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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惊心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桐华
我微微笑着说:“长个记性,万不可再有下次了,去吧。”她又磕了个头,起身匆匆离去。
眼中带着笑意回身时,恰好对上八阿哥的幽黑双眸,黑沉沉的,难辨喜怒,两人视线一错而过,我心中却是一紧,眼睛内的笑意立即消散。十四阿哥眸光炯炯,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不敢再细看,走回原位自低头站着,脑子有些蒙,无法思考。刚才在我没有留意时,发生了什么?他们的眼光怎么都带着寒意?
康熙回来后,阿哥们陪着又随意走了一会,康熙说有些乏了,让各位阿哥随意。李德全伺候着康熙先回了乾清宫。我吩咐完丫头太监们收拾东西,自也回转乾清宫。
人还未出御花园,身后脚步声匆匆,我微顿身形,还未来得及回头看,人已经被猛地一拽,掩到了树后。我心中微惊,但看是十四阿哥,又化成无奈,瞟了眼他正拽着我胳膊的手,平静地说:“李谙达还等着我回去呢。”
十四阿哥放开了手,紧了紧拳头,面无表情地问:“你和八哥是怎么回事?”我沉默着,没有答话。
十四阿哥等了一会,见我一直不回话,又问:“我问他为何还不去求皇阿玛赐婚,他不回答,我问你,你也只是沉默,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他静了一下,紧声又问:“你今日和四哥眉目含笑,又是怎么一回事情?”
我无奈地说:“十四阿哥,你虽说有几个福晋,可男女之间的事情你又知道多少呢?我和八阿哥的事情,你就莫要再管了。至于说我和四爷,难道只许我们笑闹,就不许我和四爷为狗笑一回了?”说完,想推开他的身子离去,他身形不动,我看着他,示意他让路。他静静与我对视了一会,让开了路,慢慢地冷声说:“不要辜负八哥,否则……”
他眼中猛地寒意闪烁。
我真是好怕呀!我朝天翻了个白眼,提步就走。走了几步,忽地又顿住身子,回身问:“十阿哥身子可有大碍?”
十四阿哥淡淡说:“那是给皇阿玛的托词,他今日没来是因为十福晋身子不爽,十哥身子好着呢。”
我轻轻哦了一声,心中微动,想了一下,还想再问,但看十四阿哥漠然的表情,遂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向他福了福身子,转身离去。
一直到晚间回房躺在床上后,才猛地想起又把找十三阿哥的事情忘了,只得庆幸此事幸亏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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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冬天来临,我都迟迟没有给八阿哥回复。一日,我不当值休息时,良妃娘娘遣了人来叫我,说是上次绘制的花样子好看,让我再绘几幅。
我心中约略猜到几分,去了良妃宫中,果然,姐姐已在,可姐妹之间却无上次的温馨舒适。我尴尬地头都不敢抬,如坐针毡。姐姐倒是一如往常。
“爷已经告诉我了。”姐姐拉着我的手柔声说。
我不是没有设想过类似的情景,可真当姐姐语气平和地说出这样的话时,我还是觉得羞愧难当,无以自处,只是全身僵硬,紧咬着牙,埋头默默坐着。
姐姐伸手想抬起我的头,我轻轻一侧避开了她的手,姐姐笑了几声说:“好妹妹,你这是在生我的气,还是生自己的气呢?”我心里一酸,伸手抱住姐姐,扑到了她怀里。
姐姐搂着我说:“你若是生自己的气,大可不必。其实上次我在额娘这里见你时,就有心劝你,跟了爷也是好的,他性子温和,待妻妾都是很好的,再说我们姐妹还可以常常见面,彼此做个伴。”
我闷闷地问:“姐姐,你真的不介意吗?”
姐姐轻拍了两下我的背嗔道:“介意什么?哪个阿哥身边不是三妻四妾的?莫说我本就对这些不关心,就是关心,你可是我妹子,我怎么会介意?”
我默了半晌,终于还是没有忍住,低声问:“如果,如果……是那个人,你也不介意他娶别的女人吗?”姐姐的身子一僵,半天没有吭声,我忙抬起头说:“我胡说八道的,姐姐,你别理我。”
姐姐没有看我,脸带哀凄,自顾沉思着缓缓说:“我不知道。但只要是他喜欢的,能让他开心的,我会愿意的,而且我相信,即使有了别人,他依然会呵护我,疼惜我,待我很好的。”
姐姐默默出了一会子神,柔声说:“你刚出生没有多久,额娘就去世了,所以没有印象。当年我虽小,可仍有记忆,阿玛虽也有三房姬妾,可一直待额娘极好,我至今还记得你躺在额娘身边睡觉,我在床上玩,阿玛坐在床边给卧病在床的额娘细细画眉。”





步步惊心 第51章 一层秋雨一层凉(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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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她一时都沉默了下来,看来若曦的母亲虽然去世得早,可是不失为一个幸福的女人。可她的两个女儿呢?
