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派狐言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四喜汤圆
这是一个将他们与外面隔绝的结界,撑开时犹如一层清透的水膜,可是外面已经无法看穿洞内的景象了,小狐狸呆呆地望着侍卫们迫切而又焦急地经过,好多人一同来找他们,可是最后都只随意瞟了一眼洞坑,走了。
小狐狸不敢回头,殷寒亭以为它伤心了,还吃力地拍了拍它耷拉着小耳朵的脑袋,“我们休整两天再回去。”
龙君的手心硬极了,小狐狸默默地转过身,跳上男人的大腿,重新把他从上往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
这个时候,白蔹才发现,殷寒亭的半张脸在一夜之间也长满了沁着青光的鳞片,他棱角分明的侧脸,高挺的鼻梁,极富攻击力的手臂,结实的胸口……都是。
青色的鳞片并不粗糙,若是顺着纹路抚摸,它们内敛锋利的边缘会全都隐藏在细腻的触感之下。
这会儿殷寒亭似乎累极了,闭着眼,不再主动和小狐狸说话,过了一会儿,甚至发出了陷入沉睡般的呼吸声。
小狐狸的眼眶有些湿润,它把脑袋搭在殷寒亭的腿上,可是此刻的男人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
白蔹想起了很多年之前,他刚刚成年的时候,也遇上过一个全身覆满青色鳞片的男人,那人生病了,连话都说不好,眼神也很凶,却每天都会在山谷中的溪涧边等他。
那时候的狐族恰逢□□,先王被戕害,白蔹伤心了好一阵。
直到他们相遇,他把那人脸上的鳞病治好了一半……
那半张脸却和现在的龙君微妙地重合起来。
是你吗?
从青丘到东海,春风绿过百山,寒霜洒过溪涧,年复一年,天地之大,在漫无目的的等待之后,他早已经认命,只把那段日子珍藏在心底。
你还会记得我吗?
小狐狸犹豫了一瞬,慢慢化出人形。
狐族中血脉最为纯正的九尾,天生发色雪白,迤地的长发即使是在黑暗中也能氤氲出如羊脂玉上最柔和的薄光。没有衣服可以蔽体,白蔹小心地将头发拢至身前,露出无瑕的身体。
他们的骨架比起豹族狼族也总是显得过分纤细,即使是男子,也不过比女子多了几分挺拔和坚硬,从分明的肩骨到流畅的背脊,从优雅的脖颈再到紧实的腰肢,无一处不是上天对于这个族群的怜悯与恩赐。
白蔹靠着洞坑坐了下来,把脸贴在殷寒亭微凉的手臂上,仿佛是在回忆,也像是在验证,半晌忽然笑了起来,轻声附在男人耳边道:“是你吗?”
殷寒亭闭着眼,没有任何回应。
白蔹舔了舔嘴唇,恶向胆边生,伸出手打算捏一捏龙君高不可攀的冷硬俊颜,他敢说肯定没人这样做过,他绝对是第一个!
还敢打他屁1股?他一定要把龙君大人完好的另外半张脸给捏肿了,反正现在也不能看了。
可是就在手心触上殷寒亭额头的时候,白蔹的表情很快又变得严肃起来,滚烫。
是因为受伤的关系吗?他拉开男人掩在腰际的衣服,那里模模糊糊能看出有几处咬伤,不过都已经开始结痂,不再出血了。
白蔹恍然想起曾经他在给那个人治伤的时候,那人也会无缘无故身体发烫,烧得神志不清。
这样一来,白蔹越发坚定了自己的猜测。
一派狐言 第13章 小狐狸舔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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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是半天的时间过去,殷寒亭就烧得神志不清,嘴唇燥热皴裂。
白蔹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不停地摸索着他的额头。
“水……”
殷寒亭下意识的求助更是让白蔹彻底傻了眼。
他们虽然在海底,但也并不是什么水都能喝的。对于海族而言,周遭的大海与其说是水,不如说是空气。已经学会了化形的,不再是一尾只依赖于水的游鱼了,无论是陆地还是深海,他们都可以活在“空气”中,也更喜欢收集富含灵气的海水或是饮用岸上滋味更好的清泉。
吞了避水珠来到东海的外族,如白蔹,自然是喝不惯那苦咸的海水,也认为只有无色无味的好水才能泡出一壶好茶,大概殷寒亭也十分认同此观点,所以王宫里平日饮用的都是甘甜的淡水。
而被当做空气的真正海水呢,大概只有失去所有灵力的那一天才会真正湿润他们的皮肤,灌满他们的腹腔。
所以……他该到哪儿去给尊贵的龙君找水?
