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夜侍寝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匪满
我扁着
六夜侍寝 分节阅读_77
嘴道“交给你咯,你现在不好好记,以后,不,以前就没得看咯。”
览冥将瀚野古卷纳入怀里,正要拉我,我却先抱住他手臂往台阶下带了两步,小声道“她去远古时代救你去了。”
览冥微怔,浓眉浅蹙“我那时认识的是她莫怪当时她功力如此高深,恐怕连夭舍都不是她的对手。”
我听他表扬“别人”,虽然那个“别人”就是我自己,心里还是冒着小酸泡,看来我和览冥真是一个半斤一个八两,都自己猛吃自己的陈年老醋。
我心里兀自冒小酸泡,览冥却顿住脚步神色肃然,不知想些什么。
“怎了”我问。
他眉间挤出纹路,目光沉凝低喃“她似乎也伤得不轻”
览冥第一次为了其他人严重忽视我,我努力扯着他袖子,不乐意道“回神了,回神了”
他拢拢我肩膀,忧心重重“可还记得,你第一次在我跟前露出本相,我便觉得似曾相识。”
我反应机敏“你以前见过她的本相”
他颇为犹疑“我不确定,那时我重伤昏迷,意识不甚清晰,只朦胧觉得”他俯视着我,“如你体型打扮的女子,嘴角噙血,泪水不停打在我脸上,但看不真切莫非,她也受了重伤她没跟你说她后来去哪里了么”
那你呢,你的世界已经毁灭,你会怎么样
我会回到览冥身边,永远在一起
当时不曾留意,此刻乍然回想,这竟是诀别之语
我脸色巨变,怔在原地。
览冥见状,面色比我更加苍白,他紧紧掐住我胳膊,冷声追问“救了我之后她跑去哪儿了”
我恍恍惚惚。
他屏息不语,眸寒彻彻。
我手指蜷了蜷,慢慢醒悟过来,仰迎他的注目“我也去看看。”
这次,览冥没有立即出口阻止,他只是深锁愁眉,眸中犹豫不决。
放,我生死未卜,不放,我还是生死未卜。
对他而言,有比这更艰难的选择吗
我抚上他厚实的手,柔道“她都出现了,你还担心我做什”
他依旧凝眉不语,陷入深思。
我还想开口劝诫,他却突然出声打断我“这次我跟你一起去。”
我懵了半天,才反应迟钝询问“怎么去我只能自己穿越,带不走你的,我们又没有开天斧。”
“不对。”览冥迅速否定,“你的力量比你想象中大,不过你自己不曾察觉罢。你的衣物、鞭子、百宝格,不都跟着你一起穿梭时空么。”
我愣住。览冥不说,我真的从未想起过这层。是呀,若我只能自身穿越,那我去了其它时空根本不可能回得来。
览冥沉思着负手来回踱了两步,平稳道“我运用天机镜穿梭时空并非难事,不过如今你只是残余碎片化身,当年又受我重伤元魄,力量才变弱。”他陡然转身,双目如电,斩钉截铁,“只要恢复你的元魄”
我猛然后退一步。
天机镜乃上古十大神器之一,蕴含的力量并不太亚于轩辕剑、开天斧,损之不易,修复更难
当览冥拽住我的手闷声不吭往寝殿拖时,我已经隐约知道他打算干什么。
“不去,我不去”我咬紧牙关,运起全身力量死死定住脚步,却被他拽得在地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刮痕。
“览冥,你已经给过我两层功力,再耗下去,你就算回去也起不了作用”
“我回去不会干什么,我只要看着你好好的”览冥鲜有地严厉道。
我急火攻心,看见什么都抓着不放。摧毁了两座石狮一根廊柱后,他折身将我打横抱起,不容置辩地继续向前。
“回到千万年前,又要耗你更多灵力你以后还有硬仗要打不能老这样”我哽咽着死命挣扎,在他怀里又捶又打,却不敢真伤他,一时之间焦头烂额,全不知所措。
他已经把我丢上床榻,施法在寝宫周围起了层坚不可摧的结界。
他施法的当儿,我六神无主,脑子一片混乱,转得飞快飞快,眼瞅着他做好结界,朝我步步迈进,手已经重重摁住我肩膀,将我衣衫扯开一半,露出微微翻开的肚兜和雪白半圆,我骤然灵光乍现,死死抵着他胸口大喊
“剑坛剑坛有五方来去阵”
览冥的动作稍作停顿,埋在我胸口的头微微仰起。
