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莓味的你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纪南方
叶晚确定婚期后,来找过他,办公室里太压抑,叶晚提出要出去走走。说是走一走,也没有走多远,就顺着那条街来来回回地走。叶晚很高兴,叽叽喳喳地说着原来结婚这么麻烦。他偶尔说两句,跟往常没有区别。
后来,他们走到一家正在做活动的店铺前。在一个封闭的屋里,用隔音玻璃隔开两人,用口型来猜对方说了什么,奖品是一打五颜六色的气球。叶晚看上了气球,走不动了,非要去参加活动。
于是两人就坐在玻璃的两边。叶晚坐在那边,一脸惊讶地说:“真的一点儿都听不见啊。”周南明坐在对面看着她。在进来之前,她悄悄地说:“我们可以用微信联系呀,对不对?”
她一副“全天下我最机智”的样子,像个小孩子一样,对气球势在必得。
开始的时候是叶晚说话,工作人员给他们一人一张纸,叶晚照着纸来读,周南明把看到的写下来。他了解她,对她的一举一动都很熟悉,所以猜出来了。
第二轮由周南明说话。周南明看着叶晚的眼睛,开口,说的话却与纸条上的字无关:“晚晚,我从来没有这样叫过你。但是,在我心里,我这样唤你,有一千次、一万次,到了嘴边却变成了‘叶晚’。我想说我爱你,从某一天在报纸上看到你就爱你。那时,你刚满十八岁,是最好的年纪,不涂脂抹粉,也好看得让人心动。”
叶晚惊讶地看着他,问他:“你在说什么?怎么那么长?”
“你变成了我的一个遥远的梦。我从来没想过要到你的身边去,直到那件事发生。我受你舅舅岳启所托,接手你的事情,天知道我有多高兴。我跑去买衬衫、领带、手表,像十八岁的男孩去见心仪的女孩一样,我打开了那扇门。”
“那是我梦里的姑娘,在我怀里哭得像个孩子。我一直以为我做了那么多,你理所当然会喜欢我。可是,后来我知道了,在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什么事情是理所当然的。”
“如果我知道你那么喜欢气球,我会给你买很多。可是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要的是什么。我现在就这么看着你,我在想,这样可爱的叶晚,为什么不是我的呢?”
他的眼眶渐渐红了起来,隔着玻璃看得不清晰,声音渐渐低了下来:“我一直想跟你说,我爱你,可能会一直爱下去。到你老了,头发白了,我也会爱你。”
叶晚的表情渐渐从惊讶变成了凝重。分别前,她拿着数不清的气球,迟疑了很久,才小声地问周南明:“是不是我结婚,你有点儿舍不得呀?”
周南明笑了笑,摇了摇头,说:“我晚上飞旧金山。国内的事情都交给许音袂,你的婚礼我就不参加了。”
“那么突然?”叶晚撇撇嘴,“你是不是不想出份子钱?”
周南明失笑,往前走了走,略微迟疑,又坚定地张开双臂,不由分说地将她抱在了怀里。
“最后一个拥抱了。”
“叶晚,新婚快乐。”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叶晚隐隐听到他又轻声说了一句话,好像他在那间房里说过的字,是什么“……爱……啊”。
——我爱你啊。
07
后来,有一年,周南明参加公司年会,有个新职员要唱叶晚的歌。台下的众人目瞪口呆,都去看周南明的脸色,虽然周南明面无异样,但大家不敢松一口气。
偏偏这人唱的是一首极悲的歌,模仿叶晚模仿得惟妙惟肖,不少人被感染得落泪。
众人再去看周南明,他依然坐得端正,只是眼眶不知道什么时候红了起来,似星星般闪着光,令人的心揪起来。
他的眸光闪动,仿佛台上的人是叶晚。
比起以往,他现在已经很少想她了,至少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不会。反而在人海中,他才会突然抑制不住想念。人生之路这么难行,她却不在他的身边。
他心想:叶晚,我突然好想你,你会在哪里?
她一定很快乐,很快乐吧。
番外三 一颗心早已准备好
01
叶晚和沈渡的婚期定在圣诞节,为了避免被媒体打扰,地点选在国外的某个城市。
沈渡虽然忙,但是主动承包了婚礼,就连请柬也是他亲自设计的。在选花童的时候,他才发现,他和叶晚都没有认识的年纪适合的男花童。
叶清白说:“你的邻居呢?你爸妈的邻居呢?”
