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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家记忆》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木浮生
刘启不解“每个人不都是这样活着的”
我觉得伤感“所以我才不想。”
“小桐”刘启说,“你不觉得,你很奇怪么”
“我只是在寻找自己的人生方向。”
“工作,结婚,生子。普通人的人生都是这么过来的。而且,我觉得这也是一种幸福。”
“我知道,可是我不知怎么对未来很迷茫。”
“薛桐,如果你不愿意,你也可以不工作,我能养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急了。
“那你是什么意思”刘启负气地反问。
一种油然而生的无力感让我顿时身心疲惫。
那天,本来是约了刘启去我住的地方,一起买食材回家做饭,因为他还从来没去过,结果两人却不欢而散。
回到家我打开电脑,sn上突然发现慕承和的头像是亮着的。
刘启说,每个人都是那样活着的。可是,我知道,慕承和不是。也许,他也遇见过这样那样的不如意,可是他并未妥协。两年前的冬夜,他对我提到茹科夫斯基,提到起他的梦想。我永远记得,他说到那些梦想的时候,双眸如磐石一般地坚定和执着。
我的好友不多,如今在线上的就他一个人。我一般上线也不隐身,所以如果他现在正在用sn的话,肯定也看到我了。假设,他看到我了,我不打招呼,显得很没品。假设,我这个时候还故意躲开他,搞个下线或者隐身,显得更加没品。
于是我硬着头皮,发了个笑脸过去。
o3a慕老师好。
慕承和薛桐,好久不见。找到工作了
o3a嗯。找到了。
慕承和那就好。已经上班了
o3a没有,还在家休息,下个月才正式上班。你呢最近好吗
慕承和我刚从莫斯科回来。
o3a难怪你没来参加我们的毕业聚餐。
慕承和听陈廷说他被你们整惨了。
o3a哈哈哈,确实挺惨的。
慕承和那算我逃过一劫了。
谈话的气氛一下子就和谐了起来,我也觉得放松了不少。
o3a有没有从莫斯科带什么好吃的回来
慕承和说起来,倒是有一件东西适合你。
o3a什么东西
慕承和你猜。
o3a伏特加
慕承和聪明。接电话。
我以为他意思是他要去接电话,哪知自己的手机却响了起来,来电的是慕承和。
“薛桐”他的声音明快,似乎心情不错。
“啊,在。”我说,“真的是送给我的伏特加”
“走的时候在商店里看到,突然就想起好像答应过你。”
“我好想现在就喝。”
“今天太晚了,你明天来拿。”他说。
他在电话里和我约见面的时间地点时候,我想了想说“慕老师”
“什么”
“我可以带一个朋友来么”
他的声音微微迟疑,“朋友”
“你上次见过他的,是我的男朋友,叫刘启。”我怯生生地说。
电话的另一头似乎停顿了稍许,然后听见他答应道“没问题。”
睡觉前,我拨了刘启的号码,将跟慕承和见面的事情告诉他。
“可是,我要加班。”他说,“星期一要开会,明天必须把资料整理好。”
“就不能挪一挪”
“小桐,你知道我刚到这里,必须比别人努力。”
“可是”
“慕老师嘛,我见过很多次了啊。你跟他讲清楚我缺席的理由,他不会不理解的。”
“可是,我希望你能跟我一起。”
“下次我一定去。吃饭的话,你那里的钱够么你都毕业了,可别再让你们老师破费了。”
他罗嗦地叮嘱了一大堆,没留机会让我说点什么,就挂了电话。
我躺在床上正犹豫着要不要跟慕承和改个时间,白霖的电话又进来了。
“薛桐我太生气了。”白霖劈头就说。
“咋了”
“我们那个主管,真的是个变态,昨天是他亲手给我报表,送到营销部。明明他搞错了东西,还说我不会做事。我就小声地嘀咕了他几句,他就领我去会议室教育我半天,口水都喷到我脸上了。还叫我今天加班到现在”
