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登仙途(重生)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绍兴十一
“不,阿爹,你将我孕育出来,就已经是最大的恩德……”墨言把脑袋埋在父亲怀中,贪婪的闻着久别的父亲身上的气味。
墨升邪用手轻轻拍着儿子的脊背,他感到这个孩子,今天对自己尤为眷念,更甚平时。
墨升邪已经活了千年,自以为不死,却因为一人长居于此,深感寂寞。于是在十年前,觅得仙葫种子,在这穷山恶水的落日崖,应是用自身灵力,浇灌出仙葫开花,又取自身骨肉,封存于仙葫之中。
十个月后,墨言剖葫而出,呱呱坠地。
虽然墨言不是墨升邪十月怀胎,用**孕育出来的,但却和他骨血相连。这十年间,全有此子做伴,才能稍减寂寞。
墨升邪本来拟定将自己一生法力,全部珍宝都送给自己儿子,待他成年后,必然教导其成为仙界第一人。
但却世事无常,谁曾料已入化境的墨升邪,在修炼本门功法时居然会走火入魔,就此命绝?
想到以后没有自己庇护的日子,儿子不知道会受些什么样的苦难,墨升邪就觉得心如刀绞,他用下巴轻轻抵住儿子的脑袋,声音低沉:“言儿,为父以后不能够再护着你了,你……要答应我,好好的活下去,快乐的活着。”
墨言低声道:“父亲,不用担心我,我会好好的活着,平安的活下去。”
墨升邪见儿子如此,更是不舍,他心中叹气,但有些道理却依旧要对儿子说明白:“为父在这落日崖足足有一千年,宝藏灵丹不计其数。你年龄幼小,又无自保之力,有这些东西,反而会给自身引来灾祸。我已经和昆山主人讲好,这些东西,都让他帮你保管,也不求他将你教成仙界第一人,只愿他能够将你平安养大。用我落日崖千年宝藏,换取你一生平安罢了。”
“你是**凡胎,若是洪通天不教导你仙法,只需管你百年吃喝便可。你若能娶妻生子,如凡人般平安喜乐,如此过完一生也是好事。若是他愿意收你为徒,细心教导,那也算是他有良心。你当心存感激,存放在他处的东西,他将来愿意归还给你,那是他有德行;若是他不愿归还,就此独占,你也不用太过嫉恨,以免引来灾祸。记住了吗?”
墨言点头,他当初听从父亲教导,从未对洪通天接手落日崖宝藏之事心存芥蒂,只是后来,洪通天欲壑难平,竟把主意打到了墨升邪的尸体上,这才使得墨言彻底愤怒,和师傅有了第一次冲突。
现在,墨言更加明白,当年洪通天收自己为徒,根本不是想要细心教导自己;而是害怕“独吞落日崖宝藏,苛待墨升邪独子”的流言蜚语。
至于洪氏父子以后的背叛,则更加让人齿寒……
墨言不愿再往下想,他微微抬头,看向父亲,低声恳求:“我不想去别处,我什么也不要,就留在落日崖……”
墨升邪摇头:“落日崖底有着先祖镇压的上千恶灵妖邪,我在此,尚且可以弹压,若我一死,落日崖仙力尽散,恶灵盘踞此处,落日崖就会变成人间地狱。别说你在此处呆不得,就连我死后,也不会呆在这里。放眼天下,除了昆山,也没什么可以收容你的地方。昆山得了我的好处,给你一碗饭吃,对洪通天来说,也不是难事。想来他不会过于苛责你。”
墨言在心中微微摇头叹息,父亲千年来,一直独身一人,极少以世人结交,哪里能够知晓人心险恶?他的法力固然是极高的,但揣测人心的本事,却差了一些。
只是话说回来,天下之大,墨升邪一死,才十岁的墨言,又有什么地方可以去?
昆山固然险恶,但若小心谨慎些,未必不能够一生平安。昆山乃中土四大门派之一,有它庇护,至少别家不敢上门来欺,若是独自流浪,只怕下场更加悲惨。
父子二人相顾无言,墨言知道这是最后的时刻,紧紧依偎着父亲,感到父亲不住地抚摸着自己的脑袋,似有无限眷恋不舍。
四周一片静谧,唯有枯藤老树,黑鸦在空中盘旋鸣叫。
墨升邪忽问:“言儿,若是将来,有人欺负你,你当如何?”