沈渡拿着笔若有所思,说:“叶清白。”
叶清白抱着蛋糕吃得欢快,问:“怎么了?”
“生一个。”
“……”
现在生也来不及了吧?
叶晚在旁边听着,觉得好笑,说:“我们可以找顾淮叶!”
她说做就做,打电话给顾孟平。电话接通后,顾孟平“哦”了一声,说:“这事得问顾淮叶。”他放下手机,喊道,“顾淮叶,有电话找你!”
过了好一会儿,电话那头才传来脚步声。
顾孟平问:“你在忙什么呢?”
顾淮叶说:“余声在哭。”
“你欺负她了?”
“打游戏打哭的。女孩子怎么这样呢?叶晚姐姐就从来不哭,不管死了多少次,都能复活。”顾淮叶走进来,说,“谁找我?”
顾孟平把手机递过去:“你的叶晚姐姐。”
顾淮叶:“……”
那头叶晚按了免提键,看了看旁边笑得颤抖的盛玉和叶清白,一字一句地道:“顾淮叶,你是在夸我吗?!”
顾淮叶仅仅怔了一下,就接着道:“是夸。叶晚姐姐找我什么事?当花童?可以啊。”
小少年脾气好,温温和和的。
叶晚放下电话,说:“搞定了。”
沈渡看着她,看了一会儿后,说:“晚晚。”
“嗯?”
“下次玩游戏带着我。”
“带你干吗?”
“我是医生,随时给你复活。”
“……哦。”
离婚吧。
02
婚礼前一晚,盛玉和许音袂扯着叶晚,要带她去过单身之夜。
三个人人生地不熟,在街上转了几圈后,干脆光着脚丫跑到了海边。叶晚玩累了,躺在沙滩上看星星,许音袂和盛玉坐在她的两边。她闭上眼睛,说:“真好啊,真好。”
许音袂说:“你幸福得要晕倒了吗?”
叶晚笑着摇了摇头,说:“我幸福得不想晕倒。”她又看向盛玉,问,“盛玉,结婚是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盛玉长长地“嗯”了一声,说,“也没有多大感觉啦。就是……不厌其烦地想看着他。我们以前谈恋爱的时候,就算在一个医院,有时候也在一个手术室,但是都戴着口罩,看不清,也看不够。结婚之后,我可以回家接着看他。”
许音袂受到暴击:“太甜了吧,我想结婚!”
“你得了吧。”叶晚轻轻踢了踢许音袂,说,“张警官不是也很甜?”
许音袂捂着脸,说:“完全没有。”
盛玉笑了笑,说:“晚晚,你心慌吗?”
叶晚微怔。她睁开眼,星星落在她的眼中。她摇了摇头,说:“没有。我的心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安定过。有沈渡,有你们,还有我想唱的歌儿。”
盛玉说:“那是真的很好。”
海风轻轻吹来,海浪一阵又一阵地袭来,打湿她们的脚丫。许音袂突然“啊”了一声,说:“看!”
两个人都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不远处的岩石上坐着几个人,夜很黑、很沉,他们那里亮着星星点点的烟火,似乎听到许音袂的喊声了,有人抬起头,招了招手:“盛玉!”
是叶清白。坐在叶清白旁边的沈渡手里夹着一支烟,烟雾升腾,他循声望过来,和叶晚的目光在黑暗中相遇。
盛玉却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伸出手捂住叶晚的眼睛,说:“在结婚前一天,新郎和新娘不能见面,你不能看他!”
叶晚不知道哪里来的规矩,但还是乖乖地听话,闭上了眼睛。
那边却没有任何人想起这个忌讳,叶清白喝了口酒,拍了拍沈渡的肩膀,说:“别看了,明天可以抱回家看个够。”
沈渡笑了笑,没说话,也没有转移目光。
叶晚坐在沙滩上,面前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波澜壮阔,却不及她在他心中的盛大。他静默地看着她,手中的烟也忘了吸。
这是他的姑娘。
他的眉眼间浮现出几分笑意。
旁边的叶清白和张与川喝得晕乎乎的,站起身来,对着大海大声地唱歌,像十七八岁追女孩的少年:
……
一颗心早已准备好,
一次就好,我带你去看天荒地老。
在阳光灿烂的日子里开怀大笑,
在自由自在的空气里吵吵闹闹,
你可知道我唯一的想要,
……
沈渡听来听去,却记住了那句歌词:一颗心早已准备好。
叶晚,你准备好了吗?
