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情驸马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苦竹
“你最喜欢装模作样了,其实肚子里一肚子坏水!”史则也觉得自已刚刚问了个傻问题,不好意思的又坐下来,嘿嘿傻笑二声反击道。看了眼坐在远处仍然神情平静的林弃,思索了会,便用特鄙视的眼神扫了眼楚云熙又说道:“这事你肯定没告诉长公主!”
楚云熙敛了笑,摸了摸鼻子,点了点头。
“这事为什么不先告诉长公主?你要我做什么?我又能做什么啊?”史则不解,连声问道。
楚云熙从袖内拿出火漆的密涵递了过去,史则接过,看了看楚云熙,边看边听楚云熙说道:“边境有人暗中调兵遣将,但行事隐秘,无证无据,也不能打草惊蛇。所以想要你帮我运送些东西去边境,找到李默接手后,你就算帮大忙了。”
“李默他原来是去了湖州啊,但他传这密涵给你,我现在去还来的及吗?你让我运送什么东西?”史则好奇又不安的问道。
“这三天内你尽量把京城的事处理完,然后以休假回乡探亲为由请一到二个月的旬假,就在九月二十二日启程,那时我可能不能去送你,但东西我会准备好藏在城外某处,那里还有我当初挑选带回的一百亲兵乔装护卫,到时我会告诉你地址,你轻装简从,什么也不要多问,只要把东西安全运送到边境,交给李默就行了,但路途遥远,危险重重。你愿意去吗?”楚云熙平淡冷静的说道。
“运送些东西到边境就能平息?这能调兵遣将的华夏可没几人,你有把握吗?”史则有些担忧的问,愿不愿意去这问的不是多余吗?同时脑海中也在快速的想,究竟运何物为什么就要他亲自送?而且这般保密,三天后才知道地址。
“没把握也要做,能不能平息,就看你能不能平安送到了。”楚云熙笑着说。
“听你这么一说,好像这事还挺危险的。”史则有些惴惴不安的说。
“所以让林弃也来,你们可以商量下。”楚云熙说完靠在窗上,似乎在等史则选择。
“这事商量什么?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只要能用上我的只管说!不过……”史则说到这停顿下来,看着楚云熙,没说下去。
“有话直说!”楚云熙仍旧靠窗,外面的雨好像停了。
“这事还是告诉长公主一声比较好,毕竟不是件小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一旦动兵,关乎存亡,告诉长公主,多少也能有层保障,心也能安些。”史则看着楚云熙,非常认真的话语说道。
“你心为什么就不安了?”楚云熙像是只听到了最后一句,便问道,又像是转移话题。
“你为什么就是不信长公主呢?还让小唯给你洗澡,这算什么意思啊?你知不知道外面的流血有多难听?”史则像是憋了许久,气愤的连声喝问。
“那也是单纯的洗澡,最多算尊师!”楚云熙低着头说道。
“呸,你又不是七老八十?本来相差二岁做师徒,就不知暗中被多少小人背后说事,你还不避嫌?”史则不吃这套,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楚云熙。
“他们是嫉妒!如果你是男人,你说长公主和小唯你选谁?”楚云熙狡黠的问。
“当然是……我本来就是男人!这不是选谁,是避嫌!瓜田李下,更要注意,你也不小了,这事你咋还不懂呢?这事长公主没说你你自已也要分清,凡事要有分寸。”史则劝的苦口婆心,说的口沫横飞,喷了楚云熙满脸。
“那就把你家林弃借我段时间,让他来照顾我,事情就解决了!”楚云熙嘿嘿笑着说。
“照顾你?休想!是兄弟就别起什么歪心思!”史则话语更激动,都快嚷了起来。
“我能起什么心思?我眼睛看不见,就让林弃帮忙处理些事情。”楚云熙也不逗史则了,略带认真的笑着说道。
“这驸马府下人不少啊,还不能照顾一个你?实在不行,我留下来。”史则大义凛然的说道。
“你就算了,林弃脑袋比你好使,就他。难道你还怕我吃了他?最多二个月,你从边境回来,人完好还你!”楚云熙嘻嘻笑着,打保证。
史则一想这也是个方法,他离开京城,林弃放驸马府也安全,楚云熙也有个说话的人,便再次提醒道:“那你别动什么歪心思!”
