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妃[元春重生]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青色兔子
皇帝坐直了身子,挥手示意贾元春坐下,语重心长道:“古往今来悟道者有两境,一为‘迷时师渡’,一为‘悟时自渡’。朕看你已是自渡了,嫣贵嫔却还需要有人指点。”他加重了语气,“朕要你来钟粹宫的意思,你要明白。”
这话将贾元春瞧得太重了。
贾元春忙起身,颤声道:“臣女从未涉足悟道,便是连‘迷时师渡’的境界都没能企及,又如何能当皇上如此期许。”她知道自己一定已经额头冒汗了,“臣女在闺中时,乃是众姊妹中第一糊涂之人,万望皇上明察。”
皇帝已经站起来了,在床边走动着舒展筋骨,听了贾元春的话“哈哈”一笑,“听听,你说得出这话便是悟了。”又道,“竟说自个儿是第一糊涂之人,朕看你竟是如今第一明白人了。”
贾元春只觉得小腿儿都在转了。
“朕走了,好好开导嫣贵嫔。朕准她给她姊姊再守丧七天。”最后一句,皇帝说得斩钉截铁,隐约透出久居上位者的杀伐决断来。
贾元春跪地送皇帝离去,转过头来床边还趴着一个半死不活的小冯氏呢。
没别的法子,贾元春只好上前扶她起来,眼神一溜便见小冯氏前襟大开,跳出一双淑*乳来,如凝脂般的肌肤上透着几处发红发紫的指痕。她登时别过头去,不敢再看,心里对小冯氏原本存着的那一份不满也淡了。
等了片刻,约莫着小冯氏已经整理好衣衫,贾元春这才转过脸来,拉着她坐到床沿上,叹息道:“你这又是何苦呢。”
小冯氏方才哭得狠了,原本的花容月貌此刻折损了八成,像个行尸走肉般的木美人一样听贾元春说着。
“我也不同你讲什么为家人计的话,你没有自缢,可见心里还是有亲人的。”贾元春有些凉薄道:“那你怎得不再聪明些,将这孝服穿在心中,规矩束缚了你的身子,难不成也束缚了你的心?偏偏要着了痕迹,落在皇上眼里——岂不是要害了钟粹宫上上下下几十条性命。皇太孙最是慈心的一个人,取你的一片心难道是为着你能害人不成?”
最后一句终于触动了小冯氏,她猛地抬起头来望着贾元春。
“况且太孙不同于废太子。废太子的诏书已经昭告天下了,太孙却只是被皇上囚禁起来了,外人一点儿风声都还不知道呢——焉知没有卷土重来的可能?”贾元春知道上一世太孙在马厩就死去了,只是此刻却要激起小冯氏求生之念,又道:“你此刻为了太孙要死要活,你当皇上不知道么?”
只见小冯氏原本已经惨白的脸上又白了一层,贾元春索性将话说透,“不然,你觉得皇上为何要我来这钟粹宫?”
“自古英雄帝王都难过美人关。你这样绝食,服丧,乖戾,皇上也只是私下……”贾元春顿了顿,“并没有要记录在册,转告皇后太后之意,若是那两位知道了,此刻岂还有你的活路?”
小冯氏转了转眼珠,静静听着。
“你如何还不明白?你便是皇上的‘美人关’。现如今太孙被关在马厩,谁能救他?太子已废,太孙的叔伯兄弟只盼着太孙一直被囚禁下去、甚至索性就死在里面才好,他的幕僚属官一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声援。如今还有谁能救太孙?”贾元春见小冯氏已被说动,更是趁热打铁,“你死了便死了,你活着却是唯一能救太孙之人。”
小冯氏明显是听进去了,半响却又摇头凄凉道:“连太后娘娘的话如今都做不得住了,我一个小小的贵嫔又有什么能耐……”
贾元春觉得这小冯氏看起来玲珑剔透一女子,偏偏走进了死胡同就变得榆木脑袋不开窍,耐着性子解释道:“原本是不是你要什么,要做什么,皇帝向来没有不许的?”
