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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家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欣欣向荣
怀清抬起手,不禁暗叹,果然如曾思正所言,冯子京这个病已到了不可治的地步,中医里本无绝症之说,之所以不可治是指病入膏肓,疾在肓之上,膏之下,攻之不可,达之不及,药不至焉,不可为也。
冯子京的湿痹若早些治或许有望,如今却已入骨、入血、入髓,药不能达,自己唯一能做的只是减轻他的痛苦。
怀清决定给他施针,施针之前,这个屋得挪一挪,蜀地本就气候湿冷,冯子京这个屋却又不朝阳,窝在这个小屋里,好人也会得病,更何况他本就病重。
这院子是当时自己买下的,冯子京住的这间根本不是正房,而是背阴的偏房,想到此,站起来道:“把冯大人挪会正屋里去。”
管家早气不忿儿了,凭什么夫人一来就把正房占了,先头老爷没病的时候,还容老爷在正屋里头住,这一病了,就叫人抬到这背阴的偏房来了,还成天在外头指桑骂槐的,可老爷素来是这么个性子,自己这些下人也不能说什么,只得瞧着老爷被那恶婆娘欺负,一点儿招都没有,如今有皇后娘娘在,那恶婆娘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二话不说就把冯子京挪回了正屋,到正屋这么一看,余隽这么个好脾气的都忍不住道:“这样的恶婆娘实在该死。”
怀清道:“这是个虚荣又不知感恩的女人,这样的女人早晚有她的报应,不必理会她就是。”余隽暗暗点头,这世上糊涂虚荣不知感恩的女人何其多,聪明的女人又怎会干出这样的事。
给冯子京施针的是余隽,本来怀清想亲自来,可余隽死活不同意,冯子京也一个劲儿说不敢,怀清只能让余隽来,如今的冯子京也不过拖日子,针灸的疗效只能减轻他的痛苦,却不能治病,所以谁施针区别不大。
怀清一日来两次冯府,给冯子京看病,次次那婆娘都带着儿子跪在门廊前,这人实在太可恶,哪怕是悍妇泼妇,也不会对自己的丈夫如此,即便这会儿跪在这儿,也是为了她自己,这种人不值得同情。
而冯子京的儿子,看上去也被他娘宠坏了,即便跪在地上,仍能看出颇为勉强,想想也就明白了饿,有这么个娘难道还能教出规矩出息的孩子来吗。
怀清瞧都没瞧两人,迈步进了屋,从昨儿起就停了针,因冯子京浑身肿胀的更加厉害,整个人肿的像一个圆滚滚的皮球,身上的皮肤都撑的锃亮,穴道难认,便能认,这时候也无用了。
今儿早上怀清来过一趟了,却刚过晌午,冯府的管家就跑了去,说冯子京不成了,怀清这才匆匆赶了过来,怀清进来的时候,冯子京的意识已经有些迷糊,却仍睁着两只眼,嘴里开开合合,仿佛有话要说。
怀清从药箱里拿出针灸,在冯子京的人中上缓缓入针,不大会儿功夫,冯子京的意识开始清晰,却仍不能说话,只侧过头,脸朝外,两只眼直勾勾盯着对面的书案。
怀清会意,站起来走过去,翻了翻,瞧见旁边的奏折,拿在手里看向冯子京,见冯子京闭上了眼,怀清知道,他想交给自己的就是这个奏折。
怀清打开奏折,显见是冯子京最后这几天写的,字迹已经凌乱不堪,好在并没有多少字,他只是举荐了一个人,上面写着是淮扬道周齐。怀清愣了愣,这个人是谁?自己可是从没听过,有心再问清楚,却听余隽道:“冯大人过世了。”
余隽话音一落,外头那婆娘抓着儿子就闯了进来,到了跟前哭天抢地的号了起来:“老爷啊,你怎么就去了,你这一走,丢下我们娘俩孤儿寡母的可怎么过啊,你咽气走了,留下个清廉的名声,就不想想我们娘俩怎么活啊,你给朝廷做了多少事,这死了也没人念你半点好儿,我们娘俩可怎么办……”一边号,一边儿硬往外挤眼泪,可就这么硬挤都没挤出几滴来,那模样儿虚伪至极。
怀清面色一沉:“冯大人刚去,闲在人等在次吵闹像什么话,赶出去。”
那婆娘一听就不干了,壮着胆子道:“我是老爷的正妻,冯府的夫人,这是老爷的独子,我们娘俩怎会是闲杂人等。”
怀清哼了一声:“既如此,冯大人的独子留下,至于你,冯大人早已休妻,你跟冯府再无干系。”说着看向管家:“还愣着作什么?”