03
婚礼由沈渡策划,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沈渡站在牧师面前,穿着一身西装,打着精致的领结,明朗帅气,让看到他的人都移不开眼。没有人知道,向来以冷静淡然著称的他,双眸深处此刻却在轻轻地闪动。他比任何时候都要好看,也比任何时候都要紧张。
“怎么办,我想哭!”许音袂忍不住要抹眼泪。
张与川把纸巾递给她,说:“你把眼泪留到自己的婚礼行不行?”
“闭嘴。”
“新娘来了!”
有人喊了一声,紧闭的门被缓缓打开。
站在牧师面前的沈渡抬头朝门口看去。他的眼前一晃,隔着长长的红地毯,叶晚挽着父亲的手站在那里。婚纱是雪白的,曲线优雅,蓬松的拖尾缀着细细的碎钻,好似繁星点点。她有点儿紧张,精致的小脸对他露出笑容。
沈渡的心一动,嘴边也渐渐浮现出笑容。
《婚礼进行曲》响起。
她缓缓地朝他走来,像梦一样向他走来。
沈渡这辈子宣过三次誓。一次是宣读医学生誓言,一次是宣读《希波克拉底誓言》。那两次宣誓庄严郑重,带着他对医学事业献身的热血,旁边是他的伙伴。
这是第三次。
在这里,面前是她,是他未来的妻子。
“无论贫穷富有,健康老去,你都会一直陪着她吗?”
“是的,我宣誓,我愿意。”
后记 努力努力再努力
前两天,我跟好友开玩笑,说这周末要和沈渡小哥哥说再见了,有点儿舍不得。好友夸我,这个拖稿理由还不错,以后可以借鉴。
我讪然。其实我不是一个爱拖稿的人。我几乎没有拖延症,说要今天完成的事儿,很少会拖到明天。这样很累,有时候我会给自己放个小假,不酷那么一会儿。
所以,在写到这本书的结尾的时候,明明只有几百个字就写完了,我硬是写了两个小时。
当时,窗外的雨一阵一阵的,时而寂寂,时而瓢泼。我背对着窗户,在键盘上一个字一个字地敲。
在写这个故事之前,我就在想,我要写一个纯粹的爱情故事,没有阴谋诡计,没有分别,没有误会,只有甜,像草莓一样,甜是甜,却不令人腻歪,就算腻歪,也不是令人讨厌的腻歪。
我不爱写太完美的人,这世上也没有完美的人,因为一个人总有点儿缺点。而喜欢一个人,就连他的小缺点也会觉得可爱。
整本书写下来,相比沈医生,我更爱的其实是叶晚。我以前写的女主大多是傲娇不服输的,有我自己的影子。叶晚是一个新的尝试,她有点儿可爱,有点调皮,甚至还有点儿傻白甜。但是,这样的率真,反而更讨我的喜欢。
写这篇文时,我第一次哭,是因为叶晚。
那是她生病的时候,沈渡送她回家,照顾她,给她煮粥。其实她不爱喝粥,但是她很乖,沈渡盛多少,她喝多少,一小口一小口,全喝了。她实在怕自己任性,沈渡会走。
她说,她只是想要一个无论什么时候都会在她身边的人;她说,她仍然感激有人爱她,却无法释怀没有人只爱她。
还好,她遇见了沈渡。她小心翼翼地去接近那个看似冷漠实际上却很温柔的沈医生。
之前,书中其实有个女二,我在做人物分析的时候,给她加了点戏份。她对沈渡说:“为什么啊?沈渡,你告诉我,那么多人都不行,怎么就是叶晚了呢?”
然而,在写稿子的时候,我盯着文档,突然替叶晚打抱不平。怎么就不能是叶晚了?我们晚晚那么好,沈渡爱上她,难道不是很正常的吗?
