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家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欣欣向荣
说着嘿嘿一笑:“拖姑娘的福,奴才这会儿也占了光,昨儿晚半晌儿到的,本说赶回来,大小姐说走夜路不妥帖,让叶大管家留奴才住了一宿,老太君招了奴才过去,问了好些姑娘的事儿,末了给了姑娘这么些好东西,还赏了奴才两颗银瓜子,一颗奴才给叶府看门的两个哥哥吃酒,还有一颗奴才带回来了。”说着从腰上的荷包里翻出一颗银瓜子道:“奴才不敢收。”
怀清道:“既是给你的就拿着吧,只别乱花,眼瞅着大了,该娶媳妇儿,怎么也得存些老婆本。”
陈皮这才拿着,眼睛朝怀清后头瞄了瞄,怀清笑道:“差点儿忘了,你快去瞧瞧甘草,担心你给山匪劫了,这会儿恐要哭死了。”撂下话也不管两人,径自进去了。
过了小半个时辰,方见甘草两眼通红的进了屋,怀清端详她半晌道:“不想你这丫头倒是个不能说笑的,一句玩笑倒哭了这么半天,以前你总说陈皮这不好那不好,原来不过是嘴把式,心里头稀罕着人家呢。”
甘草小脸一红,破有些扭捏的道:“姑娘真是,哪有拿性命开玩笑的。”说着便去收拾叶府的东西,打开衣裳包袱不禁呀一声:“老太君可真疼姑娘,前儿奴婢还说开春给姑娘做两条鲜亮些的裙子,这可不全有了,连鞋都是搭好的,姑娘快来瞧瞧,这样式,这料子,可都是奴婢没见过的呢,摸在手里软的像雾,这要是姑娘穿上不定多好看呢,过几天正好穿。”
怀清过来,伸手在那料子上摸了摸道:“收起来吧。”
甘草一愣:“现就能穿的衣裳,做什么收起来?”
怀清道:“不过年不过节的,又不出门,穿这么鲜亮做什么,再说,过两天我还要去山里采药呢,穿这样的衣裳,哪能干活啊。”
“采药?姑娘好端端的采什么药啊?想要什么药材,药铺子里买不来,非姑娘自己去采,更何况,便剿了山匪,这伏牛山山深林密,要是遇上个虎豹豺狼可怎么好。”
怀清笑道:“依你这么说,那些山里头的人家都别出门了,行了,你就别操心这些了,我自有打算,这些东西,只把吃食留下,还有若瑶给我的新书和笔墨摆在书桌上,其余让银翘登记入册,收在箱子里锁好,如今用不着这些呢。”
甘草点头应着去叫了银翘过来,两人一个点数,一个记账正收拾,忽怀济一脚迈了进来,怀清起身迎出去道:“哥哥今儿却早,前衙无事吗?”
