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打细算【花满筛】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花满筛
“既然这样,你们就多费心了,有你们在我看暮雨也没什么不放心的,让他再多休息两天”不理杨晓飞那边儿为难的哼唧,我果断地挂了电话。
虽然是跟杨晓飞那么说,可毕竟上班是正事儿,我不能耽误暮雨的正事儿。猜也能猜到,杨晓飞肯定是说不动他韩哥才过来求助我的。于是,我就寻思着是不是让暮雨回去。真是打心眼儿里不愿意,这话从早晨拖到中午,中午拖到下午,下午拖到晚上,睡觉时我还翻来覆去的激烈斗争一个声音说,以后有
精打细算【花满筛】 分节阅读_94
的是时间用得着这么腻歪么,另一个声音说,他才回来几天啊完全没稀罕够呢。
下一个翻身被旁边的人抬胳膊压住,黑暗中一颗毛茸茸的脑袋靠进肩窝,“怎么了,安然”声音融化般渗进空气里,夜色忽而变得甜蜜又浓稠,淡淡薄荷气息湿润地扑在脸侧,做梦都没这么舒坦的。靠,他早回一天晚回一天也没多大影响吧
“没怎么,就是时间太早,睡不着。”我随口扯了个谎,不到十二点呢,是挺早的。
暮雨的手在我腰间轻轻抓了一把,明显是嫌我这个理由太烂。
“呵呵”我装傻,假笑着,鼻尖蹭着他的,在静谧深沉夜晚,无比亲昵。我知道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找到另外一个人,能让我喜欢成这样。
轻易地,呼吸由浅变深,本能地,亲吻由浅变深。
腻出火来了,暮雨压着我说得正直“反正也睡不着么”
拖得过初一拖不过十五。那天暮雨洗澡时他的手机响了,我看来电显示就一个郑字,肯定又是他们单位的人,也没理,想着等暮雨出来再给回过去就是了。可是这郑什么还挺犟,打了一通又一通,我怕是有什么急事,于是就接起来了。
没来得及说话呢,里边儿的一特粗犷的声音飙出来,“韩暮雨你行,我电话你都不接了,气死我得了。我跟你说,明儿你必须回来,你要是不会来,哥哥我也撂挑子不干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为了争这个项目咱里里外外的得罪多少人,现在项目到手了外边人没辙了内部其他几个经理都眼巴巴地盯着挑毛病呢,集团同期的大项目好几个,财务室为了工程款人脑都打出狗脑来了,我天天忙得四脚朝天。你倒会松心,丫还跟你小情人儿腻沽起没完了是吗喂,喂,说话擦,你别又给我玩儿沉默是金,也就综合办公室的那帮小丫头片子喜欢你这样儿的,天天跟我打听你啥时候回来,哦对了,设备部冰姑娘说了,机器设备什么的都紧着咱们选,可是得你亲自去签单,你要是明天再不去签那她就要先批给建业广场那个项目组了我看冰姑娘这顿饭怎么也得请,你就牺牲一下儿吧喂听见了吗听见吱一声”
且不管这位大哥是谁,能用这种口气跟暮雨说话的,必然是不拿自己当外人的人。从内容来看他应该就是暮雨离开后暂代暮雨盯着项目的那个哥们儿。我不禁担心,那人都不知道是不是暮雨接的电话呢就呼噜呼噜说这么多,暮雨把一堆事儿交代给这么愣个人是不是有点轻率啊而且听后面话的意思,暮雨在他们那里好像很受欢迎。坦白说,我是介意的。我愿意暮雨在事业上顺利通达而非举步维艰,但是不代表我愿意看着大片莺莺燕燕围着他打转不由自主地,我对盛安总公司的印象又坏了一层。原来感觉那就是片原始森林,生存压力大,竞争残酷,现在发现那片森林还到处都是苍蝇。