管家一听,忙上前道:“夫人请吧,别叫奴才为难。”
那婆娘如何肯出去,索性往地上一坐,撒起泼来:“我不走,凭什么?我是冯子京八抬大轿抬进冯家门的,这辈子都是冯家人,冯子京当了这么个窝囊官,一点儿好处没落上,这会儿死了,还要把我赶出去,是想省了抚恤的银子不成,纵然是皇后娘娘也得讲理……”
怀清给她气笑了,微微低头道:“说的这么冠冕堂皇,我倒是不知,你这是争名分呢,还是争冯大人身后的抚恤银子?”
那婆娘一愣:“这有什么分别,我本来就是冯子京的原配妻子,名分是我的,抚恤银子自然也该给我,不然,我们孤儿寡母的怎么过活啊……”说着,还要号丧,却听怀清喝道:“再号,信不信我叫人把你扔出去。”
怀清这句话说得极冷,那婆娘再泼,也知道眼前这位不是自己能得罪起的,一句话说不准自己这条老命就没了,急忙住了声,有些惧怕的看着怀清。
怀清见她怕了,方开口道:“虽说你早就被冯大人休了,可看在冯大人的份儿上,我倒是可以奏请皇上封你个节烈夫人,就在这益州给你起一座节烈牌坊,如何?”
那婆娘一听节烈牌坊,几乎立刻就道:“不……”意识到自己拒绝不合情理,忙又道:“妇人实受不起节烈夫人,妇人只为今后的生计,皇上若念及老爷对大燕之功,多赏下几个抚恤银子就是了,我们娘俩往后也不至于衣食无着。”
怀清却道:“节烈夫人可是有俸禄拿的,这个封赏岂不比多少抚恤银子都强,而且,让益州的百姓都知道你这个节烈夫人的事迹,也有利于宣扬妇德,岂不是一举两得,就这么着了。”站起来道:“搭设灵棚,给冯大人致丧。”说完再不理会那婆娘,抬腿走了。
出来之后,余隽才道:“怎么还要封那婆娘节烈夫人,这种恶妇实在该严惩才是,这么着,可不便宜她了吗?”
怀清道:“虽说冯大人早已休妻,却容她在府里,以夫人的名份待了这许多年,可见冯大人心里还是念着夫妻之情的。”
余隽道:“冯大人是糊涂了,若没这妇人,说不准他的病也不会如此重,这哪儿是夫妻,简直就是冤家仇敌。”
怀清:“有句话叫不是冤家不成夫妻,这句话用在冯大人身上倒颇贴切。”
余隽:“可我听说,这婆娘外头养着小白脸呢。”
怀清目光闪了闪:“所以,我才说要上奏皇上封她节烈夫人。”
余隽一愣,回过味来不禁笑了起来,是啊,节烈夫人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若是有丝毫行为不当之处,不禁会捋了头衔,还会因此获罪,尤其养小白脸,那可是要沉江的,就算这妇人胆子再大,也得收敛性子规矩起来。
到这会儿,余隽也明白了怀清的意思,是感念冯子京的不世之功,想让那婆娘给他守贞呢,有节烈夫人的头衔束缚着,这婆娘至死都是冯子京的夫人,这不是为了那婆娘,而是为了让冯子京九泉之下能安心,就像怀清说的,冯子京若不念夫妻之情,恐这府里早没那婆娘的立足之地了,这夫妻之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外人谁又能说的清呢,这么着方是两全其美的结果。
不日,皇上的圣旨下来,追封冯子京益州郡候,特赐塑像建功臣庙,以让后人知其不世之功,其妻封一品节烈夫人,赐建节烈牌坊,以彰妇德,其子沿袭爵位。