怀济道:“怎会无事,刚剿了南阳山匪,又赶上春耕,哥哥忙活的都恨不能再生出几只手脚来,想这南阳县田地稀少,以至老百姓的于温饱都不能保证,若不是能打些獐狍野鹿的换几个钱度日,不定要饿死了,却指望这些没准的进项终不是长久之法,故此哥哥这两日都在琢磨,怎么想个法儿帮南阳的老百姓一把才好,可惜哥是个笨人,想了这些日子,也没想出法子来。”
这也是怀清想了好些日子的问题,从一进南阳怀清就知道,要想帮着南阳脱贫,指望老老实实种地绝无可能,南阳周围都是山,仅有的那些田也不并不肥沃,山里新开的那些田也大多荒着,不知种些什么好,指望打猎更不靠谱,倒是可以考虑种药。
这也是怀清今天从余隽哪儿得来的灵感,两人签了入股合同之后,又说了几句闲话,余隽有一句话怀清记在了心里,余隽说,南阳山里可有不少药材,只不过山高林深,道路不通,一不好采摘,二不好往下运送,还闹了好几年山匪,也没人敢上山采药,倒可惜了。
怀清现代的时候常跟爷爷去郊外的山上采药,她爷爷是个相当传统的中医,总跟她说,中医之所以没落,究其原因就是懒,作为一名合格的中医大夫,不禁要多看,多听,多学,多想,还要多实践。
尤其医药不能分家,现在的中医大夫就算能辨药的,也不过是药房里那些经过晾晒炮制之后的半成品,真正的药草有几个能认全的,一个个懒着不出去,就知道关在屋里闭门造车,把老祖宗好容易留下来的东西都丢了,这才是造成中医没落的根本原因,所以从怀清小时候就带着她到处去采药。
也因此,除了继承爷爷一身医术之外,对于中药从采集到最后的入药,分别是什么状态怀清都一清二楚,间接的也让怀清在这个古代的世界里,能够好好的施展自己的医术,没准还能帮到她哥。
不过一切只是个想法,等自己实地考察之后,想出行之有效的法子,再跟她哥商量也不晚,想到此,怀清劝道:“哥才来南阳几日,这些事儿急不得的。”
怀济点点头:“哥也知道急不得,行了,这些事容后再说,哥来是有一件事求小妹。”
怀清笑了:“哥,你我是亲兄妹,哪用得着求啊,若有事哥哥只管说便是。”
怀济略顿了顿才道:“今儿早上你刚出门,延更兄就来了。”说着看向怀清:“跟着延更兄一起来的还有汝州府的周半城。”
怀清仿佛猜到她哥想说什么了,果然怀济道:“周半城想请小妹给他家公子看病。”
怀清不禁有些为难,不是因李曼娘嫁了周家,李家势力,一家子小人,李曼娘嫁进周家,也算她自己的报应,再说,她贪恋荣华富贵,嫁进周家也算得偿所愿,即便周少爷死了,她守寡,周家那样的大豪富之家,也不至于苛待守寡的儿媳妇儿,除了没男人,李曼娘的日子也应该不难过。
更何况,周家少爷也不一定就会死,自己更没必要因为李家退亲之事,就记恨在心,她张怀清即便不是什么大善人,这点度量还是有的,更不消说,她哥如今在汝州府当官,周半城可是汝州首富,在汝州府有钱人里,属于一呼百应的人物,关系打好了,早晚用得着,给他儿子看病正是一分人情。
却怀清也不得不顾虑男女之别,这个在现代不是问题的问题,在这里必须要顾虑,以这里的保守风气,自己一个没结婚的姑娘,给一个青年男子看病极为不妥,这可不像今天,自己跟余隽,只喝喝茶聊聊天就能解决的。
俗话说的好,病不避医,不说西医,就是中医也许望闻问切,若是可以不避讳这些,自己早开医馆了,就是不能才跟庆福堂谈合作的吗,所以,自己给周半城的儿子看病,着实有些不妥。
却听怀济道:“哥也觉得小妹给个年轻男子看病于礼不合,奈何周半城一进门就跪在地上苦苦相求,还有延更兄在旁,着实不好拒绝,加上周半城并未直接说让小妹给他家公子看病,而是求的哥哥,周半城底下的心思哥如何不明白,必是想让小妹走一趟呢,不好直接相求,才托词让哥哥过去,虽如此,哥也没确实应下,小妹若为难,哥去推了就是,想来周半城也能体谅。”
怀清看着他道:“哥莫不是为了李曼娘?”
