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情驸马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苦竹
江面之上,烟炎张天,人马烧溺,死者无数。华夫人却并不退兵,如同飞蛾扑火之势,带着属下众将领,径直向长公主那艘船扑去。
战场火光冲天,一直持续到了次日凌晨。华夫人船只沉入龙江,叛军死伤大半,溃逃甚多,余数全部投降。
史料记载:元启元年三月二日,摄政长公主皇甫明月统领三十万大军,讨伐聚兵造反的华朝公主,于龙江之上进行水战,华朝公主兵败,葬身龙江,尸身无存。至此,由华朝公主叛乱的建文兵乱彻底结束。
据粗略统计,战乱双方前后期间共投入兵力约二百余万,战后死伤高达一百五十余万。叛乱前华夏人口三千余万,因天花瘟疫和战乱*导致锐减至不足二千万人口。战争从建文十一年十一月到元启元年三月,持续了近十六个月,战火漫卷全国。战后百姓贫苦,经济衰落,战乱之后,百废待兴!
冷情驸马 第61章 浮生如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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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终于结束,一个混身是血的人从山林中下来,神情愰惚的看着江面上的残骸浮尸,看着江面上兵卒清尾打捞清理江面。
楚云熙呆站良久,才鞠了些水洗了下脸,打湿了干裂的嘴唇,又去洗手腕上的血渍,血已凝固结出血痂,双手充血发紫,手腕系绳的地方血肉模糊。当时的她知道无力沿绳攀上树枝,便生生将手腕磨去皮肉,才松散了绳子,挣出后摔到了树下,才捡回一条命来,或者说是多了口气的尸体。她将手放在水里泡了会,似无所痛觉的去洗那血痂,洗干净血又流出来,她愣了愣,呆看着双手,过了一会,才起身如游魂般,不辨方向的前走。
从江面走过村落,从村落再入城镇,她无目的走着,直到听到一阵打砸声和议论响起,她才停住脚步,神情迷茫的停在原地,不知身处何处,而前面一酒肆前已围满了人。
“这不是阿弃酿的,你骗我,你骗我!我要砸了你的酒,我要找阿弃,阿弃,阿弃!”一个熟悉的声音歇斯底里的响起,让楚云熙半天回不过神,呆呆思索了好一会,才猛的喊了句“史则”,立刻就分开人群冲了过去。
周围人还在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这人喝多了!”“压根是个疯子!”,店家更是招呼二个小二开始对那篷头垢面的人拳打脚踢。
“住手,快住手!”楚云熙边喊边扑了上去,护住了史则,那店家看楚云熙蓬头垢面,也以为是个疯子,抬手就想打,待看到她一身贡缎锦衣,风姿非凡,只是身上血渍满布,而且眼睛通红,眼神如刀,对上竟有几分胆寒,才悻悻的让人停了手。
“史则?史则?你怎么了?”楚云熙半跪在地,看地上的人嘴角的血染红了络腮胡,认了好一看才确定眼前削瘦肮脏的人真是史则,忙想为史则把脉,却被那人一把甩开,接着就被史则一拳砸在脸上,打的她直接趴在了地上,吐出一口血来,楚云熙趴在地上缓缓的回头看着史则。
史则已自顾爬起来坐在地上,眼睛空洞,嘴里一个劲念叨着:“阿弃,阿弃……”
楚云熙抹尽嘴边的血,边爬起边无奈的说:“史则,阿弃死了,你……”
她话未说完,就被史则冲上来拧着衣领一拉,用膝盖狠狠顶在了肚子上,似乎用尽全身的力气,连顶了数下,眼睛还狠狠的盯着楚云熙,咬牙切齿,又胡乱不清的喊:“你才死了,你去死!史则?史则是谁?我明明是阿弃,我要找阿弃!”
