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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杨柳依依的日子里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张守柔

    刚开始时,人们都是在白天捉蝎子——人们上山下沟,用小镢头去刨土里或破烂石墙里的蝎子——杨林枫就曾跟着他哥哥杨林权这么捉过蝎子。

    但由于蝎子昼伏夜出,白天的时候蝎子都躲在窝里不出来,所以这样捉蝎子的效果并不好,费时费力还收获不多。

    后来不知哪个“发明家”发明了一种荧光灯,这种灯发紫色光,有点类似于紫外线灯——只要用这种灯去照蝎子,那蝎子就会变得通体发亮,在夜里一下子就能看见了——然后用长镊子一夹,就可以把蝎子捉住,然后放进随身携带的小塑料桶里。等回家后再把蝎子装进一个大盆里,再等到镇子上有集市的时候,把蝎子一只只用镊子夹进塑料袋里,然后就可以拿到集市上去卖钱了。

    由于蝎子是在夜里活动,用这种荧光灯捉蝎子可以大大的提高捉到蝎子的数量,所以这种荧光灯一面市,农村的很多人家便都去买,然后再用这种灯在夜里去捉蝎子。

    而杨林枫夜里上“露天厕所”时,看到山头上时明时暗的灯光,其实就是夜里捉蝎子人用的那种荧光灯——由于离得太远,又是飘飘忽忽的,这捉蝎子人的灯光倒是和鬼火有几分相似,所以很容易让人产生误会。

    而明白了山头上明明暗暗的灯光不是鬼火而是捉蝎子人用的荧光灯后,杨林枫这才稍微安心了一点儿。然而看着远处这飘忽不定的荧光灯,在加上夜里实在太黑,所以杨林枫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害怕。

    因此一看差不多了,杨林枫便赶忙擦屁股提裤子,然后又大步往屋里跑——由于夜太黑,又没有带手电,杨林枫几次都差点摔倒。好在是常走的路,杨林枫最后还是安然无恙的回到了屋里。

    回到屋里后,杨树森和黄国兴还在喝酒聊天,但他们这时不再聊鬼怪故事了,而是在聊一些家长里短的事。而这时李琴华、杨林杉,以及杨林栀和她女儿都已经去睡了。

    看到杨树森和黄国兴正聊的起劲,杨林枫便也又坐在了茶几旁。当然了,杨林枫这时表现的很是镇定自若——对于刚才出去上厕所吓得不轻的事,他自然是绝口不提。

    重新落座后,由于害怕肚子又出问题,所以杨林枫就没敢再喝酒,而是一个劲的在喝热茶——喝了热茶后,杨林枫才觉得肚子舒服多了——而由于怕水喝太多又夜起,所以杨林枫喝了两杯热茶之后便也不敢再喝了。

    自从上了一趟厕所后,杨林枫便几乎是一直静静地在听杨树森和黄国兴聊天,他很少插言——一直到凌晨一点多,他们三个也才都各自休息去了。

    可能是昨夜酒喝的有点多了,也可能是夜里有点受凉了,杨林枫第二天起床后只觉得有些犯恶心,而且他肚子鼓鼓的也有些发胀——刷牙时,杨林枫干呕了几下,又吐了几口酸水,并且觉得头有些发晕——刷完牙后,喝了一杯热茶,又放了几个臭屁,杨林枫这才觉得好受多了。

    杨林枫平时很少生病,即便是头疼脑热这些。联想到昨夜酒喝的有点多,杨林枫便意识到自己身体这次的突然不舒服,很可能是与喝酒有关系——俗话说“酒要少吃,事要多知”——因此杨林枫当时也告诫他自己,以后一定要少喝酒,而且是能不喝就尽量不喝。

    而看到杨林枫似乎是有些不舒服,家里人便都问他怎么了。由于感觉好多了,杨林枫便说他只是受了点凉,这时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虽然杨林枫说自己没什么事了,但家里人还是有点不放心,尤其杨林栀,当时就要叫她丈夫黄国兴开车拉着杨林枫到镇上的诊所去看看。

    但因为确实感觉没什么事了,杨林枫便坚决不同意去诊所。看到杨林枫这样,杨林栀便也只好作罢,只是嘱咐杨林枫多休息。杨林枫感谢姐姐对他的关心,因此便也连连点头答应。

    而杨林栀一家在杨树森家住了两天后,终于是又要回去了——由于黄国兴平时工作也忙,杨林栀一家下次来又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送走了杨林栀一家后,杨林枫一时间颇觉得有种空落落的感觉——然而人生就是聚散离合,没有不散的宴席,也不会永没有宴席。