姐姐沉默了好半晌,看着我问:“妹妹,你在想什么?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呢?只要他疼宠你就好了,哪里来的那么多莫名其妙的介意?而且多妻多子才是福兆呀!”
我强笑着摇摇头,忽然想起八福晋,神色肃然地问:“八福晋可有欺负你?”
姐姐一笑,说道:“我自念我的经,她怎么欺负我?”
我盯着她眼睛说:“你别哄我,我知道弘旺欺负你的。”
姐姐笑说:“小孩子都是一阵阵的,随他去闹闹也就过了,何须放在心上?”我看着姐姐心想,你不介意,是因为你根本就不关心,既不关心也就不会上心了。
姐姐看我一直发呆,柔声说:“你年龄也不小了,捡个合适时机,就让爷去求了皇阿玛,早早完婚才是正事。”
……
后来姐姐又劝了我什么,我一概没听进去,直到走出良妃宫时,仍然脑袋沉甸甸的。
晚上,辗转反侧,直到半夜,都无法入睡。八阿哥既已遣了姐姐来说情,看来我必须要给我们一个结果了。
大雨中的一幕不停地在眼前回放,难道我以后就和八福晋争风吃醋着过日子吗?
我做不到!我做不到坦然无愧地面对姐姐,也做不到放弃尊严,学会在几个女人之间周旋,然后一转身还能情义绵绵地和他风花雪月。
他有自己的雄心,不能放弃皇位;他是一个父亲,宠爱自己的儿子;他已经有四个女人在身边,其中一个还是姐姐。这些我一样都不能改变,我嫁给他,只能注定我的不快乐,我若不快乐,我们之间又何来快乐呢?
我做不到象姐姐一样一笑置之,八阿哥根本很少去姐姐那里,这样都无法避免矛盾,我若真进了门,紧接而来的大小冲突可想而知。若再有象上次的事情发生,我肯定还是忍不了那口气的,但当时我还有个乾清宫的身份凭持,八福晋不能奈何我,可若进了府门,我是小,她是大,进门第一件事情就是向她磕头敬茶,从此后只有她坐着说话,我站着听的份。
一次矛盾,八阿哥能站在我这边,可矛盾渐多,他不会不耐烦吗?不明白为什么别人能过得开开心心,我就为什么老是拗着。他为了朝堂上的事情焦头烂额,回到家里还要面对另一场战争。更何况,我能凭借的不过是他的一点爱,而八福晋,却有整个家族做后盾,他要靠着她去夺皇位,八阿哥真能完全站在我这一边吗?
我的委屈,他的不解,天长地久能有快乐吗?两人本就有限的感情也许就消耗在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中了。如果我不顾生死嫁给他,求得只是两人之间不长的快乐,可是我却看不到嫁给他之后的丝毫快乐,我看到的只是在现实生活中逐渐消失苍白褪色的感情。
如果他明日就断头,我会毫不犹豫地扑上去的,刹那燃烧就是永恒。可是几千个日子在前面,怕只怕最后两人心中火星俱灭,全是灰烬!
安娜?卡列尼娜和渥伦斯基之间何尝没有熊熊燃烧着的爱情,可是一遇到现实,当男人的爱情被磨尽时,渥伦斯基一转身可以重回上流社会,安娜却只能选择卧轨自杀!
天哪,如此理智!如此清醒!居然可以这样去分析自己的感情?我以为你已经是若曦了,原来你还是张晓。
禁不住大声苦笑起来,笑声未断,却渐渐变成了低低的呜咽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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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连着下了两日,清晨才放晴。不知为何,我觉得今年份外的冷,衣服穿了一层又一层,可还是觉得不暖和。面对着八阿哥,想着待会要说的话,更是觉得寒意直从心里冻到指尖。
我紧裹着斗篷,瑟瑟发抖,几次三番想张口,却又静默了下来。他一直目注着侧面因落满了积雪而被压得低垂的松枝,神色平静。我咬了咬嘴唇,知道再不能耽搁了,既然已经决定,就不要再耽误他人。
“最后一次,你肯答应我的要求吗?”我看着他的侧脸,哀声问道。
他静静凝视着我,眼中丝丝哀伤心痛,似乎还夹着隐隐的恨。我再不敢看他,低下头,闭着眼睛说:“告诉我答案,我要你亲口告诉我‘答应’还是‘不答应’。”
“若曦,为什么?为什么要逼我?为什么逼我在根本可以并存的事情中选择呢?”