小冯氏仔细回想一番,似乎的确如此。
“你只要将皇帝对你的这份习惯一直延续下去,待到某日,你求他放太孙出来,岂非也有可能?”贾元春又道:“只是那时,却要你能让皇帝相信你对太孙已无情谊,完全是为了皇上后世慈爱之名,才有可能成事。”
小冯氏不吱声,只默默地注视着自己足尖,低声道:“那我脱了这孝服。”
“那倒也不用太急,总还有七日呢;再说你变得太快,皇上岂不起疑。”贾元春劝道,心中想着;小冯氏对太孙的心魔是兔子,她就是那追兔子的猎犬;这兔子太快追到,猎犬的下场总不太妙。
齐嬷嬷在外面请示晚膳。
小冯氏慢慢道:“让他们按例送膳吧。”想一想,又道:“要一碗煮烂了的白米粥。”
到了用膳之时,小冯氏便吃那白粥,虽吃得极慢,到底却还是全吃进去了。
喜得玉枣简直要念佛。
第二日贾元春一早起来,门外已是守着个小太监,见她出来抱着怀中小坛子利落得行个礼。
“女史,您看这坛子放哪里合宜?”
贾元春看一眼那小太监,是个面生的,看那坛子上贴的字条,不由一笑,这次却是“莫埋我”三字,与昨日字迹相同,想来还是永沥左手所书。她让开门口,吩咐道:“摆到西间桌上吧。”又让如梅赏了那小太监。
用完早膳,小冯氏示意贾元春同她入内。
贾元春便觉不妙。
果然一进去小冯氏又抱着她双腿跪了下去。
贾元春简直牙疼,这贵嫔的膝盖也太软了点吧。
“求求姊姊,替我去看一眼太孙吧!”
宠妃[元春重生] 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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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元春简直有些怕了这小冯氏了。
如今跟废太子、太孙扯上关系日后下场不要太难看。便是原本东宫的属官如今都为了要摘干净自己忙得焦头烂额呢。这种时候小冯氏要她去看太孙?
然而小冯氏的举动直接关系到皇帝对贾元春的满意度。万一回绝得太干脆了,小冯氏一时想不开又做出什么让人担不起的错事来,她可没法像这次一样轻易逃脱责任了。
贾元春扶小冯氏起来,先稳住她,“我明白你的心,只怕比太孙还要煎熬。只是你也该想想现在的情形,一动不如一静,且过一阵子,待风声过了,皇上气消了,什么不都好商量吗?”
小冯氏珠泪低垂,默然不语,估计并不很信贾元春的话。
“打断骨头连着筋,怎么说那也是祖孙,没有外人去撩拨,皇上也会慢慢回转心意的。我若此刻冒冒然去了,折了我事小,若是让皇上以为太孙还有什么别的心思岂不是火上浇油?更加陷太孙于不幸了?”
小冯氏慢慢坐在床沿上,拉着贾元春的手,泪痕未干看起来分外惹人怜,“这些大道理我也不懂,只盼着姐姐能见一见太孙,为我传一句话。我便是死了也甘心……”
贾元春忙掩住她的口,“这种话犯忌讳的。再说,我要你活着,别想这些。”
小冯氏的声音越发低宛起来,“中秋之前,姐姐定要帮我将话传了。否则,”她轻轻道,“我也活不成了。”
贾元春面上不显,心里却着实有些恼了起来,这小冯氏是以死相逼要她上太孙这艘贼船了。这是看明白了皇上将她与小冯氏绑到了一处。
只是此刻却也只好先安抚小冯氏。
贾元春因应承道:“成与不成我都尽力一试。你且宽心。”
回了西跨院,贾元春坐在院子里绣一架“寿”字屏风,连着缠了好几次线。
如梅劝她,“女史怕是累了,不如歇歇吧。”
贾元春有些泄气得将针线丢下。
如梅默默地将东西收拾了。
恰这会儿来了个慈安宫传话的小宫女,道是不几日的乞巧节,宫里四位女史聚一聚的。又问贾女史晌午可得空,谢女史想过来说说话儿呢。
贾元春左右没事,自然应了。用了午膳,谢鲤果然带了如芬过来了。
如今天气正渐渐热了,谢鲤过来的时候几个小太监正在那儿举着竹竿粘蝉。
谢鲤看了,到屋里同贾元春说话的时候感慨道:“前几日我还为你担忧,这样看来钟粹宫倒依旧是个风水福地。”
贾元春将洗净的果子拣了一个递给谢鲤,“才从井水里提出来的——怎么又是个风水福地了?”
谢鲤接了果子,放在唇边也不吃,瞄了一眼窗外忙着的小太监们,慢慢道:“慈安宫里还没粘蝉呢。在宫里,你看内务府往哪儿使劲儿,哪里就是风水福地。”
贾元春笑笑。
谢鲤又道:“才说咱们四位女史乞巧节那天聚聚的,你可得空?”