    杨林栀一家走后,杨树森一家的生活又恢复到了往日的宁静。而杨林枫的暑假生活也就是这样,闲散而又烂漫,每天无忧无虑的像是一个童话故事。

    有一天上午,杨林枫正坐在院子里看书,突然霍瑞宁、霍瑞芳兄妹俩来找杨林杉玩了。

    杨林枫那会儿正在看世界经典文学名著《名利场》——看到这本书又大又厚,霍瑞芳就问杨林枫:

    “这本书这么厚,你拿着不累吗”

    听到霍瑞芳这么问,杨林枫一下子就被逗乐了——人们往往都是觉得看书里的字累,却很少有人说拿着书累——杨林枫觉得霍瑞芳的这个问题天真而又不失幽默,于是他便笑着回答说:

    “不累啊!看书嘛,看的是容量而不是重量。”

    霍瑞芳没有听懂杨林枫的这句话,于是她吃吃地笑了一下便跑开了。而这时霍瑞宁又朝杨林枫走了过来,由于有日子没见了,杨林枫便又和霍瑞宁聊起了天。

    小孩子的话头多,因此聊天的时候,杨林枫除了引出一些话题外,他都没怎么说话,而是主要在听霍瑞宁说。

    而正在这时,伍格也来杨林枫家串门了——看到杨林枫正和霍瑞宁聊天,伍格便也坐到一旁听着。

    而霍瑞宁说着说着,就说起了他爹霍勤富。霍瑞宁说,今年入夏以来,他爹霍勤富天天夜里出去捉蝎子,而且每天都能捉到不少,少的时候能捉三四两,多的时候能捉七八两。

    霍瑞宁还说,蝎子那时一斤已经能卖到一百多块钱了,而他爹霍勤富现在靠捉蝎子,十几天时间已经赚了快两千块钱了。

    听到霍瑞宁说他爹在夜里捉蝎子,杨林枫当时就想,自己前几天夜里上露天厕所时看到的捉蝎子的,会不会就是霍瑞宁他爹霍勤富。但杨林枫当时也就随便想了想,并没有因此去问霍瑞宁。

    而听到捉蝎子这么赚钱,一直想赚点钱的杨林枫就有点心动了,于是他便又问霍瑞宁:

    “买一把捉蝎子用的荧光灯需要多少钱”

    霍瑞宁说:

    “得八十多块钱。”

    看到买一把手电倒是不贵,杨林枫便又有点心动了。然而很快他就又想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捉蝎子要在夜里去山里捉,而他一个人不敢去。想到这里,杨林枫便又叹了一口气,觉得他自己是赚不了这钱了。

    而正在这时,似乎是看出了杨林枫的心思,伍格突然说他也想去捉蝎子赚钱,并问杨林枫想不想。

    一听伍格的话,杨林枫当时就又兴奋了起来——他心想对啊,可以和伍格组团去捉蝎子。




第187章 捉蝎子去
    听到霍瑞宁说捉蝎子可以赚钱,杨林枫便心动了。而听到伍格说也想捉蝎子赚钱,杨林枫便想着和伍格组团捉蝎子。

    说干就干——既然决定了要捉蝎子赚钱,那就先得买捉蝎子专用的荧光灯手电——于是杨林枫和伍格当时就打算去镇子上买手电,想到这里,他们两个便都去拿钱。

    虽然要决定买一把捉蝎子用的手电,但杨林枫并不打算和家里要钱。然而打开钱包一看,杨林枫看到自己只有五十多块钱,不够买一把捉蝎子用的手电的钱——杨林枫这钱还是过年的时候他哥哥杨林权给他的,杨林权当时给了杨林枫一百块钱,五一放假回来那次,杨林权还要给杨林枫钱,但杨林枫没要——而现在差不多半年过去了,一百块钱杨林枫只花了四十多块钱。

    看到钱不够,正在犹豫着要不要和家里要钱的时候,伍格这时也从家里拿了钱来了——而伍格说他的钱也不够买一把手电,他只有六十来块钱。

    看到这个状况,杨林枫便和伍格商议——他们两个先合买一把手电,等捉蝎子卖了钱后,到时候不行再买一把。

    商议好了之后,杨林枫便和伍格去了镇子上。到了电器店一问,一把捉蝎子用的手电是八十五块钱,于是杨林枫和伍格便凑钱买了一把。

    而这种捉蝎子的荧光灯自身没有电源,给它供电的是一个大概有一公斤重的大手电——这种大手电是蓄电池的,不用上电池,可以反复充电使用,用一根外接线连接到荧光灯上就可以为荧光灯供电了。

