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的朝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无语的命运
虽说不知道别人求官多难,但宋玉新十六年补官的经历,还是让唐浩然明白,这年月补官太多,自己现在能混到一个同文馆的“缺”都已经实属不易了。
“子然,你的优势在什么地方?”
优势?
眉头微微一锁,唐浩然开始寻思起自己的优势来。
“崇山兄所言是弟知洋之名?”
“知洋、识洋,这才是你的优势!既然书经不及他人,你就要另辟蹊径,在自己的长处上作文章!”
端起茶杯,李光泽喝了口茶润了下嗓子。
“现在,为何就连翁常熟都谈办洋务,又岂只是帝后党相争,”
虽身在山林,但李光泽还是通过种种渠道了解朝廷的动向,而已经势成水火之势的帝后党之争,自然也在其关注之中。
“现如今西洋凭船坚炮利侵入,咱们这天朝上国的面子被撕的也不剩下几分,这朝廷纵是百般不愿,亦深知,若要维持当前之避开必大办洋务不可,这办洋务,与其说是朝野有识之士的见解,倒不如说是洋人逼出来的见解,若不然,国人又岂会……”
拿起一旁的那本《泰西策》,李光泽无奈的苦笑道。
“又岂会观你这本《泰西策》,这《泰西策》又岂会卖的洛阳纸贵,当年魏默深的《海国图志》,又有几人观之?这还不是几十年间西洋威逼之下,官宦士绅才方知西洋之威近在眼前,不倡洋务,他日国之难存,说白了,还是洋人逼的!所谓内忧,亦远不及外患更为紧迫!所以……”
李光泽的话声一顿,盯着唐浩然说道。
“你的优势就在于一是知洋,二是为洋人所赏识!这是旁人拍马难及的,这便你的优势!所以既然子然你想要外放,就要想方设法,于此大做文章!”
“这文章又如何去做?”
唐浩然身体微微前倾,作出请教的姿态,而他的这种姿态,倒是让李光泽极为满意,他端起茶杯,又喝了口茶,稍待片刻后方才缓声说道。
“当今涉洋之省,无外沿边,沿海,沿边者……”
李光泽并没有直接回答唐浩然的问题,而是一一将沿边沿海各省地道出,然后又一点点其所面临的外洋威胁点出,对于那些外洋威胁,唐浩然自然颇为了解,但李光泽作为一个书生,能知道这些倒也属不易。
“除东北三省将军,驻蒙、驻藏大员外,无外新疆、广西、云南三省,但三省地处偏远内陆,绝非成大事之地,当今时局欲成大事者必先兴洋务,而洋务举办,则需临江海,以通达海轮,运以机器!”
随后李光泽又否定了如广东、福建、浙江、江苏这样的省份。
“这些地方皆是国之重地,非干员不可充任,所以,到最后,所剩者,一为我国之藩属朝鲜,二为东南孤悬外海的台湾!”
朝鲜、台湾,在这两个地名冒出来的时候,唐浩然的眉头微微一扬,好嘛,看样子自己无论如何都避不开这两个地方了,4年,只剩下四年的时间了!
“朝鲜者,虽为我国之藩属,然近十余年来,其国门先后为各国洞开,日本、俄国以至美国皆欲染指朝鲜,朝鲜亦有脱清背华之心,亦正因如此,袁世凯方才因缘际会被举为驻朝总理大臣,虽无总理朝鲜之名,却有总理朝鲜内外政之实,且可行以全权,若论起来,这个总理大臣之权,全不逊于一省巡抚,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听李光泽在那说道着驻朝总理大臣的好处,唐浩然不禁想到历史上袁世凯总理朝鲜时的风光来,确实,若是操作得当的话,这驻朝总理大臣,完全可以成为“朝鲜总督”。
“不过,这背后却又是危机四伏,且不说朝鲜“脱清背华”之心,单就是日本、俄国之威胁,亦已让袁世凯只能勉强维持,欲于此地成事,外事之繁杂,远非你我所想象!且其又为藩属行事多有不便,虽权可独断专行,但却顾虑重重,不得不慎之!”
后世对此时的朝鲜局势,可谓是分析颇多,清日两国于朝鲜的争夺日趋激烈不说,朝鲜亦心生独心日久,更何况,“田边”一案更是把袁世凯这位驻朝总理大臣置于全无回旋余地之境,心知现在的朝鲜差事不好办的唐浩然,那里会把自己置于火架上,于是便又询问道。
“那台湾呢?”
