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的朝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无语的命运
也就是从那时起,已出抚台湾四年的刘铭传不禁生出心灰意冷之感,而多年操持积劳成疾的身体也恰在这时候越发不如从前,先是在三月时染上瘴湿,患痢旬余。不料这边痢疾方安,手足又是木麻,酸痛不止,就连同双耳听力亦不如从前,方才就医疗,右目又加红肿,阅看公文,昏花流泪,见僚佐下属时更是视听具茫。
“大人,这朝廷若真不让办,咱们便不办了!”
孙浤泽的语气中透着浓浓的不满,而他的话立即引来了刘铭传的斥责。
“云礼,国事焉能不办!若官矿不出,先前靡费数十万两焉不就打了水飘……咳……”
刘铭传的话音未落便又是一阵剧咳,孙浤泽一见连忙为其拍背顺气。
“大人,您先躺下来休息,不要说太多话!”
“不,再不说,就来不急了!”
刘铭传执意固执道,
“再上折子,请煤矿……咳、咳……”
原本还算顺畅的气呛了赶来,又一次剧咳比方才更加历史,在一阵剧咳后,突地闷哼一声,接着趴在床沿张嘴吐出一口黑血……孙浤泽顿时大惊失色,连忙喊人唤医生来,在咳出几口血后,看着地上的血刘铭传却像是心灰意冷似的突然长叹一声。
“诸公误我啊!”
这一声感叹后,想到抚台五年间,京城诸人对自己的牵绊,面呈死灰色的刘铭传便向孙浤泽说道。
“罢了、罢了……”
他摆着那双满是老纹的手,望着孙浤泽,语间满是无尽的悲哀,那目中满是浓浓的失望。
“上折请开缺吧!”
翁同龢的书房犹如书库,图书充梁接栋。此时翁同龢坐在太师椅上默默的看书,书赫然是近日于国内风行的〈盛世危言〉,而他的得意门生王伯恭则恭坐一旁候着,自朝鲜归国后,便一直闲于京中,今日老师邀他前来,却是丢了一个问题于他。
如何作选?
老师给他的问题很简单——一个往台湾协办新政,二是荐他往两江盐运衙门,两者虽不过皆小吏,但小吏却有小吏不同,前者既有可能功成名就,亦有身败名裂之危,至于后者,虽为小吏,但盐吏之肥非常人所敢想。
对于王伯恭来说,这确实是一个两难之择,老师为何会给出这一两难之择?难道是为了考验自己?显然不是,虽说官运不济,但王伯恭却知道自己于老师心的地位。
不知思量了多长时间,王伯恭抬头看着老师。
“恩师,学生愿往台湾!”
“仪政,你要明白,台湾有番民四处之危,又瘴气四生之胁,便是刘铭传军旅出身,于台湾不过数年,仍难免身染瘴毒,每岁数月卧于榻上!”
无论是在翁同龢亦或是其它人的眼中,孤悬海外的台湾虽已建省,但却是化外恶地,绝不是为官之地,历任台湾道及各县令,有多达半数死于任上,多年来,官员皆将往台湾赴任视为畏途。
“学生愿往!”
深吸一口气,王伯恭迎着老师的视线说道。
“恩师遣学生往台湾协办新政,自将是于国之大用,学生必不负恩师厚望。”
王伯恭的一番话,说得翁同龢不时的点头,眼前的王伯恭是他的得意门生,之所以安排他往台湾,也是因为他的一番私心,在过去的一个月间,他每每翻看唐浩然于台湾试行新政的条阵时,心思浮动之余焉不知其间风险,也正因如此,他已经从初时的倾向于推荐唐浩然主持台湾新政转为赞同于支持。
办新政不单是荣差,还是要得罪人,甚至要掉脑袋的差事,思来想去,在诸多人选之中,也只有唐浩然最合适,准确的来说,是最合适掉脑袋、丢官职。
“仪政,你能这么想,为师很欣慰!”
