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嫁(完结)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不经语
昏嫁(完结) 分节阅读_57
里才算有些价值。”
他略微些了些喝了口水“现在这世道,孤胆英雄做不得。先保护好自己,眼光长远些,以后的路才好走,这路走顺了,才能多治几个病人,做个好医生。”老人手撑桌子站起身,“你还年轻,别学着小张那样,现在哪里都没有净土。”说罢摆一摆手,“你去吧。让人把车给开到楼下来,我得回去歇着。”
陆程禹赶紧应了,转身正要出门,却被恩师叫住。老头儿端着茶杯,笑道“小子,你那手术,做的不错。”
陆程禹想着老教授说的那番话,也知道他指的是哪件事。
正往住院部里走,涂苒打电话来,叫他晚上过来看孩子,顺道吃晚饭。
但是他今天又有夜班,只得解释,这两周的班已经排上了,下个月开始,应该会好些。
这边,涂苒听了有些失望,想起件事来,对他说“老爷子打电话来一定要给石头办百天酒。”
陆程禹觉出她语气里不甚乐意,就说“你要是不想去,就让他们算了,整这么多事儿,麻烦。”
涂苒说“我也觉得用不着麻烦,小石头都快四个月了。但是爸说,小石头满月的时候因为生病没办酒席,这次一定要办,而且爷爷他也想看曾孙。”
陆程禹想了想“那就这星期天吧,正好我轮休,你跟他说说,我们一起过去,看看老人家就行了。”
涂苒觉得这样也不错,答应了。
谁知,到了晚上,陆老爷子又打来电话,不单让涂苒带了孩子过去,还邀请了王伟荔一同前往。说是老太爷年纪大了,不便出门,于是商量着就在自己家里请了厨师来做,摆上几桌。
涂苒把陆程禹的意思转达了,陆老爷子一听就否决掉你们年轻人就是怕麻烦,看老人是一回事,这酒席是一定要摆的,就这个星期天,给孩子压岁,也不多请人,都是些亲戚朋友。最后强调,一定要请亲家母过来坐坐,到时候派车去接你们。
涂苒这会儿更是无可奈何。
无非是担心孙慧国又搞出什么让人闹心的事,王伟荔去了心里不受用,何况她连月来费心劳力的带外孙,心里对姑娘婆家颇有怨言,又是那一点即着的火爆脾气,心里存不住半点情绪,若是这两人撞在了一起涂苒想了一会儿,终是对王伟荔说“要不您就在家好好休息一天,用不着为了吃顿饭跑那么远,都不熟,也没什么意思。”
王伟荔不同意“我外孙的百日酒,我得去。何况老太爷在那儿,人家开口了,我们去看看老人也应该。”
涂苒说服不了,只得由她了。
到了那天,陆老爷子果然派了车早早来接,还叫了陆程程随车跟着,帮忙抱孩子。
王伟荔见状,悄悄对女儿说“先不谈你公公以前那些糊涂缺德事,他在这些礼节上对我们倒是蛮周到的。”
涂苒说“老爷子平时接触一下也还好,就是孙慧国有些难缠。”
王伟荔说“这种心性的女人多半争强好胜,吃不得一点亏,你平时说话也不注意,多半是不小心得罪她了。”
涂苒想了想,孙慧国对她大多是主动出击,要说自己得罪她,无非是当初苏沫的那件事了。
另一方,陆程禹即使轮休也要查房,一时不得空,说中午才过去,就只母女二人带了孩子到了陆家老太爷的居所,一栋临湖的独栋别墅。
王伟荔打量了几眼,这房子前后都有院子,不远处还有高尔夫球场,芳草茵茵,碧波荡漾,空气怡人,就想,到老了,能有这样的福气,也值了。
陆老爷子很是客气,一边抱着孙子不撒手,一边把人往里间请。
孙慧国和陆程禹的姑姑都在那儿坐着,亲戚朋友们也来了差不多了,见了王伟荔倒是客气寒暄,对涂苒却没了上次见面时的热情。涂苒也不甚介意,知道自己的加入对这个团结的大家族来说多少有点外来者入侵的意思,短时期的排斥也是常有,并不多想。
倒是王伟荔心里不舒坦了,眼见女儿和孙慧国打招呼,人爱理不理,又去喊那个什么姑姑,人也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除了亲家公和老太爷正常些,其他亲戚都是那样的夹生脸面。她不由将女儿拉到一边,提醒“怎么他们家的人对你这么冷这什么意思”
涂苒含糊道“还好吧,我没觉得。”
王伟荔有些儿气“还好还好,人家都把脸色往桌子上摆了,你还觉得好,真是没点察言观色的本事。”
