嗣子嫡妻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鱼丸和粗面
有人起头便有人跟上,眼见向他抛来的绣帕越来越多,常文之面上也越发从容。小翠算什么,即便她是贵妾,如今有了功名,他自然能求得贤妻。
“常文之倒是扬眉吐气。”
茶楼上罗炜彤将一切看在眼里,小厮敲响包厢门,进来给两位小姐添茶水。鼻尖耸动,突然她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小二,你且随我到屏风后面来。”
未过多久,小二欢天喜地出去。这一会,常文之的马也到了茶楼拐角处,临近街口人更是多起来。坐在窗边,罗炜彤目不斜视,随手向下一抛。
绣帕如漫天花雨般飘来,饶是常文之极力保持镇定,这会也难免有些飘飘然。又是一方从头顶飘下,他目不斜视坦然接受,那方帕子落在他头顶,伴随着周围抽气声,他闻到一股怪异味道。
而后帕子滑落,满是泥污比他府上刷马桶的婆子所用布子还要脏,帕子挂在他鼻尖,咸臭的味道直接钻入鼻腔。
“文之……你们这帮小蹄子,竟敢这么坑我相公。”
终于恢复光明,映入眼帘的便是小翠满是横肉的脸,耳畔充斥着她的呵斥。祖母不是派人看出了小翠?为何她会出现在此处,在他人生最志得意满的一天,她以谁都预想不到的姿势强势出现在他面前,掀开他最为不堪的往事。
常文之只觉眼前发黑,偏偏小翠毫无顾忌,手中抓着那只臭袜子。
“这肯定是茶楼伙计用的,好啊你们这帮小蹄子,看我如今过得好,嫉妒之下便用这法子来糟蹋相公。相公莫怕,等我抓住那小厮定要剥他一层皮。”
袜子的臭味传来,熏得他有些发晕。小翠这一嚷嚷,全金陵都知道新科探花郎被茶楼小厮的臭袜子糊了一脸。抬头向楼上看去,好巧不巧他正看到那张熟悉的脸。
罗家小姐……她一定是故意的。
见到常文之仇恨的目光,罗炜彤毫不畏惧地瞪回去。她就是故意的,她从不是以德报怨的菩萨性子。许常文之屡次三番出言不逊,还不许她小小的报复下。
不过是给了小厮几文铜钱,他便欢天喜地脱下袜子。不过是一双臭袜子而已,虽然她扔的力道的确重了些,今日地点场合也太过巧合了些。
“小翠,是罗……”
“罗什么……,莫非相公还想着文襄伯府二小姐。”小翠哭天抢地起来:“妾身虽然出身差点、为人也粗鄙些,但对相公一片真心,哪点比那假模假样的文襄伯府小姐差。”
原来还有这么一段,茶楼下炸开了锅。罗炜彤掩上窗,彻底隔绝常文之视线,回到座位上喝一口茶却直接喷出来。
“明瑜姐姐千万别这么看我,小翠绝不是我派去常家的卧底。哈哈……真的不是。”
边说着她边笑道肚子痛,正当捶着桌子凝神听楼下乱相时,包厢门敲响。孔明瑜开门,见到外面人皱起眉。
“臣女给四皇子请安。”
比起楼下自我感觉良好的常文之,如今站在门口的四皇子朱厚熙与袁恪明显要俊俏许多。听到明瑜声音,罗炜彤边站起来请安,边平复着激动的情绪。
“不必多礼,我与袁兄恰好在隔壁喝茶,听闻楼下动静,想借隔壁厢房一观。”
四皇子进退有度地说道,即便他一双眼直盯着孔明瑜,丝毫不像对楼下闹剧感兴趣,罗炜彤还是打开窗户,侧身恭请他过来。
待四皇子站定后,她只觉头上发髻传来些力道。扭头看去,袁恪那双手正可疑地收回去。见她看过来,原本面容清俊地偏偏佳公子眯起眼,咧嘴露出独属于安昌侯世子的流氓般笑容。
罗炜彤今日再三了解了,容貌之于一个人的重要。常文之能在声名狼藉且娶了小翠之际,依旧稳坐探花之位,不过是因为那副皮囊优于本届多数举子。
而如今袁恪此举,更为清晰地印证这一点。一模一样地神情,放在安昌侯世子身上就是猥琐到惹人生厌。但是挂在他那张无可挑剔的俊脸上,反而多了几丝雅痞的英俊。
“你……”