我弓起身子,努力拢了拢破损的衣衫,促声道“剑坛还在,五方来去阵应该也在就算稍有损毁,我会这个阵法,我们结了五方来去阵,我就能带你去远古时代”
飞去剑坛的路上,我简单向他推演了五方来去阵,览冥甫听完,蹙眉道“不对,这个阵法不对。”
我心头一颤,想起瀚野古卷上的文字记载,又吞吞吐吐如此这般补充出来,他闻言低头心算,微微点头“这回对了。”
我忐忑询问“这两者之间,有何差别”
览冥淡声解释“按你先前的推演,虽亦为五行变化,却非空间转移之术,而是集蕴五行之力,使法力倍增。”
我听到这里,暗自松了口气,看来是师尊拿到的推演图记载有误,或者根本就是搞错了。唉,笨蛋师尊。
想到这儿,我心底忽然又泛起一丝寒意,踌躇着幽声轻问“如,如果,要摧毁解除它,是不是反推就可以了”
览冥浅笑“这便是此阵真真厉害所在,设阵容易毁阵难,毁阵者诚然可以得偿所愿,却会被此阵反噬灵法,若无适当处理,此阵便如黑洞般将施法者灵力吞噬殆尽,以往神族作战,常结此阵,可令己方战力大增,敌方若要削弱,亦不得不付出惨重代价。”
我在听到“反噬灵法”四字时,已经彻底呆若木鸡。
师尊,为何要给我这么个推演阵图是拿错了如果真是过往神族作战常用的阵法,身为天帝谋臣的九凤上神,怎会不识
可师尊那宠溺无奈的“傻孩子”如在耳畔,我无论如何不能相信,视我如己出师尊会故意设局害我
这其中,一定又有什么误会,就像当初刚得知师尊就是鬼车时,我不能自己先自乱阵脚
背脊起了细密的冷汗,眼瞅着剑坛就在眼前,急忙整顿心神,强迫自己暂不思考这个问题。
以往金碧辉煌的宫殿如今仅余贲坟一座,然作为炤国皇族世代相传的皇陵重地,啸龙谷依旧笼罩在肃穆之中。
守剑坛的剑气已经随着玠梧一起被封入了深不见底的地底,而却影无相阵亦随着那场惊天动地的大战而消耗弥亡。
这是我第一次进入玠梧覆灭之后的剑坛。
以往金光四射的祭坛荡然无存,当央仅余一根幽幽发光的巨大黑色石柱,如插入地上的玄铁巨剑,九头神态各异的狰狞黑龙沿着石柱逆飞冲地,带着睥睨天下的狂妄反叛之色,将世人崇仰的神圣踩在脚底。
站得稍近后,竟隐隐能听到金戈铁马,鬼哭狼嚎的铮鸣,鲜血涌动,引发我体内的呼应。
览冥为我压下澎湃沸腾的剑脉,搂着我想离得远些。
我却挣脱他的手,颤抖着触碰上冰凉的黑柱。
这是,玠梧以鲜血凝聚而成的龙柱宝剑,就是靠它,镇压住历经岁月融入青鸳血肉的青玉宫,封印着魔神至强至大的元魄
“这里果然有五方来去阵损毁不大。”
听闻览冥之语,我回过神来。
“你怀中相思扣原为补天石,记载着自天地初开以来的记忆铭刻。来,你站到中宫金盘上,发启阵法,我会助你一臂之力。”览冥言谈之间,已经任意自如地启动太乙九宫,他自己处在西北乾位开门上,主申神通达送迁。”
办法虽然是我自己想出来的,但其实真没多少底气,如今有览冥在,我心神大定,朝他微笑颔首,抱神以静,无视无听,按照他授予我的正确办法,启动穿越力量。
专注于发启阵法的我们,都不曾留意到一条如影随形的幽风,从剑坛外,手持秃木魔杖,寸寸逼近。
来者白发如雪,仙风道骨,年轻英俊的容貌蕴染千年霜鸿孤独。
他是昼伏夜出的食魂鸟,点血为灾。他悄无声息,鬼影藏匿,缓缓靠近览冥。
一切发生在不过眨眼之间。
法阵既启,开弓没有回头箭,我纵使察觉不同寻常,亦无力中途骤止。
103真相大白
法阵既启,开弓没有回头箭,我纵使察觉不同寻常,亦无力中途骤止
亘古之前,苍茫远古。巨龙怒啸翻腾,一黑一赤纠缠着撕裂蔚蓝天空,卷起雷霆阵阵,一路自东往西,自北往南,飞临四极,震惊九州。
途径北极天柜山附近时,两头巨龙之间忽然闪烁开五彩绚丽的光芒,刺得天地一片白茫茫,但闻地动山摇一声巨响,黑龙逆冲向地,衔走一半五彩石,赤龙腾飞于天,齿隙间叼住另一半五彩石。
黑龙不假逗留,奔南而去,赤龙盘旋空旷天空,发出一声威严低沉的龙吟,亦南飞而去。
衔烛之龙来去无踪,眨眼间已难觅残影,不曾发现在它离开后,它曾经逗留的天空陡然绽放青光万丈,须臾之后,一青一白两纵身影如星辰坠落。
即将落地时,白衣白发者长袖一卷,将那青衣者摊放地面