涂苒心说我又不是人民币,总不能让人看见我就扑上来,尽到自己的本分就行了。
饶是如此,大体上也还多得去。直至中午吃饭,大伙儿谈论的也多是孩子。孙慧国抱着石头连连感叹“哎呀,这孩子高鼻浓眉,一看就是我们陆家的特点,”又道,“就是皮肤不够白,像他妈妈。”
王伟荔笑道“哎呀,优点全是你们家的,缺点都是我们家的,这孩子还真会长。”
涂苒听了只想笑,见陆程程也在那里憋着,两人不觉对望了一眼。
陆老爷子忙道“我看我孙子大眼小嘴,大黑眼仁儿,特别像苒苒,漂亮。”
到了开席的点,主角他爸还未回来,打来电话说,不必等他吃饭,才收了个重病患者,一时脱不了身。涂苒对此习以为常,陆程禹就没个准点的时候,通常情况下,迟到个把钟头已算老天优待了。
这顿饭吃得平常,一个多小时就散了,孙慧国招了几个人打麻将。老太爷身体倍儿棒,酷爱打高尔夫,陆老爷子便抱着孙子带了几个男宾,陪同老父去前边的球场。临走前瞅见孙慧国自顾自地玩,也不管亲家母,不由说了几句,让她腾位置,换人上去打。孙慧国对王伟荔客气一番,王伟荔见她假模假式就回绝了,她心里也不喜欢这些人,更没兴趣参与。
那会儿,涂苒正在楼下的厨房给儿子洗奶瓶,小孩儿的奶瓶随身带了几个,喝水的,喝果汁的,喝牛奶的洗完还得在沸水里煮煮消毒。陆老爷子见状只得招呼自己的女儿“程程,要不你陪着你王阿姨和我们一同出去转转也好,那边山上风景好。”
陆程程应了,挽着王伟荔往外走。
王伟荔出门,看见天色有阴了些,湖边又刮了点小风,身上便觉得冷,想起外套还搁在楼上,就让前面的人先走,她和程程回去拿。
才上了楼梯,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陆程禹她姑说“是的,我也不太喜欢现在这个,长辈说一句她顶一句,没礼貌,嘴巴太厉害了。”
孙慧国拍了张牌出去“你也不看看人家是做什么职业的,卖药的,不牙尖嘴利的能行吗”
陆程程正要往里走,却被王伟荔一把抓住胳膊,示意她别做声,这两人就站在门口听起来。
另有一个亲戚道“医药代表啊,我听说这行挺乱的,好点的得去坐那些医生的大腿,不好的还不知道怎样,说不上来,这职业也不稳定啊。”
孙慧国叹了声“我们家老大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陆程禹她姑轻言细语道“话说回来,我还是喜欢老大以前找的那姑娘,说话秀秀气气的,人也单纯,又有学问,家境也好,”她笑起来,“我总记得,老大那会还是个毛头小子,和那姑娘约会被我看见了,两个人羞得一脸红,真有意思。后来还把那姑娘带到我家里去吃了几次饭,那教养真好。这回这个,他们结婚前,我就见过一次,不了解。”
那亲戚就问“以前那个谈的时间还长,条件又好,怎么现在找了个这样的,除了长得还行嘴巴厉害,论学历工作家庭没一样比得上人家,也不知道咱们陆大公子怎么想的。这女的也配不上他呀”
孙慧国说“肚子里有货呗,进门的时候就有了。老大和以前那个,谈了那么久也没分手,现在这个呢,结婚前也就处了几个月,这样的女孩,家教真不怎么样。不过以前那个姑娘,据说是对我们家老大还念念不忘啦,有次老爷子去看儿子,在停车场撞见了他们俩在一处。”
陆程禹她姑说“也难怪,那么好的女孩儿谁不喜欢,想是老大一时做错了事也是有的,我就不待见那种心眼多的,男人最怕被这样的缠上,找老婆还是找单纯的好。”
那亲戚摇头“就是,现在的小姑娘就是不简单,为了男方家里有钱,不折手段争上位,男人心一软,哪个脱得开身的。我要是有这样的闺女,看不抽死她。”
孙慧国笑“你们家女儿是富养,哪里又瞧得上这几个钱。”
“”
王伟荔猫在门外越听越火,越听心里越乱,一时手心冰凉一时又气得发抖,脸色都变了,脾气上来却又不好对着外人发作,说不好人家还占着理。她血往头顶冲,再也听不下去,转身就跑到楼下,进厨房找自家女儿。
王伟荔伸手就往涂苒脸上挥了一巴掌。
涂苒不明所以,愣愣地看着她妈。
王伟荔压低声音,怒气却从嗓子眼冒出来“贱不贱,我生你的时候没给你生骨头么”
