇便忍不住撅了起来,打断滔滔不绝的少女,“好叫你知道,方才那篇骈文,不过是我六岁时的游戏之作。”
少女仿佛被人掐住咽喉,涨红着脸难以成言,缓了许久才冷冷开口,“这位公子,玩笑也该有个限度,岂不知满招损,谦受益”
“这句话正是我想送给你的。满招损,你兄长这会儿应当损得十分厉害,你快些给他买些治疗内伤的药。我见他斗赋失利后怒发冲冠,甩袖而去,全不似爱才如命,倒更像嫉贤妒能。须知天下能人不计其数,他若总是这样,早晚会被气死。”有姝正儿八经地点点头。
少女气了个倒仰,坐在她肩头的两只小鬼却捂着嘴咯咯笑起来,很是幸灾乐祸。
屋内的老封君也在留意二人对话,闻听此言既恼怒又尴尬,立时起身告辞。姬长夜把祖孙二人与玄明法师送走,回头捏了捏少年粉嘟嘟的嘴唇,朗笑道,“我家有姝不但会说甜言蜜语,噎起人来也十分毒辣。说说,你这张小嘴儿究竟是怎么长的,怪道平日只爱吃甜的跟辣的,却是这个缘故。”
有姝眨眼,表情十分无辜。
王家人回去后怎么猜测,又有些什么动作,有姝并不在意。他目前最大的威胁还是那只厉鬼。这次,厉鬼已连续三个月未曾出现,而他每一次消失,都会极力残杀凡人,从而获得阳气与怨气。待他回来,定然又是一场生死劫难。
有姝不敢大意,想了又想,还是决定向青年下手。
是夜,他缩在床角闭眼装睡,听见子时的更鼓声,便偷偷掀开被子,盘坐在青年身边。他先是凑近了去观察对方睡容,复又伸出一根手指,轻戳对方脸颊,口中低低唤道,“主子你睡着了吗主子主子”
自从被暗算之后,姬长夜很长时间睡不安稳,稍微一点动静便会醒来,继而辗转难眠,但是抱着少年却前所未有的安心,往往能一夜无梦,辰时方起。即便如此,被人连戳了两下,他也不得不醒来,本打算询问,却被少年鬼祟的举动激起好奇心,连忙放缓呼吸假作不知。
青年最擅长伪装,他若是不愿,任何人也无法从他脸上看出端倪。有姝凑得越来越近,细细观察了许久,终于得出一个结论主子一如既往睡得很沉。
少年急促的呼吸喷洒在脸上,热热的,有些瘙痒又有些酥麻,令姬长夜颇感怪异,心跳止不住加快了少许。
有姝的心跳也很快,面上满是纠结之色。龙精他自然不敢肖想,但龙气总得吸几口吧,否则等主子身份恢复,开始上朝,便是只在上京待一两月就走,厉鬼也多的是机会弄死自己。
“主子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他双手合十,虔诚地拜了拜。
姬长夜心内凛然,不禁联想到许多阴谋诡计。对不起,有姝竟要做对不起我的事他想干什么暗杀难道这次我又信错了人滔天怒火与沉沉哀恸在胸中翻搅,令姬长夜再次体会到何谓撕心裂肺、痛不欲生。这是他手把手养大的孩子,是他唯一认可的亲人,自己究竟哪点对不住他
然而下一秒,一张温热的,柔软的,带着糕点香气的薄唇覆盖在自己唇上,叫他瞬间僵硬,头脑空白。
有姝十分紧张,故而并未感觉到青年的异状。他不知道龙气该怎么吸,匆匆碰了一下就分开,再次小声道歉,“主子对不起,我真的不想这样。”话落,他慢慢俯身,去含青年形状优美的嘴唇。
碰一下肯定是不行的,“吸龙气”,顾名思义就是要有“吸”的动作。想到这里时,两唇已经相触,有姝心如擂鼓,却还是坚定地伸出舌头,去撬青年齿缝。
姬长夜已经彻底懵了,当少年滑腻的舌尖钻入口中时,竟无法动作,脑中唯余一个念头,那便是好甜。超乎想象的甜,比喝掉一整罐蜂蜜还甜
有姝畅通无阻的探入青年口腔,不敢搅动对方舌头,只轻轻地,一点一点地将他口中的唾液吸出来。这个也算是龙津吧,虽与龙精有一字之差,但效果应该差不了多少。
作者有话要说 差点忘了今天是元宵节,加更一章
、四十千
有姝吸了一口犹觉得不够保险,还想再吸几口,却又担心之前动作太大,惊醒了青年。他趴伏在枕边,一面控制着呼吸,一面轻声叫唤,“主子,主子你醒了吗”
姬长夜便是彻底清醒过来,这会儿也不敢有丝毫动作。他现在乱得很,原以为有姝要做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却没料他竟然偷吻自己。他为何如此心情大起大落,乍悲乍喜,姬长夜越发无措。