白蔹拿起自己刚进坑时从外面拖来的水草,草茎很粗,两只手根本握不住,他只能顺着茎1身的纹路从中间撕开,内部肥硕粘稠的部分便很快被剥离出来。
他先自己小心地尝了一口。
“呸呸呸……”简直酸苦得人两眼冒星,他的舌头很敏感,从来都吃不了味道特别怪的食物,白蔹犹豫许久,又看了看殷寒亭缺少滋润的双唇……
男人斜靠在穴1壁上,哪里还有往日的凛然威风?
白蔹凑过去,认认真真地问殷寒亭道:“你是吗?”不是的话那人知道会生气的吧。
殷寒亭自然无法给他答案,只有半张脸上鳞片像是流淌着波光。
“一定是的。”
白蔹深吸了一口气,低头含住粘稠的草浆,倾下1身就去碰触男人的唇瓣,先是温柔地试探着,撬开他的牙齿,最后再将草液渡到男人的口中。
满口皆是酸涩,滋味实在算不得好,然而干渴的龙君却下意识地主动吸1允起来。
“唔!”白蔹着实被吓了一跳,耳根迅速泛起薄红不说,他立即撤开嘴唇,眼神异样地落在殷寒亭凌厉削薄的唇峰上,那里缓缓落下了一滴汁液。
殷寒亭失去了解渴的浆水,眉头不由自主地蹙起。
而白蔹则回味般地咂咂舌头,龙君嘴唇的边角有些起皮,刚才还没有湿润好呢。
嗯……得再舔舔……
千万不能让龙君知道!
白蔹闭上眼,伸出舌尖,战战兢兢地描画起殷寒亭那性感的唇形,软软的,现在仔细尝了,竟然有一点点酸枣的味道。
殷寒亭无意识地嗯了一声。
白蔹又被吓到,立马不敢再造次,他心虚地从龙君大人的身上爬下来,乖乖地坐到一旁,重新研究起水草还有哪个部分可以吃。
因为这一时的分心,白蔹没有听清男人口中轻轻随着气息呼出的那个名字。
“崇琰。”
“嗯?盐?”白蔹再把脑袋凑过去时,殷寒亭已经不再开口说话。
难道刚才的草浆喂得不大够?龙君的口味真怪。
不过那汁水,海水里生出来的……是有点咸……
白蔹的手心清凉,贴了贴殷寒亭的脑门儿,嘴里阵阵有词道:“你可欠了我两次,我再喂你一次,就是三次。”他一边说一边算计着,眼睛闪闪发亮。
殷寒亭蹙起的眉头似乎也感受到了此刻难得的温馨氛围,稍稍舒展。
他们靠在一块儿,并不觉得深渊的海底多么寒冷,也并不觉得安静着十分孤单,好像吞了水草的汁液以后,甚至连肚子都不大饿了。
有情饮水饱,白蔹最后趴在殷寒亭胸口上睡觉的时候忽然想起了这句话,如果殷寒亭真的是,他一定不会再有饿肚子的那一天。
入梦,梦里好像回到了相识的时候。
那个全身长满青鳞的男人拉过他的手,贴在自己坚硬的胸膛上。
心跳声从指尖传来,随着鲜血蔓延过他的全身,带着他的一起颤动。
他对着那人道:“我明天还会过来。”
那人勾着嘴角点头,像是在说:我等你。
可惜现实还是给了白蔹一个迎头痛击,半日过去,他是被饿醒的,好饿……他饿得甚至可以啃下一头牛!
白蔹叹气,盯着殷寒亭的脸看了好久,这时候男人脸上的青鳞已经像落潮一般开始慢慢褪去。他忽然又变得不那么坚定自己的猜测了,他的印象中,男人身上的鳞片在一年多的时间里如果不用药,是不会有任何改观的。
况且……
龙君的身份无比尊贵,怎么可能是那个落魄的男人呢?
龙君还有三天三夜也走不到尽头的王宫,各种珍奇异宝,绝色美人……
对了,被他欺负得梨花带雨的楚秋就是其中一个,尽管如此,龙君却还是对着一扇屏风念念不忘。
白蔹百无聊赖地一琢磨,竟是觉得先前的舔舔行径荒唐异常,他懊恼地从殷寒亭身上下来,也就在这时,原本沉睡中的龙君忽然睁开了眼睛。
白蔹本就又累又饿,近距离地和男人沉冷的眼神一对,登时吓得直接现出了原形!
“吱嗷嗷——”惨了惨了!他会化形的秘密要被发现了!