十指嵌入北极天柜山熟悉的土壤中,我深深垂首,双肩抑制不住颤抖,嗓音嘶哑艰涩,几乎耗尽全部力气,一字一句
“为、什、么”
大雨倾盆,将我淋成落汤鸡,雨水沿着发丝和衣衫一滴一滴溅地面,就像我的心。
可无论多大的雨,都没能沾染师尊洁净整洁的衣衫,只狂风席卷而过,将他衣衫猎猎吹起。
师尊微动脚步,便要追着帝炤览冥而去。
我踉跄着冲到他跟前,两颊被雨淋得湿润一片,眼内外不知是泪是雨,展臂咆哮道
“不准走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骗我为什么骗我”
师尊一声轻叹,仰望南方黑云滚滚的天空,复低眼,与我间隔三步之遥,淡声“事到如今,以你的聪睿,想必都明白了罢。”
“我不明白”我尖叫着回应,什么冷静理智,统统见鬼
你是我的师尊啊,我从小到大最尊敬,最信赖,最亲密的师尊啊。
我的嗓音已经残破到失去了连贯性,两耳嗡嗡作响,像个被遗弃的疯子般冲着他狂哭狂吼
“你照顾我几千年,养育我几百年,你对我的好,对我的宠,都是为了今天,都是为了利用我我不信啊,不信”
他眼波淡淡的,如与世隔绝的天山孤湖,雨水太大,模糊了我的视野,我看不清他的眼睛里是否还有慈爱,是否还有悲怜。
“卫弋。”他轻声道,“自从七千八百年前兀屠找上本座,要本座暗中协助他夺取天机镜碎片,召唤鬼军,一直到尊主二世失败覆灭后,本座一直在反思,到底问题出在哪里既然是未来的九凤指示兀屠来到这个时代,那么现在的九凤到底应该做什么在什么时间去完成自己的使命面对既知的败亡,是不是可以做什么弥补这个问题纠缠本座七千余年,日夜苦思求索,却始终无解,偶有线索闪动,它却朦胧不可捉,总觉得有股难以预知的力量在隐隐作祟。”
我紧凝着他,细细听他一言一语,他每多说一个字,我心中就沉上十分。
“几千年来,本座沿着来自未来的兀屠所留下的线索,遣鬼众在九阴之地四处寻觅开天斧下落,终于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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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年前寻到蛛丝马迹。本座急至倚帝山,欲令兀屠提前出关,孰料抵达之时,才知他早出关一年之久。当夜,他便立即动身自大桃木潜入鬼界”
原来,这就是那年兀屠不告而别的真相。
“兀屠走后,本座知他必然成功带回开天斧,然而本座却依然毫无头绪。再过两千多年,尊主即将投胎,其魂魄难寻;而当时的你,穿越能力受览冥重挫,剑气又被尊主吸纳,灵力十分微薄。即便兀屠带回开天斧,以你当时的状况亦根本不可能送他回到七千八百年前。本座回来后又发现你与兀屠或有男女之情”他顿了顿,“兀屠与你责任重大,若关键时刻,一个不愿走,一个不愿送,本座唯恐你们因情误事,那夜对他言辞颇重,责他即刻动身,他想来给你告别,也是本座拦住的。”
我已经有些麻木无力地坐在地面,任雨水把自己淋得狼狈透顶。
“先几百年,看你每日无忧无虑,开开心心的样子,本座觉得,你已经痛苦了这么多年,能多开心几天是几天,等兀屠带着开天斧回来后,再跟你细说前尘往事”
说到这儿时,师尊微微闭眼,复张启,叹息道“直到百年前一日,一个少年郎兴高采烈跑进上日观中,冲本座道师尊,您看徒儿这模样,俊俏么”
百年前的那日,阳光明媚,春意撩人。我兴高采烈冲进上日观,一袭青衫,在师尊明前眉飞色舞举扇轻摇转着圈道“师尊,您看徒儿这模样,俊俏么”
那是我第一次用孟江的模样出现在师尊面前。或者说,那是我第一次,以玄算子的模样出现在师尊面前。
“看着当年的死敌玄算子站在本座跟前,口口声声称呼本座师尊,本座震惊得无以复加,而思索多年不解的乱麻亦在刹那缕缕清晰,如醍醐灌顶。直到那天,本座才真正明白,玄算子,槿儿,卫弋,都是天机镜。”