电话那边终于觉出了不对劲儿,我只好干咳了两声,“那个,暮雨有事儿暂时接不了电话,等会儿我让他给你回过去吧”
“啊不是认错人啦你谁啊,他手机怎么在你这里”郑某人的声音立刻失去了那份熟稔。
我是谁,我怎么说呢,暮雨的对象朋友哥们或者用这位郑什么的话说,小情人儿算了,还是安分点儿,吃过太多没心没肺的亏了,我不得不长点记性。我和暮雨的关系,没必要跟全世界公开,自己知道就成。电话另一端的人我也不认得,谨慎起见说了个自认为最稳妥的答案“我是他哥。”
谁知电话那边一阵嘀咕,“杨晓飞不是说他去看对像了吗就知道他有个妹没听说他还有个哥啊”
我随口解释,“不是亲的。”
“哦,”对方恍然状,“那行,回头您帮我告他一声儿,说老郑找他对了,十万火急”
捏着电话我就开始寻思,暮雨扔下那么一大摊子事儿忙里偷闲来陪我我自然是开心,老让他用电话这么遥控指挥也不是办法,还好他有些朋友在累死累活的帮他,想在一个地方立足多结交些人也是必须的,有人好办事这也是国情,可是,什么叫牺牲一下儿啊牺牲什么呀跟一姑娘吃饭他怎么牺牲啊我此刻脑补了各种可能,暮雨各种吃亏难道那所谓的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样指的是这些个乱七八糟
对了,那天我说要辞职去z市他还给拦下来了不让我过去是有什么不方便我知道的吗越琢磨越觉得别扭。不是不相信暮雨的心,而是实在见识过了现实里的不得已,形势比人强。
我早该认清的,他已经不是几年前那个跟乞丐坐一排等待雇主的民工了,人家是一个集团企业总公司项目组的负责人,年轻而前程似锦,但凡眼睛不瞎的都能看出来他的好,光是气质、长相就能迷倒一片,万一再有机会多接触下儿,见识到他的重情、温柔后果不堪设想
暮雨这个死孩子我越想越纠结,不知不觉就咬牙切齿地嘀咕出口了。
肩上一紧,突然被人抱个满怀。跟爽洁的松木香一块儿漫过来的,是某人浸着水汽的清润声调“怎么又在骂我”
没注意暮雨是什么时候摸过来的,我心里烦着也没啥好口气,斜了他一眼丢出一句“骂你怎么地”他大概也习惯了我这烂脾气,没理我这挑事儿的茬儿,却故意把湿乎乎的头发在我脖子里蹭,又凉又痒。
我下意识地躲闪着,在拉扯中碰到了他的右手。虽然小拇指那个突兀的断口摸起来仍然怪异,我却在这些日子里喜欢上了拉着他手的感觉。他右手的四根手指刚好可以嵌入我的四个指缝里,与他九指交握时,我的小拇指能严丝合缝地覆盖住他手上那个断口,那个我们共同的伤疤。
他已经很习惯,在家里都不戴手套,做事情也看不出有什么不便,牵我的手更是坦然。
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我们暮雨也没那么好,他他这不还少根手指呢么别人看来这该是挺大的一缺陷吧然后我发现自己真是卑鄙得欠抽。暮雨自然不知道我呆呆攥着他的手在想什么,只是我不躲了他也不闹了,放松地挂在我身上,那么懒散,那么依恋,那么乖。
我笑起来。
真是没事儿闲的自寻烦恼,想东想西有什么用这个人不就在你身边吗虽然生活说变脸就变脸,前一刻风平浪静,后一刻鬼魅狰狞,可即便咱们被拍散了,他还是能回来,这么懒洋洋地赖在我肩上。网上不是说,喜欢什么东西就放手让它走,如果他还能回来那他就是你的。我比从前更相信,再多的艰难,再深的迷失,总会有一条路铺平了千山万水,把他带回我身边。