“我只要问你,答应或不答应?”
……
“不答应了?”
……
我苦笑了一下,我尽力想挽住你,可你却有自己的选择和坚持。
我想了想,凝视着他哀伤夹杂着恨意的眼睛说:“你一定要小心提防四阿哥。”
他眼中恨意消散,困惑不解地看着我。我想了想,又说:“还有邬思道、隆科多、年庚尧、田镜文,李卫,你都要多提防着点。”我所知道的雍正的亲信就这么多了,也不知道对不对,只希望那些电视剧不是乱编的。
我低下头深吸了口气,一字字地说:“从此后,你我再无瓜葛!”说完,转身就跑,他在身后哀声叫道:“若曦!”
我身形微顿,看着前方说:“我是一个贪生怕死之人,不值得挽留。”语毕,狂奔而去。
从此后,你我就是陌路!为什么你不能答应我呢?为什么非要争皇位呢?如果我不能挽救你的生命,我嫁给你又有何意义?前路看不到快乐,我的委屈又有何意义?我知道你不会答应的,却还是欺骗着自己又问了一遍。为什么,你不能答应呢?
一路踉踉跄跄,脚一软,整个人摔倒在地上。这次身旁再无人伸手来扶住我了。我脸埋在雪里,身冷,心更冷。想爬起来,脚猛地一疼,我又趴在了雪地里,顾不上去看哪里受伤了,只觉心中苦痛,整个人就这么趴在雪地里,脸贴着冰雪,一动不动。脑中只是想着他身披黑色貂鼠毛斗篷,戴着宽沿墨竹笠的样子,漫天雪花中,他在身侧陪我缓步而行,一幕幕彷若昨日,但今日已是咫尺天涯。
“这是谁呀?怎么趴在雪里不动?”听声音是十三阿哥的,我心下凄然,身子未动。
十三阿哥伸手搀扶起了我,满脸惊骇,一面替我扑去脸上、头上的雪,一面问“若曦,怎么了?摔伤了吗?”说完搀我起来,低头仔细查看我全身上下。
旁边立着的四阿哥也是脸带惊异。我顾不上他们的惊异,对着十三阿哥低声说:“送我回去。”
十三阿哥忙问我:“走得了吗?”
我摇摇头,现在脚站着都疼,肯定是走不动了。他微微一思量,看了四阿哥一眼,俯下身子说:“我背你回去。”我不及多想,点点头,扶着他的背就想趴在他背上。
四阿哥却大跨了一步,伸手搀扶住我,对着十三阿哥说:“你去叫人拿藤屉子春凳来抬她回去,哪有阿哥背宫女的道理?让人看见,只会招惹不必要的麻烦,即使受伤了,也不急这一时半刻的。”
十三阿哥一听,忙直起身子,说道:“一时情急,还真是顾虑不周。”一面说着,一面匆匆跑走了。
我借着他手上的力量单脚站着。脑子木木,好似想了很多,又好似什么都没有想过。原来还是心痛难忍,再理智的分析也不能缓解心的疼痛。四阿哥一直静静地陪我站着。
正自哀伤酸痛,忽听到他说:“你若真想作践自己,最好关着屋子干。没得在众人眼前如此,既有可能被人打扰阻挠,落了口实,还不能够尽兴。”
我脑子好象有些冻僵了,半天后才慢慢品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刚才还心如死灰,这会子却又一下子火冒三丈,猛地想甩开他的手,他胳膊纹丝不动,手仍然扶在我胳膊上,我瞪着他。他不为所动地看着我,淡声问:“你是想坐到雪地里去吗?”说完,一下子松了手,我一个腿不能用力,一个腿又有些僵,没有依靠,身子摇晃了一下,摔坐在了雪地里。
我不敢相信地怒看着他,从没有人如此对我!他神色平静地俯视着我。我一时气急,从地上胡乱抓了一把雪,就扬手向他扔了过去。他头微微一侧避开了,我又赶快抓了个雪球,朝他扔过去,他身子一闪又避开了。
他嘲弄地看着坐在地上气急败坏地我,淡淡地说:“自己能躺在雪地不动,现在不过只是让你坐一会,你有什么受不了的?”我只觉心中气急,恨恨地瞪着他,他嘴边含着一丝冷笑说:“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还指望别人怜香惜玉吗?”手里握着雪,却知道再扔过去也是白搭。心中恨极,却拿他无可奈何。