翁同龢略点下头,抚须的同时脸上露出些笑容,看着王伯恭说道。
“这于台湾试行新政,将是我大清开国以来头等之事,若试行成功,推行全国,他日朝廷于你必然有所重用!”
“学生能有今日全仗恩师栽培!”
王伯恭连忙起身长鞠道,再次坐下时,却又有些疑惑的问道。
“只是,学生有一点不明。”
“嗯?”
翁同龢看了王伯恭一眼。
“现在台湾府巡抚为刘铭传,刘氏为台湾首任巡抚,其于台湾推新立政多年间,屡遭言官进言……”
王伯恭自然不敢说,就在去年,面前的恩师还因煤矿一事,对其大加指责,若非无人可用,且又有李鸿章做保,又岂会让其“革职留用”,恐怕早已“革职待罪”了。
“莫非朝廷有何动作?”
学生的问题让翁同龢一笑,他抚须说道。
“这兴办洋务为当今第一大事,然兴办洋务不能有损国之利权,刘氏于台湾损国之利权于先,为师与朝中诸友又岂能忍之?”
即便是在学生的面前,翁同龢依然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全没有一丝“私人恩怨”,实际上,无论是刘铭传第一次闲赋,亦或是其于台湾任上所遭牵绊,其源头皆在翁同龢的身上,两人间的旧怨不过只是因一件宝物罢了,但却早已令翁同龢怀恨在心,更何况其还是李鸿章之旧部。
“学生明白了!”
虽说恩师没有把话说明,但王伯恭还是听出了恩师的意思,看样子,这台湾巡抚是要换人了,可这台湾巡抚又要换作何人?
“仪征,那部〈盛世危言〉你且看上一看,如不出意外,这几日,朝中就会有所定论!”
翁同龢在说话时,脸上略带着一丝得意之色,唐浩然的这部书稿递来后,他便直接呈于皇上,随后便一直等待着机会,等着把刘铭传拉下来的机会,不过这刘铭传倒也识趣,这不今个便递来了《因病恳请开缺折》,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帝国的朝阳 第36章 恩自于上(求推荐)
www.telexh
.com,最快更新帝国的朝阳最新章节!
光绪十六年五月,时值正午,街上的柳树,象病了似的,叶子挂着层灰土在枝上打着卷;枝条一动也懒得动的,无精打采的低垂着。街尘土飞起多高,与天上的灰气联接起来,结成一片朦朦的灰沙阵,这天虽还未至伏暑,可却已却发的闷燥起来。
在这闷燥的天气中,几日来看似清静的京城却是一片风云雷动,先是初六翰林王仁堪上《恭请推行新政折》,同日,侍读学士文廷式又上《恭请试行新政折》,翰林黄绍箕、丁立钧联合上《参北洋水陆师骄将惰因片》,这些与翁府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南清流”动了,“北清流”也跟着动了,无一例外的都是鼓动试行新政,顺便打击一下李鸿章的北洋水陆师,虽说明知道这打击顶多也就是让李鸿章恶心一下,可却依然是乐此不疲。
在南北清流立场一至的要求推行新政或试行新政时,一些人仔细的翻看一下那些奏折,这些奏折无一不引用新晋刚出的《盛世危言》。
这《盛世危言》是唐浩然的新著,两月前才由翁同龢推荐于皇上,随后光绪批示印制两千部,分送臣工阅看,一时间各书坊立即盗版翻刻,并成为科举士子的必读参考书籍。
且各省督抚反应亦极为强烈,在湖北推办洋务的张之洞更是称此书“上而以此辅世,可为良药之方;下而以此储才,可作金针之度。”。
先有了皇上以及地方上的肯定,那么这些清流言官们,自然也就跟着动了起来,尤其是得其恩师的授意后,清流言官们更像是抽了大烟一般,奏折一份跟着一份,全是一副,大清若不行新政,印度、越南必为大清之前车。
而在清流们叫嚷起来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在等瞧着皇上与寿宁宫,瞧着帝后两边的反应。
“好好好!这个折子写的好!”