是的,是很正常。于是,女二没出场,大概是史上最惨的女二了,此处心疼女二两秒钟。
再来说说周南明。除了这个没有出场的女二,作为男二的周南明真的让我又爱又恨。
我爱他的深情,也恨他的深情。
前一秒我还在说:“哼,周南明,活该你娶不到叶晚。”而后一秒,我就想说,“对不起,我爱上周南明了。”我很纠结,所以正文还没写完,我就先给他写了五千字的番外。
他太聪明,也太会保护自己了。
所以,叶晚不爱他,是对的。
但是我又忍不住心疼。我总会想到,有一年的夏天,在土耳其的大街上,叶晚光着脚丫在前面走,他慢吞吞地跟在后面,眼底尽是笑意与温柔。
我又想,其实他和沈渡是有过一次交谈的。大概是在浓浓的夜色中,各自点起一根烟,谈谈心上的姑娘。沈渡也理智,但他的理智是带了几分拙意的,他愿意为了她昏头。周南明则不。
那次谈话还算平静,谈不上谁输谁赢。走之前,周南明把烟捻灭,认真地说:“谢谢你。”
沈渡倒还和往常一样,面容淡漠,漫不经心地说:“谢谢周老板之前对她的照顾。但是……”他话锋一转,“我对我的女朋友好,不需要你来道谢。”
冷漠,寡淡,还有点儿记仇。
让你之前那么折腾我们家小饭团。
我有时候在想,沈渡才是最可爱的那个人。他本硕博连读,是天才,也是行业中的翘楚。他是麻醉医生,救死扶伤。
我之所以写麻醉医生,是因为好友恰好从事这个行业。在我写之前,她问我:“你知道麻醉医生是干什么的吗?”
我:“打一针,睡一觉。”
她:“信不信我现在就给你打一针?”
她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我做了个“请”的手势:“请开始你的表演。”
她笑了笑,说了一段让我印象深刻的话。她说:“外科医生治病,麻醉医生保命。你以为你只是好好儿地睡了一觉,是外科医生为了你的病而辛苦。其实,那时候,你的生命全部掌握在麻醉医生的手中。在整个手术中,麻醉医生是高度紧张的,这就是麻醉医生猝死率很高的原因。”
她又说:“尤其是在病人出了手术室,家属拼命地感激外科医生时,麻醉医生更觉得心酸。”
我听着也有点儿心酸。好友很厉害,学医的都是学霸。据说医学院的考试月是从十一月开始的,实习前,光是专业书就有一米多高,还不算医学、英语、政治等其他的书。
我问她:“全部要记住吗?”
她轻描淡写地说:“不全部记住怎么办?病人生病,又没有重点。”
是啊,专业的医生真伟大,真辛苦。(比个心)
学医的好友跟我一起长大,我们从小就天马行空,想做各种各样的事儿。她高考后选择就读医学院,说想要救死扶伤,哪怕有医闹、有黑暗,她还是想要救死扶伤。
这是她的梦想。
其实,在我的文中,我总不可避免地谈到梦想。我的男主、女主不只是在谈恋爱,也在追逐他们的梦想。就像叶晚的人生格言:“够不到,再够一下。”
这是我的心声。上本书刚出那会儿,我每天都很焦虑,用小号发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沮丧得不行。
有天早上,我沮丧极了,发微博:够不着,不要了。
晚上回家的时候,下着小雨,淅淅沥沥的,在路灯下显得极其好看。当时,我怕头疼,所以裹了两层围巾,像个老太太。好在当时天色晚,没人看得清。进巷子后,我遇到一个老奶奶,她拄着拐杖走路,慢慢地,一点点地挪。我突然心口发酸,心境也有了变化。
我又转发了早上那条微博:够不着,那就再够一下吧。
于是,我才有了勇气,去写下一个故事,才有了叶晚和沈渡。
在那些以为黑暗、没有尽头的日子里,我反复地告诉自己:过程会很辛苦,不知道要花费多长时间。但是,没事的,反正,我本来就慢吞吞的。
第二本书了。无论是书,还是我自己,都比以前进步了许多。我希望以后能更棒。
对啦,悄悄地说,这次在书中,我给大家藏了五六个彩蛋,不知道你们能不能找出来,找出来了可以来微博找我哦。
还有,还有啊。我认识的朋友对我真好,哪怕因为这个,我也想走得更远一点儿,再远一点点。和大家肩并肩地前行,真好。
谢谢所有的遇见。
最后,分享我喜欢的人说过的一句话。
他说:“努力这个东西,它不会说谎的。如果还不行,就是不够努力。如果还没有足够幸运,就证明还不够努力。”
那就让我们为了变成更好的自己,努力努力再努力。
纪南方
2018年5月6日
写于南京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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