楚云熙一声不吭,任他打累歇了手,又摸腰上酒葫芦,里面却没有酒,他边摇晃边疯疯癫癫的走了。楚云熙跪在地上,躬着背咳嗽,脸上泪和血一起滴下,她咳嗽不止,似要咳出心肺,咳尽全身的血。
周围围观者面面相觑,但看楚云熙脸色如纸,咳血不止,也无人敢出手相助,万一没救回来死了那就是人命关天的事。
楚云熙侧倒在地,躬成一团,却并没向旁观的人开口求救,她泪眼模糊的望向苍天,乌云密布,没有一丝光芒。失血过多,数曰未进食的她却感受不到丝毫饥饿,只觉得身心疲惫,寒意彻骨,她看着苍天,浅浅的笑了笑。
过往一切在脑海涌现,建文十年正月十五元宵,她穿越而来,一切便已开始。建文十年她成为状元郎,赴琼林宴,入了这局盘之中。八月十五中秋,指婚长公主。建文十一年元宵节娶长公主,她已深陷泥沼。待到九月九重阳后,眼睛失明,萧逸臣惨死,身份暴露,所有一切都渐渐失控。十一月初六,战乱已经开始,她带小唯离京找太后,长公主是真的放了她离开。到了十二月二十八,再次入京,向华夫人讨要另一半药丸,那时,她心里已做出了决择,这次她自愿入局为棋。
建文十二年正月初八,和李默及凑齐的青州幽州十五万大军惨胜白冽二十万白家军。她尊从了心中意愿前来救人,为她血染天下,为她生死博弈。正月十五,见到了染疫的那人,幸好来的及时。心一旦动了,是不是就逃不掉了?一切只为陪在她身边,不问是缘是劫。二月,三月,这二个月发生了好多事,徽州瘟疫控制住了,大军突围继续南迁行宫,可是林弃和小唯出事了,送走史则。太子和长公主带兵离开。七月初刚到行宫后,坏消息频传。李墨和武王都带兵去救人了,一瞬之间,她身边空寂无一人。七月十三,皇上等她入宫,想乘机杀了她,她终于成了弑君之人,太子死讯也传出,不知那人可怨她。七月底,她祈祷无数次的人终于平安回来,没有想像中的悲痛和怨愤,她们相依相扶渡过了那段坚难的曰子,而她的身体却每况愈下。
建文十二年十二月初一,她们重新打回来了,华夫人焚烧皇宫而逃,那场大胜后是李墨的冤死,她们莫名冷战了起来,其实她们哪还有时间冷战?她是想离开了,怕看到那人时刻担忧受怕的眼神,就连处理政务时都要陪在身边,每曰睡觉都分出三分心神警醒着,一声咳嗽就能让那人半宿不眠的守着她,她能感受到那人心中的不安,能察觉到那人紧握她手时的颤抖,能清晰看到那人的削瘦速度比她还快。这份爱虽来之不易,但她不希望那人爱的如此小心翼翼提心吊胆,不如再搏一搏?元启元年三月初一,是龙江上决一生死的曰子,那张皇榜,她紧握的皇榜不知丢哪去了,不过她现在的身体状况也不能去找她了,她真的快成为死人了。
一切就如一场轮回,如今,她认识的人,死的死,残的残,走的走,疯的疯,活着的也各西东。
楚云熙满身是血,昏迷在大街上,不一会,一队黑甲骑兵带了辆精致马车飞速赶来,首领拿着画像对着地上的楚云熙一个对照,便挥手示意,一队黑甲兵沉默无声的在众目睽睽下将人放入马车中带走了。
“楚姑娘,您醒了?快,去禀报殿下。”楚云熙刚刚睁开眼,就听到耳边声音响起,接着又有脚步声远去,定了定神,才看清屋内还有四个丫鬟打扮的宫女。楚云熙愣了愣,有个宫女端了杯水来,另一个急忙去扶她起来,她一言不发的由着她们动作。靠在床头喝了点水,打量了眼屋子,屋内简简单单的桌椅壁画,软榻画屏,楚云熙看了一眼,便闭上眼,沉默下来。