瞪大眼,她深觉自己此刻的警告是如此苍白无力。因为从本心里,她就不怎么愤怒。说她从小被老和尚抓太多次发髻,早已习惯此举也好,或是其它也罢,总之如今她脸上阴云还不如一旁的孔明瑜足。
“时辰也差不多,娇娇,咱们也该回府。四皇子,恕臣女失礼。”
规矩上无可挑剔地一福身,孔明瑜抬脚就想往门口走。一直饶有兴趣地看下面,仿佛小翠是堪比德音那般美人的四皇子,此刻却是如有前后眼般转过身。
“小姐留步,厚熙于儒学上有些困惑,还请解惑一二。”
孔明瑜停下脚步,似笑非笑地看着四皇子:“臣女不过一介女流之辈,又怎比得上当世大儒。”
默默退后一步,罗炜彤只觉向来温柔的明瑜姐姐这会好可怕。即便声音不高,她也能从中听出嘲讽和怨气。
似乎两人结怨,就是因为四皇子嘲讽明瑜卖弄学问。如今前者态度完全转变,甚至带上点谄媚,似乎有些不对劲。
眼珠在两人中间转动,突然有一刻她福至心灵。四皇子与明瑜姐姐……一个是皇后亲子,另一个又是衍圣公府嫡出大小姐,怎么看都不是一段好姻缘。毕竟以明瑜姐姐出身才学,想要什么青年才俊找不到,那为何上赶着嫁进皇家做低伏小。
想到这她开口了:“明瑜姐姐,山东孔庙这几日不是来人,想必他们对儒学理解更深。”
提起老家来人,孔明瑜脸色更沉了些。祖母这几日也在为此事烦忧,当日老家强行命其干预文襄伯府分宗之事。最后闹到那地步,甚至这几日三王爷以侧妃之礼前往文襄伯府下聘,求娶起二小姐,逢此大喜老夫人才勉强醒过来,据说如今府里又乱成一锅粥。
但文襄伯府再乱,又与衍圣公府何干?偏偏山东那些人可算找到了由头,一窝蜂上京斥责。毕竟是长辈,轻不得重不得,府里如今鸡飞狗跳。更有甚者,那位姑祖母,竟然将主意打到她亲事上,试图撮合她与常文之。
莫说常文之如今已经有了个人称夫人的贵妾,便是没有,她也极端厌恶道貌岸然之人。今日她出门,也是躲出来陪娇娇散散心。却没想到,刚高兴没多久边有人迫不及待出来搅局。
“确实如此,府内如今正有自山东孔庙来的当世大儒。四皇子天潢贵胄,上门求学,想必叔公定不会拒绝。”
一直关注衍圣公府,朱厚熙也知道其争端。待孔明瑜唇角露出嘲讽表情,他就已经大概明白。她分明是想利用他皇子身份,牵制住自山东老家前来,觊觎公府权利的那帮讨厌亲戚。
即便他不去,这样一来她也能顺利脱身。如此四两拨千斤的聪慧丫头,越发让他欲罢不能。
“在下才疏学浅,不必劳烦孔府大儒。元宵节赏花会时,便欣赏小姐博闻强识。后来出言不逊,也盖因顾念家中小侄女,如今在这给小姐赔个不是。”
四皇子一弯腰,孔明瑜赶紧闪过去。虽然没受他这一礼,但拒绝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罗炜彤站在一旁暗自着急,四皇子这哪是才疏学浅,他才多大,一门厚黑学竟已比爹爹还要精通。
这厚脸皮直接贴上去,饶是明瑜姐姐才思敏捷,怕是也躲不过。
刚准备开口声援两句,头顶再次传来异样触感,袁恪扯起她胳膊,用眼神示意她一道出去。出乎好奇她跟出去,待走到隔壁,茶楼下人群已然散去,小翠气急败坏的声音却充斥着整个茶楼。旁边隐约有劝解声,隐约听着似乎是常府家丁,可他们的劝慰对小翠来说更是火上浇油。
楼下传来瓷碗碎裂之声,所有小厮都被叫到一处。罗炜彤想着小厮临出去前,她曾嘱咐过,赶紧回房换一双袜子。该做的她全都做好,小厮不听被抓住那也没办法。
想玩这事再抬起头,便见方才还一副沉思模样的青衣公子,这会正直直地望着她。四目相对他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但眼睛却没有别向它处。
这下反倒是她有些不自然,眼睛别向它处,她问道:“究竟是什么事?”
“圣上有意赐婚四皇子与衍圣公府嫡女。”
“什么……”察觉到自己太过惊讶,她忙改了口:“明瑜姐姐与四皇子,似乎不怎么合适?”
“门当户对,怎么不合适?”