看着手中的折子,光绪一拍书桌。似乎再也坐不住,站起来快步的走来走去。他的脸色蜡黄,穿着五爪团龙的明黄马褂,戴着明黄帽边儿的*一统帽,细长的辫子上结着黄穗子。随着他的走动,在脑后一摆一摆。
两年的光阴过去了,光绪已经二十岁了。他已经即位十六年,他不想再等待了。他看了唐浩然的《日本变政记》、《俄皇大彼得变政记》,更加强了他要学日本皇帝、俄国皇帝的愿望,而那本《盛世危言》更是坚定了他推行变法维新,他不能让大清的江山断送在他这皇帝手里。
而更为重要的是——他要当个堂堂正正的皇上,他看到了推行变法维新的益处——能够树立自己的权威,而不至像现在这般,名义上他是大清的皇上,但实际上权力却尽为太后所掌,地方大员更是有太后而无皇上,这样的皇上,他已经当够了。
也正因如此,他才会将那部《盛世危言》刊印于世,分于臣工阅读,所为的无非是为推行新政作鼓,进而能够顺利推行新政,收权于中枢。
跪在地上的翁同龢,仰着脸对青年笑说道。
“皇上,现在言官们都动了起来,地方上也是赞同的,这剩下的便是如何推行新政了?”
光绪连忙摆摆手。
“翁师傅,坐起来说话儿。”
翁同龢在一个包锦墩子上挨半边屁股坐了,虽是已经习惯了在皇上面前坐着说话,可脸上却还带着得意之色。
“皇上,条陈您也应该看了。这推行新政,若是冒然于各省推行,只恐会引起乱子,若是地方上有人不靖,这乱子一起,不知会带来什么样的麻烦,所以,择一地试行,便是最为稳妥的法子。”
每每思及唐浩然的“择一地以为特区,推行新政以为试验”的话时,翁同龢便能感到这话后的巧妙,推行新政最大的阻力在什么地方?自然是地方上,尤其是如李鸿章等地方实力大员,作为后党的他们,又岂会愿意看到帝党推行新政,届时他们把那戏念歪了,不知会捅出多大的娄子,到最后都会怪到新政的头上来。
“台湾孤悬海外,远离大陆,若以台湾试行新政,派一精通洋务、新政的大员前往主持,数年必可显其效,他日若是推行全国,地方添阻,自可以台湾为鉴办其办事不利之罪!”
话时翁同龢的内心只是一阵激荡,以新政为名目,令权重归中央,行以新政、收以权威!
“翁师傅说的有理”
点头赞同之余,光绪却又有点犹疑道。
“可老佛爷那儿……”
见皇上仍然有所犹豫,翁同龢连忙说道:
“皇上,这是为了国朝的千秋大业啊!折子里都写得明明白白的,这新政并不改祖宗之制,这铁路、电话、电报、轮船,这些年也都办了,专门学堂那也是办了,至于那些落榜的举子,屡者不弟者,能进专门学堂,将来那可不也是为皇上、为朝廷效力……说到底,这唐子然的新政,其实和洋务并没有多大的区别,若是说区别那,我看也就是那个仿西洋制练新兵,虽说完全使用西式的军制、训练以及装备,一切依照德*制,可臣瞧着,那和祖宗的章程没有多大的差别……”
“可,这办洋务也好、建专门学堂也罢,既然是练兵都要银子!老佛爷那边万寿在即……”
“这银钱,确实头痛,不过在私下里,唐浩然许诺,若是中枢授其于全权,于台湾操办洋务,许台湾之税五年不缴中枢,唐子然算过了,五年内,以台湾本省之财力,便可建台湾南北铁路,兴台湾之洋务、练就陆师一镇、水师一师。臣观唐浩然说的极是有把握,其也不是一个浮夸之人,……”
此时翁同龢倒是为唐浩然做起保来,他这会的话说的倒是满,可实际上却早已想好了便是将来有所差池,那不过也是举荐不当罢了,到时候,把唐浩然推出来便行了,实在不行,拿他的脑袋平息他人之怒罢了,他唐浩然不是李鸿章,靠着剿发、剿捻练出几十万雄兵,持掌数省之力,且又有洋人为持,他唐浩然有什么,所有的一切不都是皇上给的,即便是练的兵,那不过也是皇家的鹰犬罢了。
“人才啊,这唐浩然确实是个人才……”
光绪点头赞叹着,无论是《日本变政考》亦或是那部《盛世危言》,皆说到了他的心里去了,尤其是那句“编练新建陆水师,以为北洋之援”,说好听了是以为北洋援,往深里去探究,却是钳制北洋陆水师的筹码。
如果这国朝有人能钳制北洋,那李鸿章与后党又何惧之有?想通这一点后,光绪猛的转身回头看着翁同龢问道。
“事情都安排好了么?”