“云……雨烟。”长公主声音有些激动,微微带着喘息的上前,仔细的看了看楚云熙的神情才稍稍放松下来,坐在旁边的椅上,亲手接过熬的稠糯柔软的米粥,挥手让屋内人退了下去。
楚云熙睁眼,入目的是长公主身上的金黄龙袍,再看便是乌黑长发用玉簪高束,神情紧张的注视着自已。
“怎么清瘦了这么多?我睡了多久了?”楚云熙直勾勾的看着长公主,声音有些沙哑的问,却没应那声听起来有些陌生的名字。
“今天三月二十八。”长公主说着,眼睛微红,低头舀了勺粥轻轻吹凉了些,递到楚云熙嘴边。
楚云熙愣了愣,看了她一眼,才张嘴去吃,却感觉有些难下咽,低头看了看手腕上被包着的厚厚纱布,她睡了半个多月,不知手腕上伤势如何,试着轻轻动了动手腕,疼痛依旧。
长公主看楚云熙一直低头看着手腕的伤,便说:“太医说再过段时间就能好了。”楚云熙听了也没说话,点了点头,仍低头沉默。长公主将勺子放入碗中,才问:“你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为什么诏告天下说我死了?”楚云熙偏头终于看向长公主。
长公主回望着楚云熙,直直的望着,静默好一会才说:“那榜就是给她看的,告诉她,明明活着的爱人,从此却只能当她死了,她曾经的痛苦已经让她恨的人尝到了。”
楚云熙疑惑的想思索下话中真伪,偏偏头疼的要命,她闭上眼,皱眉不吭声。
长公主看楚云熙凝眉不语,想伸手去碰她,问问她是否哪不适,但楚云熙面容冷淡,看起来竟如此生疏和拒人千里之外,手便却停在半空,又回到碗勺上,迟疑了会,才继续说:“龙江其实是她自已选的墓地,若战败,那些兵将就是她的陪葬,她是个疯子,从母后死后她就疯了!”
楚云熙听出长公主语气中的不安无力和隐晦辨白,睁开眼睛看她,看到她憔悴清瘦的脸,手伸过去放在她手背上,动作轻柔,楚云熙却痛的连笑也有些苦涩,楚云熙看着长公主,非常认真的说:“你认为我和她关系非浅,我会因此质问你?”楚云熙非浅二字语气加重了些。
长公主听闻脸色有些下沉,看着楚云熙,没有否认,就凭她亲眼看到的几次,说华夫人没对楚云熙另眼相待那就是自欺欺人。华夫人是出了名的风流多情,楚云熙不可能不知,却仍数次去找她。一个不惜失明救人,一个处处手下留情,其间暧昧不明,如何让人相信她们之间是清白?也许楚云熙不是那多情的人,但华夫人是绝对做的出下药相挟的事的!
楚云熙自嘲的笑笑,抓着长公主的手放在自已左胸口,手腕上的疼盖过了她的头疼,让她更加清醒,她语气认真的说:“我明白的,这次是真的明白。苍茫大地,谁主沉浮?机关算尽,其实都是群可怜人罢了。如你,如我,如她,天意弄人,莫嗟莫怨。”
长公主感受着那一下一下的心跳,半晌才说:“云熙,幸好,你还在。”
楚云熙勉励的笑了笑,眼睛已半眯起,不一会,靠在床头的她竟沉沉睡去。长公主坐在她身边,手还在她手中握着,看她睡着的恬静容颜,良久才轻轻的将她手放进被中,离去时双眸微红。
“不论是挖地三尺,还是严刑拷问她身边的人,总之,不管用什么方法,十天内本宫必须要见到解药,否则,你们也别回来了!”楚云熙一睡便是数曰,长公主心急如焚,在楚云熙养病的院内直接对刚提升为二品镇国将军的林业下了死令。
“何必为难他们,也许药已经被毁了。”楚云熙刚醒过来,正听到了院内的声音,看着进来的长公主,劝阻道。
“不会,她不会毁的,一定藏哪了。”长公主走近楚云熙身边,看她换上了一身竹青色男袍,正坐在床延等她,忙紧张又问:“你要去哪?”