小狐狸顺势一滚,哆哆嗦嗦地往外爬,却被殷寒亭一把拎住后脖颈,提起来。
小狐狸咽了咽唾沫,只得自我催眠:龙君一定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他也什么都没对龙君做过……没做过……没做过……
洞穴里虽然还是漆黑一片,但殷寒亭也不是瞎的,以他的夜视力,小狐狸的人形身影在他面前一晃,尽管脸没看清,但是基本体态和压在他腿上的重量却是足以确定并且肯定——
“会化形了。”
小狐狸垂着脑袋装傻。
殷寒亭眼神微沉,不用教自己就会化形,说不定灵智也早开了,这只小骗子……
殷寒亭休息了一天一夜,烧退之后就可以起身活动,他把闷不吭声的小狐狸扔到一边,找出勉强还能蔽体的衣物套上。
他体表的鳞片都还在,只不过在理智回笼之后略施法术遮掩了下来,和狐族的幻形其实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等到殷寒亭一丝不苟地整理好袍子,小狐狸已经从打击中恢复了过来,摇着尾巴,谄媚地扒拉着他的衣摆。
“吱吱……吱……”
殷寒亭挑眉,半晌还是弯下身将它夹在臂弯里,撤开洞口施展的咒法,冷淡道:“最后一次。”既然已经会化形,那就不能再天天抱着了,像什么样子!
他说罢抿了抿嘴唇,怎么口中老会有一股酸苦的味道?
殷寒亭面无表情地低头看向小狐狸。
小狐狸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无辜对视,“吱吱?”
它没有把口水糊到龙君嘴上,绝对没有!
殷寒亭冷哼一声,大步流星地往外走,量它也不敢在他身上做什么手脚。
一派狐言 第14章 小狐狸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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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穴外血腥气一直都没有散尽,怪鱼聚集得很多,不过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威胁到他们,殷寒亭不再在幽冥深渊底层耽搁,至于那头苟延残喘着逃走的异兽,短时间内也难得出现了。
年遥的营地,原本陷入困顿的侍卫和武将们终于守来龙君的回归。
众人伏地迎接,蓝玉从龙君手中接住小狐狸的时候再次傻了眼。
小狐狸羞涩地把脑袋埋进蓝玉丰满的前胸,“吱吱吱吱~”死里逃生的小家伙高兴极了,撒娇似的不停蹭蹭蹭。
蓝玉没把它扔开,反倒抱得更紧了,加上这两天的担惊受怕,让她打也不是骂也不是,正是心绪起起伏伏之际,忽然听见龙君殷寒亭道:“它会化形了,回宫后安置一下。”
会化形了……谁?
蓝玉猛地低头看向怀中的小狐狸,小狐狸舔舔嘴唇,破罐子破摔般地吱了一声,算是承认了。
蓝玉脸色瞬变,碍着龙君还未离开,她只能叩首领命,“是。”
小狐狸感觉到蓝玉身体的僵硬,疑惑地从她怀中冒出头来。
迎着好不容易得见的日光,小狐狸眯着眼,目送殷寒亭的黑色长袍消失在营帐门前,侍卫们扶着长刀守在一边。
小狐狸和龙君一起回来了,影一也是感慨又庆幸,他见蓝玉还呆呆地跪坐在地上,柳眉敛着,反倒显出几分愁来,于是上前问道:“蓝玉姑娘还有何事?”
蓝玉被惊了一跳,赶忙起身摇了摇头,勉强笑道:“没什么。”说罢带着小狐狸急步走了。
听着龙君的意思,回王宫也就是这一两日的事情了,蓝玉把小狐狸带到自己的营帐,故作轻松的问道:“饿吗?”
小狐狸晃了晃尾巴,“吱吱。”
蓝玉苦笑了一下,看这样子,怕是连灵智也一起开了,不过开了也好。她进进出出端了好多好吃的放到小狐狸跟前,桌上摆着它喜欢的鳕鱼羹拌饭、鸡汤,甚至还有一小盘荔枝,全剥好了皮,莹润的果肉沁着甜汁。
小狐狸吃得头都不抬,稀里哗啦都不带嚼的,蓝玉就坐在一旁看,明明心里知道它回来是很开心的,可是现在……
蓝玉的眉头无意识地绞起,小狐狸又怎么会没注意到,不过……唔唔!汤好香!一定是鲜鸡汤!