“镇日清闲无事,除了‘空’,旁的什么都不得。”贾元春同她说笑了一句,又道:“我自入宫以来,礼应去看看吴、周二位女史姊姊的,只怕她们事忙,总也没好意思叨扰。”
谢鲤笑道:“你躲懒倒说旁人忙。这次一起聚了,也算不失礼。我想了想,那一日就在你这院子里聚如何?我那处虽也宽敞,到底是在太后宫里,不好吵闹,且院里还有旁人,比不得你这里清静只在。”
贾元春道:“那就在我这里吧。只是我这儿只得两位小丫头,到时候怕有疏漏,伺候不好你们。”说着自己先笑了。
两人说了一阵子闲话,谢鲤说到昨日周贵妃带了靖亲王世子生母来给太后请安之事。
贾元春不禁竖起耳朵。
“还带了郎侧福晋的内侄女一同来的,那姑娘年方十五六岁,还没定人家。”谢鲤瞅着贾元春笑,“你可早作打算。”
谢鲤本不是爱说长道短的人,此刻对贾元春讲太后宫里的事儿就很奇怪。
贾元春低了头,轻轻道:“我做什么打算?”
谢鲤用力一戳她脑门,“我拿真心待你,你只跟我装迷糊。你当这宫里人都是瞎子不成。”
贾元春悚然一惊,“可是有什么话传出来了?”
“那倒没有。”谢鲤看她半响,低声道:“也是我那天就在你旁边,才瞧出些苗头来。方才同你讲别的事儿,你都不上心的,只说到这靖亲王世子这一节,你才真留了心。”
贾元春咬唇不语。重活一世,她不该这般被人一望到底才对。
“……以前也有这样找太后娘娘做亲的,没有不成的。这次周贵妃亲自带着来的,我瞧太后娘娘也挺喜欢那姑娘的,你可得想好了。”谢鲤也不看贾元春,怕她羞窘,只手上拿了个果子细细擦着,“若是你和那位都有心思,早挑明了为好,不然拖来拖去等太后下了旨,你可没地儿哭去。”
贾元春红了脸,也拿了个果子在手中,只不说话。
“等乞巧节那天,周女史过来,你小心些问问,看看周贵妃那边可是已经拿定主意了。”谢鲤不知想到什么,叹了口气,“咱们这样人家出来的姑娘,可是不兴给人做妾的。”
谢鲤走后,整整一下午贾元春都在想那句“咱们这样人家出来的姑娘,可是不兴给人做妾的。”
上一世她却的的确确做了“妾”。
不能穿正红,进门要给正室奉茶。一同出现的场合里,总要站在正室身后的。只是上一世永沥的正室,郎氏的内侄女,宁欣面上却也不坏。自她流产以后,宁欣便不要她到跟前伺候了,只要她养好身子。现在想来,是害了她的孩子之后心虚也未可知。
后来永沥登基为帝,宁欣成了皇后。但是这帝后二人貌合神离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纵使郎氏百般相助,永沥半年里也去不了皇后那儿一次。
的确她们这样人家出来的姑娘是不兴给人做妾的,只是做个像宁欣这样的正室又有什么意思呢?
想到谢鲤带来的消息,虽然她是好心,却又有什么用呢?难道要她找到永沥面上去说,你母亲要给你娶表妹为妻,你快抢在前头娶我为妻?异地思之,若她是永沥,面对这样一个女子,只会觉得对方用心不纯吧?
这一夜贾元春倒是想了许多。她原本立意要做宠妃,好庇佑家族。然而再受宠的妃子毕竟也是“妾”。一时想着要护住贾府上下,一时又觉得自己也不过一介女子,何不如找一寻常男子嫁了平平安安一辈子呢。
现如今不同上一世,哥哥贾珠并没有英年早逝,家族里也算有人了。
又想起答应了宝树神的木石前盟,唤了阿音几声,却不闻回音,贾元春有些不安起来,细细想来,阿音已经多日未曾出现了。
就这样过了一晚,第二日起来,贾元春眼睛果然肿了。
如兰用裹了冰的细布给她敷眼睛。
贾元春闭目躺着,闻到如兰袖中幽幽香气,觉得隐约熟悉,随口问道:“你用的什么香?”