“去看看皇甫泽。”楚云熙说着,努力站起来立直身子,示意她的身体恢复的不错,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
长公主不语,良久才点点头说:“有些远,让人抬轿去吧。”
楚云熙点头应下,在长公主的注视下离宫去武亲王府找皇甫泽。
武亲王府内三步一兵,五步一哨,守卫森严,门外曾在达州军帐中见过的一位将军,见到她来,恭敬行礼,亲自领她进去。楚云熙看了看府内兵将,全都是长公主手下的人,皇甫泽如她所料一般已被软禁了。
在后园看到武王皇甫泽时,楚云熙愣了好一会才确认。素来一身黑衣面目冷酷的皇甫泽,如今穿着如道袍的灰衣,坐在无意亭中提笔练字。
楚云熙多看了几眼亭名,才走近亭内,静静看着皇甫泽正在写的词:漠陵风雨,寒烟衰草,江山满目兴亡。白日空山,夜深清呗,算来别是凄凉。往事最堪伤。纸上只写到此处,皇甫泽见楚云熙来,也没有意外神色,搁笔看她,也未说话。
“士别三日,刮目相看,武王这变化却似脱胎换骨。”楚云熙笑着说道,在他一旁的凳上坐下。
皇甫泽笑了笑,不以为意,只问:“你来找我何事?”
“想来问问,华夫人可曾让你帮她保管过什么东西?”楚云熙坦然相告。
“没有。”皇甫泽看了楚云熙一眼,答的肯定。
“哦,没事。”楚云熙苦笑一下,过了一会又似随意的问:“你真的准备就这样过一生?不去争了?”
“不争了,她能管好这天下就好,男女又有什么关系,你说是不是?楚云熙!”皇甫泽神情淡淡的打量着她,缓缓说道。
楚云熙不答,反而看着他身上的灰袍不解的问:“你为什么这打扮?想出家吗?”
“不算出家,我只是想等一人。我曾说过,皇甫家的人骨子里专情的。一生爱一人,爱到倾尽天下,亦在所不惜。”皇甫泽说着,略有深意的看她。
楚云熙坦然与他对视,笑了笑,不置可否。
皇甫泽拿起笔,继续写那词。楚云熙也不再打扰,起身如来时一般静静离去。
冷情驸马 第62章 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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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云熙站在御花园中,看着盛开的朵朵蔷薇,就如怒放的生命,颜色是那般鲜艳夺目。
“喜欢那花?我摘给你?”长公主远远就看见楚云熙穿着淡青长裙,头发挽束,静静站那廊下对着花园里那几朵蓝蔷薇发呆,待走近,楚云熙仍没发现她的到来,只好出声说道。
“别摘了,花有刺。”楚云熙轻言提醒。
“我知道。”长公主听楚云熙话语中应该是喜欢的,便应了一声,义无反顾的去做那摘花人,虽然她小心翼翼伸向那花枝间,但听到身后之人压抑的闷咳时,手还是一抖,指间立刻便浸出滴如朱砂般嫣红的血来。
楚云熙一直在后面看着她,见她如此,忙上前几步走近,看了眼长公主的手,随口吮出些血,看见没有断刺,才放心松开了手,带着心疼又略有责备的眼神看着她叹息:“以后危险事少做,好好爱惜自已身体,别让自已受伤,再忙碌的时候也要记得吃饭……”
长公主聪慧敏感,听她突然而来的话便是一愣,看楚云熙神情低落,似感觉到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眼睛忽然有些湿润,抱住楚云熙的腰依偎在对方怀中。在看不见彼此表情的拥抱中,她眼神几经变幻,却还是没舍得离开这个怀抱,但刚才摘花的心情早被不安代替,所以神情闷闷的,也不说话。
楚云熙呆站着,住了嘴,却并没回抱怀中的人,而是看着不远那怒放的蓝蔷薇久久不语。蓝蔷薇的花语是绝望,如她现在毒入五腑后的心。
“明月,对不起,我要离开了。”楚云熙有些艰难的先开了口,声音有些低沉。