墨言一怔,看向父亲,只见到父亲眼中似乎有无尽的言语,却欲言又止。
前一世,墨言也被问过这个问题,那时候他毫无心机、烂漫天真,性格软糯,想也没想便说:“圣人有云,唾面自干,我若一直逆来顺受,待他们欺负我欺负的不好意思,也就完了。”
墨言尤记得当年父亲听到这个回答后,只是叹了口气,然后将自己紧紧搂紧。
如今,父亲再次问出这句话,墨言心中,却有了不同的答案。
以德报怨,何以抱德?自己前世难道没有容忍退让,但结果,却是让自己变得越来越懦弱,越来越谦卑,最后被人踩在脚下,踏入泥泞。
在经历了那样的事情,重活一世后,墨言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天真怯懦,不懂防范的孩子了。
他想了想,道:“如果有人欺负我,我比他强,则会将其反制!若是我比他弱,则会韬光养晦,等到自己足够强之后,再找回来!”
墨升邪紧紧搂住儿子,过了半晌,他忽然低头,吻了吻儿子的额头,轻声说:“为父还有东西留给你,以前担心你软糯天真,不敢将此物托付给你,现今看来,是时候给你了。你随我来。”
重登仙途(重生) 4托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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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言一怔,前世父亲去世,从来没有留下任何特别的东西给自己,却万万想不到,原来父亲还留有后手。父亲要给自己的,到底是什么事物呢?
他来不及多想,紧紧跟在父亲身后。
父子两人一前一后,来到落日崖藏宝阁。
墨升邪上千年来所积累的东西,尽数在此。
藏宝阁建在地下,共有九层,无数典籍,丹药,灵草,玉石,宝物,飞剑,具存于此。
每深入一层,宝物便珍贵一份。
墨言由且记得当日昆山来的人见到此间的东西,那种目瞪口呆的情形。
他跟着父亲一层层往下走,直走到第九层。
这便是落日崖藏宝穴的最底层了,墨升邪站在底层石板地上,用手指做笔,在空中虚画。
紫色的光芒随着墨升邪的手指而动,那光芒凝聚不散,形成一个阴阳太极的形状。
墨升邪口中喝了一声“去!”,那紫色太极图,便忽的变大数倍,笼罩于两人头顶,射下紫色光芒来。
一个月门渐渐于紫光中显行,墨升邪拉住墨言的手,走入门内。
只见是一个斗室,斗室中仅有一本薄薄的册子。
墨升邪指着那本薄薄的册子道:“外面那些宝藏,于我们来说,不过是身外之物,现在即便给你,你也守不住。而这个,才是真正有益于你的宝藏!你好好收着,千万不可让别人知晓。”
墨言恭恭敬敬的接过册子,放入怀中后,就跟着墨升邪一起走出月门。
阴阳太极在两人走出月门的那一刹,噗的消散在空中,不留半点痕迹。
墨升邪道:“时间紧急,来不及说那么多了。为父之前见你天真烂漫,胸无城府,这东西你拿了也是无用。但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能够明白韬晦二字,此物传给你,也算是了我最后心愿。”
说毕,墨升邪教了墨言如何取出这本小册子,又如何隐藏的法门,待见到儿子运用纯熟之后,终于松了口气。
“时间不多了,你以后有机会,再仔细翻看吧……昆山的人应该已经到山脚了,我们出去见见那些人。”
“嗯!”墨言紧紧拉着父亲的手不肯松开,时间每走一步,他和父亲相处的时间就少一刻。
两世轮回,加起来,和父亲相处的时间,也不过短短十年而已。
这是世上唯一的亲人,唯一一个,对自己全心全意好,为自己殚精竭虑绸缪的亲人。
墨升邪走出藏宝阁,忽然伸手,将墨言抱起,朝着太阳疾奔起来。
墨升邪所住的落日崖,便是太阳每每落下之地,崖顶风景险恶,尽是枯树缠藤,仅有山腰的一处百米见方的落日殿后院,郁郁葱葱,水草丰美。
墨升邪抱着墨言,朝着父子二人常居的落日殿奔去。
太阳开始缓缓西下,落日余晖,照耀整个山崖。
“看,这便是你出生之地。”墨升邪站在落日殿顶,指着后院的一株仙葫,道,“当你孕育其中时,我每日以精血灵力灌溉,你虽非我**所生,但却跟我血脉相连。”
“为父以后不能再照顾你了,你要自己懂得保护自己。”
“莫要太过嫉恨那些欺负你的人,为父只希望你过的平安喜乐。”
“不论你在哪里,是什么人,我都会永远在你身边。”
墨升邪爱怜的摸着儿子软软的头发,父子两人有着相似的面容,在落日夕阳下,仿佛一尊父与子的雕像。