“谁都知道皇家媳妇不易做,常文之纳个贵妾,尚还为人所不齿。但三王爷上报礼部,以侧妃之礼迎新人入府,世人只会说他有情有义。再者……总之明瑜姐姐又不缺荣华富贵,为何迎上去自讨苦吃。”
说完罗炜彤便有些后悔,她怎么把心里话一股脑倒出来。可再看对面袁恪,她反倒没了那么多担心。对此人她似乎有种特别的信任,笃定他不会将这番话宣扬出去。
事实上袁恪压根没想过将此言透露给任何人,即便四皇子是他至交好友也不例外。仔细琢磨小丫头这番话,他发现确实不无道理。
皇家的确尊贵,但衍生公府是绵延千年的大贵族,整个大齐只此一家。作为当今衍圣公独女,孔明瑜虽无公主身份,真正算起来身份确是不输他们。这般女子,随便嫁给谁都得被人供着,为何上赶着入规矩大于天的皇家。
再往深处想他更是心惊,如今太子妃乃是陛下为藩王时,为当时任世子的太子所定。莫说与衍圣公嫡女比,甚至比起出身杨阁老家的三王妃,身份都有些低。陛下可不是昏庸之君,单独为四皇子物色位出身如此的王妃,这其中可就耐人深思。
“哎……”想了半天他却发现,如今除了叹息,他真是无从对小丫头说起。
“皇家不是你想得那般,且陛下如此做必然有深意。你且放心,衍圣公也不是软柿子,若他不点头,陛下也不好强下圣旨。”
“当真?”
周元恪点头,罗炜彤终于放心。四皇子身为皇后嫡子,自小受宫廷教养。且他自十几岁起便开始领兵,如今身上自有一番英武气质。这般想起来,他也没那么不堪,既然能顺从明瑜本来心意,自然没有太多可忧虑之处。
“那如今……”
隔壁厢房声音逐渐柔和下来,楼下纷乱也告一段落,站在袁恪对面,罗炜彤却泛起了难。这会回去肯定不行,可呆在这能干嘛,与他大眼瞪小眼。
“趁着功夫,与我去一处地方。”
“何处?”
“离此处不远,到了你便知道,敢不敢?”
罗炜彤答应得比谁都快:“当然敢。”
吩咐下马车上丫鬟,罗炜彤骑马与袁恪穿过及第街,来到了位于山脚下另一处所在。一路上她发现,虽然安昌侯世子平常走路都不稳,但袁恪骑术却极为精湛。
此刻他们穿梭在刚灌溉完的田垄间,他硬是控制着马,没践到一颗庄稼。穿过一片麦田,便到了中间围绕的庄园,平房外低矮的土墙上挂着牌子,上面写着“慈幼局”三个大字。
还未等下马,在院中踢毽子的幼童看到这边,欢喜地喊出声:“袁恪叔叔回来了。”
嗣子嫡妻 第78章 收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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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等罗炜彤往深处想,为何自幼贫寒,隐居深山书院的袁恪会跟慈幼局失怙孩童这般熟稔,那见到他喜悦都要从眼角露出的孩童便扭头朝里面吆喝起来。
随着垂髫晃动,围绕在众低矮的平房中,显得格外庄严的那间砖房木门打开,略显阴暗的堂屋中走出一中年人。待他两步走到阳光下,认清样貌罗炜彤愣住了。
“贩酒商人……”
“娇娇在说什么?”