一个四品郎中令死后可封郡候,且封妻荫子,自大燕开国以来,冯子京是头一位,怀清清楚慕容是的想法,他是想让天下人知道,只要有本事为老百姓造福,立下利国利民的奇功,就算一个四品官一样能封侯爵,过后,再下招贤纳士的圣旨,还愁没有人才吗。
任何封赏都比不上现成的例子,冯子京就是慕容是立的一个最光辉灿烂的榜样,众人仰望之余,自然会拼命立功,慕容是这一道封赏的圣旨简直是一举多得,便宜占大了。
随着慕容是封赏圣旨下来的,还有一封催着怀清回京的私信,对于慕容是这种公器私用的行为,怀清只觉好笑,想想自己也该回去了,来的时候,肚子还不大显,这才不到一个月,肚子就大了不少。
余隽也格外紧张,就怕她有个闪失,不止余隽,还有尹继泰,怀清也能理解他们的紧张,毕竟自己如今是皇后了,真要是在益州出了什么事儿,尹继泰这个川陕总督恐难辞其咎,便为了这些人着想,怀清也该回去了。
再有,自己也有些想他,这一晃都快一个月了,天天在一起还不觉得如何,这一分开,思念便不知不觉就袭上心头。
越近京城,思念越强烈,竟仿佛要从心里破体而出一般,忽的马车停了下来,余隽道:“那个,我忽然想起别院里有些事,先去了。”
怀清不疑有他,等余隽下去之后,马车往前走了一会儿,又停了,怀清愣了一下,刚想问怎么停了,忽的车门一开,钻进来个人……
怀清还没看清楚是谁,就被两片温热的唇堵住了嘴,唇舌浸入,激烈的都有些疼痛……怀清睁大眼睛看着不请自来的色狼,仍是熟悉的面瘫脸,只不过他眼里的火烧灼起来,跟他的脸完全成了两个极端,才一个月而已,这男人是不是太热情了……
忽的眼睛被他的大手蒙住,灼热的唇也渐次滑到她的耳边,喷薄而出的气息仿佛会传染,瞬间就传遍怀清的四肢百骸,她的手脚都有些发软,提不起一丝气力,她听见他说:“一个月零五天,没良心的丫头,一放你出去就乐不思蜀了,走的时候怎么应我的?莫非忘了不成……”
怀清愣愣,不禁嘟囔了一句:“不过多了两天而已吗……”话刚出口,就又被他堵住,只不过,这次他的吻温柔了下来,汹涌之后的温柔,令怀清的心都醉了,醉的怀清意识都有些飘忽,醉的只能任这男人为所欲为……
怀清都不记得怎么回的宫,只记得这男人带给他的那种欲生欲死的极致快乐,后来她累的睡着了,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一身清爽,不仅沐浴过后,连衣裳都换过了,而所躺的地放也并不是寝宫而是御书房,隔着翠色的冰纹隔扇,能听见慕容是的声音,仿佛还有怀济?
或许是怕吵到自己,两人的声音并不大,却也能听清楚,慕容是道:“你可知道淮扬道的周齐?”
怀济想了想道:“他原是河道总督府衙门里文书,也是冯子京的同乡如今在淮扬道水司衙门任主事一职,去年微臣奉命巡察淮扬道的时候,曾跟他有过一面之缘。”
慕容是道:“你瞧此人如何?”
怀济道:“不善阿谀奉承,性子稳妥,堪当大任。”
慕容是这才把手里的折子递给他:“你瞧瞧,这是冯子京临终前上的最后一个奏折,他举荐了周齐。”
怀济接过看了看道:“虽此人稳妥,这治水的事却也非同小可。”
慕容是点点头:“朕也是虑的这个,我已下旨宣他进京,待朕见了他,再说此事。”
公事谈完了,怀济忍不住道:“小妹……”刚开口,意识到如今怀清已是皇后,忙又道:“皇上赎罪,娘娘可还好?”