这句话就在长公主耳边说的,长公主听的真切却不发一言,手仍紧紧抱着楚云熙,始终不肯松手。
“你勒疼我了,明月,放手吧。”楚云熙叹息说道,她仍垂臂站着,任长公主紧紧抱着她。
“当初白纸黑字的承诺书仍在,许的诺言也犹在耳边,你让我放手?楚云熙,你置我何地?”长公主喃喃低语,不愿放手。
楚云熙听清耳边的话,沉默了会才说:“对不起,我是爱你的,可我恐怕不能再陪你了,以后想起我时若觉得难过就忘了这一切吧。”楚云熙话出,眼眶已湿润。
长公主听了,终于松了手,连着倒退二步,定定的看她,二人四目相对,长公主紧攥着拳,怒极反笑,问道:“忘?如何忘?楚云熙,你言而无信,既然要走就立刻走,别做这伪善模样!”说完转身就走,不再看楚云熙一眼,却仅走了不足百步,在感觉身后并无脚步跟来时停了下来,仍旧背对楚云熙,一手扶着胸口,抬眸望天,满目荒凉,泪如雨下。
楚云熙看到了长公主转身时眼中含着的泪,心如刀绞,离开并非是不爱,只是大限将至,再痛苦无奈也改变不了结局。她已经放弃了,只有长公主还抱有希望。看着这二个月来长公主为她的解药提心吊胆,夜不能寐,不如就此离去,她的苦难就让她一人承担吧。也许她确实是伪善,是为自已找个借口离开,但如今分离也只不过是迟早的问题,不是吗?
她想的明白,楚云熙已‘死’,她已时日无多,还要待在这寂寥深宫空度吗?不如走吧,天涯海角,信马由缰,四海为家。只是她只能一个人走,她的公主终会君临天下,而她只愿浪迹天涯。
“为什么不能坚持到最后?明明我们努力了这么久,就是为了如今的相守,你为什么又要放弃?云熙,你说你爱我,爱我又为何要离去?”长公主擦拭眼泪,可泪水不止,她不甘心的回头看着楚云熙问道。这一刻,什么矜持和骄傲她都不想顾及,只是心中疼痛难忍,不愿接受楚云熙就这样放弃了这历经千辛万难换来的相守,放弃了她们之间的感情。
“我曾经想过,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愿意做,时至今日,我也不后悔当初的决定。可是,现在的我累了也倦了这个朝堂和天下。你做不到陪我执手天涯,我也做不到陪你君临天下。当初我们抱着侥幸的心理想赌个白头到老,如今终是输了。主要原因还是输在彼此。你放不下这万里江山,而我只想逍遥山川河流。二条路二种命运二种生活,我们本以为可以为彼此妥协,或是对方顺从自已。可到最后才发现,我们最爱的其实还是我们自已。”楚云熙无奈的说道,看道远处愣愣看着自已的长公主,苦涩的笑了笑。便不再多说,缓缓离开这里。
次日清晨,长公主在楚云熙的屋内桌上发现了那块玉如意吊坠。吊坠下压着张信笺,纸上仅写了三十二个字:余愿已尽,君意亦了。白云悠悠,物过人老。心无牵挂,各寻逍遥。今日一别,相见无期。
长公主看完痴坐良久,脸色苍白,紧握着那块玉如意,终于重新系在了自已颈间,又将信笺折好后如同一个仪式般放入匣内,然后才面色平静的离开。
楚云熙留下寥寥数语,独自离去,茫茫人海,各安天涯。
在去湖州的官道上,一和尚在一无人驾驭的马车前高宣佛号,良久马车内才探出一紫纱长裙的女子,年龄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左右,只是脸色略显苍白,撩起车帘看着他,脸上昏昏欲睡的模样。
“何事拦车?”女人淡淡问道。
“施主车上无车夫驾驭,恐生危险。”那和尚大概四五十左右,一身僧衣袈裟,头上受戒,看起来倒也面目慈善。
女子听了不在意的笑笑,缓和了些语气说:“那马通人性,不会有事,不过这车不载生人,还请让路。”
“阿弥陀佛,贫僧法号清慈,并非为搭车而拦车,施主可是姓楚?”那和尚和善笑问。
女子点头,疑惑看他,眼中警觉。
“那应该就是楚施主你了,贫僧受龙华寺好友所托,送来一物。”和尚从搭袋上拿出一小盒来,向楚云熙车厢前递了递。
楚云熙看着那盒,没接,反倒问:“龙华寺?太后吗?清慈大师?好像在哪听过!”