如兰手上一僵,按着细布的力道大了,冰的贾元春“嘶”了一声。
“没……没……没用什么香。”
贾元春笑道:“难不成是天生一个香美人,却又慌什么?”
如兰嗫嚅几声。
过了一刻好了,如兰端起东西出去。
贾元春睁开眼睛,望着她娉娉婷婷的背影,起了疑心。
用过午膳,昌华宫来人,说周贵妃请贾女史过去说话。
贾元春心下奇怪,她同周贵妃这边向来没什么来往,怎得要找她去说话?想起先头谢鲤的话,心下略有些不自在。
周贵妃所居的昌华宫,论大气抵得上十个钟粹宫,论华贵也与慈安宫不相上下。只是细细看来,一亭一院,一花一景都是按照规制来的,没有丝毫逾制之处,也没有丝毫……投注了皇帝私人感情的东西在。
走在昌华宫中,贾元春只有两个感觉“贵”而“空”。
周贵妃正与来客说话,见贾元春被领进来,转过头来先极快得打量了一眼,待她行礼之后才道:“赐座。”又转向左首笑道:“是个灵动的姑娘,难怪与郡主投缘。”
原来却是安玥郡主造访。
安玥郡主是陪着母亲东平郡王妃来的,此刻笑道:“原本来我们东平郡王府做过客的,多日不见倒怪想的。”
贾元春忙又给郡王妃与郡主见礼。
安玥郡主已是站起身来,两步凑到贾元春跟前来,挽起她手臂,冲周贵妃笑道:“您有我母亲陪着说话,我就带着贾女史先告退啦。”
郡王妃嗔怪道:“你这孩子……”
周贵妃则是笑道:“菡萏这孩子如此率性,我倒真是羡慕。”说着又打量了贾元春两眼。
那目光像湿冷的蛇。
贾元春觉得不自在极了,维持着面上微笑,由着安玥郡主将自己带到了殿外。
昌华宫自带了一个大花园。
俩人此刻就走在这园子里,一时都无话。
贾元春侧头看着安玥郡主的脸,不过几个月光景,她整个人憔悴多了,虽然扑了粉,还是掩不住衰颓的气色。
“你看什么?”安玥郡主垂着眼皮,声音也很淡漠。
“看气色还好。”贾元春微笑,“我昨夜没睡好,今天眼睛就肿了,方才用冰敷了好一阵子。”
安玥郡主撩开眼皮扫她一眼,嗤笑道:“我气色还好?”
贾元春慢慢道:“有时劳累了,情绪不好了,气色也会不好。不过咱们年纪还小,调理将息几日就好转了。”
安玥郡主听了这话,停了脚步,半响呆呆问道:“会好转么?”
宠妃[元春重生] 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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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元春深知安玥郡主所问之事绝对不会好转了,此刻却也只能笑着安慰,“自然会的。”
安玥郡主凝视她片刻,仿佛从她的微笑中汲取了力量,也笑道:“今后的事今后再说吧。”说话间两人走到一片菊圃前,安玥郡主扫了一眼,叹道:“宫里人没趣儿,连花也没趣儿。” 整整齐齐的早秋菊花,都说世上没有相同的两朵花,但是看着眼前,每朵花都像是照着模子塑出来的一般。
俩人聊了一会儿养花赏花之事,安玥郡主突然问道:“你是个什么章程?”
“什么?”
“我的心事你是知道的。”安玥郡主面上似乎有了一抹淡红,但是这色彩很快消失不见了,她重又详细得问贾元春,“据我所知,入宫的几个女史,一个做了贵嫔,”她朝钟粹宫的方向努嘴儿,又道,“剩下你们四个,虽说明面上都还没说法,我却知道剩下三个都定了去向的,只你一个……”
上一世,吴、周两位女史各自嫁给了本家娘娘所出之孙,且都是庶孙;谢鲤算是比较坎坷,依稀想来是远嫁抚蒙了,临嫁之前封了个公主的名号,也算荣光,一别十数年再无音讯。贾元春想来不禁唏嘘。
安玥郡主等了半响不见贾元春来问,不禁有些气恼,笑道:“你这人怎生一点儿都不好奇?都不来问我知道些什么。”
贾元春从回忆中回过神来,从善如流,“郡主都知道些什么?”