现在,他问的自然是台湾试行新政的事,到时候台湾试行新政,到时候定会有臣工反对,能不能顺利推行,还要靠翁师傅。
翁同龢恭敬合起马蹄袖行礼道。
“皇上,一切都妥,只有折子一上朝议,自然可以通过,只是,只是到时臣恐有人会以唐浩然岁青为由,这几日,已经有人称其是“少年轻狂”,其必定会以此为由阻其任台湾巡抚,若换用他人,臣恐届时台湾新政半途而废。”
“年青……”
翁同龢不提还摆,他这么一说,却如同一根刺般刺在光绪的心里,那些后党的大臣们可不就在背后说他是“少不更事”吗?现在好了,好不容易找着个人才,他们还想要说三道四的,实在是可恶至极。
“年青又能如何,甘罗十二岁可为相,唐浩然又岂不能为台湾之抚,再则,台湾不过是化外之地,区区三百万民,若是真算起来,不过就是一府道,若非其悬于海外,且洋人窥视已久,又岂会行以建省,搁几年前,不就是台湾道吗?我大清国,难道就没有二十四岁出任知府者?”
翁同龢轻轻一笑,连连赞同道。
“还是皇上看的清,台湾建省不过只是他日海防之权罢了,否则以区区三百万民,断无建省之理,我大清立国近三百年,人杰倍出,自然出过二十岁的知府!”
翁同龢岂不知自己先前的那句话刺到了皇上的心头,而他之所以说出那句话,实际上也就是为了让皇上站到唐浩然那边,现在他倒不是为了唐浩然,而是为了将来的大计,至于唐浩然不过只是一块垫脚石罢了。
“等朝议之后,我再说话儿吧……一点儿小事,就去烦渎老佛爷,也不是孝养的道理儿……”光绪点点头,看着翁同龢说道。
“你看看,怎么赏这唐浩然的好?”
翁同龢连忙正色说道。
“恩出于上,臣子怎敢饶舌。不过老臣愚见,唐浩然先得张之洞举荐,后入同文馆,为正三品的官,又湖北有劳绩于先,现在实授道员也是顺理成章的事儿,不若待皇上与其见上一见,也让其知道他所得皆恩自于上,届时,他自然会对皇上感恩戴德……”
帝国的朝阳 第38章 北洋大臣(求推荐)
www.telexh
.com,最快更新帝国的朝阳最新章节!
在官船即将抵京的时候,坐在船舱中的李鸿章却是一副心神不定的模样,心里反复思索着最近一段时间京中之事。
现在京城里什么事最热闹,恐怕当数办新政,自打从皇上把唐子然那部《盛世危言》刊送于地方督抚起,众人便猜出了皇上的心思——皇上要办新政。
皇上要办、这翁常熟也要办,可办的目的是什么?无外乎借新政之名行以敛权,这敛的不仅仅是朝廷的权,怕他翁常熟惦记的还有疆臣的权。
这事怎么办?