慕容是道:“这里不是前朝,不用如此在意规矩,清儿还好,就是比走的时候瘦了些。”
话音刚落,怀清就穿戴整齐的从里头出来了:“也不知你怎么瞧得,哪里瘦了,可是胖了不少呢。”
怀济刚要行礼,给怀清一把扶住:“哥,嫂子近日可好?前些日子听说身子有些不爽利,我还说去瞧瞧,不想,去了一趟益州倒耽搁了。”
怀济道:“若瑶怕热,一入夏就懒得动了,没什么大症候,倒是娘娘如今身子重,需保重才是。”
怀清点点头:“哥不用担心我。”
等怀济告退出去,怀清不禁叹了口气道:“当了这个皇后,连我哥都生份了。”
慕容是道:“这话我听着倒像埋怨呢。”说着,拉她坐在自己腿上,低声道:“不如这样,过两日咱们去郊外的行苑里头住些日子,哪儿的水面宽,前儿叫人去瞧过了,开了半湖的荷花,倒是比宫里凉快的多,你若闷了,也能把你嫂子跟亲戚家的女眷召去陪你说说话儿,也省的你总埋怨进了宫跟坐监一般无趣。”
怀清眼睛一亮:“那你呢?”
慕容是笑了:“还算有些良心,朕在前头料理国事,不打搅你就是,只不过,不可太累了自己。”
怀清自是欢喜,自从进宫,亲戚间走动的越发少了,即便自己的亲娘跟嫂子,进宫也不免拘束,若在行苑就好太多,亲戚们时常见见面,也免得生份。
三日后怀清在行苑办赏荷宴,虽说只是个名头,却也名副其实,这行苑依山傍水而建,中间一个偌大的人工湖,水面宽阔,植了半湖风荷,如今正值暑热时节,一支支粉荷越水而出,亭亭玉立,仿佛二八的佳人,含羞带怯,说不出的妩媚柔姿。
虽说只邀了亲戚,人也不少,老太君前儿中了暑气,没过来,叶夫人跟若瑶,国公府自己的亲娘,还有定南侯府的自己的姨母,却都来了,还有一个跟着叶夫人来了的,十五六的小姑娘,生的真真好看,年纪虽小,眸光流转间,带着股子不一般的妩媚,临水而立,把那水中的粉荷都比了下去。
眉眼间颇有几分熟悉,却一时想不出像谁,不禁问道:“这丫头是谁?怎以前没见过?”
叶夫人还没说话呢,那丫头自己走上前,先是一笑,开口道:“怀清姐姐真是贵人多忘事,我是若瑾啊,姐姐怎连我都不记得了?”
怀清一愣,才想起,怪不得眼熟呢,这丫头可不正是若瑶的妹子若瑾,去年听说让她舅舅接走住了一年,却不想才一年之隔,记忆中那个青涩的小丫头,已经长成了娉婷少女,举手投足都带着几分说不出的风情,而且,脾性跟那时候也不一样,记得是个颇内向的小丫头,说句话都费劲儿,不成想,才一年连性子都变得开朗起来。
怀清笑道:“原来是若瑾,都成大姑娘了。”说着瞧了瞧若瑶,不禁笑道:“倒是跟嫂子以前颇有几分相似呢。”
若瑶脸色却有些不好,喝道:“莫非连规矩都忘了不成,姐姐也是胡叫的?”
若瑾嘟嘟嘴:“叫姐姐才显得亲热吗,本来就是一家子啊,做什么要如此生份。”
若瑶眉头皱的更紧,刚要说什么,怀清怕气氛闹僵,笑道:“不妨事,这里没外人,也没那么多规矩,叫什么都成。”
若瑾笑的眉眼弯弯:“还是怀清姐姐最好。”说着四下看了看道:“这里真凉快,我最怕热呢,怀清姐姐,若瑾能不能在这儿住几日啊?也好陪姐姐说说话儿,好不好?”