“快赶和林弃告个别,就去忙你的去。”楚云熙谈完事就赶人。史则在湖州早领教过她这臭脾气,也不多话,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表示对她的鄙视。
可怜的林弃,一句话也没说,这二人就当他透明般替他做了决定,而史则还真把他留这了。林弃嫌弃的扫了眼起身冲他傻笑的史则,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道:“多加小心。”
“嗯嗯,我知道,那我先走了。”史则顺从又有些不好意思的应了,挠了挠头,就傻笑着走了。
屋内就剩楚云熙和林弃二人,林弃仍坐在原地,对楚云熙平淡的说道:“说吧。”
“请你帮我看看这眼睛。”楚云熙也不说废话。
“小唯跟我说过你的眼睛,我也看过方子了,那方子我开也是如此,先让小唯和萧公子治着吧,你也是医术精湛,更知道自已的身体。”林弃神情漠然的说道。
“我吃过了‘相思索’中的黑色药丸。”楚云熙苦涩一笑,说道。
“‘相思索’?你现在身体感觉怎样?”林弃起身走近楚云熙身边问道。
“不太好!”楚云熙老实回答。她和林弃相识不短,但也不是很熟,二人无利益冲突,也都是医术精湛,观览过天下风景之人,也都是史则的好友情郎,二人之间便有几分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态度。楚云熙有些话不能对萧逸臣和小唯说,但能对林弃说,而且林弃沉默寡言,更不是爱‘嚼舌’之人,也放心。
“怎么个不好?”林弃追问。
“气闷,心痛,虚汗,口中无味,脉急。”楚云熙说出这几个词。
“是药三分毒,你的身体也经不起虎狼之药,先以温养养,好好修养,忌忧思,保持心情平静,我再想想吧。”林弃皱眉说道。
“咱们去药房寻寻,看看能不能找些奇药灵药再研制个药方。”楚云熙提议,林弃想了想,便应了声,去扶人,二人一块走出屋内,雨后空气清新,二人慢慢的走在路上,林弃不知路,楚云熙凭着记忆来找方向,二人越走越偏了起来,在又一次经过竹林旁时二人停了下来,下人也不见了,二人走了快一个多时辰也没到药房,走到这竟还迷路了,这林弃原来也是个路痴吗?
“你们怎么在这?”萧逸臣拿着二包药材路过,看着坐在地上的二人,惊讶问道。
“表哥?你怎么也在这?”楚云熙呵呵笑着问。
“我在古籍中找到二份药方,去药房按单抓药回来试试,你们呢?”萧逸臣靠近二人,看着楚云熙又看了看林弃。
“我俩随便逛逛,你忙什么,我们跟你一块去看看。”楚云熙坚决不承认自已在驸马府内迷路。
“我去煎药房,要一起去吗?正好也能讨论下这二张古方。”萧逸臣也没多想,便说道。
楚云熙点头,三人并排走着,楚云熙自然居中。一会萧逸臣又开口问:“云熙,你早上那么急找小唯有什么事?到现在也没看见小唯回来煎药,这些天药都是小唯亲自煎的,再不回来煎药就误了喝药的时辰。”
“我今没有找小唯啊?也没看见过她。”楚云熙一愣,便停了下来,向右手的萧逸臣看去。
“小唯不是你派人叫走的?”萧逸臣也感觉事情不对,急忙问道。
“没有!”楚云熙回答的非常肯定,心里也生出不安。楚云熙想到前几日华夫人的话,心中犹豫不决。便说:“也许是长公主叫去了,等会我去看看。”
“要不我回去看看,总是要拜会长公主的,等会我回来再找你们,你们也放心。”林弃突然开口说道。
楚云熙想了想,点头应了。林弃冲萧逸臣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真是长公主叫的人?”萧逸臣看无外人,便问。
楚云熙胡乱点了点头,二人便沉默的向前走,楚云熙越走心情却越差,便停住脚步准备折回。
他们二人现在站的地方是个小山坡,坡侧又是一个竹林,楚云熙没动,萧逸臣便问:“怎么了?”
