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嗣子嫡妻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鱼丸和粗面
当然这是后话,如今门房来禀,首先是罗炜彤闹个大红脸。徐氏有些迟疑,倒是荣氏先反应过来。
“袁……若是如此,娇娇的亲事恐怕由不得咱们推三阻四。”
“曾祖……母!”
前两个字,罗炜彤还犹做娇嗔,说一半她感觉不对劲,最后生生拐个弯:“袁家有什么说头?”
徐氏活得年岁长,知晓金陵城中一些旧事:“莫非是高皇后娘家?”
荣氏点点头,心下却快速合计着此事利弊。袁恪为人是没得挑,先前不过家世贫寒些,但他们也不甚在意,反正府内最不缺的就是黄白物,多点陪嫁就是。难得小娇娇喜欢,加上那边态度也算两情相悦,她本打算依照规矩女方难为一番就答应下来。
毕竟到如今,这等人口简单的人家不好找了。
但如今他却有了如此贵重的身份,一时之间荣氏有些迟疑。这般尊贵的人家,莫说将军府,就连几代经营的乌衣巷徐家也不一定能赶上,即便隐姓埋名那么多年,也不可能不注重子嗣传承。
这样一来,就不得不多做考虑。婆媳二人对视一眼,皆从彼此眼中看出了这等意思。
故而当袁恪被领着一路穿过前院,登堂入室后,还没等站好,便立时觉得不对。荣氏看他的目光带着审视,多余的更是一份谨慎。
审视他很明白,想娶这家女儿,被家长打量几眼实属正常,来之前他已做好过五关斩六将的心理准备。但谨慎……稍做思索他心里叫苦。是他急了,就想赶紧给自己正名,洗去金陵第一纨绔可能给他带来的阻碍。
又一点,自幼糟老头给他的印象……委实太过吊儿郎当,这让他心底丝毫没觉得袁家份量有多重。顾而重新在门口挂上匾额时,他更多地是想达成师傅心愿,让袁家重新有个着落,当然洗刷纨绔之名也是另一部分原因。
但如今被荣氏一打量,他却突然明白过来。即便袁家如今调令,算上袁叔满打满算三个人,连一桌麻将都凑不齐,但高皇后名头摆在那,府门口那扇牌子就跟那鎏金大字一般,金灿灿地几乎要闪瞎人眼。
怎么办?
心下发苦,这关头他只能装傻充愣地拜下去。
荣氏是个慈祥的老太太,同时她也是个人精,还是个忍了三十年见惯世间百态的老怪物。面前少年那点心思,她一眼便看出来。
真是个傻孩子……无论如何,他对孙女那份心倒是真的。只要有这点,剩余的好像也没那么难。毕竟屋里这些人,每个都只盼着娇娇好,即便难为他出发点也离不开疼自家孩子。
故而没等袁恪拜到一半,她便忙命身边丫鬟将人扶起来:“袁公子身份贵重,我们当不得您这一拜。”
袁恪心下更苦,还真跟他想得一样,这下该怎么办?所幸他并不是缺主意的懦弱之人,最初的着急过后他已经有了主意。
“将军夫人乃是诰命,更别说这些年老夫人所做善事,无论如何您几位当得起后辈礼数。”
说完他向后退一步,当即跪下去,正儿八经地行完礼,他也不墨迹,而是直接说明来意。当然他说得很巧:我看上您家女儿了,家中唯一的长辈也很喜欢他,故而亲自上门提亲。
荣氏被他将一军,却也佩服他魄力。分明是两情相悦,他这般说出来却是全了孙女脸面。毕竟礼教摆在那,姑娘家做得太明显总要被有心人说道。
“你家长辈可知娇娇胎里带出些毛病,再者,为何他不亲自前来?”
这俩问题来之前他想过无数次,甚至问过袁叔。如今荣氏一提,顿了顿当即他对答如流。
“长辈已然知晓,不过他身份特殊,平日不宜露面。”
边说着他边拿出那方帕子,掏出其中玉麒麟。徐氏瞳孔一缩,原来是她。而在她右手边,荣氏罕见地露出惊疑。
“这……莫非是……?”