我恍恍惚惚抬眼,转也不转地盯着师尊微微翕动的嘴唇。
师尊面色沉冥,幽然低语“从此以后,本座让延维跟在你身边,向本座通传你一举一动。直到数日前,阿延回禀,说你看上了烛龙的龙须,与此同时,兀屠带着开天斧自鬼界重返本座明白,这等待了数千年的机会,终于出现了。”
我颤巍巍开口“你早知道我和览冥的情分,你知道览冥在寻找天机镜,便步步为营,引诱他施法送我去七千八百年前。你说给我们护法,实际是故意露出破绽,协助兀屠偷袭”
师尊面容冷峻,毫不含糊地点头。
我两眼酸涩得无以复加,流泪流得已经失去了感觉“那上日观我看到的那些,都是假的咯,你知道我的本事,所以故意演了这么一出给我看,让我放下戒心你和兀屠故意说那些似是而非的话,也是想羁绊住我的感情,所以那些话,那些情,全部都是假的咯”
师尊抿了抿唇,白色的眉毛染着淡淡的感伤和惋惜。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长长叹了口气,浅声道
“本座向兀屠交代了全盘计划,却没有告诉他卫弋就是玄算子,但他知道他这次的任务,九死一生,或许一辈子也不会回来,他刚见我的时候还问起你,之后便只字不提了。”
我笑得无比凄惨,哽咽着,失魂落魄“你的计划你让我去摧毁五方来去阵,去夺回开天斧,不管我做哪一条,都是让我主动去找兀屠。所以兀屠只要在剑坛守株待兔,我就会自投罗网,是吗”
师尊缓缓闭眼,点头。
“你的火浣裳上被本座施展过炎羁束灵咒,任你本领通天,在兀屠面前亦无济于事。为求万无一失,给你的五方来去阵实际是灵法反噬术。这些年本座反复思索,不明白如此万无一失的计策,为何七千八百年前却屡屡让你得以逃脱,原来呵,本座千算万算,机关算尽,却没想到命运弄人,偏偏兀屠会提前出关,偏偏让他遇上你,偏偏又让他对你动了情,本座对此忧心不已,临行前还反复叮嘱兀屠,不可羁绊于儿女情长,须时刻谨记肩上重任没想到,本座的担心还是成真了,本座无论如何没有算到他对你的感情,导致历史再度重演”
火浣裳炎羁束灵咒
我灰败破损的心沉入深不见底的泥潭,怔怔地动了动灵法阻遏不通,流转不灵。
在剑坛兀屠束灵咒失效,不是因为览冥偷偷给我解开了降头,而是因为我没有穿火浣裳
我以前从来没有察觉过,到现在才发现炎羁束灵咒一旦启动,火浣裳便如附蛆般紧紧贴在我肌肤上,根本解不开束缚。
我双目无焦,散乱地望着地面上他不染尘埃的银靴,彻底茫然。
师尊不,鬼车,他语意空远,自哂道“你带回来的消息,屡屡令本座深感无力,本座已经将千年前所经历的事情来龙去脉一一告知兀屠,可历史还是循着它本来的轨迹,没有丝毫差错。适才偷听到你和览冥的谈话,知道你们要来剑坛,便料定你会把五方来去阵的事情告诉览冥,以他的智慧和见解,必能看出所谓五方来去阵中的蹊跷,你亦必然起疑。”
所以,他怕事情败露,干脆铤而走险,临时起意偷袭览冥,再趁机跟我一起来到远古时代。
远处传来不知是雷霆或巨龙的怒吼,震得耳膜发鸣,我破碎的声音几乎淹没在这洪荒的嘶啸中
“你独自来到这个时代能干什么呢你不等兀屠了,不等你的鬼军了”
闻言,始终冷漠沉稳的他终于有了一丝悲意,轻忽道“本座叮嘱过兀屠,不管回不回得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可这么多年过去,去到七千八百年前的兀屠再也没有出现过。你说得对,本座等不了了”
我颤声怔怔“他你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鬼车怆然长叹,复轻声回答“天隅九年七月十五,青玉宫塌陷,尊主还在宫里,他把你这个是槿儿交托给本座,便只身再返青玉宫中,从此以后,本座再也没有见过他,不止他,连他带去的开天斧都一并消失。”他顿了顿,望着雨幕,“不知所踪。”
104尽情一战
“他把你交托给本座,便只身再返青玉宫中,不知所踪。离开景福二年之前,本座反复叮嘱他,天隅九年七月十五,无论如何不得靠近青玉宫想来,他还是没听本座劝诫。”