“没事,我有些累……”楚云熙正准备说想折回,萧逸臣却开口了。
“云熙,林公子能帮到你吗?”萧逸臣语气温和的问。
“能吧。”楚云熙淡笑的说。其实心里也没底。
“那就好,那就好,这样我也能放心了。”萧逸臣突然说了这么一句奇怪的话。
楚云熙有些愣愣的问:“表哥你怎么了?”
“云熙,你信我吗?”萧逸臣没回答,而是又问了这个问题。
楚云熙听了也没回答,只淡淡笑着,一副像听到笑话一样轻松而不在意的笑。
萧逸臣看着,抿了抿嘴,犹豫了会还是说道:“我有事要和你说。”
“什么事?”楚云熙随口问道,似完全感觉不到萧逸臣的严肃和犹豫不决。
“那李默是皇上派到你身边的,你要小心防范,边境六州军符是你立身之本,如今你身体不好,更不能放任那李默在外胡为,我看长公主对你还是不错,你们也是夫妻,信外人不如信她。”萧逸臣说的真诚。
“我知道。”楚云熙不笑了,看着萧逸臣方向,若有所思。
“你怎么知道?那你为什么还信他?”萧逸臣惊问。
“我让李默带军符去湖州,听到你和他的争执。”楚云熙感受着秋风萧瑟,淡淡说道,神情难明。
“都听到那就是都知道了?你没什么要问我的吗?”萧逸臣苦涩的笑了二声。
“每个人都有不能说的秘密,你若真醉心医道,心思纯良,也不会在那皇宫里活到现在,而且我也只听到二句,李默的原句是:萧逸臣,这下毒的阴损手段对付楚云熙可以,别来恶心我!而你说:无相,你扮成李默跟在云熙身边又是什么目的?你更卑鄙无耻!就这二句了。”楚云熙说完叹了一声,又笑了笑,无所谓的笑。
萧逸臣正欲开口说什么时,竹林里却突然冲出蹿出四五个黑衣执刀人,见他们二人便举刀劈来。楚云熙看不见,只能听到那‘噭噭’叫着冲来的人,情急之下,一把拦住萧逸臣说:“萧逸臣,你速度快,快去叫人。”
“叫人也来不急了,你先走。”说完,素来温文尔雅的萧逸臣从小腿上抽出了个匕首,竟然迎了上去。
楚云熙在旁干着急,闻到空气中已经带有的血腥气,楚云熙蹲下身摸石头,在刺客脚步声真让她摸到个不大不少的岩石,立刻直接就冲脚步声来的地方猛砸了过去。
一声闷哼后传来倒地声,楚云熙便朝那人倒地的方向摸刀,又有二个脚步声急速而来,楚云熙摸起刀拦了朝头劈下的那一刀,却被另一个人绕到背后给划拉了一刀,刀从受伤的左肩拉到了右腰,再重点能卸只手再开膛破肚,楚云熙疯的不顾一切的向背后反手一刀,背上伤口撕裂的疼痛让她差点晕厥,但也感觉到刀上划在肉上的声音和背后一声嘎然而止的惨叫,背后又倒一人,楚云熙却暗道:糟了!束胸带被划开了!楚云熙发了狠,迅速上前几步,乱刀挥砍,头发都散了,却不要命的压着那刺客打,刀已被她硬砍到卷刃,她也没松懈一下,终于听到面前人倒地身,立刻便上前补了二刀,彻底让那人断了气,身上也添无数伤口。
萧逸臣也全身带伤,看着已经倒地的一人,又看了看另一个,他手上的匕首削铁如泥,他也不要命的拼死相搏,另一个活着的刀已断了一截,萧逸臣冲了上去,刀入体时,匕首也插在了对方的胸膛上。
“你的伤怎样?”楚云熙感觉四周安静了下来,坐在地上问,此时她只感觉全身没力。