而在同一时刻,昆山前来接人的马车,终于抵达落日崖脚下。
落日崖下,仅有一条小路曲折蜿蜒,可达墨升邪住处,昆山门徒来到山门处,还欲前行,却见到山门处渐渐显出一道紫色的屏障来。
那屏障上紫光流动,犹如一个半透明的罩子,将整个落日崖笼罩其中。
昆山的马车停于山门前,车帘微动,从车中走出来一个十五六岁的白衣少年。
少年背负长剑,剑眉星目,温文尔雅,走至山门前,朝着那条登崖小路微微鞠躬,礼节周到:“晚辈昆山洪儒文,奉家父之命,特来落日崖拜见墨前辈。来得晚了,还请前辈见谅。”
他说完这话后,一直维持鞠躬的姿势,直到听见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山门处响起:“知道了,不用多礼,上来吧。”
洪儒文抬起头来,只见那面半透明的屏障上,紫光流动,最终汇聚成一大一小两个人的影子。
那是一个约莫二十八、九岁模样的男人,身穿紫袍,墨色长发随意在束在脑后,面容艳丽,如朝霞明日,眼角微扬,本是妩媚妖娆之相,但眼神犀利如刃,让人不寒而栗。
洪儒文知道这就是一直长居落日崖的墨升邪了,他只是听闻墨升邪之名,今日是第一次见,只觉得对方明艳难以形容,又冷傲不可亲近,心中不觉就有了畏惧之感,不敢放肆恭恭敬敬的再次行礼:“谢前辈。”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洪儒文余光见到了屏障上的那个有些模糊的小人的模样。
那是个才十岁的孩子,眉眼和墨升邪相似,但却因为年纪幼小,显得十分稚嫩,洪儒文一想到他马上就要丧父,不觉对这个孩子起了怜惜之意。
笼罩于山门处的屏障渐渐消失,洪儒文带着一行人和马车进入山门内的空地上。
再往前走,就是一条猿猴难以攀爬,山羊望之生畏的绝壁小道,那小道蜿蜒而上,几乎与地面垂直,仅容一人通过,马车是无法上去了的。
洪儒文这次前来,因为得了父亲的嘱咐,带了昆山十多名好手,他留下几人照看马车,带了四名父亲的心腹,就此登崖。
这绝壁根本难以攀爬,但却难不倒修仙之人,洪儒文和他身后的四名青年一声清喝,五人背后背负的长剑齐齐出鞘,于空中变幻,三尺青峰化为巨剑,悬于离地半米高的位置,等待着主人。
五人跃上剑背,此刻从崖顶飞下一只紫色流光的乌鸦,洪儒文便知这是墨升邪派下来引路的神鸦。
他催动剑气,御剑而行,紧跟紫鸦之后,另外四人则紧跟洪儒文身后,五人在紫鸦的指引下,穿过万年枯藤,掠过沼气黑潭,驰过万仞绝壁,迎着落日而去,速度越来越快,渐渐的带起一股白色的如雾似霞的剑气,将这人迹罕至,穷途绝经的落日崖,绕上了一圈又一圈的云雾。
五人身法一流,在穿过整个落日崖最险恶的诛仙瀑的时候,非但没损伤半点,且身姿风流,这份本事,让在元光镜中观看的墨升邪都忍不住赞叹:“想不到,洪通天之子才十六岁,就有了这样的修为,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说完这句话,墨升邪扭头看向儿子,摸了摸儿子的脑袋:“不过你也不用羡慕,你将来的成就,必在此子之上。”
墨言紧紧咬着唇,看着元光镜中,那御剑飞行的少年,心中翻起滔天的恨意。
他尤记得上一世,洪儒文变心后的决绝,甚至在最后,害怕自己逃走,竟亲自用玄铁锁住自己琵琶骨,困于囚室之中。而他做这一切的原因,不外乎是为了讨好新欢。
直到墨言感到口中有一股血腥之气的时候,才惊觉自己竟然恨得将唇都咬破了。
“墨前辈,晚辈洪儒文求见!”少年的声音于殿外响起。
墨升邪伸手一挥,将半空中的元光镜收起,拉了墨言,朝殿外走去。
殿前广场上,白衣少年仗剑而立,面带微笑。他身后四名白衣剑士,面色凝重,不发一言。
白衣少年先朝着墨升邪行礼:“见过墨前辈。”
墨升邪上前将白衣少年扶起,温言道:“不必这样客气,以后言儿还要多靠你照顾了。”墨升邪这一生,恐怕是第一次用如此温和的语气,和一个后生小辈说话,若非要将独子托付于昆山,他根本就不会对洪儒文这样的后生小辈多看一眼。
洪儒文谦虚两句,便朝着墨言看去,笑道:“这就是墨言弟弟吧?真是人中龙凤,不可多得。”
墨升邪尽管不耐烦这些虚礼缛节,但依旧耐着性子微笑道:“是的,言儿,这是你文哥哥。”说这话的时候,墨升邪心中极不情愿。他已经活了千年之久,成名之时,洪通天尚且是无名小卒,见到他都要恭恭敬敬叫上一声前辈。
若不是墨升邪当日曾经于洪通天落难无名之时,搭救指点过他,洪通天焉能有今日?