话音刚落,叶夫人就道:“越发没规矩了……”
若瑾垂下头,怀清瞧了若瑾几眼,目光闪了闪,说了句别的话儿岔了过去,不想到席散的时候,若瑾却掉进了湖里,叫人救了上来,却不省人事,传了太医说不妨事,想是事出突然,吓晕过去了,躺上一会儿就好了。折腾半天天色已晚,众人也不能再留,若瑾没醒过来,自然不能跟着出去,暂时留在了行苑内。
上官氏刻意落下几步,在怀清耳边儿上道:“娘娘需知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若瑾那丫头,恐生出别的心思,你如今怀着身子,可要防着她些,以免生出事来……”





医家女 第170章 番外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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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是接见完大臣,瞧着外头的天色暗了,方起身往后头行来,太上皇过去来行苑避暑,大都住在依云居,后妃也各有居所,慕容是继位以后,后宫没有其他嫔妃,且,帝后起卧都在一处,这行苑的寝宫慕容是就由着怀清的性子选了。
怀清挑的是潋滟堂,这潋滟堂是三面临湖的二层楼,白日里湖光潋滟满堂生辉,方得太上皇赐名潋滟堂,虽说没有依云居气派,却最是凉爽,景儿也是行苑中最好的,靠在二楼,湖光山色一览无余,夜里明月高悬,月色下,满湖风荷随着夜风送来缕缕荷香,比起白天的湖光山色,更别有一番韵味,故此,怀清才选了这潋滟堂住下。
只不过,有一样不好,这里离着前头的书房有些远,慕容是从前头回来,需得走一会儿才到,可喜本说叫皇上坐肩舆回来,也省的走这么长的路,慕容是摇摇头道:“这才多远,也走不了几步。”说着抬脚出去了。
沿着抄手游廊往里头走,前头两个太监挑着纱灯,可喜手里单拿着一盏给皇上照着亮,慕容是瞧了那灯一眼,不禁道:“这灯倒别致,昨儿怎不见?”
可喜笑道:“这是皇后娘娘新叫人做的,就是怕皇上夜里回去,纱灯照不清路,说这个灯亮些,叫奴才打着,给万岁爷领路。”
慕容是轻笑了一声,没说话,伸手道:“朕瞧瞧。”
可喜忙送到皇上手里,慕容是仔细瞧了瞧,见样式极简单,只是用透白的琉璃做了灯罩,却比那些纱灯明亮许多,拿在手里也格外轻便,索性自己拿着往前走。
可喜就知道是这么个结果,这可是皇后娘娘的心意,万岁爷岂能不领情,这会儿心里不定多高兴呢。
说起来,皇上跟皇后娘娘的感情还真是数年如一日,这一晃成婚都七年了,太子公主都大了,娘娘肚子里又怀上了一个,也算老夫老妻了吧,可这感情却仍如新婚时一般,一日不见都得惦记着,前头皇后娘娘去益州的一个月,万岁爷一天不知问多少回呢,有时候,瞧着奏折里的地名都会抬起来问一句:“不知到哪儿了?”每逢这时候,可喜就会应着皇上,说几个地名,或皇后娘娘平常的趣事儿,以解皇上的思念之苦。
可喜有时候总想,莫说这帝后之间,便是平常老百姓的夫妻,这般恩爱的也不多吧,要不然,这后宫也不会如此空荡荡的了,莫说嫔妃,连年轻的宫女都没有。
当初四王府就是连个丫头都没有,便是内宅伺候的,也是上了年纪的婆子,皇后嫁过来也只多了甘草、银翘,栀子。
后来主子登基,成了大燕的新皇,后宫里太上皇的嫔妃们,有子的大都请了恩旨,挪到各自的王府里奉养天年去了,没生育的嫔妃削发为尼,青灯古佛了此一生。