“没事……云熙,其实……你的毒是我……是我下的,但我也是被逼的……我一直在找解药……别怨我!”萧逸臣的话断断续续,说的有些吃力,还有重重的喘息声。。
远处被伤和剧烈的头疼弄的满头冷汗动弹不得的楚云熙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下,迅速反应过来,脸上强撑着一抹笑说:“我知道,没怨你,我们快些回去吧。”说着,楚云熙忍着疼撑起身,摇晃了两下才站稳。
这时,萧逸臣的声音又传来:“那你为什么……为什么还信任李默?让他……去……湖州……为什么……还信任我……为你熬药?”语句停顿,声音里带着股执着,还透着虚弱。
楚云熙站在了原地,沉默了会才缓缓说道:“我信过你们吗?知道你们是有目的的接近,我装不知不代表就信了你们。那毒你是什么时候下的,你又为什么下那‘无解’,我确实不知,但一切都成过去,以后也不想再提了,每个人都有不能说的秘密。”
“云熙……你真的是楚云熙吗?李默说……说你不是我表弟,我便在……京城候着……等你回来……想问问这些……可是……来不及……已经没时间了……”萧逸臣虚弱的声音越来越低,到低不可闻。他应该有许多话还想说吧?或许还有许多事没做完,有许多问题想问明白,可是,已经没时间了,万物寂静。
楚云熙呆站一会,猛的朝萧逸臣说话的方向扑了过去,被地上刺客的尸体一拌,便重重的摔在地上,膝盖手掌立刻鲜血淋漓,疼痛已让她站不起来,便直接爬了过去。
刚刚死去的人,身体还是温热的,楚云熙摸索着,用手指搭在已无跳动的脉搏上,又小心触到鼻息处,再摸颈部脉搏,最后贴着心脏,一切都已停止。楚云熙便停下动作,小心的半抱着渐渐冷却下去的尸体,呆愣的如同雕塑。
远处传来匆促嘈杂的脚步声,不少人向这边急急而来。
“楚云熙?”熟悉的声音中带着颤音,在离她几步外响起。
楚云熙抬起头,可是她看不见面前不远处,长公主那惊恐而又愤怒的看着她背上伤口处的眼睛。
“为-什-么?”长公主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带着不可置信和慌乱愤怒以及悲伤的说道。楚云熙背上的伤从左肩斜划到了右腰,背部袒露,束胸的布带也划断散开,长公主死死的盯着那断开的布带,指甲刺入手心也豪无疼意。
楚云熙想说话,一开口却喷出口血来,血混着泪,身上的衣服也被背后伤口的血染红,长发披散,狼狈不堪。
冷情驸马 第34章 爱恨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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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长公主想到那一吻之后,楚云熙的躲避和疏远,楚云熙与小唯的特殊亲密,楚云熙说的关乎生死的秘密,原来所有的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个女扮男装的大骗子!