我一愣“那时救我离开青玉宫的不是七千八百年前的他”
七千八百年前,整个青玉宫天翻地覆,剑气肆虐,五行灵力失控,交互冲撞之下,万灵枯竭。身为槿儿的我被览冥重伤不久,身体并未全然恢复,受神魔两位尊主法力威煞牵连,几埋于此地。
千钧一发之际,是兀屠突然出现,从坠落的巨石下将鲜血淋漓的我救出,亲手把我托付给鬼车,最后,我昏迷在鬼车怀里,数千年不曾醒来。
我一直以为,当时救我的,是我还是槿儿时认识的那个兀屠。
他两手空空地来,我问他“你的噬阳剑呢”
他回我说“被览冥折了。”
他的噬阳剑的确是折断了,然于他而言,却是早在七千八百年前的陈年往事了。
“轰隆”
鬼车还没来得及回答我,南方传来惊天动地的响声,天空似被撕裂开,巨大的震荡撼得远在北地的北极天柜山亦剧烈晃动起来。
鬼车望着降临崩塌的昆仑方向,雅俊的面容流露出令我胆颤心惊的复杂。
我踉跄着爬起,落汤鸡似地走到他跟前,满怀怆然“你也看到了,历史不会改变的,无论你做什么,都是白费心机。”
他泠然一笑,苍白无色。
我捏紧拳头,苦苦哀求“鬼车君,你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你天下一统的理想”
我侧身指着南方血色诡谲的天空,“这就是你梦想中的永恒国度瀚野古卷的结局你知道的,历史不会改变,你为什么还要这样执着你独自来到这里,能改变什么吗”
他洁白的发丝终于被雨水微微湿润,莽古深遂的细目中带着沧桑的离意,深深凝视着我,笑容不改“那你呢,你为何来到这里只是为了顺应历史的发展”
我哑然。
他负手仰息,平静心绪,复道“其实结局对本座已经不重要,本座走到今天,再无退路,无论如何也会继续走下去。”
大地再次在远古巨龙的愤怒面前震颤皲裂,土之怒,飞沙走石;风之怒,狂岚惊涛;水之怒,洪雨肆虐;火之怒,烈火焚原;金之怒,雷霆纵劈。
这个世界,已经面目全非。
纵使是神灵,亦在天地间渺如蝼蚁,脆弱无助。
坠石狂砂中,鬼车面向我,幽然轻笑“卫弋,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本座最后问你一次,可愿意跟着为师,跟着尊主,再搏一次吗”
我泪如泉涌,哽咽着,举步维艰地向后退缩,惨白破损的唇抖动着,不住摇头。
他看出了我的选择,微微颔首,一手蕴起灵法,平静如死“那么,为师便要强借你元神本魄了。等再过几万年,你恢复人形,一定会看到个不一样的世界。”他顿了顿,眉目祥和,“这次,师尊会让你过上真正无忧无虑的生活。”
言罢,风声鹤唳。如山巍峨的九头妖鸟显出原形,翼广遮天,垂羽如云,漆黑如鸦。它振飞破天,复自九霄俯冲而下,所历之处,步步滴血如莲。
一道看似柔和实则摧人心魄的丧魂焚风直袭我元神命脉,而被炎羁束灵咒捆缚全身灵法的我,毫无招架之力。提示这里接上回溯之旅四,末日卫弋看到一头九头妖鸟俯冲向一个青衣人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紫电如雷龙奔至我面前,忽而金行转水行,陡然筑起一道寒冰巨墙,瞬间化去鬼车的致命一击。
五行变化自如,这是
怎么可能,不可能
我的心剧烈跳动,绝望的双眸中陡然燃起惊喜欲狂,颤抖着尖呼“览冥”
一名青衣翩跹的男子落在我前面,背影险峻如峭壁,单臂展开,将我揽在身后。
却不是览冥。
他仰望九头妖鸟,清漠的气质中晕染秋风落叶般的凄惶伤感。
就在这时,在这动荡羁乱的世界,一曲梵音奏响。
凤凰琴天下无双的妙音,带着兰芷芳馨,如波,如涟漪,如银霞流光,一圈一圈荡开,回旋在世界每个角落,那其中沉痛深重无尽的情意,似在声声低诉,不停地呼唤着一个名字,一缕幽魂,令天地亦为之久久低昂哀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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