在荣氏迟疑的目光中,袁恪轻巧地摁下玉麒麟一只脚,说来也怪,好端端的麒麟底下滑落一枚印章。加上他方才说过的身份特殊,这下不用看印章上的字,荣氏也猜出了事情始末。
怪不得要姓袁,也怪不得不宜露面,袁府主事的不是别人,正是高皇后所出亲子,当年传闻中重伤不愈的太子。别人她还不敢保证,若是太子尚存于世,这些年袁家依旧默默无闻,那她还真敢把孙女嫁过去。
原因很简单:若真注重家族传承,他一不会改姓袁,二不会这些年对袁家不闻不问。
来之前袁恪便问过师傅,必要时候可不可以公开其身份。他本以为师傅会多做考虑,谁知没等他说完,糟老头便点头,顺便将他骂一通:
“臭小子,你师傅一没偷二没抢,堂堂正正怎么不能对别人说。这般讳莫如深,是想欺师灭祖不成?”
得了这句答复,如今面对荣氏猜疑,他点起头来可谓毫无压力:“家中长辈当年重伤,自有一番奇遇。他与弘真大师乃是至交,自幼便在惠州见过府上小姐,如今对她更是无一丝挑剔。”
一提惠州和弘真大师,除却躲在屏风后的罗炜彤,还有万事不管的祖母,其余二人皆明白过来。再看袁恪,就是丈母娘见女婿,越看越顺眼。左右孩子也到了该定亲的年纪,他这般境况确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既然你有心,那便则吉日过定。”





嗣子嫡妻 第90章 印信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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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氏这么快答应下来,倒不因为她冲动,也不因为她一贯的果决,而是在袁恪来之前她已思量许久。
打发躲在屏风后面,早已迫不及待的曾孙女去送袁恪,她揉揉太阳穴,在儿媳与孙媳不解地目光中,缓缓开口问道?
“你们是不是觉得太快了些?”
儿媳眼神有点呆的点头,孙媳徐氏则有些迟疑,她并非两耳不闻窗外事只主持中馈的贵妇,安昌侯下狱后几日,她明显感觉到一股山雨欲来的气息。
“我娘家那倒是无妨,特闷疼娇娇之心并不比咱们少。今日立时拍板,怎么看都稍显急切,祖母是否在担心什么?”
荣氏长叹一口气,从门框望向外面天空的风云变幻。一瞬间,她仿佛看到了几十年前,天下大乱民不聊生。无论是昏庸帝王或是盛世明君,总少不了一些饱含贪欲的掌权之人,总结起来,终归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这几日往慈幼局调粮,隐隐感觉暗流涌动。帝王老迈太子体弱,这当口西北军折损无数,天下怕是要乱。”
徐氏瞳孔一缩,若是如此,袁恪还真是最恰当……不,简直是上佳人选。
**
后宅内三位妇人皆沉默,前院罗炜彤也罕见地陷入尴尬。先前无论在城郊庄子上、还是慈幼局糟老头起哄时,她都能装着胆子应对如流。
然而如今事成定局,她也算心愿达成,先前被肥壮的胆子挤到犄角旮旯的那点少女心突然爆棚,她终于体味了一把金陵城中大家闺秀的羞怯。
总而言之,这会她一见到袁恪那张俊脸,就觉得脸上一阵阵发热。待穿过通往前院的小桥,她低头一看水中的自己,连带竟然比今早的朝霞还要红。
“那个……”
眼看正院门在即,她本想说就送到这,剩下一条直路让他自己走。好在多年教养下,习惯尤存,送客无论如何都不该半途而废。
想到这她硬生生把话转了个弯:“你以前叫什么……就是做安昌侯世子那会。”
说完她就后悔了,这问题显得自己好傻。
周元恪也是一愣……这会他也后知后觉,觊觎了小丫头那么久,甚至夜夜都要梦到,好像到如今他还不知对方名讳。
余光瞅着她俏红的脸蛋,这会他也不计较谁比较傻,而是颇为郑重地回答:“先前名周元恪,周乃安昌侯府姓氏,元恪倒不是如今这个袁,而是元亨利贞之元,此二字也是我表字。”
顿了顿,他又问道:“你名什么?”