白霖又开始了她每周至少三次的倒苦水活动。我开始还一边听一边附和,最后眼皮一搭,听着她催眠曲似的碎碎念,睡着了。
夜里,做了很多梦,都是以前宿舍里发生的事情,然后像放电影似的,节选出片断闪来闪去。清早,老妈的电话来吵醒我。
“妈,有事啊”她很少主动找我。
“陈妍昨天有没有跟你联系”
“没有啊。”
“最近呢”
“也没。”
“那就算了。”她莫名其妙问完之后,迅速地掐掉电话。
美梦还想继续,于是我闭上眼睛倒头继续睡。不知道睡了多久,听见楼下邻居在阳台上喊家里孩子吃饭。
吃饭
我惊醒,一下子坐起来,抓起手机看时间,十一点五十一了。天呐,离我们约好的时间只有九分钟了。
“慕老师”我一边套衣服一边打电话。
“我在车上,还有几分钟就到了。”他说。
“不是不是我还没出门。”
“是么”他说,“没事儿,你们慢慢来,不着急。”
“刘启他有事来不了了。我才起床,所以你肯定要等很久很久。”
他沉吟了下,“我就在你家附近,告诉我地址,我过去接你。”
我纳闷了,不禁问“你都不知道地址,那又怎么知道我家附近是哪儿”
他回答“上次在星巴克,你就说过那里离你家很近。”
我手上穿衣服的动作略微一顿。没想到,那么一个小小的细节他都记得,而我当时只是为了敷衍拒绝他,随口找的理由而已。
我在楼下等了不到两分钟,慕承和车就出现了,不得不说,他的方向感和记忆力确实好得惊人。我家的地形很复杂,白霖来了很多次,照样分不清楚东南西北。
我远远地冲他招手。慕承和看到我,缓缓停下来,摇下车窗,对我笑了下,眼睛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
昨夜下了雨,到了中午这个时候,天气也是很凉爽的。太阳很柔和地挂在空中,偶尔还躲在云彩后面。
我站在树荫下,看着慕承和从车上下来朝我走来。他的发色原本带点棕色,如今站在阳光下,头发好像镀了一层浅浅的金色一样。
这时后面驶来一辆车,他扭头看了看,然后换了个方向避开。在眼睛直接接触到太阳光的时候,他的脚步停顿了下,随即眯起眼睛,轻轻打了个喷嚏。
然后,他走了两步,又打了个小喷嚏。
倏地,我就不禁乐了。他的眼睛眯起来,眉毛皱在一起,然后发出一个小小的类似啊秋的声音,活脱脱地像一只感冒了的小松鼠。
“你是太阳喷嚏人”我发现新大陆似的对他说。
“喷嚏人”
“就是对你这种,看见太阳就爱打喷嚏的人的一种可爱的称呼。”
“我头一次听说。”
“我也是小时候看书才知道的,没想到你居然就是。”我说。
他却发出一声感叹“一眨眼,你都长成大姑娘了。”
我突然觉得,这次见到他,我心中坦然了许多。
“刘启他加班,所以来不了,他让我给你说声不好意思。”
“没关系。”
他问我“我们就在附近找个吃饭的地方吧。我来的时候,那边堵车堵得厉害。”
我提议“那不如上楼,去我家吃吧,我昨天买了很多菜还没做呢,怎么样”
他抬头看了看楼上,“方便么”
“很方便啊。”
chater 9 听见
1、
他泊好车,我们一起爬上四楼。
走到家门口,我倏然意识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猛地转身看着后面的慕承和。
“还有事”
“我”我很想说,老师,改变主意了。可是,这还来得及么
“你先等我一分钟。”说完之后,我把他留在外面,自己迅速开门,钻进屋子,以超人般的速度将沙发上的内衣、睡裙、充电器,还有茶几上的爽肤水、杂志、零食一股脑儿地塞进卧室里,这才将他请进门。
他环视一圈,皮笑肉不笑地感慨说“还好,比我想象中整洁多了。”
我的脸黑了下去,我敢打赌,他心里肯定很想笑。
最后,他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吹空调,我在厨房里埋头做饭。我一边淘米,一边哀怨地回头瞅了瞅客厅里的慕承和,心中只有一个感觉后悔。后悔为什么他请客吃饭我不去,还要很脑残地提议自己做给他吃