“怎么在雪里坐着?”十三阿哥一面快步过来扶我起身,一面疑惑地看向四阿哥。
四阿哥神色平静地让两个抬春凳的太监起身。太监扶我在春凳上坐好,十三阿哥嘱咐他们送我回去后,赶紧去请太医,又让我好好养伤。
我偷眼打量着四阿哥,他表情淡淡地看着十三阿哥和太监们忙碌,幷未留意我。太监们抬着春凳从十三阿哥和四阿哥身旁经过,我趁着四阿哥没有防备,把手里一直捏着的雪团狠狠打在了他袍子摆上,其实更想扔到他脸上,可实在没有熊心豹子胆。不过即使这样,心中的气也是消了不少。
身后的十三阿哥呀了一声,复又大笑了起来。我忍不住微微侧头,偷眼看去,十三阿哥看着四阿哥袍摆上的雪大笑,四阿哥眼中带着丝笑意,正对上了我躲躲藏藏的视线,我心中迷惑,忙扭正了头。
怒气渐消,脚上的疼痛这才觉察出来,可是更为疼痛的却是心。从此后再无瓜葛……我在草原上时就一再想过这句话,可总是残存着些希望,没有想到世事就是如此,我以为自己放弃固执,忍受姐妹共侍一夫的尴尬,变着花样讨好他,也许能挽住他的心,可是终不过如此,他幷不会为我停留。




步步惊心 第52章 落花随水情亦逝(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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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脚上的伤,我行动不便,一切都依赖玉檀。玉檀每日替我拢好暖炉,吃用放置妥当,才去忙自己的事情。
我是三分的伤,七分的心懒,一点都不想动,能纹丝不动地一坐整日,注视着熏炉的缭缭烟气;也能盯着书一看就半天,却一页未翻;常常提笔想练字,却只顾着磨墨,待觉察时,看着满满的一砚台墨,又无任何心绪提笔了。
玉檀说八阿哥因外感风寒不能上朝。我听后心中还是疼痛,觉得口中的饭菜竟都硬如生铁,难以下咽,只得搁了碗筷。原来还是不能彻底斩断,即使心有利剑。
外感风寒,是那日还是后来呢?他在雪里冻着了吗?严重吗?
一面告诫着自己从此他的事情再与我无关,却又总是不经意间发现自己又在想了。
侧坐在榻上,头靠着垫子,正自发呆。门砰的一声被大力推开,我惊得一下坐起,看见十四阿哥正满脸寒冰地立在门口。他盯着我,一步步走近,我暗叹了口气,又靠回去,眼光无意识地看着地面。
他在榻旁站定,猛一扯我胳膊,我随着他的手,不得不坐直了身子,眼光却未动,还是盯着地面。他冷着声问:“怎么回事?为什么?”说着,手上的力气渐大,捏得人生生地疼着。
我抬头看着他,平静地说:“放开我。”
他冷笑着点点头说:“好生淡定,你就不会心痛吗?还是你根本就没有心?”
我没有心?我倒是巴不得我没有心呢!伸手想掰开他的手,他猛地一下又加了力,我低低哼了一声,忍不住叫道:“好痛,放手!”
“原来还是会痛的,这样会不会让你知道别人的疼呢?得到又失去的苦痛,不如从未得到过。既然如今这样,为何当初要答应?你在耍弄谁呢?这么心狠,还是水性杨花?”说着,捏得我越发疼起来。
我一面用手打他的胳膊,一面叫道:“放开,听到没有?我让你放开。你算老几?凭什么管我的事情?”
他冷哼了一声,说:“我算老几?今儿我们就把话说分明了。你若有理,我们再说,你若横竖说不出个理来,我倒是要让你好好清醒一下,看看我能不能管你的事情。”
我心中气极,到头来,他还是主子,我到底不过是个奴婢。本就心伤不已,这几日都是强憋着,这会子,又气又疼,再也忍不住,一面用力狠打着他,一面眼泪纷纷而落,哭着喊:“放手,放手!”