涂苒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又惊又羞又恼,却不能和她吵,抬眼看见陆程程站在门口傻了眼,不免低声道“妈,有什么事回去再说,我们回家。”
王伟荔顾不得许多,气道“你还知道要脸,我的老脸都被你丢尽了,你爸要是知道了还不得从坟里蹦出来。你要是我当初知道是这么个情况,我就是拖着你去医院把孩子做了,也不会让你结这个婚。难怪我觉得他对你不冷不热,原来是你在人家中间插了一杠子。人家现在还和以前那个黏黏糊糊着呢,你知道吗”
涂苒听明白了些,立马说“我没有,结婚前我根本不知道他以前那些事。”
王伟荔冷笑“那你是婚后知道的了知道了还能过得下去,亏你”
涂苒说“您从哪里听来的这些瞎话陆程禹不是那种人,我信得过他的人品。”
王伟荔说“什么瞎话”她扬手指着二楼一角,“人家亲戚都在那儿集体编排你了,都说以前那个多好,说人家感情好得不得了还瞎话呢,你信得过他有什么用就算他这人再好,样样都好,好到天边去了,只要他对你不好,也是白好了。”
涂苒先前只是惊恼,听到这后半句话,心里却是猛的一窒,也说不上什么滋味,只觉得异常烦闷难受,呼吸不畅。
王伟荔又说“他家里人对你是个什么态度,还不是受了他的影响他不把你当回事,他家里人更不会把你当回事,枉我起早贪黑的给他们家带孙子,倒叫别人在暗地里笑话了我,真丢脸。”
涂苒站在那儿,只能尽量不动声色,内心却不能安静。一不留神,手指碰到煮了滚水的锅沿,狠狠地被烫了下,却也不觉得痛。
王伟荔还要说什么,却听身后陆程程轻轻地喊了声“哥”,这才发现陆程禹不知何时进来了。而先前陆老爷子因为远远地看见了儿子开车过来,也抱了孙子回来瞧瞧,正好两人一前一后到家。
王伟荔看到自家女婿更是来气,张口就说“我估摸着你们俩往后也没什么好结果,干脆,离婚算了。”
此言一出,其余四人皆惊。
将错就错三
王伟荔话一出口,这心里是痛快了。可稍一寻思,又似为不妥这话都当着女婿的面说了,是不是失了些分寸,这不是断人后路激化矛盾么正是有些后悔的当口,一眼瞥见自家女儿惊疑不定的神色,立即又恨铁不成钢,再次怒从心起,不觉对涂苒咬着牙低声道“怎么,你舍不得我看你还真是爱他爱得不得了。”
涂苒的脸“唰”的一下红到耳根,杵在那里一声不吭。
王伟荔冷哼一声“以后有你吃亏的,”她心里恼恨,谁也不管,抬腿就往外走,女婿叫她,她也丝毫不理,直至路过门口,这才瞧见陆老爷子正站在跟前呢。王伟荔吓了一跳,也不知人家听去了多少。
果然,老爷子一手抱着小孩儿,一手拉住她打圆场“老姐姐,您先别动气,有话好好说,是不是孩子们不懂事惹您老生气了年轻人都这样,闹矛盾是常有的事,别骂他们,好好教育”
王伟荔冷笑“自己的孩子自己教育。我的姑娘我清楚,她在别人跟前那是顶懂事的,就是在我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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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不懂事。我就不明白了,我们家这么好的一个姑娘,嫁到别人家去,连孩子都给人生了,死心塌地的过日子,怎么还要受人欺负看人脸色”
陆程禹他爸不觉一愣,四周环顾,在场的也就这么几个人,不由尴尬的笑笑“这,这话是从何说起呢”
王伟荔叹了一声“这您可不能问我,得问您自己家的人”
陆老爷子看看儿子,又看看女儿,正是疑惑的功夫,王伟荔摇了摇头,出了大门。陆老爷子只得跟上前去说尽好话,王伟荔一则念着他平时处事周到不好让他下不来台,二来也是想给女儿留有余地,便勉强扯了个理由“您别留了,我是真有事得走,我儿子从北京回来没有钥匙进不来门,我得回去瞧瞧。”陆老爷子见她犹在气头上,也只好就着台阶下去,叫来司机嘱咐着把人给平安送到。
楼底下这么一通闹,楼上的人哪能没听见,麻将声早歇了,等王伟荔一走,那几人这才姗姗下来。