长公主咬着牙,看着楚云熙的眼神从惊诧悲怨到冷漠无情,没有顾及流血不止的楚云熙,没有再多看一眼,让侍卫架着楚云熙关进密室,便面无表情的指挥人为萧逸臣收尸,而楚云熙在半路便因伤重失血已陷入了晕厥。
楚云熙醒过来时,四周一片黑暗寂静!睁眼是一片黑暗,闭眼也是一片黑暗,若不是全身的疼痛提醒,楚云熙会以为自已已经死了。也许人死后就处于一片虚无的黑暗中吧,黑暗又寂静,没有一缕阳光,感觉不到任何温暖,就如同混沌虚空之中的一粒尘埃,或者是最深的黑暗里一抹孤单寂寥的游魂。这里是何处?自已从何而来?现在的自已是谁?为什么现在什么都看不见?为什么现在什么都听不见?为什么连身体上疼痛的感觉都渐渐麻木?口好渴,楚云熙张着嘴想喊人……喊谁?小唯?萧逸臣?楚云熙嗓子嘶哑苦涩的想喊这二个名字,却没有任何声音,撕裂般疼痛的口腔内有铁锈般的血腥味,连鼻腔内都是那股恶心的腥味。小唯?萧逸臣?他们在哪?事情怎么会这样?楚云熙捂着头侧着身子缩成了一团。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轰隆隆’的重石移动的声音响起,一个轻而缓的脚步声在这寂静的地方响起,慢慢的走近地上缩成一团的人,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静静的看着地上那衣衫褴褛,披头散发,满身血污泥诟的人。慢慢的靠近,地上的人还是一动不动,站着的人用脚试探的轻轻踢了踢,似乎正踢在腿部的伤口上,地上的楚云熙皱眉痛苦的哼了声,努力的睁了睁眼睛,绑在眼晴上的纱布早已不见踪影,映入眼帘的是一双高头锦履,帮用变体宝相花锦,前端用黄底花鸟纹锦,衬里用六色条纹花,以鸟流云纹锦缝制,绚丽夺目,鞋翘托住的裙边是金丝白纹暗绘的黼黻花纹。
站着的人丢下一个软皮水囊在楚云熙面前,也没说一句话,楚云熙转了转脖子,仰头看去。长公主也正面似寒霜的看着她,一身金丝白纹昙花雨丝锦裙,鬓发黑亮如漆,戴着海棠滴翠珠子碧玉簪,手上提着盏绢纱宫灯,灯火照耀的长公主双眼冷清,眼神幽幽。
“我……我能看见你了。”楚云熙声音嘶哑刺耳,她却不以为意,眯了眯被突然的光亮刺的有些想流泪的眼睛,忍着全身伤口复苏的疼痛,努力勾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纵然衣衫破旧,仍是当初般淡然自若,笑看云淡风轻的模样,无论是青衣侯还是阶下囚,她仍旧是原来的样子,从未变过。
“你的名字?”长公主看着楚云熙的笑,眼睛移到手中的宫灯上,孤灯清寒,昏黄模糊,照不清长公主的表情。
“楚雨烟。”楚云熙费力的坐起,坐在一片乌黑色血迹的地上,身子虚弱的摇晃了一下,楚云熙拿着水囊好一会才拔开了塞口,喝了一小口润了润干涩的喉,在说出这三个字后又独自小声的念了一遍,笑中带了丝苍茫和苦涩。
“楚云熙呢?”长公主直立着背脊,语气平静,继续问道。
“成灰了。”楚云熙笑着说完,扭了扭僵硬的脖子,才看清昏暗的四周,空旷黑暗的四堵石墙,像个地下牢笼,正前方一扇石门移开了一条二人并宽的缝隙,像张开的大口,望去仍是一片黑暗。楚云熙就坐在石室的正中间,看地上的血迹和灰尘,她应该都没移动过。
“有多少人知道?”长公主再问。
“不知道。”楚云熙把水囊放在一旁,说完闭上眼晴,无视长公主,又缩回地上抱膝团成一团睡去。
“你不是要为楚家报仇吗?”长公主淡淡的问。
楚云熙仍是一动不动的样子,不再答话。彻底清醒后全身的疼痛更加明显,伤口并未包扎,但她能感觉的到身上的伤口处是撒过药粉的,不然她可能真就死了,可是血痂凝结,一动就撕扯的伤口又鲜血淋漓,伤口污垢未清理,可能感染,想来为她撒药也只是留着她命,问出些什么罢了,长公主是不会放过她了。
长公主低头俯视地上装可怜或者是装死的人,这孤傲的人不会装可怜,那就是看淡生死或者是目中无人?沦落到这个地步还是这样淡然?在这个时候竟还敢无视她?楚云熙你凭仗什么敢做出这世外高人的姿态?不过一个高明些的骗子而已!长公主冷笑,一脚重重的踩在楚云熙放在地上的左手臂上,慢慢的说:“本宫在问你话!”