安玥郡主被她气乐了,抿着嘴笑了一会儿,还是说了,“吴家那位本来想着是要攀上太孙,”她面上浮起一丝丝不屑,“如今倒是避之不及了,家族里正议着改嫁太孙庶弟,只是还没声张,想是要等着看太孙是否还有起复可能。”
原来如此。
“周家那位就更好笑了。周贵妃原本想为她与靖亲王世子做亲的,也算一桩美事。偏偏她家里想着七王爷……就是原先大冯氏难产所出,落地儿就封了王爷的。我看周女史族里只怕是失心疯了,眼瞧着太子被废,太孙被囚,素来最受宠的七王爷可不是有望……”安玥郡主没把话说完,但是话里意思已经足够明白了。
如今太子一系眼看着是不行了,七王爷如今是皇上最宠爱的儿子,年方十八已经统领三旗。皇帝对他的偏重还体现在一直没有给他成婚,但是一直在给他挑选福晋,如今已经暗暗选了三年了,足见其慎重。嫁给七王爷,眼见就是皇后之尊;嫁给靖亲王世子,顶天就是王爷福晋。这中间差别可就大了。
现在,还没有人想到靖亲王世子会成为未来的皇帝。
“……惹恼了周贵妃,现在索性甩手不理会她了,没看我与母亲来都不喊她出来见客么?前几日听说周贵妃带了靖亲王郎侧福晋的内侄女去见太后。这周女史只怕要鸡飞蛋打,白日梦做不得,连原本的世子福晋也要灰飞烟灭。”安玥郡主嗤笑一声,忽而又冷笑,“她瞧不上的世子福晋,有人此刻正眼巴巴盼着呢。”
贾元春心中有鬼,听了不禁眼睛连连眨动,顿了顿看向安玥郡主,却见她正随意望着花园,并不是在说自己,便屏息听她说下去。
“论起来,原本选定的五位女史中,谢女史是家世最弱的一位。你们都是至少荣贵了三世的,她家却是在她父亲这一代才做官的,如今也只做到了三品文官。放在京都,就像玩笑话里说的,一条街上走着的总有个皇族的,他一个三品文官实在跟平头百姓没甚区别。就这么着家里出来的女儿,不但从上百名媛中脱颖而出做了五位女史之一,还被选到了太后身边,做了你们几个里面的翘楚。”安玥郡主又冷笑,“好高的手段。”
贾元春本没有细想过这中间的机窍,一来上一世谢鲤离她的生活实在太远;二来入宫以来谢鲤对她虽好却也没有特别好,也可归结为谢鲤本就是个周全人。贾元春向来没有没事儿琢磨人的习惯,即使重生了,她连永沥是什么样的人都没琢磨过,更何况是“萍水相逢”的谢鲤?
此刻听了安玥郡主的话,贾元春虽不反驳,却也未尽信,笑道:“你想的也太深了些。”
安玥郡主听了这话,登时拉下脸来,冷冷得瞅着她讥讽道:“眼见着有个傻子要钻了人家的套,我巴巴得进宫来提点她,不说谢谢我也就算了,却原来是我想得太深了些。”
贾元春听了这话,见她神情,不禁有些哭笑不得,忙道:“是我说错了话……”
“女史哪里会说错话。”安玥郡主一甩袖子转身便走,口中还不饶人,“分明是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贾元春想她话中大有玄机,又见她真生气了,自然不能这样放人走,忙拉住她,连连告饶,“好姊姊,原是我蠢笨,你好歹将我点拨清楚些。”
安玥郡主睨着她,从鼻子里“哼”了声,慢慢道:“是我想错了。你这样的人,就该吃点亏才记得住。”
她不肯说,贾元春也不好再追问。
俩人呆呆得站了一会儿,安玥郡主最后道:“当初虽说不是诚心,却也欠你一声抱歉。”不等贾元春说什么,她又笑道,“原说要你嫁给我大侄子,你还不肯,细细想来,多好的事儿。不说我大侄子的人品长相,单就有我在,我母亲、嫂子就不可能待你不好。这样好的婆婆家哪里去找?”
贾元春已不太记得安玥郡主口中“大侄子”的样子,听了这话也没当真,只笑道:“你只管取笑我便是。”
安玥郡主要走,又叮嘱她凡事多长点儿心眼。
贾元春同她结伴往回走,眼见她明眸皓齿,想到日后她年方二十便心殇而逝,有些话不禁如鲠在喉,却也自知这些话说来不妥,最终还是都吞入腹中。
回到殿中,宫女正在准备晚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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