孩子在外边打拼本来就辛苦,好不容易回家来,疼他还来不及,搞什么飞机跟他闹脾气,还是为了那么个捕风捉影的理由多扯多二
我拿额头蹭蹭他,很轻很腻地在他唇边亲了两下儿。他眯着眼睛瞧着我的示好,嘴角弯起,融融笑意染了一世界清凉凉的甜。这么近的距离,我甚至能清晰地分辨出他的每根睫毛,不特别长,也不特别翘,自然地形成一个弧度,慢慢眨一下,便扬起无限风致,俊朗,利落得不沾纤尘;温柔,又不带一丝娇软妩媚,就是那种让人舒服的安宁恬静,沉沉如海。
看他这么惯着我,我得了便宜还卖乖,“哎,你也忒好欺负忒好哄了”
他恩了一声,动都没动。
有点不对劲儿,“怎么啦,宝贝儿,没精打采的呢”我半认真半调戏地在他脸上捏了一把,触手的皮肤健康柔韧。
暮雨不是个讲究外型的人,就说以前洗脸这事儿吧,杨晓飞还知道买管洗面奶呢,暮雨的话香皂就凑合了,加上工地那些风吹日晒,皮肤居然也没给他糟蹋坏,只能说,底子太好。
听了我的话,暮雨当真皱起了眉,回答说“在你身边待得太舒坦,我都不想回z市了。”
他这话倒是提醒我了。
“对了,你一闹看我把正事儿都给忘了。刚你洗澡时,有个叫老郑的给你打电话,我替你接了。他说有十万火急的事儿找你,你赶紧回过去问问。”
我捡起暮雨的手机翻出郑什么的来电按下回拨,手机递给暮雨,一副纯良的表情等着接通。暮雨看我这表现就知道我想听听,也没刻意回避,就那样搂着我默许了。
通话内容我大概能听个五成。老郑跟暮雨抱怨太累,一会儿韩暮雨一会儿韩经理的叫着,抱怨完了又说了一些他们集团的最新情报,再有就是项目上具体的事情,这部分我不知道来龙去脉也就听不懂了。暮雨主要就是安排,一般都是我联系xxx你准备xxx让xx拿着xxx去找xx先拨x区再x区看他有条不紊的指挥,我这心里除了欣慰竟然还生出些崇拜。
挂了电话,暮雨怪异地看着我。我一早就知道老郑的用意,他是催暮雨回去的,所以,我以为暮雨会跟我说,他要回z市了。
不舍的情绪铺天盖地地涌出来,瞬间就淹没了我。
结果
“你说你是我哥”暮雨问了这么一句。
“啊啊”我脑子反应慢半拍。
暮雨捏捏我的脸,问道“我什么时候承认了”
“你不承认也是啊我本来就比你大58天。”我又不是占便宜。
那家伙忽然严肃起来,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不管大多少天,这辈子你只能是我对象。”
我本想解释一下我的良苦用心,结果他没给我机会。
一个吻替代了所有语言。深切,缠绵,柔情万般。
“明天我打电话提醒你吃药。”
“”
“行吗”
“行。”
、结局章
暮雨不再身边,特别不适应,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搁。暮雨说会提醒我吃药,结果吃饭、喝水、睡觉都要提醒。特别是他回去的前两天,一天多少电话我也数不清,似乎他只要有时间就打,笑他腻人他就跟我抱怨说自己收不回心去。我跟他翻旧账,问他,过去的三年连个信儿都没有怎么就行呢他的回答是,再也不想过那样的日子。
既然家里老爸不用我照顾,暂时又不能辞职,z市也去不成,我收拾收拾又回市上班了。
完全没有变化的工作和环境,却有了完全不同的感受。