即便年轻的嫔妃都没了,宫女却仍不少,有姿色的多,有心思的就更多,都知道新皇只一位皇后,莫不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可惜,连皇上的面儿都没见着,恩旨就下了,年纪三十以下的宫女,皆放出宫自行嫁娶,若有不想出宫的,都发去庵堂里容身。
万岁的恩旨一下,那些没心思的,欢天喜地的家去了,有心思的,也只能收拾收拾出宫回家,毕竟不回家就得当尼姑,两相权衡之下,还是回家的好,故此,如今宫里根本就没有年轻的宫女,要说有,也只有娘娘跟前的银翘。
估摸这丫头也不会在宫里待多久了,万岁爷跟娘娘都给她寻着人家呢,一有合适的,嫁出去就是位夫人,这辈子荣华富贵都不用愁。
可喜不禁又想起状元许文生来,年纪秉性跟银翘这丫头真般配呢,至于出身,银翘虽说是奴才出身,可也得看是谁的奴才,俗话说的好,宰相门人还七品官呢,更何况,银翘还是皇后娘娘跟前得用之人,莫说状元郎,就是京城那些勋贵之家,也有不少惦记的呢。
前头万岁爷就给做过几个媒,都让那丫头给回了,那丫头嘴里说要伺候娘娘一辈子,可喜琢磨,就是没瞧上,真瞧上了,就不信那丫头不松口。
可喜这儿想着银翘呢,忽的就传来银翘的声音:“二姑娘您往哪儿去呢?这里是行苑,可不能乱走。”虽说话听着还算客气,语气却有些冷。
可喜正纳闷,哪蹦出来个二姑娘呢,忽从那边儿斜刺啦的跑过来一个丫头,脚步飞快,直冲着这边儿来了,不一会儿就到了近前。
可喜这一瞧,才知道原来是叶府的二小姐叶若瑾,可喜是谁啊,大内总管,说白了,整个宫里的大小事儿就甭想瞒过他,虽说在前头书房里头伺候着皇上,后头的事儿却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今儿皇后娘娘办赏荷宴,请的亲戚家的内眷进来说话儿,老太君身上不爽利没来,叶府除了叶夫人,却还来了个叶若瑾。
这叶若瑾是叶府的庶女,叶若瑶同父异母的妹子,虽说是姐俩,这性子可是天差地远,因娘娘跟叶府走的近,可喜也常往叶府去,就可喜看来,这位二姑娘可是个有心思的,这女子有心思不怕,可心思得用对地儿,若她不惦记她够不着的,安分守己的过她的日子,就凭她是叶府的千金,国舅爷的妻妹,寻一个可心的婆家,一点儿都不难,就怕她这心思使错了地儿,恐这辈子的福分都没了。
之前自己去叶府的时候,这位二姑娘逮着空就会问自己宫里的事儿,当时自己没当回事儿,如今想来,这位莫非惦记上了万岁爷。
若她真有这个想头,可喜都替她默哀,可着大燕,惦记谁都有可能,唯独万岁爷一丝一毫的可能都没有。
没遇上皇后娘娘之前,万岁爷那可是京里有名的不近女色,之后,更是只有娘娘一个,可喜有时候总想,在万岁爷眼里,这天下就只有娘娘一个女子,其他纵然倾国倾城也没用,心之所系,一往情深,说的就是万岁爷这样儿的,所以,举凡有心思的绝对没有好下场,不管是谁。
叶若瑾小跑着过来,到了近前,还要往前撞,可喜喝了一声:“放肆,何人敢冲撞圣驾?”
若瑾方停住脚步,朝着慕容是瞧了一眼,目光闪了闪,袅婷婷蹲身一福:“若瑾给万岁爷请安。”声音软糯苏甜,侧身福下去时的身段,颇有几分妖娆之态。
可喜不禁挑了挑眉,这丫头才多大?过了年才十六吧,倒不知这般勾魂摄魄的媚态是从何处学来的,或者说,是何人□□出来的,这背后之人的目的简直昭然若揭啊,恐怕就是冲着万岁爷来的,还真是无孔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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