感觉到少年灼热的鼻息再次吹拂过来,他翻了个身,假装吟语几句,好叫对方知难而退。但龙气对于有姝来说等同于性命,如果睡梦中得不到,逼急了他真会青天白日的强吻过去。故此,虽被吓地抖了抖,他依然没放弃,而是从大床里侧悄悄溜到外侧,蹲在脚踏上,认真审视青年睡容。
过了大约半刻钟,青年没再翻身,呼吸也极为绵长平稳。有姝放下高悬的心,再次慢慢凑近,用舌尖撬开对方齿缝。
姬长夜藏于被褥中的手猛然握成拳头,很是受不了这种软糯的、香滑的触感。他从未吻过任何人,自从被陷害之后,更视郭伦之事为洪水猛兽,避之不及。这些年,唯一能靠近他的人,除了有姝再无第二个。他们相依为命,形影不离,恐怕正是这种旁人无法插足的亲密,才致使有姝误入歧途。
有姝他,他竟然心悦于我思及此,姬长夜只觉心如擂鼓,头脑眩晕,失神间,少年的舌尖已再次探入口中,一点一点勾勾缠缠的将他口内的唾液吸吮出去。静谧的夜晚,空寂的房间,吞咽津液的粘腻声响令他的身体逐渐开始发热。
这奇怪的反应迫使他不得不去思考一些严肃的问题,譬如要不要忽然醒过来,严正地告诉少年你逾矩了然而这个想法甫一出现,便立刻被姬长夜压制下去。不行,这样做只会吓到有姝,继而让他无地自容。他有可能会夺路而逃,也有可能藏在被子里难堪地哭泣。想起少年泪眼迷蒙,惊慌失措的模样,他舍不得,到底还是舍不得。
脑海中反复斟酌各种各样的可能,姬长夜最终选择了按兵不动。
有姝这边还在忙碌,吸完口中的津液,见青年唇角和下颚也粘了一线银丝,便轻轻地、细细密密地舔舐干净。自觉吸够了,他才从床脚钻入里侧,怀里拢着被子喃喃道,“滋味一点儿也不奇怪,挺甜的。”话落咂摸咂摸嘴,似在回味。
少年压根不会接吻,活似只小狗,仅会舔来舔去,吸了又吸,像在进食。但姬长夜却被这毫无章法的亲吻弄得方寸大乱,又被他纯真质朴的话语逗得哭笑不得,一时间百味杂陈。直到少年躺下,盖好被子呼呼睡去,他才长出口气,素来平静如水的心房泛起层层巨浪。
他翻过身,凝视少年恬淡乖巧的睡颜,喟然长叹,“有姝,我该如何待你才好”
今夜,注定有人酣然入梦,亦有人辗转难眠。
翌日,有姝习惯性的在辰时醒来,却发现主子早已穿戴整齐,正准备出门。他早已忘了自己吸食龙气的事,一咕噜爬起来,快速穿好衣袍,亦步亦趋的跟上。
姬长夜匆匆瞥了少年一眼,恍然间忆起两人初次见面的情景。当时他还那般幼小,大约只三尺高,皮肤蜡黄、身体消瘦,好似一阵风就能吹跑。而今,他长高了,长大了,快活起来的时候却还跟往昔一般,眼里除了明媚的阳光,并无一丝杂质。
这毕竟是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姬长夜看着他由一个奶娃娃,长成风度翩翩的少年郎,虽名义上是主仆,实际却与父子无异。他给他喂过饭,替他穿过衣,甚至在打雷闪电的夜晚为他哼唱过催眠的歌谣。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当孩子长大了,竟会对自己怀抱着那样的绮念。
龙阳之道有违天和,他绝不能眼看着自己的孩子在这条歧路上越走越远。然而明说是万万不能的,有姝自尊心极强,怕是会做出什么傻事。最好的办法是潜移默化的引导,令他将注意力从自己身上转移到别处。
姬长夜苦苦思索,未曾发觉自己对昨晚的亲吻,除了震惊、担忧之外,竟无丝毫抵触,亦无半点反感之心。
二人一路无话,先后步入卫世子暂居的院落。由于昨天已经约好,卫世子正坐在一株菩提树下等待,面前的石桌摆放着各类早点,香味顺着晨风徐徐飘来,很是提神醒脑。
有姝昨晚做了坏事,虽然没怎么放在心上,但绷了半宿的神经,到底显出几分疲累,蔫头耷脑的跟在后面,闻见食物香气才眼睛一亮,快走几步。看见急急往前冲的少年,姬长夜也醒过神来,一面失笑一面冲卫世子颔首,“林韬,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卫林韬见过三皇子,快请入座。”卫世子立刻上前行礼,坐定后迫不及待地询问好友这十年过得如何。二人久不动筷,有姝面对一桌美味早点也只能干看着,舌头探出少许,被薄而优美的上下唇夹住,露出一丁点粉尖。他不着痕迹的舔了舔唇,少顷又舔了舔,清澈双眸中流露出挡也挡不住的渴望。