“台湾孤悬海外,屏障东南,久为外人所窥伺,此为台湾之外忧,且台湾与内地情形迥殊,绅商多涉外洋,亦为台湾之内助。观刘铭传于台湾所行之洋务,远甚于内地,不仅只是台湾本地民风开放,不至于保守为阻,更重要的是,于朝廷诸员看来,台湾虽为我国之土,却实乃化外之地,既是化外之地,便远不如内陆省份那般重视,因此才有刘铭传所行之铁路邮传等洋务,阻力几至全无,且又享“以一岛而为全国之范”便利之权,所以……”
李光泽盯视着唐浩然,语气平静的说道。
“若子然想要外放,必需争以台湾巡抚之职,不单是台湾孤悬海外,久为外人所窥伺,更重要的是朝廷诸臣对到处都是“化外土番”的台湾轻视之心,以新疆、台湾先后建省,新疆建省协饷三百万两,而台湾所得不过区区八十万两,如此轻视可想而知,这便是你举办洋务、出仕地方的有利条件,若是其视台湾有内陆,子然,你又岂有机会出抚台湾?”
巡抚台湾!
不可否认,李光泽的一句话挑起了唐浩然胸膛中的热血,若是自己出抚台湾,于台湾经略四年,即便是四年后无法阻止甲午战争的惨败,自己也许还有机会保住台湾,即便是台湾一如历史上割让,自己亦能于台湾组织抵抗,进而迫使日本撤军。
“但,崇山,现在台湾巡抚那边……”
不待唐浩然把话说完,李光泽便看着唐浩然,笑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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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的朝阳 第29章 投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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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唐浩然没有睡好,一直在想李光泽的话。虽说过去学的是工科,可多年来常泡历史网站、论坛,却对晚清的历史也算是了解,自然深知光绪大婚亲政后的“帝后之争”,翁同龢之所以会在光绪大婚后上书言“洋务为举朝第一急务”,表面上是其十余年间研读西学书籍,并与洋务派官员多有接触发生的思想变化,以及面临西方列强挑起战争和国势日衰的现实需求,但在很大程度上,却是“帝后相争”的必然——以李鸿章等为代表的后党数十年间,一直“垄断”着中国的洋务,至于张之洞在湖北兴办洋务,正是因其本人为“清流”派领袖获得翁同龢的支持,尽而才有了随后数年间,中央财力的倾力支持。
而李光泽的建议非常中肯——投身翁同龢,借翁同龢之荐,获皇上信任,进而谋求外放,而李光泽也一一分析了投身帝党的种种可能,帝党诸人大都为清流,这些人做文章、学问或许有一套,但对于洋务却是一知半解,甚至完全不解,且多年来洋务又为后党把持,以至于帝党全无人可用。
而有着“知洋”之名的自己此时制身帝党,正是奇货可居之时。但唯一的问题是……半闭着眼睛,唐浩然不禁怀疑起李光泽的选择,在历史上,光绪预备用不少人,可最终又用了多少?光绪又岂会是慈禧的对手?
或许,对于李光泽、宋玉新来说,在他们看来皇上永远都是皇上,但了解这一段历史的唐浩然却知道,历史早已经证明,帝后之争中,光绪不过只是一个可怜的失败者,一个甚至就连打雷都害怕的皇帝,又怎么可能成为自己的靠山,那怕只是短暂的靠山?
现在冒然卷入帝后之争是否明智?
“能有五年时间也就足够了!”
唐浩然在心里安慰着自己,是的,光绪与慈禧他们之间如何争都无所谓,什么帝党后党,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无论是帝党也好,后党也罢,到最后都是自己的敌人,是敌人就要打倒。
自己只需要五年的时间,五年后,很多事情都会改变,有光绪暂时做为自己的靠山,能外放台湾的话,便能够于台湾卧薪尝胆五年,待到五年后,不仅可以保住台湾于不失,甚至还能够……
反攻大陆!
这个词在唐浩然的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时候,他不由的笑出声来。两百多年前,郑成功不也正是怀揣着这样的意念收复台湾的吗?
外边的雨浙浙沥沥,打得层顶的房瓦一片沙沙声响……唐浩然又想到翁同龢,明天就要去拜访他了,拿什么来敲开翁常熟的大门呢?