    由于这大手电是蓄电池的,为了维持稳定的蓄电量,所以要定期给这蓄电池加低浓度的硫酸溶液。电器店里有这种蓄电池专用的低浓度硫酸溶液,一小瓶是一块钱。为了好算账,杨林枫和伍格便买了五瓶这种低浓度的硫酸溶液——这等于是买手电加买硫酸溶液,一共花了九十块钱,因此杨林枫和伍格便各出了四十五块钱。

    由于买到了手电,杨林枫和伍格便决定当晚就出去捉蝎子——而捉蝎子用的长镊子原来就有,至于装蝎子用的塑料桶,把那种大桶的可乐瓶锯掉上半部分,再把绳子固定在穿孔上做把手就可以了。而为了防止捉到的蝎子掉出来,可以把锯下来的可乐瓶子的上半部分拧开瓶盖,然后倒装在瓶子里,这样就可以有效防止已经捉到的蝎子跑出来。

    吃过了晚饭,又等到天黑了,杨林枫和伍格便出发去捉蝎子。虽然是组团出去,但毕竟是黑天半夜的——杨林枫和伍格又都怕黑,所以他们第一晚去捉蝎子就没敢走远,而是在村子里转了几圈,最后又在村子西南边的一个山脚下捉了一会儿——由于村子里和近点的地方很多人都捉过不止一次了,所以这些地方的蝎子并不多。

    从晚上八点多出去,到晚上十点多回来,杨林枫和伍格这次只捉了两个来小时的蝎子。至于这次捉蝎子的收获,多少也是捉到蝎子了——但由于第一次捉蝎子也没什么经验,加上也没敢走远,所以这次捉到的蝎子也不多——回来用秤一称,刚刚不到一两。

    而有的那种敢走夜路、敢走远路的人,据说经常会捉个通宵,而他们一晚上最多的时候差不多可以捉一斤蝎子。

    自从开始晚上捉蝎子后,杨林枫每天早上就起的比以前晚了。而为了尽可能的保持体力,白天的时候杨林枫除了看书学习外,就基本上是在睡觉,连去河里泡澡的次数都少了很多。

    而为了尽可能的早点捞回本钱——即他们买手电花的钱——所以杨林枫和伍格几乎每天夜里都会出去捉蝎子,除非是那天下了雨或刮大风。

    镇子上每五天就会有一个集市,每次集市的时候,四乡八村的人都会到镇子上赶集,而收蝎子的人也会在每个集市上来。杨林枫和伍格刚开始捉蝎子两天后镇子上就有集市,但由于那时捉到的蝎子太少,于是他们决定到下一个集市再卖蝎子。

    就这样又捉了五天后,镇子上又有集市了——杨林枫和伍格这几天已经一共捉到了一斤多蝎子,到集市上一卖,一共卖了一百多块钱——这样就把买手电的钱赚回来了,而且还有了几十块钱的盈余。

    把卖蝎子的钱平分后,杨林枫本来打算再卖一把手电的,但想了又想,他觉得和伍格合伙捉蝎子就挺好的,因此他就没买。

    第一次卖蝎子赚到钱后,杨林枫和伍格的干劲儿更大了,因此他们两个几乎天天夜里出去捉蝎子。而有时候伍格有事不去了,杨林枫就会和他父亲杨树森以及妹妹杨林杉去捉蝎子。

    有了家人的陪伴,杨林枫夜里的胆子也就大了起来,他往往会捉更长时间的蝎子。当然了,这些蝎子是杨林枫在家人的陪伴下捉来的,因此这些蝎子不会和伍格一块捉到的蝎子放到一起,而是另外存放计算——而平时杨林枫和伍格捉到的蝎子,都是存放在伍格家,他们两个互相信任,所以蝎子放谁家都是可以的。

    而为了捉到更多的蝎子,杨林枫和伍格两个人也尝试着往远走走——为了互相壮胆,他们两个有时候也会和村里其他捉蝎子的人一起行动。但村里其他捉蝎子的人,很多时候捉着捉着就走到很远的地方去了,杨林枫和伍格有时跟不上,便也不敢跟着他们走的太远。