若是自己没有走火入魔,洪通天见到自己儿子时,恐怕都要恭敬下拜,又哪里轮得到洪儒文前来认弟弟?
想到此处,墨升邪心中未免有着一丝苦涩遗憾,但如今却已经别无选择,幼子寄篱人下,只能够如此了。
墨升邪说了这句话后,就等候儿子和洪儒文互相见礼,但他等了半晌,却等不到任何动静,他扭头朝着墨言看去,只见儿子微微低头,面上没有半点表情,但袖子中抓着自己的手,却在微微颤抖。
再来一次,还要和仇人同住一个屋檐下,就算是当年的事情,已经过了百年,但当墨言再次见到洪儒文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微微手抖。
他不忍去想上一世是如何被这个人对待的,怕往深处想,就立刻会拔出父亲的佩剑,将此子斩于剑下。
他现在能够做的,只有尽量的压住自己的情绪,让恨意不至于流露。
墨升邪丝毫不知爱子心中所想,只当他不愿离开自己,便用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以示安慰,又和洪儒文说了几句客套话后,便听见洪儒文道:“家父本来说要亲自来接的,但是因为临时有事无法脱身,所以命小辈前来。家父道,墨前辈肯将公子托付于他,是对他莫大的信任,也是昆山莫大的荣耀。家父必将穷尽一生,好好教导墨言弟弟,使其不负墨前辈盛名。若是前辈不嫌弃,晚辈愿与墨言弟弟结为双修之缘,将来共掌昆山,以报答前辈曾经对家父的恩情。”
重登仙途(重生) 5真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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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辈愿与墨言弟弟结为双修之缘,将来共掌昆山,以报答前辈曾经对家父的恩情。”
墨升邪一愣,仙家之间不是没有结亲的,但修道之人,寿命长久,往往有百年千年的寿命,从来没有说还在幼年时期,便定下此事的。
他略一思索,问:“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你父亲的意思?”
洪儒文道:“家父有此意,但不敢孟浪,他心中日日念着当日墨前辈的恩情,只恨不能够报答,此次听说墨前辈欲将独子托付,便有了此意。晚辈一见墨言弟弟,便心中喜爱,怜其……”说道这里,洪儒文忽然卡壳,他本来想说可怜他马上就要丧父,但也不敢当着墨升邪的面这样说,正在想怎么措辞的时候,墨升邪忽然道:“不用说了,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你们……言儿没了我,一个人孤苦伶仃,若是你们父子肯照料他一生,也算是他的造化。”
洪儒文便道:“父亲定会好好照料墨言弟弟,传授他一身功夫。日后我和言弟共掌昆山,必不让他受半点委屈。此次出发前,父亲就已命后辈带来血契,若是墨前辈不嫌弃,小子愿与前辈定下血契,将来若有反悔,定然天打雷劈,受万蚁噬心之苦而死。”
墨升邪在心中叹了一口气,昆山乃是中土四大门派之一,虽然比其它三派略有不如,但如果儿子能够和面前这个洪儒文共掌昆山,也算是个好的去处,自己也能够闭眼了,只是不知道儿子愿不愿意,这么小便定下终身,将来若是儿子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意中人,又该如何?
想到此处,墨升邪忍不住朝着幼子看去,低声问:“言儿,你儒文哥哥说的事情,你可愿意?”
墨言深深吸了口气,微微抬头,盯着洪儒文。
上一世,洪儒文也是这般说,也是在这个时候,对自己露出温文尔雅的微笑。
父亲为了让自己终身有靠,便同洪儒文定下血契。
血契一旦签订,便终身不可反悔,否则将会血液倒流,全身筋脉爆裂而死。
大约这个时候,洪儒文是真心的吧,不过,洪儒文的真心,有值什么呢?