穿越的半年来所经历的一切,如走马灯似的往返思索,此时唐浩然已醒得双眸炯炯,什么雄心壮志这会都撇在了脑后,只是思索着拿什么去敲开翁常熟的大门。
行贿?
不,自己岂能落一个“贿名”,现在对于“帝党”来说,他们需要的是什么呢?
他们需要什么,唐浩然并不清楚,但他却知道,他们想要什么!
想到这,唐浩然便再次坐起身来,点亮煤油灯,于油灯前提笔书写起来,这篇文章不知写了多长时间,唐浩然便听见远处一声鸡鸣,已经写完这篇文章又一次审视了这篇文章,文章依如过去一般,全没有一丝文采,若是想用这篇文章敲开翁同龢的大门,还需要润色一二。
“这事还是交给李光泽吧!”
就如同写那本《泰西策》一般,唐浩然依然需要别人为自己的文章润色,若不然,定入不了此时文人之眼,自然更入不了翁同龢的法眼。
相府书房中,穿着一身绸袍的翁同龢又一次翻看着那本《泰西策》,他之所以翻看这本书,倒不是因为其他,而是因为著书之人。
“唐子然!”
念叨着这个名字,翁同龢的心情却是一阵复杂,此人曾是张之洞之幕,深得张之洞信用,后却又因朝中变故,而被恭王与李鸿章调往总理衙门,如那曾纪泽一般沦入同文馆,不过翁同龢对他倒不似对那曾纪泽,千方百计的陷其于同文馆。
这会又一次瞧着他著的这本书,翁同龢倒是生出一种屈才之感,究其原因到也简单——在某种程度上,其是帝党之人,在其来京之前,张香涛曾亲信与自己,言此子胸有经世纬国之才,但却性格耿直,让自己于京中代为照料一二,至于为何放其来京,虽信中未曾提及,但翁同龢隐隐也能猜出一二来,或许同禁烟一事有关。
“看来,此子还尚需磨练一二啊!”
长叹口气,翁同龢便将这本《泰西策》望书柜上一搁,在他的书柜上除去国学典籍外,还有其它各种洋学书籍,作为帝师,这几年,他一日向皇上力但是创办洋务,并向皇上推荐《庸书》、《泰西新史揽要》、《校邠庐抗议》等洋学以至变法的书籍,并将《校邠庐抗议》中汰冗员、许自阵、省则例、改科举、采西学、善奴夷等六篇录写成册送呈皇上。
而这本风靡海内的《泰西策》自然也不例外,也早在年前,便已呈至皇上那了,书著的虽好,但是人啊!想到唐浩然来京已有三月,却依然未拜访自己,翁同龢的心里多少有些不满。
就在这时,一个家人在门外低声禀报道。
“老爷,有一个客人拿着湖广总督张大人的贴子,投来一篇文章!”
“张香涛的贴子?”
接过家仆递来的贴子与文章,翁同龢倒是一愣。
“投来一篇文章?”
士子投书,身为两朝帝师的翁同龢自然并不陌生,每逢会试便会有士子投书于军机大臣或各部尚书之门,以期获其赏识,即是落榜没准亦能获其青睐,或是入幕府中,或是由举荐他处,从而平步青云,“由幕而仕”正是曾国藩所开之“恶例”。
不过虽是“恶例”,但并不意味着那些人中没有人才,所以翁同龢对于士子投书,倒也不排斥,更何况若是引得人才,又可徒得“坐师”之名岂不妙哉?
不过历来投书者,却从没有像这样拿着封疆大吏的贴子投书的,这文章到底是何人所著,刚一展文章,翁同龢便是一愣,只见那上面写着。
《东洋变政考》
好嘛!
这篇文章倒是和旁人的不同《东洋变政考》?再一看著者——唐浩然!
这三字倒是让翁同龢的眉头微微一扬,这是他的写的文章?这又是为何?想到是唐子然写的文章,翁同龢便立即翻看起文章来。虽说黄遵宪曾著有《日本国志》一书,但于翁同龢来说,却从未看过,于他来说,东洋小国有何可看?但在唐浩然的《泰西策》中,却对日本变法维新颇是推崇,倒是让他顺便看了一看,而与《泰西策》中的补录不同,这篇《东洋变政考》开篇所言,便是佩里舰队洞开国门,然后又将日本国内诸事一一写于纸上,什么幕府当权,什么君权旁落。
“尊皇攘夷!”