陆老爷子正想问儿子怎么把丈母娘给得罪了,却见儿子问儿媳妇“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涂苒没说话,只盯着炉子上的火,锅里的水快烧干了,锅底嗤嗤作响,她也未有察觉,陆程禹伸手过去就把炉子给关了。
陆程禹又看向他妹子“说,怎么回事儿”
陆程程心里着实尴尬,涨红了脸支支吾吾的不知如何才讲的明白,忽而瞥见孙慧国一干人等事不关己的往这儿探头探脑一副瞧好戏的模样,又见自己的父亲就在旁边,此时不说更待何时,不由心一横,小声儿道“还不是孙阿姨他们,说嫂子怎么怎么地一些不好听的话,正巧被王阿姨听见,王阿姨一生气就给打了嫂子”
此言一出,陆程禹也一怔“打”他扭头看了看涂苒,这才发觉她左脸颊上一抹红,不由皱了眉,捏住她的下巴颏儿抬起来看。
陆程程低声补充了句“是,他们说的话太难听了,谁听了都会生气。”
涂苒的心情很不好,她下意识的避过陆程禹的手,微微撇开脸去,往一旁挪了挪。她又想和眼前这些人说点什么,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认为这儿所有的人一个也不能靠得住,更没个真正能理解她的,原本应该心意相通的那个人却在此时像是隔得远远的,不能走近,无法依赖,她越想越心灰意冷,越想越委屈,炉子边的水蒸气适才扑面而至,又热又湿的贴在脸上冲进眼里,她不得不强忍着眼眶里的湿意,不让它流下来。
怎么也不能在这儿哭,与其呆在这里,不如趁早离开。
她打定主意,想走过去抱孩子,那孩子正瞪着乌黑溜圆的眼珠子瞅着自己,她既是要走也一定要带他一同走。她甚至想到,也许以后再也不会踏进这个门槛,她却不能犹豫,只能走出去。
陆程禹适时握住了她的胳膊。
他的手心很热,有些像那些溶溶的水蒸气,却又生硬的烙着她。她尝试着挣脱,却被他抓得更牢。
旁观者中有几人同涂苒一样的心思,眼见这尴尬的火苗就要烧到自己身上,当然走为上计死无对证,正想着撇清干系,却听陆程禹冷着声音“走什么有什么话就在这儿说清楚了。”
那几人面露难色,却立时顿住身形。孙慧国平时最忌惮这位陆家长子,原本只是想在亲戚们面前挑拨几句就此孤立涂苒,出出自己心里的恶气,没曾想事态会发展成这样。但凡陆程禹在场,她就老实了许多,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这会儿还想辩解几句,却被陆老爷子一眼给瞪回去。
陆程禹又看向妹子“说,谁说了什么,讲明白点”他原本就不算和蔼之人,至少陆程程见他严肃认真的一面居多,此时又见他神色凌厉,不觉自己心里也有些儿着慌,畏畏缩缩的瞄了眼周围的一圈人,欲言又止。
陆程禹语气缓和了些“没事儿,这么多长辈在这儿,谁还敢把你怎么样,尽管说。”
陆程程只得从和王伟荔在门外听到什么话开始讲起,她原本厌恶孙慧国,这会子见自己的兄长就在跟前,也不忌惮了,字字句句说下去,只恨不得把那些所有膈应人的话全安在继母一个人头上。
陆程程多说一句,她哥的脸色就难看几分。等她说到涂苒被王伟荔打了一巴掌的时候,忽听见“砰”的一声响。
陆程程吓得一哆嗦,抬眼瞧见是他哥将放在案台边沿的一只不锈钢锅子往里面推了推,也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为之。
那锅子撞在贴了瓷砖的光润墙壁上又弹开少许,盖沿蹭着锅边嗡嗡作响。
众人皆不作声。
陆程禹听自个儿的妹妹说完了,问她“嫂子对你好吗”
陆小妹肯定道“好。”
陆程禹扫了眼周围的一干人等,又问“你老实跟哥讲,这么些年,你呆在这个家里头,谁对你好些”
陆小妹怔住,却见兄长看着自己,目光既坚定又温暖,不由小声儿答“除了姑姑,就是嫂子了。”
陆程禹紧接着问“你嫂子对你好,她图你什么了”
陆小妹这回是彻底摸不着头脑了,不觉愣愣地说“嫂子总是带我出去玩,给我买一堆东西,她能图我什么”
陆程禹点一点头“就是,她能图你什么图你好欺负,也跟着别人一样欺负你肯定不能,你嫂子她就是心眼好,要不是她劝我回来看看家里的老人和唯一的小妹,我今天也未必会跨进这个门槛。”