餐桌上放着他带来的伏特加,我眼馋地咽了咽口水。
过了会儿,我正在炒土豆丝,他站在门口问,“要不要帮忙”
“不用,还有一个干煸的鸡翅膀就ok了。”
“这么多菜。”他瞅了下,“没想到你真的会做饭。”
“以前我妈上班,我爸跑出租车,一天三顿都是我自己做饭吃。所以一般家常菜我都会,但是太难的就不行了。”
他走进厨房,问我“有红酒么”
“有啊。干嘛”
“下一个菜,我做给你吃。”
他说着就取下墙上的另一条太阳花的围裙系在身上,放水洗手,再洗鸡翅,沥干水,回头又问我“奶油有吗”
我愣愣地看着他的一系列动作,还不太习惯,过了老半天才回答“没有。”
“有牛奶就行。”
“牛奶有”
“番茄酱”
“有。”
我准备好东西,站在旁边看着他用红酒牛奶等作料将鸡翅腌制起来。
“你要做什么菜”
“红酒鸡翅。”
“鸡翅还可以和着牛奶红酒炸”
“俄式做法。”接着,他补充一句“我觉得一般小朋友都爱吃。”
“”
“我有个同学孩子今年都三岁了。”我说。
“呃”他怔了怔,“多大”
“三岁。”我用手指伸到他面前比画了下,“高中同学,她高考完就回家改了户口,和人结婚。大二寒假的时候我们开同学会,她把孩子带来,教他叫我们阿姨,真是吓死我们了。”
他笑了下,没接我的话,打开油烟机。
“你肯定也遇见过这种事。”我说。
“我以前的同学,都比我年龄大。”他说。“现在很多人都生儿育女了。”
“是不是这其中也有让你黯然神伤的女同学”我带着猥琐的表情问。
“有那么一两个。”他居然老实地回答说。
“啊”我吃惊,“真的有啊”
“但是人家看不上我,我那个时候比她们小好几岁。”
“哦。”我意味深长地点头





《独家记忆》 分节阅读_29
,随即总结,“原来你喜欢年纪大的。”
他含笑着摇头,似乎都懒得张嘴反驳我。
电饭煲的按钮跳起来,我去拔插头盛饭,然后摆好碗筷。
这时,刘启电话来了。
“吃饭没”刘启问。
“马上就吃。”
“代我问慕老师好。”
“嗯。”
不知道为什么,我忍了下,并没有告诉他,我和慕承和在家做饭吃。
慕承和将红酒鸡翅端上桌,然后回厨房放围裙。那盘鸡翅,红棕棕,散发着香味。于是,我趁机伸手去拿盘子里的鸡翅,哪知烫的要死,急忙放开。随后,将手指放在嘴里咀了下。甜丝丝的,很诱人。
待他坐下来之后,我问“要不要喝酒”
“你可以喝一点,我不喝。”
我嘿嘿直乐,回去拿酒杯,刚进厨房,手机铃声又响了,于是折回去接。
“喂”我说。
“桐桐。”是老妈。
“妈。”
“你在哪儿”
“在家呢。”
“桐桐,陈妍死了。”
我愣了下,回问道“陈妍不可能。”
瞬间只觉得脑子轰的一声。
“怎么可能,前几天她还给我发短信。你早上不是还说到她么”
“昨天晚上她就不见了,刚才我们找到她,她”老妈没再说下去,转而说“你要是有空,就来一趟吧。”
我站在原地呆呆地挂掉电话,回头瞥了一眼慕承和,然后就开始一边对他解释,一边找证件,拿充电器,收拾东西。慕承和放下筷子,坐在凳子上,静静地看着我做这一切。末了,说了一句“我陪你去。”
等我们坐上去b城的大巴车,已经是下午四点。本来我们的票是17、18号,哪知两个座位正好错开。慕承和对我旁边的阿姨说了两句好话,才换在了一起。
阿姨笑盈盈地看了看我,再看了看慕承和,“你们是同学啊,学校放假了,一起回家”
我心情低落,没有答话。慕承和笑笑,不置可否。我发现,只要是他不想对对方说什么的时候,冲人笑一下就行了,真是一个好方法。
一上高速,司机就开始放电影。他和我都没看报纸杂志,离电视屏幕又太远,于是一同望着窗外向后飞驰的景物。我沉默,他也沉默。
大巴出了绕城高速,驶过立交桥时,换了个方向。刺眼的阳光转而从我们这边的窗户射进来,我们不得不将窗帘严严实实地拉上。