两人正在纠缠,一个声音淡淡叫道:“十四弟。”
我泪眼迷蒙得看过去,只见十三阿哥和四阿哥正一前一后立在门口。十三阿哥脸带惊异,四阿哥倒是脸色一如往常的漠然,静静看着十四阿哥。
十三阿哥忽地一笑,上前几步说:“十四弟,你们这是唱得哪出戏呀?感情我们来得倒是不巧了。”
我抽了抽胳膊,没有抽动,十四阿哥虽然手下松了点力,但仍然紧紧拽着。十四阿哥脸色冷然地凝视着十三阿哥,十三阿哥笑嘻嘻地看着他,一面只是瞟向他握着我胳膊的手,再眼神暧昧地看回十四阿哥。
四阿哥缓缓走进,淡淡说:“我们刚从额娘那边过来,额娘正惦记着你,若得闲,去给额娘请个安。”
十四阿哥猛地紧了紧手,松开了我,我忙收回胳膊,轻轻揉着。他弯下身,低头盯着我,挨着我脑袋笑道:“过几日得闲再来看你。”说完,不再看惊怒交加的我,只向四阿哥和十三阿哥笑着扎了个安,转身翩然而出。
我拿袖子胡乱抹干眼泪,尴尬地看了十三阿哥一眼,扶着榻沿,想站起来请安。十三阿哥笑道:“腿不方便,免了。”
我听后,顺水推舟,坐于榻上向四阿哥躬着身子请了个安:“四王爷吉祥,十三阿哥吉祥。奴婢行动不便,不能给两位爷奉茶,请两位爷多包涵。”
十三阿哥随意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歪靠着椅背,笑着说:“你好生把这场戏的来龙去脉讲给我们听听,我们就不和你计较了。”
我怔怔出了一会子神,心中酸疼,眼中又泛出泪意来,忙背转了身子急急抹干。十三阿哥叹道:“好了,好了,我不问了。”
我转回身子朝他苦涩一笑,他静了一会,肃着脸说:“十四弟若真难为你,你说出来,也许我能帮着化解化解。”
我强打起精神,向他感激一笑,说:“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一时争执罢了,你也知道的,我们俩个自小吵惯了的,回头就好了。”
十三阿哥耸了耸肩膀说:“不愿意说,就不勉强了。不过若有为难处,别自个受着,解难我倒是不一定能做到,不过出出主意,排排忧应该还行。”
我点点头,他含着丝笑侧头说:“实在不行,找你姐夫告状去,十四弟虽是个犟牛,可对八哥的话倒是听得进去。”
我心中惊悸,面上却未敢露出分毫,飞快地瞟了四阿哥一眼,看他神色如常,笑道:“只怕被训恶人先告状,我还是省省吧。”说完,再不愿在这件事情上继续,笑着岔开了话题:“多谢你来看我,还有上次也要谢谢你。”十三阿哥笑笑未回话。
四阿哥问:“脚恢复得可好?”
我俯了俯身子,回道:“太医说伤着了筋骨,倒是没有大碍,只需耗些时间慢慢养。”
四阿哥听后,看着十三阿哥说:“回吧。”
十三阿哥点点头,起身要走,我心中一动,忙出声叫住他。
他和四阿哥都站定,静待我下文,我为难地蹙蹙眉头,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再加上四阿哥在一旁,更是不好开口。
四阿哥瞅了我一眼,对十三阿哥说:“我先出宫了。”提步要行,十三阿哥忙拽住他,对我说:“我的事不瞒四哥的,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我看这个架式,本来还想算了的,现在不说倒是不行了,只好笑道:“我想问你件事情。”我做了个请他坐下的手势,然后又笑请四阿哥坐,“绝非顾虑四王爷,只是刚才不知如何启口,所以有些犹豫。”
两人坐定后,都是看着我,我紧了紧嘴角,笑看着十三阿哥说:“这次随皇上去塞外,我见到了敏敏格格。”
十三阿哥一听,脸上怔了一下,微微蹙着眉头,四阿哥却是带着笑意侧头看向他。
我看着十三阿哥蹙着的眉头,心头有些凉,但还是接着说:“你可对她……啊?”我话未完,十三阿哥已经站了起来,四阿哥抿嘴而笑,看了看我,又看向十三阿哥。
十三阿哥对四阿哥说:“我们走吧!”说完想走,四阿哥坐于椅上未动,伸手拉住他,笑道:“话还未回,干吗着急着走?”
十三阿哥有些跳脚,看看我,又看看四阿哥,苦笑着说:“这风水转得也太快了,才一会的工夫就轮到我唱戏,你们看了?”说完,坐回了椅子上。
我掩嘴而笑,原来也有让十三阿哥想溜的事情呢。十三阿哥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问吧,不就那么点子事情吗?也值得你们揪着我不放?”
我敛了笑意,叹道:“敏敏的心思,即使未说,你也肯定是知道的了,那你呢?”
他问:“她和你挑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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