左臂骨裂的伤经重击的疼意让楚云熙皱眉,睁眼看着昏黄宫灯照的面容模糊不清的长公主,楚云熙呵呵的笑,一脸的污渍也掩不住那苍白如纸的脸色,头发披散,活像一个女鬼。
“你笑什么?”长公主加重了力道。楚云熙……不,应该是楚雨烟,你笑什么?只剩半条命的你还有什么可笑的!
“我在笑我自已。”楚云熙继续笑,笑的咳出一滩污血,这污血是入她眼睛的毒烟还是她中的‘无解’?忙忙碌碌一二年,血案的凶徒仍逍遥法外,她却落的一身的伤和毒,和那些卑鄙无耻不择手段的歹人争斗,也许就不该讲什么光明正大,她真是稚嫩而愚笨,到现在连命都快没了,这难道不好笑吗?
“楚雨烟!”长公主收回脚,却是一声低喝。
楚云熙的笑嘎然而止,她抬头呆愣的看着长公主,一脸惊愕,想到刚才自已差点癫狂,有些后怕,动了动唇,整理了下脑中的混乱思绪才嘶哑的问:“今天几月几日?”
“今天十月初三。”长公主说完,就看见楚云熙的脸色更加惨白。
“十月初三!九月初九,九月十九,九月二十二,晚了……”楚云熙小声念叨着,在空旷寂静的房间却听的一清二楚。
“晚了?是指华夫人造反这事?”长公主淡淡的问。
“晚了近半个月!边境应该已经调兵了……长公主可有对策?”楚云熙扶着手臂,抬头看着长公主。长公主什么时候知道的?长公主应该会怎么应对?
“那你说本宫该如何应对?”长公主冷笑问。
“你放我出去,我能帮你,也不算帮你,是帮那些无辜百姓。既然没死,那就尽已所能做点什么,也不枉来这世一遭。”楚云熙认真的看着长公主。
“楚雨烟,你真是为国为民,鞠躬尽瘁,说的大义凛然,可你又是怎么做的?放你出去?你到现在你还不知悔错?”长公主冷冷讽刺道。
“悔错?我除了隐瞒女子身份,还做错过什么?就因这一个原因就否决过去一切?就该被抹杀?”楚云熙盘坐在地,无力的说道。
“楚雨烟,你不是楚云熙,一切便就是错。你欺君罔上,罪该万死!”长公主握拳冷声道。
“我不是楚云熙便错了?错在哪?华夫人造反也是我的错?欺君罔上?罪该万死?我有那十恶不赦吗?若君王政治清明,朝野太平,万民安乐,无冤假错案,我又何必女扮男装,千辛万苦入京申冤?若官员有所做为,有人肯还死去之人一个公道,我又何必历经生生死死走到如今?一切事情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楚云熙看着长公主笑的无力,却仍继续说道:“欺君?我只为申冤,只求公道,可是自入仕以来,却只能在清贵的翰林院消耗时间,梁王在湖州查案还是玩乐,大家都知道,可谁知道楚家惨死的五十三条人命夜夜入我梦中,而那些背后凶手仍在逍遥,君王在做什么?他在炼丹求长生,他让我娶你,为了控制已经腐朽的朝政,为了什么乩言,你以为我想娶你?你我都是棋子而已!我想自已有能力去查案,可是却只能做个有名无权的散官度日。后来边境雪灾,天灾*,我边境半年,辛苦一场,回来后又被多少人算计?爵位候爷我不稀罕,昭义节度使我也能让给别人,我只是想为楚家讨个公道,怎么就这么难!”楚云熙看着长公主,喘着粗气,她的身体太虚弱,一下说了太多,额头竟然出了一层细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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