怀济一愣忙道:“绝无此事,哥在李府外就已经想清楚了,从此哥与她只当不相识。”
怀清点点头道:“既如此,妹妹就放心了,哥让人给陈大人送信儿过去吧,就是妹妹应下了此事,后天一早去周家走一趟。”
怀济纳闷的道:“做什么给陈府送信,直接知会周家岂不省事。”
怀清摇摇头:“哥哥糊涂,周半城既拖了陈大人前来帮忙说和此事,如今我应下,哥哥若直接知会周家,岂不把陈大人撂在一边儿了,给陈府送信,正是送个顺水人情,哥哥即进了官场,这些人情来往也是必要的。”
怀济不免叹口气道:“为兄着实惭愧,只知当官却不知官场,不是小妹提点,哥可是当了个糊涂官,哥这个官该着小妹来当方好。”
怀清笑了起来:“哥这样的才是好官,清官,若怀清当官,说不定是个大大的贪官呢。”兄妹俩都笑了起来。
等怀济走了,甘草不满的道:“大爷也真是,这样的事儿怎好答应,给人知道,姑娘将来可怎么出门子啊。”
怀清嗤一声笑了:“叫你这么一说,我不是去看病,倒像去跟周家少爷相亲的,放心吧,你家姑娘自有道理,没等怀清自己去,转天一早,周半城的夫人就亲来南阳接怀清了。”
就为儿子这病,周半城两口子头发都快愁白了,但能有二子,也不至于如此,可两人年过半百,膝下只这一支香火,若是断了,可就断子绝孙了,百年以后,都没个坟前烧香之人,空有万贯家财又有何用。
故此,想方设法求医问药,可折腾了几年也没见好,倒越发不成了,娶了个李曼娘进门本是想冲冲喜,也没见有多大用,一听周半城说,南阳县令张怀济的妹子能治儿子的病,打好几天之前就催着周半城来请。
其实周半城,从邓州府就琢磨这事儿,真有些为难,张怀济的妹子是有一身好医术,可人家是没出阁的姑娘家, 别说不见得就能治自己儿子,便能治,这男女有别,怎好开这个口。
思来想去,最后还是拖了陈延更从中说和,陈衍更倒是给他出了个主意,直接请怀济的妹子自是不妥,若是请怀济看病却说得过去,这事儿不用点明,怀济自然知道,你请的是他妹子,怀济这个妹子是个有大主意,且不拘俗礼儿的,说不定就应了。
这才有周半城跪求怀济之事,陈延更一说怀清应了,周夫人高兴的一宿都没睡好觉,哪里还能等到后天,转天一早就亲来了南阳。
这一见面,周夫人不禁有些失望,心说,这年纪也太小了,还是个小丫头呢,即便祖传的医术,能有多好,可心里记着出门前,周半城的一再嘱咐,千万不可怠慢,故此心里虽失望,脸上却未露出来,接着怀清往汝州府周家去了,一路上说说笑笑倒也亲切。
只不过,怀清心里明白,这位周夫人肯定不信自己能看好她儿子的病,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怀清已经习惯了,毕竟自己一个才十四的小丫头,让人信服的确有些难。
更何况,人们潜意识里都觉的,神医就该是行医多年,胡子一大把的老头子,自己这样的小丫头是无法取信于人,好在这个周夫人还算有修养,即使心里不信,面上却没露出来,也没让怀清难堪,进了周府更是待如上宾。
周家的宅子相当大,占了足有半条街,里头的格局跟叶府又不相同,看得出,周家并非从根儿上就是富户,处处流露出一种形于外的奢华,典型的土豪。
怀清坐在周家的花厅里,盯着角落那株半人高,金光闪闪的摇钱树看了半天,心说,也亏周半城想得出来,用金子打了这么个东西,摆在客厅里,上头满满一树金子做成的大钱,挂在小指头粗细的树枝上,就不怕下人打扫的时候摘走一个吗,或者说,上头的钱都是有数的,每天都得数一遍。
倒让怀清想起了黄国治那个半人高的彭祖像,那个彭祖像被慕容曦带走了,也不知道现在是不是摆在慕容曦的王府。想到慕容曦府里也摆着这么一个金光灿灿的东西,怀清就忍不住恶寒。
下人上了茶,周夫人见怀清吃了,才道:“劳烦姑娘走一趟,着实辛苦,那咱们这就去瞧瞧少宗的病?”