“贫僧曾为楚施主和一位贵人合过八字,定过吉日。”那清慈笑容依旧的说道。
楚云熙听他如此一说,一下子记了起来,她和长公主在建文十一年的元宵节成亲,正是这和尚算的日子,当时她心中惊疑,便记住了这清慈的法号,只是过去的事已过去,如今她也不想再去追究那些往事。便问:“里面何物?谁人所送?”
“施主看过自知。东西已亲自送到,贫僧事了,告辞了。”说罢递来木盒,便径直走了。
楚云熙知道问不出什么,也没阻拦他,看着他的背影消息无影了,才打开木盒。她轻轻打开,看着手心的小木盒发愣,鸽蛋大小又晶莹剔透的玉瓶内是颗白如雪的药丸。
当初楚云熙身中无解,华夫人以奇药无极丹中的毒丹给她以毒压制毒,后来,她几次去讨另一颗无课,本以为已毁,谁料竟在龙华寺的太后手中,如今竟还让人送了来。
楚云熙柳暗山前又一村,算是捡回条命。可她面色平静,任由马车继续向湖州行去。
史料记载:元启元年三月,战乱过后,监国长公主下令,兵器入库,马放南山,收回军权,撤去缘边六州节度使,免去丞相一职,皇权集中。
元启元年十二月,为方便南北统治,迁都怀阳,长公主于元启元年十二月二十登基称帝,定年号凤熙,登基时年仅二十,成为华夏史上千古第一女帝,在位十五年,精心图治,政治清明,国泰民安。当然,千古帝王,悠悠万事,是非功过,留待后人评说。
后来世人翻阅史书,想寻找女帝一生孤寂,感情成谜的原因。首先自然而然的便想到了建文十一年元宵,长公主十里红妆所嫁的楚郎。却惊讶的发现从夏仁宗的建文十年春围会试之后,到元启元年十二月长公主登基的那四年内,历史上所有记载就被经过刻意整理和删改。建文之乱的主谋华朝公主事迹虽清晰记载史书,但与朝廷的几场的战役,有明显篡改和删减痕迹。而女帝登基前的长驸马楚云熙,生平事迹几乎全部被篡改甚至抹灭,只留下个模糊不清的楚郎之名。就连野史杂谈,各类《女帝传》中也只略提到了一个楚郎,曾经数年的陪伴仅在那些书中一笔带过,连名都不曾留下,只成了那段混乱历史中的一抹斑驳淡痕。
冷情驸马 第63章 番外千里寻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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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山山脚下的青阳镇,有家无名医馆颇负盛名,医馆内有位楚姓女大夫,医术高明,声名远扬,只是众人皆知,她一天只诊看二十人,也从不出诊,脾气怪异,但其医术出神入化,诊金也不多要,人们对她褒贬不一,但每天上门求诊者仍络绎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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