周元恪俊脸贴过去,低声温和地问道,同时余光打量着来人。后山便是师门所在之处,幼时在此习武,他与慈幼局管事自然相熟。
此人面上看着严肃,做起事来也一板一眼,但心底却有士大夫阶层都不常有的慈悲。如若不然,陛下也不会将眼皮子底下这间慈幼局交由他打理。盖因此处看似不显,可供养如此多无父无母的孤儿,每日所耗银钱米粮似流水,稍微有点心思也能轻易中饱私囊腰缠万贯。
但这些年他愣是将上下打点好,自己一身清廉。但出乎意料,此刻他看向身边小丫头,神色竟有些惊讶,而后便是闪躲。
不止周元恪看出了他的闪躲,罗炜彤也瞧得真切,顿时因地点时机不对而心存的三分不确定也化为真实。
“九师傅,没想到真是你。”
罗炜彤并不知贩酒商人姓甚名谁,只知晓每年惠州度过闷热的梅雨季,天气逐渐凉爽时,总有一位中年人带领的商队远道而来,运走寺中发酵一夏的桃花酿。
自有记忆起此事便存在,那时她年纪小,记恨老和尚百般捉弄还抢她点心,有次差点揭穿这桃花酿老底。别看酒卖那么贵,不过是老和尚练功时,闲来无事用扫把随手划拉起的后山桃花叶。
一堆粉嫩的桃花叶,甚至连清洗都不曾,连里面是否有虫子都是未知数,便被一股脑投入酿酒缸。这种脏兮兮的东西,哪值那么高价。
谁知她刚起个头,便被老和尚抓个正着,连罚三天抄经书不说,待她被放出来,贩酒商队早已离开山寺。当时她还暗自腹诽老和尚黑心,一点都没佛家慈悲,这念头随着一年年长大,见识到老和尚生活并不算奢侈,且懂事后尊师之心日重,她也未再提过这茬。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老和尚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下哭诉:你这死丫头,生来就是官家小姐,家里还供着一尊真正的财神爷,从不知我们这些穷苦老百姓日子难过。为师养着这么大个寺庙,供那么一大家子和尚吃喝拉撒睡,要不做点别的营生,还不得带你上街头化缘。说化缘是好听,到时候你就是那小乞丐。
边哭诉他还不忘偷几块点心,待她反应过来盘子早已清空,于是师徒间少不了又是一番追逐。
收拢思绪,罗炜彤面露无奈。有些隐藏在表象下的真实,颇让她哭笑不得。就如当日她曾认为家中财神爷是娘亲,她主持中馈是那般利落,入金陵后才发现十几年来不显山不露水的祖父才是真正的大粗腿。
而如今桃花酿真相呼之欲出,为何一瓶数金的酒源源不断地拉出山门,寺中却从不见金山银山。又为何寺中就几个小沙弥,老和尚却吆喝有那么一大家子要养。
慈幼局中孩子从四面八方跑来,将袁恪与九师傅围在中间。他们个个无父无母,面色红润,神色间颇为欢愉,几乎个个保留了垂髫孩童该有的天真。听到甜糯的叽叽喳喳声,罗炜彤唇角止不住上扬。
就在这一刻,老和尚在她心中,变成了一位名副其实的得道高僧——弘真大师。
“罗小姐,借一步说话。”
将孩子留给袁恪,九师傅冲出包围,在她耳边低语道。
罗炜彤下意识地朝周元恪看去,他却走过来,扯过她手中缰绳,不问任何缘由地朝她点点头。说来也怪,虽然两人不过见了寥寥数面,但她却下意识地信任他,进而跟着他意愿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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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元恪对这家慈幼局再熟悉不过,不仅闭着眼走不错,即便封闭五感他行走起来也不会有丝毫偏差。
待将包袱中各种小动物形状的麦芽糖分给孩子们,再陪他们闹一会,他终于抽出空进了堂屋。说是堂屋,实则是慈幼局的学堂。这边学堂不似国子监那边,精心网罗天下英才,供以经史子集培养国之栋梁,而是男女童皆可入,教些简单的算术识字。
待教两年不做睁眼瞎,稍大点的孩子便要承担劳动,或于外面耕田采桑,或织布打铁,慈幼局靠此供应一部分补给。且如此教养出的孩子,一般秉性勤劳善良,待离开此处也不至于流离失所。
一进堂屋便是连排的木桌条凳,穿过后,学堂先生讲桌旁边有一道帘子,他掀开进去,果不其然见到窗边坐着的小丫头。
她手里托着一本账册,眼眶有些泛红。听到他的脚步声,忙别过脸,手装作拨弄刘海,实则指腹一直划过眼角。沉默半晌后,她合上账册扭头朝他笑道:
“你怎么过来了,好不容易来一次,袁恪叔叔不多陪陪他们?”