怀清摆摆手:“不用瞧,把过往贵府少爷吃的药方子拿来便可。”
周夫人愣了一下,琢磨人家不去,自己也不能生拉硬拽了去,既看方子就看吧,吩咐人把方子拿来。
不大会儿功夫,一个婆子搬了个老大的匣子进来,放在桌上,打开竟是满满一匣子药方,周夫人叹了口气道:“少宗病了这四五年了,天下的药都快吃遍了,也没见好,倒越发坏了起来,前两年只是脚软的走不得路,从去年又开始闹疼了,疼起来满炕打滚,年上腰以下都不能动了,天天在床上躺着,日子长了不出门,外头便都传说我周家要绝后,弄的周家旁支的几房天天上门来要过继孩子,我跟老爷烦不胜烦。”
说着,看了怀清一眼恳切的道:“若姑娘能治好少宗的病,可真是我周家的大恩人,便结草衔环也应当,姑娘是不是瞧瞧脉方好下药?”
怀清放下手里的方子道:“若我猜得不错,贵府少爷之病是从女色上起的。”
周夫人不免惊骇,心说,倒真小看人家了,这一没号脉,二没瞧病,就光看看方子就知道病因,可见真有本事。
说起儿子的病,周半城两口子肠子都能悔青了,就生了这么一个儿子,又是万贯家资,使不完的银子,能不宠吗,这一宠起来就没边儿了,儿子刚知人事的时候,周夫人便亲自挑了四个模样身段姿色皆出挑的丫头,搁在房里头伺候,过后,只要儿子看上的,变着法儿的也得弄进府。
一来二去的就得了这么个病,如今房里的丫头倒是都打发了,可儿子也病的起不来炕了,两口子每每一想起来就悔的不行,如今听怀清一言道破病因,周夫人陡然看见了希望,忙问:“可有治吗?”
怀清点点头:“有治是有治,却我只能治贵府少爷的腿疾,使之能行走如常,至于旁的,还请贵府另请高明。”
怀清说的很清楚,腿能治,至于以后能不能人事,她管不了,怀清也是没法儿,看了这些方子就大约知道,周少宗这个病就是纵欲过度,以至湿气入体形成痹症,血脉不通,肾阳不固,故此卧病在床。
上古医案里曾看过这样一个例子,叫软脚病,除了湿痹便能下地行走,至于其他,若自己不号脉便下药,却有些拿不准,故此让周府另请高明。
周夫人也不傻,听明白了怀清的意思,琢磨着,只要能走,这病不就好了大半,至于过后如何调养,再寻个大夫来也就是了。
想到此,忙道:“那请姑娘开方吧。”
说着让人备下笔墨纸砚,怀清提笔略想了想,写了一方:“但买杜仲一味,寸断片析,每一两用半酒半水合一大盏,煮六分,频服之,则三日能行。”
医家女 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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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半城拿着这个方子看了很久,都拿不定主意,心说,自己儿子的病可是多少大夫来了都没治好,那方子开的莫不是洋洋洒洒一大篇,且免不得人参黄芪等贵重之物入药,可张怀清这个方子,着实太简单了,就只杜仲一味,真能治儿子的病吗?
周夫人叹道:“这位张怀清姑娘,虽一看过往的方子便断出了少宗的病因,却开的这个方子真有些让人瞧不明白,老爷说用是不用?”