我坐着不太舒服,就将头无力依在车窗玻璃上,随汽车一起晃动,偶尔颠簸一下。在这种有节奏的摇晃下,不知不觉就睡着了。迷迷糊糊间,也没睡踏实,只觉得有人替我关掉头顶的空调风口,还将我的头换了个方向,放在了他的肩膀上。
我眼睛睁开,发觉并不是梦,而是我确实正靠在慕承和的身上。他很瘦,所以肩膀一点多余的肉也没有,硌得不舒服。但是犹豫了稍许后,我却让自己保持了这个姿势。
他一直没动。我也不敢动。
我害怕,我稍微有任何动静,就会让他发现我已经醒了过来。
不知汽车又行了多少公里,我的眼睛看不到电视屏幕,一直在用耳朵听里面播放的电影,只知道男主角的第一次告白,被女主角拒绝了。
我脖子酸得厉害,终于忍不住抬起头,离开慕承和的肩。这才发现,他其实已经睡着了。他仰着头靠在椅背上,唇抿得紧紧的,似乎是为了让我能更好地依在他肩上,身体坐得很低。右手拿着手机,左手平放在膝盖上,五指微微卷曲,掌心向上。
大巴时不时地来回颠簸,每次晃悠一下,他膝盖上的手,就会往下滑一小截。我看着它一点一点地滑落,当最后完全下坠的时候,和我手碰在了一起。
我承认,我刚才是故意将手放在我们俩之间,守株待兔一般地等着它掉下来的。可是在手背挨着手背的瞬间,我却突然弹开了,慌忙地将手收了回来。在空调的冷气下,他的手显得有点凉,之于我却是滚烫。
我都忍不住开始唾弃自己,和刘启谈着恋爱,却对慕承和存着妄念,于是翻开手袋,拿出手机给刘启发了个消息,告诉他我有事去我妈那里一趟。
不知道是不是我这一系列动作惊动慕承和,让他醒了过来。他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然后将刚才我碰到过的那只手,又重新放回了腿上。
过了几分钟,刘启回复了我短信。
“什么急事”
“我妈妈一个同事的女儿去世了,我去一趟。”
“那你路上小心。”
我看着那行字,按了返回键。我不知道别人谈恋爱是不是我们这个样子的,起先接受他,是我自私地想利用他忘记慕承和,后来他对我好,我也安心地和他在一起,甚至公开了我们的关系。跟他呆在一块儿的时候,我很安心,觉得他这么待我,我就应该接受,而书上、电视上那些感天动地的爱情体会,不过是骗人眼泪和钱财的艺术把戏,现实中的爱情就该是我和刘启这样,平平淡淡,有时间的时候吃饭约会,没时间的时候各自忙碌,几天不见面,也谈不上有什么思念或者心灵的悸动。
我甚至觉得,我对慕承和的好感仅仅是青涩少年的无畏迷恋和追捧,等我有了刘启肯定就忘了他。可是,当我碰到慕承和的手的时候,就像被毒蛇狠狠地咬了一口,突然有点惊慌失措了。
“慕老师。”我叫得很小声,但是过道前排看报的男人却依然听见这个称呼,很好奇地瞅了下我们俩。
“嗯”慕承和回答。
“好像走到一半多了。”我改口说。其实,我想问,要是到了那里,我给我妈怎么介绍你,我老师,还是我的朋友当我接触到那位男性乘客研究的目光,一时间,却不知道怎么启齿了。
“估计八点过就能到。”他意识到什么,补充说,“等送你到了之后,我就回a城。”
“慕老师”我又叫了他一声。
他转头看我。
“谢谢你。”我说。
连刘启都未想过要陪我来,而他却没有一点迟疑。
他笑,“每回你对我说谢谢,表情都很严肃。”
“啊”我纳闷,“什么时候”
“上次在星巴克也是。”
我想到自己后来一个人在大街上哭得稀里哗啦的,很不自在地反问“有吗再说了,你是老师,我是你手下的学生,肯定不能对你嘻嘻哈哈的。”
我缓缓顿住,没再往下说,因为发现他看我的眼色不太对。只见他的眉毛拧起来,视线落在我的嘴上,然后又移开,给我的感觉好像是突然就不高兴了。
“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我问。
他看着我的眼神,有些迷茫,盯住我的唇。
“我真的说错话了”我又问。
这下,他好像明白了,摇了摇头,还冲我努力挤了个笑脸,随即将头转过去,后脑勺依在椅背上,闭着眼睛,沉默不语。