袁恪叔叔的称呼,让周元恪身子一僵,再看坐在下首的小丫头,她本就要比他小几岁,加上身量比一般金陵姑娘要娇小,当那双乌溜溜眼睛转起来时,带出几丝灵动意味。跟他站在一起,若说是叔侄……好像还真说得过去。
想到此点,尴尬之余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自他脚底升起。这种新奇体验,让他兴奋之余又回味无穷。
“糖都分完了,还有谁会跟我这老人家玩。”
“老人家?”罗炜彤扭头,看着他那张俊逸的脸故意皱起来,眉头还真硬逼出几条皱纹,刻意扮丑的姿态让她心情好了不少:“别说,还真是老人家。”
听她声音轻松不少,周元恪也暗自放松,离得近了,他恰好看到账册封面,这会却是怎么都掩盖不住惊讶:“九叔竟然把这账册拿出来给你看。”
“九叔?”罗炜彤拿起账册,疑惑于着称呼。
“是啊,他在家中排行老九,出门在外便以此自称,时日久了,真实姓名倒没多少人知晓。”
边解释他边接过账册,看两页便也明白了:“弘真大师他……”
提起这点罗炜彤有些生气,更有些内疚:“师傅每年开春都要封些桃花酿入坛子,没想到却是为了做这个,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原来她是在为这点生气,边翻账册周元恪边解释道:“大师是真正的得道高僧,他所做善事又岂止这点。不与你说,想来……”
顿了顿他还是决定据实以告:“想来是欲多些乐趣。”
说完他郑重地点头,虽然未见过弘真大师几面,但从小他可没少听师傅编排此人。在师傅口中,什么得道高僧,分明就是个老顽童。
而不可否认,当小丫头气到腮帮子鼓起来,眼珠子瞪着人时,被瞪一方能感觉到生机勃勃的兴奋感。想必弘真大师更了解这点,所以故意不说,去做逗弄小徒弟的贪财老和尚。
“我就知道。”
捏着账册罗炜彤恨恨道,方才那些感动烟消云散。抬头看到袁恪脸上笑意,心下更是觉得羞窘。
什么得道高僧,反正在她跟前就是个老顽童。回忆起方才九师傅那番话,老和尚见她马上要到及笄之年,意欲把慈幼局这些事交由她。
慈幼局乃是高皇后在痛失太子后所办,一应用度皆有国库支出。大齐至今换过三任皇帝,但不论时局如何困苦,都不曾削减过慈幼局半点用度。如此所在,自然是金陵城中达官贵人争相表达善心所在。
若是她接手,稍微露出点风声,就算罗薇蓉再多长八张嘴,也无法抹黑她丝毫。且前脚她才知胎里带出来的病,即便得家人及周元恪宽慰,知晓日后可以做许多其它事,但世间可做之事那般多,一时之间她还摸不着头脑。
如今老和尚一本账册,却让她找到了方向。方才马停在慈幼局门口时,迎面跑出来那一张张幼稚的笑脸,更让她觉得经营此事不错。
正是有这些考量,再想起自己平日那些因一块桃花酥追着老和尚漫山遍野跑的过往,她才颇觉羞愧。但如今听袁恪这般说,她只觉自己方才真是想多了。
什么得道高僧、什么师徒间该有的尊重,统统去见鬼。老和尚分明是犯懒,明知她不会记账,若这次接手,指不定日后算错账会怎么被她笑。
“老和尚……不对,师傅他肯定想看我笑话。”
周元恪错愕,莫非弘真大师当真那般玩世不恭。他师傅说也罢,反正那人本就以作弄人为乐,抹黑弘真大师更是理所当然。但小丫头可是他亲传弟子,为何也会说出这般如出一辙的话。
莫非……一个大胆的设想浮上心头:“娇娇,大师是不是爱抓人头发?”
“当然!”罗炜彤也意识到点什么,试探性地说道:“他还爱跟我抢点心。”
周元恪点头,这不是他师傅。
“以欺负徒弟为乐。”
点头,他颇为可怜地看着小丫头:“但又不许别人欺负分毫。”
“对,即便给好处,也弄到人哭笑不得。”
……
嗣子嫡妻 第79章 终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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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从小被师傅坑到大的苦逼娃可算打开了话匣子,你一言我一语,到最后罗炜彤甚至都觉得,两人师傅会不会是同一人。
“那倒不是。”
周元恪看向小丫头,若说先前他是单纯的喜欢小丫头,如今共同的遭遇又让这份感情多出了几分同病相怜的意味。
原来他们都是这样长大,漫山遍野地被师傅捉弄着习武。作为师门独苗,自幼孤独一人的周元恪突然生出种奇妙的感觉,虽然没有面对面,那时也没说过话,但那时梳着两只花苞头的小丫头,在千里之外陪他做着同样的事。
心下感动,正当他满腔柔情无处发泄,拼命支配着四肢,脚不自觉向她那处挪,手也伸出去想抚摸下她脸颊。
正当指尖碰到她白嫩的香腮时,本来小鸡啄米版点头的小丫头突然抬头:“我想起来了,或许老和尚与你师傅压根就是同一人。”
越想罗炜彤越觉得有理,老和尚向来神秘莫测,连捐助慈幼局之事都能瞒十几年。如今他再会一桩易容术,另外收一徒弟,也不是不可能。
“这倒不至于。”周元恪摇头否认。
“为何?”
“惠州距金陵千里之遥,弘真大师武艺就算再高强,也不至于在一夜间往返。”
他这话说得好像有点道理,罗炜彤想得太专注,一时间竟忽略了脸上异样。而趁此,周元恪手小心地摩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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