曾经我浑浑噩噩地过日子,工作就是应付;后来认识了暮雨,发奋想给他好的生活,工作也变积极;再后来工作成了爱情的障碍,没怎么纠结就抛弃之;再后来为了娘亲不得不离开的暮雨,工作是救命的依靠也是沉重的枷锁;而如今亲人最终还是没能够留下,父亲一句生死有命,痛过之后,至少坦然。最想不到的,爱人回来了,于是魂有所依。银行的工作不再是我离不开的苦海,甚至连障碍都算不上了,那种可有可无的自由,让我从心里感到这份工作轻松了很多。我只是无赖地觉得,既然现在挣得挺多,那就凑合干着呗,啥时候暮雨那边如他所说的安定下来,我再去投奔他。
暮雨走之前默默塞给我张卡,就是我特意给他换的那张5211314,他说这几年也没能攒下多少钱,到项目部之前都是三、四千的工资,没什么其他收入,挣得多点儿也是最近半年的事。
我莫名其妙,给我钱干嘛他解释说本来是想攒够给娘亲看病的钱就回来找我,可是娘亲没能等到那一天,不过,钱还是要给我。我不肯接,拿他的钱算怎么回事儿。他还不乐意了,说咱们不是以前说好的吗,你管钱。我彻底没词儿,好吧,就替他保管着,也不动他的,等有合适的高收益理财就买了,还能增值。
那家伙说没多少钱,我就当真了。上班之后有次想起来查了下那卡的余额,居然有十三万。我着实惊喜了一下,啧啧赞叹,盛安的待遇真是好啊生活不是肥皂剧,钱没那么好挣,那些动辄几百万年薪的事儿不能说没有,就是太少太少,少到我们这些小城市的平常人根本遇不到,即便是我们银行的行长明面儿上一年也不过百万的收入。
我向来没什么见识,十几万对我而言已经不是小数目。相比暮雨,这些年,我才是真正没有攒下钱,除了日常开销,还有哪点可以忽略的投资,基本所有的收入全都投给了医院。因为缺过钱,因为知道那种天不应地不灵的无奈和无助,所以,对我而言,越多的钱,意味着
精打细算【花满筛】 分节阅读_95
越多的安全感。
我重回岗位,营业室的同事们都挺照顾我的。曹姐特别把我拎到楼上办公室去嘱咐,让我有任何需要帮助的都跟她讲,高哥也表示在我请假期间替我值的班儿不用我还了,徒弟也有长进,除了蹭车、蹭饭、业务上给我找各种麻烦之外,还会时不时提醒我吃个药,估计是曹姐跟他交代过。有时候我想,没多少人是真正的热爱着工作本身的吧对大部分人而言,工作不过是糊口的手段,无所谓喜欢还是不喜欢。假设我的工作跟我的爱情没有如此对立,我也不会想舍弃现在的工作吧,除了高薪,还有我身边的这些个同事,这些关心我的人。
总行的叔叔叫我去他家吃了两次饭,对我态度也温和了很多。传闻行里的中层又要有变动,他说会先帮我打点着。我嘴里表示感谢,心里却觉得有点对不起他。离开,是必然的。离开之前,我不想给任何人开导我的机会。
除了吴越和老爸,没人知道暮雨回来过。可是,他确实回来过,几乎治好了我身上所有新的旧的伤。这个过程我不能跟其他人讲,只好发泄在无辜的吴越身上。
开始是吴越主动跟我打听暮雨的情况,还很遗憾地抱怨说暮雨就回来这么几天我光顾着二人世界,也没把人拉过来聚聚。我说我自己都没稀罕够呢,哪有给你看的份儿。后来吴越烦了,因为任何话题基本上我都能在三句之内扯到暮雨身上。任何的事儿都可以跟暮雨有关。
比如吴越进门儿说,哎呀今儿可真冷。我说,不会吧,最低气温才零下9度。吴越说,那还不冷我就说z市有零下13度呢,暮雨怎么怎么
再比如吴越跟语音,后来下线,他问我是不是他说错了什么,我说,没说错什么,就是你声音太差,这要是韩暮雨保证一勾搭一个准儿