我发现他的额头冒出了一层汗,便急问“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晕车了”
他却再没有搭理我。
我突然想起来,去年除夕的那天夜里,他也是这样,好像转瞬之间反应就变迟钝了,连说话都要重复两三遍才能听懂,完全不是平日里的那个慕承和。有一种不祥的感觉冒上心头。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就怕他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没过多久,大巴缓缓减下速来,最后居然停了。司机一打听,才知道前面遇见了什么车祸,只能单向放行。这一停,司机就将油门熄了,过了会儿居然还关掉冷气。不到几分钟,车内的气温开始直线上升。听见乘客纷纷抱怨,司机不耐烦地解释说“我们用多少油,公司是有规定的,现在也不知道堵多久,只能省着花。我顶多开一会儿,关一会儿了。”即使这样,仍然感觉到闷热。
慕承和一直没有动,眼睛紧闭,眉毛微蹙。我记得他很怕热,也怕他热起来更难受,于是从手袋里翻出了记事本,扯了几页下来,叠在一起给他扇风。
他终于睁眼看了我一下,张口说了四个字“薛桐,不用。”
我说“没事儿,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
他合着眼,并无表情。
看着他的脸,想起小时,爸爸在世,我们家还住在老城区的房子里,他每回扛煤气罐回家,都要上八楼。老爸长得胖,特别爱出汗,爬不了两层就会放下来歇口气,全身汗流浃背。我便追在后面,拿着小扇子踮起脚给他扇风。其实那点凉爽起不了多少作用,但是老爸总会很高兴地说“桐桐真是爸爸的好宝贝儿。”偶尔在闷热难熬、又停电的夜晚,老爸也会拿着把纸扇子睡在旁边给我扇凉,而自己却汗如雨下。一般情况下,我还没睡着,他就开始鼾声大作了。
回忆起这类琐事来,再想到陈妍的猝然离世,慕承和的急病,难免倍感伤感,于是心中更加难受。渐渐地扇风的频率开始变慢,手腕觉得酸疼,于是换了另一只手继续,坚持没多久,还是慢慢地缓下去。
就在我再一次准备换边的时候,他的手抬起来,指尖先是触到我的胳膊,随后缓缓地挨着皮肤往上移动,到了手腕,接着是手掌。然后,他将我的手紧紧握住,再拉回胸前,直接用动作制止了我。
我手上握着那几页扇风的纸,而他,则握住我。并非像恋人牵手那般十指交握,而是从外面将我覆住,然后搁在他的腿上。捏在我手里的临时纸扇,已经皱得不见原型。我知道,他是觉得跟我说了我也没听,于是干脆不让我动弹。
“你要是嫌我烦,我不扇了还不行么”我说。他置若罔闻,仍是没松手。
天色开始暗了下来。车载电视换了一部新电影。
远山的田野已经被渐渐降临的夜色模糊了,山头偶尔能看到一两户亮着灯的人家。侧前方的路上车灯汇聚在一起,组成了一条橘色和红色交织的灯光的长龙。
他的掌心是湿润、灼热的。我想到,也许他不是不热,也许他不是嫌我烦,而只是觉得我那么做很累。就像当年老爸问我你那么使劲给我扇,你的手不会酸于是,我不动了,不再对他解释,也不再挣扎,心甘情愿地顺着他。
这时,大巴从完全静止转为缓慢移动。
发动机重新启动后,车厢里的灯突然亮起来。
慕承和的旁边是过道,过道那边是两位睡着了的男乘客,乘客再过去是车窗。此刻的车窗像是一面镜子,我从里面突然看到慕承和的侧影,还有我。镜中的清隽男子紧蹙着眉,有些执拗地抓着女孩儿的手。而那个女孩儿看似平静的表面,其实暗涌着尴尬、胆怯,以及羞涩。一时间我看到这个真实的自己,顿时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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