墨言完全可以揣摩到洪儒文的想法,无非是看自己可怜,长得又不错,起了怜爱之心,于是圣父心里发作,胡乱许诺。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血契反而成了禁锢他自由的枷锁,自己成了他追求“真爱”的阻挠,折断他翅膀的黑手。
当他遇到另外一个更加可怜,长得更加清俊的人时,便立刻变心,对那位出“淤泥而不染”“身世可怜”的浊世佳公子倾心,把自己当成了心如蛇蝎,尾大不掉的包袱。而他一旦能够有办法解开血契的时候,就是对自己弃如蔽履的时候。
“真情”“真爱”于洪儒文而言,不过是凡尘间的慈善事业,谁更可怜,他便更爱谁;当然,在这“可怜”之上,还需加上“人品清俊,容貌俊美”八个字。
墨言看着面前这个十六岁的少年,这人从出生开始,便是天之骄子,父亲宠爱,师兄弟们敬让,昆山本就富庶,自己怕是他这十六年来,所见到的最“可怜”、最“俊美”的人了,轻易许下诺言,也是正常。
墨言笑了笑,开口问:“洪少主是第一次下昆山办事吧?”
洪儒文不知道这个小弟弟为什么突然这样问,便点头道:“是的。”
墨言又问:“血契之事,洪山主知道么?”
洪儒文道:“当然知晓,这等大事,我如何敢瞒父亲?”
墨言在心中冷笑了一声,继续道:“这等大事,洪少主之前从未见过我,如何肯答应下来,不觉得太草率了么?”
洪儒文颇为尴尬,讷讷道:“原本是不肯的,但是见到言弟之后,就……”
墨言打断洪儒文的话,道:“但是见到我之后,发现我年纪虽然幼小,但长得却不错,而且马上要丧父,成为无依无靠的孤儿,所以心中顿生怜爱之心,便改了主意,是不是?”
洪儒文脸上有些发烧,他心头略微恼怒,想不到面前这个孩子,看起来娇弱可怜,但言辞竟然这样锋利,一语道破自己的心事,还用着那样不屑的语气说出来,未免让人讨厌。
墨言不去理会洪儒文,转头向墨升邪道:“终身大事,需两人倾心相爱,互相扶持,可不是靠可怜,怜悯换来的。如今洪少主觉得我可怜,便轻易许诺,若他日,又遇到了比我更加可怜,更加清俊的神仙人物,恐怕是心身煎熬。我不愿做这种恶人,昆山肯收留我,我已经感激不尽。什么共掌昆山云云,我不敢妄想。”
墨升邪听了儿子这样说,又看了面红耳赤无地自容的洪儒文一眼,依旧声音温和,道:“小子无知,还请洪少主不要见怪。你父亲的盛情好意我在此谢过,正如吾儿所言,昆山肯收留他,已经感激不尽,不敢妄想共掌昆山之事。这事不用再提,时间不多了,我身死灵灭,犬子尚幼,有些身外之物也无处安放,想将那些东西寄存在洪山主处,请随我来。”
洪儒文心中有些恼怒墨言,觉得他将自己一番好心当作驴肝肺,有些不识抬举,但当看见跟在墨升邪身后那个小小的柔弱的身影时,又觉得墨言着实可怜,自己以后还是该好好照料他。
墨升邪拉着墨言,朝着藏宝阁走去,洪儒文等五人跟在他身后,一行人走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
藏宝阁深埋地下,地表是巨石所组成的阵法,墨升邪催动巨石,阵法转动,片刻之后,地面现出一个螺旋形的巨洞,墨升邪做了个请的动作,洪儒文五人踏入洞中。
墨升邪在前引路,第一层乃是世间凡物,无非是些金银玉石器皿,书画古玩之类,每一件在凡间都价值连城,但对于修道之人来说,这些不过是粪土,墨升邪收集这些东西的时候,并不以贵重来评判,只是凭自己爱好,又有早年他在凡间行走,救助过凡人,那些人送给他作为感谢的物品。
金石器皿无一不雕琢得巧夺天宫,乃是凡间能工巧匠耗尽毕生精力所制成,每一件都美轮美奂,堪比仙界上品。
但洪儒文等五人对此都视而不见,跟着墨升邪继续往下走。
第二层则是各种丹药,仙家灵石。
洪儒文在藏宝阁第一层的时候,不以为然,但是来到第二层,不由得被震住了。
那些锻骨易筋的灵药,不计其数。吃饭平地登仙的灵药,亦不再少数,灵石有小若鹅卵,有大如小山,每一个,其中都蕴藏着天地之间不同的灵气,按照金木水火土排放整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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