“小狐狸。”蓝玉见几个碗都基本空下来,她才开口道:“回宫后,你想住去哪儿?澜轩和辰轩位置都不错。”她挑出来的地方离龙君的寝宫很近,既然已经化形,这些事情也该好好打算了,小狐狸也不可能再同她或是龙君住在一起。
小狐狸扒拉了一下碗,一溜跑到蓝玉面前趴下,乖巧地把脑袋搭在她的手背上。
蓝玉心想,这小家伙大概还什么都不懂呢,也许只是机缘巧合之下才学会化形,龙君心里放不下的东西她多多少少都能猜到一点,如此急切,怕是一点适应的时间都不能留给小狐狸了。
她养了小狐狸那么久,每天都宠着它,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还生怕它被欺负了,结果到头来,猝不及防之下要将它送到自己管不了的地方,往后是生是死,是高兴还是难过全看一人。
若是过得不好,就像沉凝书院里的穆公子,常年与为伴,龙君没有兴致见他,也从未记起过他,他就像是一个透明人一般活在东海的宫中,就连后花园扫地的侍女都能给他脸色。
稍微好一点的楚秋,外面传他享受着龙君盛宠,在她看来,也不过是比起穆公子多了一份锦衣玉食,龙君被崇琰弄得心力交瘁的时候会去他那里坐坐,喝一盏茶,透过那相似的唇形思念另外一个人。而当龙君无法从他的脸上找到崇琰的痕迹时,自然“盛宠”就走到了尽头。
蓝玉心思几转,龙君殷寒亭那么随意就把楚秋打发了,自然是看在小狐狸能够发挥更大作用的份上,现在时机已到……
“小狐狸!”蓝玉一脸严肃地把差点睡着的小狐狸从手上提起来。
小狐狸眼皮都快黏上了又被她撑开。
蓝玉往后拉着它的小耳朵,“不可以睡,你还想有饭吃吗?”
“吱吱!”小狐狸也很努力地想要清醒过来。
“龙君知道你开智了吗?”
小狐狸自己也不太清楚,表情可怜极了,“吱……”
蓝玉心想,八成是知道了,但龙君对小狐狸能了解到什么程度呢?依照小狐狸一贯的表现,虽然贪玩好吃了一些,却也聪慧可爱,不像穆公子的沉闷,也不像楚公子的跋扈,长久相处的话,龙君即使不看在幻形的份上,也会喜欢的。
“那幻形会吗?以后想要吃上饱饭,一定得好好学的。”
小狐狸歪着脑袋,一时有些犹豫,它会是会,但要不要承认自己会呢?殷寒亭想让它学幻形,为的是偏殿那扇屏风里藏的人,蓝玉想让它学幻形,怕的是它以后没了在东海立足的本钱。
在白蔹没见过殷寒亭身上的鳞片之前,他不会在乎自己是否被当做别人的替身,可是现在不同了,如果那个人真的是殷寒亭,那么幻形就没有了意义,如果龙君只是和那人有着相同的病症,那么他情愿自己什么都不会,等到殷寒亭厌倦了他,天高海阔,还有机会去寻找……
所以小狐狸在思索无果之后,立马闭眼睡了过去。
蓝玉摇了它好几下都没摇醒,无奈,戳了戳它的小脑袋道:“还没给你洗澡呢。”
小狐狸和龙君在洞坑了呆了一天一夜,肚皮和爪丫子上都是泥渍,同样满身尘埃的还有龙君殷寒亭。
只不过他赶着召集众武将议事,只匆匆擦把脸,换了身干净的衣裳,他腹部的伤口暂时不能碰水,是个什么情况除了殷寒亭自己,没有人知道,而幽冥深渊一行已经让他有了头绪。
当天夜里,回宫在即。
殷寒亭上了车辇,这时候的小狐狸也刚好洗白白,被下午的阳光晒得毛茸茸,软绵绵的,蓝玉将它捧给殷寒亭的时候,殷寒亭也没多说什么,照例抱着进去了。
夕凉一事僵持不下,又有上古异兽逃出生天,殷寒亭回宫的期间一直沉默不语,眼神沉冷。
小狐狸趴在一边,总是抬起脑袋看他。
回程的路途走得异常安静,直到再次看到王城繁华的景貌,熙熙攘攘的人群就在他们的车辇之下,庸庸碌碌的海族仰头遥望着蔚蓝的天空中滑出的那一条雪白长线,也许是一生都不能触及的高度。
小狐狸这时忽然立起身子,它也是东海的水喝太多,连脑子都木了,傻!只会在记忆中找寻龙君与那人重合的地方,再怎么描摹殷寒亭刀削斧劈般的轮廓,没有鳞片,他依然无法得出结果。
但现在还有了另外一个确认的办法,去龙君殷寒亭不让任何人靠近的偏殿,把那一扇罩着纱帘的屏风揭开,如果那面屏风上画着的是他当年的模样……
小狐狸:“=a=!!!”