罗炜彤在心中比划着这两个字,觉得其颇有深意。元为长自不必说,恪之一字,反倒印证了他身为嗣子的处境。
边咂摸其中意味,她边随口将自己名讳报出去。
周元恪反复琢磨着炜彤二字,不禁对文襄伯府那边更看不上。同样是姑娘,同样的发音,罗薇蓉是杂草野花,小丫头名字则出自诗经,满含诗意。反正这会他不管炜彤二字说得是一多简陋乐器,就觉得这名字哪哪都好。
两人所思方向虽完全不同,内容却大致相近,就这样沉默着走到府门便,罗炜彤低着头送他出门。眼见着青衣公子迈下台阶,还没走几步,她便已经开始想念起来。事情说开了,成亲之前两人不好再见面。
这点念头刚浮出水面,台阶上的青衣公子扭过身,将一方帕子塞到她手里,大手揉揉她发顶心,温和地说道:“咱们也算是交换过名帖了。”
大齐男女间婚事都得过六礼,其中一项便是知晓彼此名讳及生辰八字,刚才他们那样还真像那么回事。想到这罗炜彤一呆,等脸发烫完,台阶上哪还有人影。
抬起手,手心安静地摆着一枚帕子。帕子她认识,正是她从惠州带过来那批,梅兰竹菊四条浆洗时少了一条,咏春还纳闷了好半天,最终她还是没说出来,帕子是在船上给人包点心时送了出去。
没想到他一直留着,而且保存的如此完好。掀开帕子,上面隐隐残留着他的味道,帕子中央泛白的地方,包裹着一枚通体碧绿的麒麟。按照方才他掰开的机关,罗炜彤取出自己随身装在荷包中的那枚,两处对起来,印章上的字让她再也不能淡定。
撩起裙子她一路小跑到后面,将两枚印章摆到长辈跟前,全家皆震惊。
尤其是荣氏:“这份聘礼……虽说顶不上半壁江山,但也差不多。”
两枚玉麒麟合起来,正是一枚调军的印信。虽然无法指挥金陵的部队,但印信所到之处,当年高皇后属下无不听命。
饶是荣氏经历再多,这会也有些头晕目眩。如今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袁恪对自家曾孙女不止是用心,简直是把心都要掏出来。虽然他话不多,但这枚印信足以证明一切。
惊骇之后是感动,感动之后便是惶恐,一家老小皆是这种想法。最后还是罗炜彤受惊太多,已然有些麻木,她倒是先反应过来:“曾祖母,这东西咱们不能收。”
徐氏率先支持女儿,一将不成累死千军,虽然祖母先前道帝王老迈太子体弱,天下将乱,这时候手里有兵是最好。可目前家里并无可带兵之人,就算系出将门耳濡目染,他们也都未指挥过部队。再好的兵卒握在手上,也发挥不出应有效果。
“祖母、娘,袁恪心意咱们都明白,这印信还是送回去的好。”
荣氏从来都不是好弄权的妇人,不过毕竟亲身经历过战乱,她想得更为长远:“先问问宁国公府再说。”
老宁国公还在金陵城内,于排兵布阵这位可是行家,荣氏的提议立刻得到了全家认同。事不宜迟,她赶紧唤下人套上马车,又叫贵叔回来主仆二人亲自往宁国公府赶去。
说来也巧,走到半路心焦之下颇觉闷热,掀开窗帘荣氏见迎面驶来一驾马车。马车乌棚车架也小,看起来颇不打眼,但凭着几十年积累的敏锐直觉,她还是第一眼觉得那车不对。
待到宁国公府,她将此事抛之脑后,将袁恪之事一说,最后掐头去尾连带说出孙女亲事,最主要的是讲明白高皇后带那些兵以及虎符之事。
宁国公也着实大吃一惊,他武将出身且常年立于朝堂,政治敏感度自然远高荣氏。没等冷静下来,他便脱口问道:
“高-祖太子爷可是尚存于世?”
荣氏脸上的惊讶说明了一切,这会她也不扭捏,而是点了头。
然后就见宁国公长舒一口气:“难怪,你可知这几日陛下招我,说西北军之事为其一,最主要还是要将阿宁说与凉国公世子。当时我还颇觉奇怪,如今却是全明白了。”
当下他也不卖关子,而是逐条讲清楚:“前些年我便颇觉奇怪,陛下从未收拢高皇后手中兵卒,而那些士兵将领,也似暗中有双无形之手操控般,这些年未有丝毫紊乱。
实不相瞒,陛下虽看似康健,但毕竟上了岁数,早些年戎马生涯也有些暗疾。他是经过安文帝之乱的,自然知晓幼主登基、主弱而臣强之理。以陛下英明,又怎会留给朱家子孙一个霍乱的大齐朝。”
这些话外人听着似是而非,荣氏却是听明白了。太祖太-子作为陛下兄长,这些年不显山不露水,自是可信之人。以其手中兵力,平衡两领兵的国公府。待新帝登基,也不怕国公府势大。只要军权稳固,江山自然不会乱。