少年本就长得秀美灵动,文采更是绝世无双,卫世子又岂会忽略他。见他露出这副模样,不但不觉得失礼,反而欢喜极了。他已经许久没见过如此不懂得掩饰情绪的人,对方在想些什么,几乎一眼就能看穿。与这样的人在一处,无疑是极为轻松愉快的。
“有姝可是饿了怪我,只顾着说话,竟忘了待客。来,吃一个豆沙包子。”卫世子笑着给少年夹菜。
有姝是末世人,警惕性很高,别看他嘴馋,什么都想吃,却从不碰陌生人递来的食物。他冲卫世子挤了挤小酒窝,以示感谢,然后看向主子,无声询问道,“我能吃吗”
这般作态,竟似那最忠心的小狗,可怜,却也万分可爱。卫世子不以为忤,反倒对少年更添了几分喜爱,不由伸出手去抚摸他黑而柔亮的发丝。
姬长夜不知怎的,快速将好友的手拂开,这才颔首道,“吃吧。”
有姝立刻拿起豆沙包吃起来。他的吃相很有特色,遇见豆沙包、肉包、菜包之类的食物,必先小口小口啃掉外面那层半圆形的面皮,只留下底部和其上的馅料,然后张大嘴一口吞掉,双颊一鼓一鼓的咀嚼。由于吞掉的动作太过豪爽,心情太过急迫,还会无意识的发出嗷呜声,像只饿了大半年的虎崽子。
姬长夜早已习惯了他这副作态,卫世子却是头回见,与好友说着说着便会忍不住偏过去,定定看向少年,目中满是喜爱之情。装模作样、拿腔拿调的士族公子见得多了,还真没见过如此率真的。
“这种素菜包亦是菩提寺一绝,有姝快尝尝。”眼见少年吃完了,他立刻又夹了一个,照顾的十分殷勤周到。
“谢谢卫世子。”有姝礼貌道谢,再次一点一点啃去面皮。
看看少年沾满豆沙的甜蜜粉唇,姬长夜心尖微动,再看看好友对他目不转睛的凝视,却又莫名其妙的烦躁起来。待有姝吃完素菜包,他拿起一块糯米糕递过去,吩咐道,“我与世子有事要谈,你若是吃饱了便自个儿去外面玩玩,让阿大跟着你,别乱跑。”
说这话时,他还担心少年像往常那样缠着自己不放,已想好了几百种说辞推拒。他在引导少年走回正途的同时,必要慢慢疏远他,令他知道自己并非他生活的全部。
然而这次,他却是料错了。有姝本有些不愿,猛然间想起自己昨晚干的“好事”,立刻揣上糕点屁颠屁颠的跑了。他迫切的想要看看,这龙津到底有没有辟邪的功效。
看着撒欢而去的少年,卫世子笑叹一句“天真烂漫”,姬长夜却好半天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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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神。他没想到有姝会离开的如此干脆,他不该像往常那般攀在自己身上软语哀求吗不该搂紧自己腰身赖着不走吗不该一面叫着主子一面用湿漉漉的眼瞳凝视自己吗
他就那样飞快地跑走了,自始至终未曾回头。说实话,姬长夜很不习惯这样的少年,心内竟缓缓升起一丝难以名状的寂寥与落寞。但他很快就调整过来,继续与卫世子谈话。
担心龙气没吸够,亦或者被女鬼欺骗,有姝没敢跑远,只在卫世子的院落外来回走动。倘若厉鬼出现,他能用最快的速度回到主子身边。但厉鬼没等来,却等来了时常缠着王家兄妹的两只小鬼。他们悄悄将一些绿色藤蔓拉到有姝必经的道路上,然后蹲在一旁的草丛里等待。
这种藤蔓名唤刺儿茄,顾名思义,藤条上自然长满尖刺,能扎穿鞋底,还带有微量毒素,会使人短暂麻痹。两只小鬼以为有姝是凡人,看不见他们的所作所为,故而十分嚣张大胆。
我与他们无冤无仇,他们为何要暗害于我有姝心中疑惑,面上却分毫不显,极其自然地避开了刺藤。
小鬼失望的叹息,却不肯罢休,跑到他前方,又慢慢地,不着痕迹地扯了几根藤条。小路两旁长满茂盛草木,时而有微风刮过,簌簌作响,他们这番动作倒也并不惹人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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