待看到这四个字的时候,翁同龢的眉头不禁轻扬,与《泰西策》东洋补遗不同,在补遗中,唐浩然只是稍介绍了一下日本变法维持,至于尊皇攘夷不过是一笔带过,而在这篇文章中却详述了幕府、倒幕派以及千百年只为虚君的天皇,如何令倒幕派为已所用,进而恢复天皇权威,如此方才有幕府瓦解后,明治政府维持之举。
虽说这文章看似写着“东洋变政”但不过只是片刻间,翁同龢却将这“尊皇攘夷”与当前国朝之局相互联系,那眉头猛然紧皱微怒道。
“此子可恶,竟敢……”
原本想说其竟然擅言天家之事的翁同龢话到嘴边还是收了回来,作为帝师,没有儿子的他,对于光绪的情感可谓是极为复杂,可谓是亦徒亦子,所做的一切自然都是为了皇上,从几年前暗中策划太后还政,再到支持洋务,甚至向皇上宣扬变法之道,无不是为了皇上,准确的来说,是为了不至君权旁落,可现在,即便是太后表面上已经还政,但太后几十年的积威,又岂是一时能消,尤其是其任用的那些外臣,更是有太后而无皇上,若非如此,又岂有现在的帝后两党之争,所争的也是为了朝廷、为了大清国的江山社稷。
此时皇上所面临的朝势与明治相比又好得了多少?
又一次拿起这篇文章,翁同龢静下心来细细看去,不时的点头赞同着,厚达十数页的文章看完之后,翁同龢不由长叹道。
“这明治确实是一代强君,有此等君主,东洋焉能不强!”
感叹之余他却又想到了被自己视为半子的学生,相比之下……紧皱着眉头,端详着面前刚刚看完的文章,相形之下甚至萌生了一种巨大的失落感,进而又想到了皇上现在所处之境,又与明治继位之初何等相似,中国虽无德川,然却有地方,如李合肥等人无不以太后为援,至于皇上这边……想及此,翁同龢紧锁的眉头却又一时无法展开。(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微信公众号!)
帝国的朝阳 第30章 皇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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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分成内城与外城,所谓内城也就是满城,住都是八旗子弟,虽说早些年的稍开了禁,准确汉人商铺住进去,可这内城总归是内城,便是这几年开了禁,寻常汉人还是不得住入,毕竟这八旗可是大清国的根本,这“满汉大防”那是不可不防,紫禁城里的皇帝那还要靠着八旗子弟住着平安。
这紫禁城便是大清国的皇城,紫禁城在白天时候,是琼楼玉字、琉璃生光;但一到夕阳西下、暮色苍茫之际,一层层阴森森的甚至让人觉得的有些恐怖气氛,便会袭人而来。那时候,进宫办事的人都走了,寂静的乾清宫里就传出太监们的凄厉呼声:“搭闩,下钱粮,灯火小——心——”。
随着一个人的余音,各个角落里此起彼落的响起了值班太监的回声。这种呼叫,使整个的紫禁城,随着音波传播出一阵阵鬼气,令人毛骨悚然,胆小者甚至会生出身于“幂府”之感。
即便是作为这紫禁城的名义上的“主子”,光绪刚入宫那会,不过只有四岁,离开王府来到这阴森的紫禁城城,却是没有一点欢喜,有的只是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不过对于他来说,这感觉却是不分日夜的。
在白天,不过只有四岁的他看到的总是那神情端严的大姨娘,不,“亲爸爸”,她要他叫“亲爸爸”,那面无笑容的表情总会令他毛骨悚然;在晚上,他看到的却是巍峨宫殿的阴影,服侍他的尸居余气、不男不女的太监,和四处的鬼影幢幢,令他毛骨悚然。他在恐惧中唯一的依靠,只有他的乳母,但是乳母并不准时时在旁边,大多的时间,他还是孤独无靠。直到他六岁的时候,翁同龢师傅来教他读书。也就是真到这个时候,在白日里,他才不再觉得那般恐怖,在翁同龢那里,他多少找回了一些家人的感觉,这种名师生又似家人的感觉,使得跟他们之间的师生之情的深厚远超过外人的想象,