想到这,她反倒担心起了承元帝。毫无疑问那是位明君,锦绣坊有今日、罗四海有今天,也多亏他暗中照拂。
“咱们这岁数尚且无恙,陛下多多保重,大抵也会无事。”
宁国公何尝不盼着如此,左右他无不臣之心,在明君手底下混,总比适应未知帝王要强。不过如今他更愁另一件事:“蓝愈倒是个好的,只是幼时与成国公府有过婚约。你久居金陵,应该也听过那家小姐,莫若教司坊的德音,心计面貌可远非阿宁能比。”
荣氏沉默,这会她无法拿公府媳妇必须要有的贤良淑德来劝慰宁国公。身为女人,且是几乎已成精的女人,她知晓天下男人的通病。
谁都喜欢漂亮温柔的解语花,就算她新认定的曾孙女婿袁恪,先前做安昌侯世子时,不还跟德音厮混了许多年?想到这荣氏整个人有些不好,先前只考虑各方面条件,竟将这点忘了。
犹豫着她只简单地说出一番安慰:“人生哪有事事如意的事,只要蓝愈是个懂礼的孩子,就知道何事当做何事不当做。至于德音,我倒是见过几面,总觉得那姑娘心计颇重。”
说到这她脑海中闪过什么,顿了顿她突然明白了。那辆不起眼的马车,曾是德音用过。而且方才行走时,车辕滚动不住地发出吱吱声,听起来明显像装着重物。越想疑点越多,甚至于回忆起车夫来,她也记得那人露出的一角中衣,好似是用雪白的细棉布做的。细棉布价比丝绸,一般车夫哪穿得起。
德音在运送一批金银细软出城,这般遮遮掩掩,又是为了哪般?
得知承元帝自己有主意,她也不再着急于交还印信。起身告辞,回府她便命人去查德音,这一查还真是让她心惊肉跳。




嗣子嫡妻 第91章 幼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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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荣氏担心袁恪跟德音有些什么,锦绣坊传来的信让她再也无暇顾及其它。
德音透过罗薇蓉,与三王府搅在了一起。
而随后果然不出她所料,那辆不起眼的马车一路驶向城外,朝南行驶,待他们发现时已经转交陌生人之手。顺着陌生人向下查去,却跟突然断了线般杳无踪迹。
杳无踪迹才是最大的问题,锦绣坊探子手段摆在那,又经多年磨砺,早已是打探消息释放流言的一把好手。莫说远的,就最近几次文襄伯府意图散播对庶长房不利流言,荣氏心底一清二楚,她就想把水搅混了,伺机撕破脸翻身。
流言看似凶猛,实则全都在她掌控之中。分家才几个月,满金陵再提起这事,多数对文襄伯府不齿。
有了前面这事做借鉴,对于锦绣坊探子本事,荣氏丝毫不怀疑。可就这么一帮人,竟然查不出那批金银下落,可见对方也不是寻常人。
金陵城外繁华地带,向来是王权集中之所。能在眼皮子底下干出这事,天底下也就那几个人。抛去已然确认的太-祖太子爷,剩下的再不可能,也变成了事实。
“这事……怕是不简单。”
揉着太阳穴,荣氏半是庆幸半是忧愁。她庆幸德音心大,只要她抱着这般想着,不论是凉国公世子、还是袁恪,都不可能再与她有瓜葛,杨宁与娇娇亲事也就少了许多不稳定因素。忧愁则更简单,眼见着暗处掺和的人越来越多,乱局已定。宁做太平犬、不为乱世人,经历过一场战乱,她更明白和平安定是何等来之不易。
罗炜彤倒是不怎么担忧自家,毕竟如今他们有兵有粮。若真论担心,她反倒比较挂念慈幼局的孩子。一乱起来,总是弱者首当其冲地受罪。
叹一口气她说道:“若此事真如曾祖母所言,也未必是坏事。如今大齐国运强盛,趁此机会一举消灭朝野上下心思鬼蜮之人,总好过灾荒之年乱起来。”
徐氏轻扬手指,点点女儿额头:“就知道胡说乱说。”
转过头来却这般劝慰:“祖母、娘,既然有些事难以避免,咱们也只能这么想。”
罗炜彤揉揉并不算太痛的额头,满心里想着慈幼局那些孩子。他们年少失怙本以足够可怜,如今居于那犄角旮旯,万一有什么事只怕又得遭灾。
“曾祖母,可不可以唤慈幼局那些孩童来锦绣阁帮忙?”
“帮忙?”