    而没捉蝎子时只知道捉蝎子能赚钱,但捉了蝎子后才知道了捉蝎子的难处——这确实是个苦差事,不是那么容易干的——每天在黑漆漆的夜色里出去,然后又在黑漆漆的夜色里回来。

    而捉蝎子时的照明只能是靠那荧光灯——荧光灯捉蝎子效果奇好,但用来照路就差了很多。所以每天夜里捉蝎子的时候,不仅仅是要寻找蝎子,同时也要注意看脚底下的路。

    捉蝎子走夜路不算,而且走的大多是山路。陕北的地形复杂,到处都是沟沟壑壑,甚至是悬崖峭壁,而且山路崎岖不平,白天走都得小心,更别提是夜里了。

    因此每次去集市上卖蝎子时,杨林枫和伍格总能听到各种各样的消息——那个村的谁谁夜里捉蝎子时摔断了腿,这个庄的谁谁夜里捉蝎子时直接摔死了。

    甚至有传言说,一个村的一个人夜里去捉蝎子时,不小心摔了一跤,那个人捉到的蝎子全都倒在了他身上,而那个人最后竟然被蝎子给活活蛰死了!



第188章 到西安去
    杨林枫和伍格每次去集市上卖蝎子时,都能听到关于蝎子的一些稀奇古怪的说法。

    而在陕北,关于蝎子确实有一个说法——传说蝎子是火神爷,因此用火烧蝎子会引来更多的蝎子。有的人就相信了这个说法,因此就用火去烧蝎子,结果除了搭进去一只蝎子外,别无所获。

    而有的关于蝎子的说法就更离奇了,说是哪个村子里的人在一个古庙里捉到了一只巨蝎,据说这只蝎子有成年人的拳头那么大。看到捉到了这么大的一只蝎子,那个人高兴坏了,以为能卖不少钱。

    然而到了赶集的时候,却没有人敢收这只蝎子——所有人都说这只巨蝎是神物,不能买卖,最好是放生了。但那个捉到这只巨蝎的人不相信这话,看到没人买,他又把这只巨蝎拿回了家。

    然而回到家后,那个人就得了一场怪病——他无缘无故的高烧不退,还说胡话——家里人看到这个样子,便拉着他去看医生,然而医生看了也不知道是什么病。没办法,家里人又请来巫师给那个人驱邪,然而驱了几天也不见效。

    眼看着那个人一天天的不行了,家里人都急得要死。这时村里就有老人说,那个人捉到的那只巨蝎确实是个神物,这个人突然得怪病,应该是神仙在责怪他,所以要立刻把这只巨蝎放了,这样或许才能保那个人一命。那人的家人听了这话,便赶忙把这只巨蝎放生了,而且是放到了捉到这只巨蝎的那座古庙里。

    说来也怪,把巨蝎放生的头天晚上,那个人就清醒了,过了两天那个人就彻底好了,变得和以前一样健康了。

    因此人们更加确定那只巨蝎是神物,并且也都对蝎子产生了一些敬畏之心。

    而听到这些稀奇古怪的事后,杨林枫和伍格的心里自然也都很担心,因此他们每次出去捉蝎子的时候,都是尽可能的小心一点。

    但捉蝎子除了辛苦之外,也有它的乐趣——夏末的时候,陕北早熟的苹果就可以吃了,而且味道还很不错。

    这些苹果白天一般都有人照看,但到了晚上就没人看着了,因此每次路过这些果园的时候,杨林枫和伍格总会摘很多苹果吃——不仅仅是他们两个吃,而且还拿回家给家里人吃。

    而捉了一个暑假的蝎子后,杨林枫和伍格确实也赚到了一些钱,虽然和那些“专业”捉蝎子的人没法比,但作为学生来说,在暑假能赚点钱还是很不错的——这些钱一来可以当做他们的零花钱,二来也可以补贴点家用——因此即便是没有赚到多少钱,就是把这当成一次体能训练也是好的。

    而到暑假快结束的时候,天气已经有点转凉了,再加上那么多人捉蝎子,夜里的蝎子已经不那么好捉了——离家近点地方的蝎子几乎被捉完了,因此要想捉到更多的蝎子,只能是去更远的地方。而去更远的地方,也往往意味着更辛苦以及将要面对更多未知的危险。

    对于捉蝎子的辛苦杨林枫倒是不怕,他所怕的是捉蝎子的危险——万一哪天夜里捉蝎子真不小心摔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因此在暑假快结束的时候,杨林枫便决定不再去捉蝎子了,而那把他和伍格合资买来的捉蝎子用的手电,最后折价匀给了伍格。

    而看到杨林枫不捉蝎子了,伍格也不捉了,他的想法和杨林枫一样——生产第二,安全第一。

    杨林枫和伍格虽然不再捉蝎子了,但其他捉蝎子的人还是有的是。甚至是十几年过去了,陕北农村现在到了夏天还有捉蝎子的。而由于野生蝎子的数量急剧下滑,现在蝎子的价格已经到了四五百块钱一斤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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