周半城一咬牙道:“用,既张怀清方子这么开出来,想必自有道理,少宗的病越拖越坏,有用没用试过方知。”
说着唤来管家吩咐照方抓药不提,且说怀清坐上车,甘草小声道:“ 姑娘,奴婢瞧您开的那个方子,周家夫人不信呢,恐不会用。”
怀清道:“方子开了,也是对症之法,咱们的本份也算尽到了,至于用不用就由不得咱们了。”
到了家,也未见着她哥,怀济如今正忙呢,山匪剿了之后南阳又添了一桩事,便是邱阁老致休回乡之事,按说邱阁老回乡是南阳的一大喜事,锦衣还乡也给南阳增光添彩,邱家的老宅去年便翻修妥当,只等邱阁老一回来便能入住,却不知怎么了,忽然传来消息说,邱阁老嫌他家老宅的风水不好,要另选地方重盖一栋别院。
邱家的大管家前几天便先一步到了南阳料理此事,还带了一个神叨叨的风水先生,绕着南阳城内城外走了两天,相中了靠近伏牛山脚下的一块儿地儿,这倒没什么,只那管家说要圈了周围的地盖花园,却不妥。
照着邱家大管家的意思,周围田地有大半都要划进来,那临着唐河的几倾地可是南阳为数不多的好地,就指望这些地打了粮食填饱肚子呢,要是给邱家圈进去盖成花园子,老百姓岂不要活活饿死。
更何况,还要圈后头的山,说是要单劈出一个山道来,方便邱阁老上山观景,怀济本想着跟邱家大管家商量商量,能不能避开老百姓的田,便劈山道,能不能别把周围都圈进邱家的别院去。
可惜怀济根本见不着这位邱大管家,别看是个下人,比六皇子的架子都大,在南阳溜达了一圈,就进了邱家老宅闭门不出,怀济屡次上门,都被挡在了门外头,今儿又去了一趟,看门的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说:“大管家忙,没空见张大人,请回吧。”
怀济无法只得回来,想着明儿再去一趟试试,为这事儿着实头疼,尤其叶大人给他的信里还特意提了邱阁老的事,说邱阁老乃是朝廷重臣,皇上颇为敬重,如今回南阳养老,让他务必安置妥当。
除此,还说一件事,邱阁老跟许克善沾着些远亲,这几天下来,怀济不得不怀疑,邱阁老记着许克善的仇,有意为难自己这个南阳知县,不然好好的老宅不住,非另盖什么别院,便盖别院,也没必要把南阳最好的田都挑了去吧。
怀济琢磨着是不是跟陈延更商量商量,邱府管家不见自己,汝州知府大人上门横是不能拒之门外。
怀济还想寻一天去一趟汝州府,不想这天一早陈延更就来了,后头还跟着周半城,一进来,周半城便一躬到地道:“张姑娘真乃神人啊,不瞒张大人,那天姑娘开了方子,在下还犹豫了好些时候,如今想来着实不该啊,姑娘的方子上写的明明白白,三日可行,若无十分把握,怎会写下三日可行之句,是在下愚昧险些误了犬子的病,果然,那药吃下,一日可动,第二日就觉有了力气,今儿一早便可下地,真乃神仙之方,竟未瞧犬子的脉,只看了之前药方,便知病因,且能药到病除,神乎其技也,令在下着实佩服的五体投体。”
陈延更道:“是你糊涂,莫说少宗的病,当日刘占山给许世龙下了砒霜之毒,也是多亏张姑娘出手解毒,方令许克善伏法。”说着跟怀济道:“你张家果不愧医圣后人,真当得妙手回春四字。”
怀济忙道:“陈兄周员外谬赞,实不敢当,不瞒两位,亡父的医术比之舍妹也相差甚远呢。”
陈延更道:“这方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三人落座,周半城吃了一口茶道:“不瞒张大人,在下如今心里还疑惑呢,姑娘为什么只看过去的方子便可断犬子症候,开的方子也只一味杜仲和酒服下,便能药到病除,这究竟是何缘由?”