“他们虽然年纪小,但做起事来却颇为利索。年岁大的绣花织布,会写字的可以记账出库,小一些的帮着搬些布匹也好。”
见曾祖母迟疑,罗炜彤有些不解。按理说曾祖母并非无情之人,如今这般迟疑又是为何?没等她多做犹豫,那边已经将顾虑说出来。
“临时入锦绣坊庇佑倒没什么,不过这帮孩子领着朝廷救济,咱们这般难免有人多想。”
罗炜彤恍然大悟,的确她一片好心,风风火火想把人弄来,却忘记思索其它。有时候好心办坏事,便与她如今无甚不同。
那该如何是好?
挠头思索,没一会还真让她想出了主意:“要不咱们跟九师傅商量下,就说孩子们感念锦绣坊所赠单衣,主动要求来帮忙。左右冬日还要资助一批棉衣,如此一来也有了由头。”
徐氏赞赏地看着女儿,却对荣氏说道:“祖母,这般有来有往,显得咱们仁义,更显得孩子们知恩图报。”
事情就这般通过,家中如今所有人都在忙,此事便交给了罗炜彤。
她也没耽搁,当下命人套上马车,换身衣裙就往京郊走去。出府门没多久,咏春便指着外面说道:“小姐,没曾想这袁府离咱们这般近。”
掀开车帘,映入眼帘的便是鎏金大字的袁府招牌,想不让人注意都难。马车一拐弯,她向后看去,平西将军府角门还未脱离视线。
两家离得何止是近,仔细算起来,将军府后院与袁府后院,有一段应当是连着。若是从院墙上开个门,两家往来甚至比从后院到前院还要方便。
袁恪选这府邸……是不是为了她?
想到这一点,罗炜彤脸立刻红起来。掀开帘子想吹吹风,刚揭开一点边角,一双黢黑的眼睛冷不丁便探进来。
“怎么是你,大白天的简直要吓死个人。”
平复呼吸她看着面前的袁恪,他驾驭着马儿速度与马车一致,整个人身子却是歪斜,若不是马车窗口就那么大,一准他得钻进来。
“青天白日你还怕见鬼不成?那两块麒麟玉你好生收着,该用的时候就得用。”
前一句她就有点气,哪有这么着吓人的,要不是他脸长得俊,那效果可不就跟见鬼差不多。然而还没等她火气上来,后一句便叫她哭笑不得。
“你是怎么想的,让我掌兵?”
袁恪听出她口气中的不可置信,再见她脸上无奈,突然间明白自己忽略了什么。荣氏定知晓麒麟玉中关节,那么大一股势力,贸然交到丝毫没有经验的小丫头手上,其压力可想而知。
“凡事总有第一次,弘真大师当教过你这方面之事。”
罗炜彤迷糊了:“教过?”
“恩,那日在慈幼局,我观你与其余孩童玩耍,布置间倒有几分行兵打仗的意味。罗将军当年初入行伍,也无太多经验,但却能带领小队兵卒截了敌军运粮队伍。”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罗炜彤缓缓点头。以前她最难哄,在惠州时每次归家,爹爹都要给她讲故事。他没读过几天书,典故什么的自然不会,所讲的只能是自己如何打仗。
见她点头袁恪松一口气,他对小丫头的关注,远比师傅猜测的要深。自打入金陵后,几乎她的一举一动,都被他记录下来。久而久之他发觉件特有意思的事,小丫头做派的确有别于一般大家闺秀。虽然与众不同,但却别有章法,时日久了他便悟出来,这种急而不乱、快而不慌的做派,正是最明智的治军之方。
如今关头可信之人皆无法脱身,将印信交给她,看似鲁莽,实则最妥帖。
“从来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名将不是读圣贤书读出来的,其天赋乃上天所赐。师傅曾言,罗将军乃是天生名将。而比起行舟兄,你虽是女儿,但行动间更为肖父。”
好像他说得还挺有道理,罗炜彤从不是妄自菲薄之人。爹爹打仗有多厉害,再没人比从小听故事长大的她更了解。袁恪这么一说,她终于有了点信心。
当下她也把心底疑惑问出来:“金陵最近,是不是要不太平?”
袁恪瞳孔微缩,最终点头:“陛下自有决断。”
原来是真的,彻底确定下来后,罗炜彤也说出自己打算。袁恪听完,感动之余敏锐地察觉到这其中可能存在的隐患。
“我且跟师傅说一声,你放心去做便是。”
罗炜彤本是想找九师傅,里应外合编个由头,那样也不算麻烦,但坏就坏在有心人定会鸡蛋里头挑骨头。苛待孩童,无论何时都是为人不齿之事。如今听袁恪意思,好像要直接说与圣上,这自然是再好不过。
“真是多谢。”
“你我之间,”袁恪认真地看着她,顿了顿轻声说道:“不必言谢。我与你做任何事,皆是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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