他后面那句话掷地有声,表面是对着陆程程说的,但是陆老爷子一听便知他是何意,想想也确实,自从儿子结婚后,父子间的联络才渐渐多起来,儿子回家也多了,态度也并不像先前那样倔强冷淡,多半是儿媳从中做了些工作,以至于关系不像以前那样僵。他想到这儿,就对孙慧国平添了一丝厌烦情绪。
而其他陆家的人,数年前的那段往事,也自是明了,只是随着时间推移和局势转变,使得往事及故人在众人之间变得讳莫如深了而已。在兄妹俩年少时最为难熬的那几年,愿意为母子三人伸出援手的陆姓亲人更是寥寥无几。
心中有愧,也就没人敢于挑战这个年轻人的说辞。
房子里静悄悄的一片。
陆程禹又侧头看向涂苒,笑笑,柔声道“你这也忒没脾气了,就这么着给人欺负了”他忽然提高嗓门,语气变得清冷,“我跟你讲,以后这个家里,谁要再敢胡言乱语,你就给我直接骂回去,打回去都行,千万别留情面,万事有老公给你担着”他瞅着那些人戏谑,“知道为什么吗因为这儿是枪杆子出政权,谁厉害谁不吃亏,你可千万别学程程那样,你越软,别人越欺负,记得以后别这么傻”
涂苒站在那儿,心里除了难受,尴尬,又有些云里雾里,只感到他的手掌仍是热热的握着她的胳膊。
旁边有亲戚忍不住劝“老大呀,你这话说得过了,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都是一家人嘛何必弄成这样”
陆程禹没理,又向那些人指了指,对涂苒道“不过有两人你不能动,一个是小石头他祖爷爷,老人家。一个是我姑姑,除此之外”他顿了顿,粗着嗓门大声说“余下的给我听好了,我这媳妇是我心甘情愿给求着娶进门的,她难受一分我就难受十分。还有,我就一个亲妹子,人孩子老实,你们平时怎么对她的,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今天先把丑话撂这儿,以后谁要是让她俩受委屈,不用多说,从今往后我不认识你们,你们也别再来找我,这陆家的大门,我是绝对不会再跨进一步”
陆程禹说完,一手抱过小石头,一手拉着涂苒就往外面走。
陆老爷子一时心急害怕,忙不迭抓住儿子,说“儿子啊,这话说得绝了点,万事留一线,以后好相见,这才多大个事,双方之间肯定是有误会的,我去给儿媳妇和亲家母解释解释。”
陆程禹不由挑眉笑,轻描淡写“我绝,还是您老人家绝,您先把您现在的老婆管好了再说。未必您想让我再动一次手那您现在肯定打不过我,我更不想教坏了我儿子。”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
陆老爷子抹不开面子,在后面顿脚“这小子说话办事也太横了,”他扭头瞪了眼孙慧国,“你这人也是,我都跟你说过多少遍,让你别惹事,你管人家小两口的事做什么,还让人家妈听见,现在可好了,搞成这样唉”
陆程禹带着家小出了门,正巧遇见老太爷打完高尔夫球尽兴而归。老太爷对刚才的那场闹剧自是一无所知,他看见孙子很是高兴,拉住陆程禹的手,让他带孙媳妇进屋再坐会儿,别这么早走。陆程禹只好推说有事不能等。老太爷见留他不住,只好扯开了嗓门叮嘱他“小禹啊,你们还年轻,趁着能生就赶紧多生几个,罚款什么的别担心,让你爸去给你们交去”
这一嚷,里里外外都听得一清二楚。陆程禹先前是气,现在是乐,过会儿又觉着头大,侧脸看了看,涂苒在旁边低着头,也不知道想什么。孩子不晓事,只顾咿咿呀呀的伸手过去扯妈妈的头发,她也不避让。
陆程禹心说,这媳妇都快跑得没影了,还生孩子呢。
他打开后面的车门,对孩子说“石头,你躺车子里,爸爸先给你换尿布。”
小石头虽然跟他在一起的时间少,但是特别喜欢他,这会儿正笑嘻嘻一边流口水一边伸腿踢脚,就是不愿躺在车座位上,还一个劲地往他身上凑,整个人像是要扑上去咬他爸一口。
陆程禹动作利落得很,一会儿就搞定了,这才让儿子坐回小婴儿专用的汽车摇椅上,最后把摇椅放在后座上用安全带绑好,一切妥当安置。
临走前,涂苒仍是和老太爷打了声招呼,老人家又是拉着她的手说了半天,才肯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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