怀济道:“这个我倒也曾问过舍妹,舍妹道,看过去的方子中多有祛湿除痹之药,又知公子疾患在腿,便断定该是湿邪入内成痹,想贵府府邸宽广,公子寝处必定高明敞亮,跟前伺候的人也该十分底细周到,断无受湿之理,且那些方子上又多有固阳扶本之药,故此能知病因,至于只一味杜仲和酒,也简单,杜仲专治腰膝,以酒行之,为效易矣,记得祖父生前常言,药若对症一味足矣,故此,舍妹用一味杜仲便解了贵府公子之疾。”
陈延更拍手笑言:“好一个药若对症一味足矣,实在妙的很,这正是长驱直入速达病灶之法。”
周半城却道:“虽如此,却有几个大夫能一味对症药到病除的,到底还是姑娘的本事大。”说着站起来冲着怀济又是一躬,怀济忙伸手相扶:“周员外这是做什么?”
周半城苦笑一声道:“虽犬子能行,却仍有无嗣之忧,若姑娘……”说到这儿着实有些说不出恐,怎么也不好开口让人家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再去给儿子看病,更何况,还是那样的症候。
怀济却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笑道:“周员外不用如此,舍妹留下话来,若能请出庆福堂的少东家,公子之症可迎刃而解。”
周半城喜出望外忙道:“这余少东家如今正在汝州府,既如此,在下这就去请,只怕过了今儿,少东家便不再汝州府了,张大人大恩,在下来日必当酬报,今儿先失礼告辞了。”
怀济知他着急给儿子看病,也不好拦着:“周员外快去吧。”
送走了周半城,陈延更打量他一遭道:“山匪已除,南阳得安,愚兄怎么瞧着贤弟倒愁上眉梢了?莫非为了邱阁老盖别院之事?”
怀济一听,顿时叹了口气道:“可不正为了此事,邱家老宅明明已经翻修妥当,年前传来消息邱阁老回南阳养老,可也没听说另外选地盖别院啊,不瞒陈兄,邱管家选的那块地,不禁圈了南阳最好的几倾地,还把山上老百姓好容易开出的山田,也圈在了别院的地域内,真要如此,只怕邱府百花盛开之日,便是老百姓饿死之时啊。”
陈延更道:“老弟难道就不想想,南阳这么大的地儿,为什么邱管家非要挑中这样一块地方盖别院?”
张怀济道:“陈兄的意思,莫非真是因许克善?”
陈延更倒有些意外了,许克善跟邱阁老沾亲这事儿,朝中可没几个人知道,自己之所以知道,也是机缘巧合,怀济怎可能知道,既知道,想必是巡抚叶大人点拨了才是。
陈延更不禁暗暗点头,看来叶府跟张家的确亲近,这是没拿张怀济当外人啊,不然,堂堂的巡抚大人,怎会连这样的隐秘之事也告诉张怀济。
想到此,陈延更道:“其实这事儿说起来也不难办。”
怀济急忙道:“陈兄肯随我去邱家走一趟?”
陈延更摇摇头:“人言宰相门人七品官,若在京里,恐府尹大人要见这位邱府大管家,也不一定就能见着,更何况,愚兄一个外省的知府,恐去了也白去。”
张怀济顿时泄了气:“可还有什么法子,真真为难。”
陈延更道:“其实,若巡抚大人肯出面,邱阁老或许会卖这个面子。”
怀济听了摇摇头道:“此事不妥,邱阁老致休回乡,本是养老,并非南阳公事,怎好惊动巡抚大人。”
陈延更抚须笑道:“贤弟这才来南阳几日,倒比过去长进的多了,巡抚大人不好出面,那不如来个先下手为强。”
怀济道:“陈兄的意思是……”
陈延更道:“眼瞅可就到了春耕时节,老百姓也该种庄稼了……”说着意味深长的看着怀济,怀济脑里灵光一闪明白过来,忙一躬道:“怀济谢陈兄指点。”
陈延更站起来道:“你这会儿谢我可早了些,这也不过权宜之计,邱管家若上报给阁老,邱阁老必然亲来南阳,到时若邱阁老执意为难,这个权宜之计怕也不顶用,你还需想一个万全之策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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