再比如吴越晚上被他们领导打电话布置任务,接着电话时很狗腿地是是是好好好,挂了手机就开骂,我便会安慰他,你这算什么啊,半夜两点还有人给暮雨打电话呢
后来吴越在暮雨跟我通电话时不止一次地夺过手机去跟那个人告状,让他赶紧着把我领走,说我这儿都魔障了。据吴越不可靠的说法,暮雨的回答是“看好了安然,别让他出去咬人。”我说,这不可能是暮雨的原话,暮雨顶多让你看着我吃药。吴越点头,是啊,没吃药更不能放你出门了,那还不见谁咬谁。
当然不会见谁咬谁,确切地说,我觉得自己此刻的状态堪称平和,心情整个儿松弛下来。徒弟都说我这次回来人变了很多。我问他怎么个变法儿,他想了半天,说“脾气没那么暴躁了,也没那么较真儿了,感觉就是,好像什么都无可无不可,什么都过得去了。”我拍拍他的头,“为师的没有白疼你啊”徒弟马上谄媚地露出一嘴白牙,“那个师父啊,我昨天发了一笔工资,文件没转换好,今儿入账的时候全失败了您看”一个爆栗敲在他头上,“告诉你多少遍了都,工资还发不成功,你什么时候能自理了啊要是师父不在了你可怎么办”徒弟捂着头,“师父怎么可能不在,您老永垂不朽”我气得翻白眼,然而抬起的手却终究没有再落下去,叹了口气,第n次说“最后一次”
即便是心里觉得要离开了,也没什么伤感,就是跟自己说,什么都别计较了,对同事们都好点儿,无论这其间有过什么恩怨,好歹都是陪了自己这么多年的人。暮雨仍是准时地电话联系,平平静静的,听不出任何波澜。某次听他说工程有些问题,我没太当回事儿,因为那个语气太随意,就像在说一件极平常简单的事情。暮雨告诉我说可能要多等个把月的时间,我很不在乎的说无所谓。
可是,我并没有等来暮雨的安定,而是等到了后来轰动全国的翔东新区土地案。
事情的起因是政府部门违规占地,被举报之后还暴力关押举报人以至于搞出人命,怎么暴露的不知道,只知道整个事情牵扯特别广,近百人涉案,上至中央,下至市国土局,省长、市长全部停职调查。上面成立特别调查小组专门调查该案件,于是很多问题渐渐暴露出来,土地非法买卖,伪造批准文件,官员和部分企业涉黑、行贿、受贿
在报纸上看到这个消息时,翔东新区四个字让我脊背一阵发凉。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暮雨的项目就应该是在这个翔东新区,而且应该是里面最大的那片工程。报纸上说整个开发区的工程被已经全部叫停,因为项目已经启动,前期投入已经开始,牵涉其中的包括盛安在内的十多家建筑商都有不同程度的损失,而且他们的身份也很尴尬,他们既可能是政府土地非法买卖的受骗者,同时也可能是明知内情却依然参与了非法土地征用和行贿的嫌疑人。这个界定还要等着调查组的最后结论。
这篇报道出来时,翔东新区的项目已经叫停好几天了,而这几天中韩暮雨每天都按时给我打电话,没有表现出一点儿异常。我揉着额头细想,也不是没有异常,他最近几天嗓子不好,声音少有的沙哑,问他怎么回事,他只说是有点忙,上火了。
这混蛋,又这样,我不觉握紧了拳头。什么都干不下去了,挂了暂停服务的牌子,开始给暮雨打电话。挂了四五遍,没人接。又给杨晓飞打,还是不接。我急了,特别不祥的预感一下子揪住了心脏,都他妈死哪儿去了
徒弟小心地凑过来,递给我张纸巾,“师父,你没事儿吧”