一派狐言 第15章 小狐狸穿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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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寒亭的车辇低飞着进了宫,小狐狸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还没下车就抓着他的衣摆,吱呜吱呜地叫。
殷寒亭漠然道:“说人话。”
小狐狸环顾了半晌车厢,里面别提衣服,就连块能够遮掩身体的毯子都没有,于是一爪向着龙君的鞋面挠过去,不吭声了。它也想早一点开口说话,先前年遥的营地里都是戍边的士兵,殷寒亭带着它的人形出现并不合适,而现在两人独坐在轿厢内,尴尬不算,万一高高在上的龙君不是他要找的那人怎么办?多丢脸……
殷寒亭的眼底似乎闪过了一丝吝啬的笑,只波澜不惊道:“我召越鲸有事,晚点再去看你。”
小狐狸耷拉着脑袋。
到了议事的地方,殷寒亭下了辇,特意对蓝玉道:“安排澜轩给小草。”
“小草”一出,且不说白蔹彻底傻了眼,就连蓝玉都懵得很。
殷寒亭怎么知道它的奶名叫小草?
龙君怎么给小狐狸取了个名字叫小草?
直到蓝玉领了命,抱着它走出老远,小狐狸这才“吱——”地一声惊恐地叫起来!为什么?因为它的香包啊!!!那它的药呢???
这么多天都没吃……它完完全全把这事给忘了……
小狐狸顿时如同中了一招九天玄雷,劈焦了般直挺挺地倒在蓝玉的臂弯里。
蓝玉还以为它是在玩,就笑道:“小草,嗯……很衬你,小草、小草。”
小狐狸被喊得心都碎了,内牛满面,它的香包肯定在那个冷漠霸道的殷寒亭手上……忘了吃里面的药的话,解咒的时间也会延迟的tat。
澜轩打从建成起,已经几百年都未有美人入住过,即使如此,侍女们还是日复一日地伺候着轩内的花草池塘,寝殿用具也保持着一贯的干净整洁,并不曾偷懒。
蓝玉进了轩院,侍女们都大吃一惊,急急忙忙过来见礼,蓝玉身为掌事大侍女,负责龙君的生活琐事和后宫中一应安置,她来到这里可能就意味着,澜轩马上就要有新主人了。
蓝玉只淡淡地让她们起身,也不需要人领路,直直往内院走去,侍女们乖顺地跟在后面。
慢步走过轩里坠着紫色花束的长廊,来到后园,蓝玉指着偏殿前方那一池被圆石围住的小塘道:“别看这池子小,入夏的时候池面会起波,引的是北边来的寒水,清凉透彻,冬天则会冒烟,来的南边暖水,湿润温热,屋里住着也不会觉得干燥。”
小狐狸心不在焉地点着脑袋。
蓝玉摸摸它,“你会喜欢的。”
而她身后的侍女们却大吃一惊,这……这只小狐狸会是她们今后的主人吗?
蓝玉也不管她们如何惊讶,这次入住多少匆忙了一些,但好在地方和用具都是现成的,她先到寝殿看了一眼,手指压在桌面和窗沿细细抹过,轻捻,面色这才柔和下来道:“嗯,还算干净。”床上的丝绸被褥也是全新的,熏过香,整洁干爽。
龙君既然说了会过来,那就绝对不能出一点岔子。
为她引路的侍女名唤长薇,轻声道:“姐姐可还有什么需要添置的,只管使唤婢子。”
这一时半会儿也来不及,蓝玉只道:“宫里的裁缝到了吗?”
正说着,侍女长萱就跟进门来,“姐姐,齐姑姑到了。”
王宫里的大裁缝姓齐,徐娘半老风韵犹存,连衣服都更偏爱鲜艳的颜色,她手上捧着几件成衣,大青大红,流朱深紫,没一件素的。
“太艳了吧。”蓝玉第一眼看过去似乎不太满意。
齐裁缝嗔怪道:“蓝玉姑娘也是,艳的穿上好看。”
蓝玉把小狐狸放到床上,一边翻看衣服一边道:“新的衣服我让她们下去赶制,这里面的喜欢哪一件,先试试,让裁缝给你再改改大小。”
小狐狸蹬了蹬腿,勉强来了点精神,它还得去找殷寒亭讨要香包呢!总得把衣服穿上才行,于是随意从里面叼了一件,扯到床上,嗯……红色?
蓝玉也只好道:“我让齐姑姑陪你换衣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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