从十几岁的时候,翁师傅便策划着让他亲政,好不容易熬到十九岁时候,太后形式上归政于他,但他这个皇上,却是空头的,真正的大权,依然还操在太后手里。太后虽然不在太和殿里垂帘,但在紫禁城中宁寿宫里她依然伸出了一道天网,罩住了北京城、笼罩着整个大清国。
去年大婚,太后归政以后,光绪看到的国事,是一个烂摊子。这大清国在太后的手下,已经三十年了。从三十年前,太后掌握这个国家的大权起,这大清国的国势便日渐衰弱,五年前,与法国人一战,丢掉了千年藩国,后来缅甸也丢掉了,甚至就连同朝鲜,这大清国最后的藩国,大清国“天朝上国”的最后一点面子,这会也碰着了麻烦,小小的东洋人在那里与大清国争夺着,面对东洋人的步步进逼,这举朝上下,皆不敢轻启边事,只得苦苦相让。
随着国势的恶化,随着年龄的长大,光绪想像康熙爷、乾隆爷那样,做一个明君,圣君,再享万邦来朝的圣世。可他却知道,那不过只梦罢了,甚至于,现在对于他来说,最大的渴望,恐怕就是做一个像样的皇帝。
过去“亲爸爸”垂着帘,听着政,他不过就是一个摆设,现如今他长大了,真的要去治理了,可是那道帘子却还挡在那儿,不但有形的挡在那儿,并且无形的延伸到北京城外、伸到若大的大清国下下。
那宁寿宫,光绪每个月都要去上五六次,去向太后请示与请安。虽然贵为皇上,但他却不能直接进入宁寿宫,他不得不跪在门外,等候传见,甚至还得和一般大臣似的,送李总管他们红包,方才得快一点进去,否则先在门外跪上个半小时。
这是什么皇帝啊!
大清国历任皇帝,有没有像他当的这么窝囊的。
偌大的宫廷、满朝的文武,除了老师翁同龢外,他没有可以说贴心话的男人。他被归政以后,外面传说有太后的“后党”与皇帝的“帝党”之分,前者浑名“老母班”、后者诨名“小孩班”,但是,真正的“帝党”党首、“小孩班”班主,却是孤家寡人!
他何尝有什么党派与班子,人人都是太后的耳目,甚至就连他的皇后都不例外,皇后不是那隆裕吗?她正是太后的侄女!他的身边简直连说贴心话的女人都没有,除了珍妃,珍妃是他心爱的女人。但是,这一心爱,便也就成了太后用来整他的过门儿。太后要时常向作为皇上的他展示她的威权,而展示的方法,却是通过罚珍妃跪、下令李莲英等动手打珍妃耳光,作为对他的警告。
有多少次,光绪到了景仁宫、到珍妃的房里,只见珍妃掩面低位的时候,他就心里有数,知道今天又发生了。而每一次,他坐在珍妃床边,轻拍着她的背,他无法说什么话,心疼、怜悯、愤怒、内疚、无奈……所有混杂的情绪一起涌来,淹没了他。
有多少次,他从珍妃住的景仁宫那边回来,带着慰藉,却也带着恶梦。恶梦是夜以继日的,那是一种强迫观念,他白天挥之不去、晚上睡中惊醒。恶梦总是从大姨娘,不,太后开始,那是一张威严的、冷峻的、阴森的大脸,无声的向他逼进、逼进,愈近愈大,大得使他连哭都不敢,他两臂伸向左右,十指抓动着,像是去抓住一点奥援、一点温暖,他仿佛左手抓到了一只柔软的手,他感到那是乳母的、乳母的手。
但是,那只手在滑落、滑落。最后,他再也抓不住了,他失去了乳母;另一方面,在恍惚之中,另一只手在抓他,抓他的右手,那是一只更柔软的手,他感到那是珍妃的、珍妃的手。但是,他自己的右手却那样无力,无力援之以手。最后,珍妃手在滑落、滑落……蓦然间,眼前的太后后退了、转身了,渐渐远去。
但是,一些嘈杂的声音,却从远处传来,光绪好奇的赶过去,可怕的画面展示在那儿:远远的,太后左右拥簇着,高高在上,坐在大轿上面,珍妃跪在地上,衣服被撕破,被李莲英抓住头发,在掌掴,一边打、一边以太监的刺耳音调,在数着。
“一、二、三、四、五
光绪冲了上去,他顾不得了,大声怒喊道。
“住手!住手!”
恼极的他抓住了李莲英的肩膀,伸手便是一记耳光。虽说是奴才,可李莲英却完全没有把他当成皇帝,并没有因为光绪的恼怒与耳光而诚惶诚恐的下跪求饶,而是直接挣脱了光绪,弯腰扑向太后,跪下去,大声哭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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