我在脸上抹了一把,果然,一手冰凉的汗。我说我有点儿不舒服,出去透口气儿。徒弟担心,要报告曹姐,营业室的同事们七嘴八舌地问我带没带药,去不去医院,还有人主动要开车送我我什么都没说,心口堵得难受,只是随便地挥手。
贵宾室里没人,我靠砸沙发上继续打电话。最后把自己手机打没电了,也没找着人。我努力地让自己镇静,曹姐急冲冲地跑进来时,我已经吃了药,正捧着纸杯喝水。
我想我的脸色是差到一定地步了,曹姐吩咐徒弟替我结账,把厚衣服给我批上,不由分说地要带我去医院。去医院没什么必要,反正就是这个毛病,死不了也看不好。从医院出来,曹姐直接送我回家,待到吴越下班儿才走。
吴越不明所以,还跟我臭贫,“您老人家是怎么啦,这么大阵势你们那经理是不是跟你有一腿啊,对你老这么好呢这回头我得跟弟妹报告”
“你弟妹那边可能出事儿了。”我拦下他的废话,把报纸上的情况跟他说了一遍。吴越也傻了,不过还是劝我,让我跟暮雨问明白再说,也许不怎么严重。
“怎么问,电话都打不通。”我看着自己充电的手机,无奈了。
“等会儿问啊,他不是每天八点都得给你打个电话吗雷打不动地。”
八点一刻,电话铃声响起来。看着暮雨的名字在屏幕上闪,我真想把他揪过来踹两脚。
无暇再去追究他为什么不接电话,我单刀直入地问“韩暮雨,你们项目是不是出问题了”
“恩,是有点儿问题。你今天打了那么多电话就是为了这个啊,我一直开会,刚散。”他声音还是哑哑的,语气却是平静。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呢”
“之前提过主要是没多大的事儿,还在处理中,我就没细说,你不用担心。”
我哪里能想到他之前轻描淡写的那个小问题有这么劲爆,“可是报纸上说得很严重,又调查组又叫停什么的,还说好多建筑公司都有损失,还说什么行贿受贿勾结黑社会”
暮雨回答“确实是有上边的人下来查,不过主要的问题是在土地局那边,违法征地、伪造文件、涉黑伤人,我们建筑公司投标都是走得正当程序,那片地有什么问题我们事先也不知道。要说损失的话,估计前期那些投入都白费了,也可能政府会赔偿一部分损失是公司的,我也就是挣不到提成,白忙一场。”
暮雨说的,好像也有道理,可怎么就是觉得不对劲儿呢,“就这样啊”
“就这样。不好的是,我挣不到钱了,你还要在银行多待些日子我还觉得自己够谨慎,想不到会出这种问题。”他话语中有隐隐的懊恼,我提着的心倒是稍微放下了些。
“我是没关系,在哪儿不是上班儿啊银行这活儿我干得熟挣得也多就是你,别什么事儿都瞒着我,再这样,我跟你急知道吗”
暮雨轻轻地恩了一声。敷衍
吴越看我放松下来,在旁边故意大声地喊,“安然今儿又上了趟医院被一美女送回来的俩人孤男寡女的呆了一下午”
我一脚踢过去,吴越侧身躲开,嘻嘻笑着冲我挤眼睛。暮雨听见了有点紧张,“怎么又去医院”我赶忙解释,“是这么回事儿,我就是看见报纸上的新闻了,后来打你跟杨晓飞的电话都没办法接通,我这不是急吗曹姐非要拉我去医院还监视了我一下午这都得怪你吧,你要是早跟我说清楚,我就不至于这么紧张了喂喂”
电话诡异地静默之后,我听见暮雨唤我的名字,“安然”两个字,听起来格外的,千回百转。
心头一跳,我下意识地“恩”了一声。
“吃药了吗”他问道。
“没呢,就等着你来查岗我才吃。”声音软下来,我半撒娇的口气让吴越做了个呕吐的动作。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