这办新政是皇上一门心思的热劲,虽说太后那边明知道皇上的心思,可毕竟不能让外臣看笑话,这意味着太后至少不会在明面上反对,若是在明面上反对,只需稍有表示,怕醇王那边就主动劝翁常熟放弃这个心思了。
可太后那边到底是什么心思?
想到自皇上亲政以后,太后的“退让”只使得李鸿章琢磨不透太后的心思,便是先帝那会,论心机手腕,怕也赶不上太后,现在于这风头上,太后召见自己又是什么意思?
“这事难办啊!”
李鸿章忍不住在心里嘀咕着,就他本意而言,他自然希望这大清国能行以新政。
李鸿章做了几十年的官,什么人的阅历都比不上他深,揣摩入微,平素虽不肯冒昧,可做了几十年的糊裱匠,东糊一块、西补一块,不是他不得其法,而是因为有些事情他不能去做,现在有人愿意去做,他自然乐意看那人去做,他比谁都清楚,这大清国早就到了非变不可的地步了,甚至在他看来,变法和维新,是清国最后的机会了,能改变一下,总比坐在这儿等死好。
可这事是那么好办的吗?
唐浩然这个人,他倒是知政之人,现在按其于书中之间,推行新政当先于一地试行,待试行有所成之后,去其弊择其利再推行全国,这倒不失稳妥老成,若是有朝廷支持,没准还真能办成了。
可若是他办成了,又岂能为自己所用?想到自己费尽心机方才把其挖至京城,正待熬鹰的时候,却被翁常熟拉了过去,李鸿章又岂能心甘,更何况他焉不知盛宣怀这段日子在庆王那里使的花招,若非如此,庆王那边又岂会不顾及自己的面子。
再者就李鸿章的私心来说,他自然希望由自己主持大清国的新政,而不是由那位所谓的两朝帝师去主持,那种人能办成什么事情?
可若是唐浩然于一地办成了新政,岂不就全成了翁同龢的功劳?进而令其尽享新政之名,从而于未来得掌新政?
李鸿章的眉头微锁,虽是精明如他,这会却也陷入了左右为难间,一方面,他心知大清国需要不是他过去那般左右糊裱,撑出个样子来,这时局需要大清国办新政,而另一方面,他却又无意让翁同龢之流主持新政,那群歪和尚能把那经完全给念歪了。
而之所以支持唐浩然,甚至为其请权,与其说是为唐浩然,倒不是说是为自己,这段时间,自从一众言官请行新政后,连地方上的心思亦开始浮动起来,张之洞也动了同样的心思,现在他张南皮倒是轻松,唐浩然虽说离开了湖北,可却给他留下了一年近三百万两银子的禁烟局,再加上海军衙门的两百万两专款,湖北一年能弄出六七百万两办新政。
府中的幕僚们亦倡言直隶筹办新政,以免新政之名尽为他人所得,可这新政就是那么容易办的吗?
“新政不容易办!”
贤良寺内,张佩纶看着李鸿章静静的吐出一句话来。
“正是因为不容易办,所以才要让他人去办!”
张佩纶的话让李鸿章深以为然的点着头,别说是现在,早在二十年前,他便考虑过办新政之事,可考虑了几十年却依然只是一个想法罢了。
而之所以考虑了几十年依未能成,就因为开办新政的阻力,别说是新政,即便是最简单的土地重新造册,每每提及亦遭这样那样的阻力以至未能成,原本以为做了大官,便能办大事,可官做到他这个地步,顾虑只会越来越多。
“他唐浩然去办,反倒于咱们有利,无论是他试行田亩地税也好,亦或是开办新式学堂也罢,纵是现在京中清流在翁常熟的运作下,虽是一致,力主操办新政,可归根到底,那些清流之中大多数却完不知洋务之重,待到唐浩然于试行新政后,稍有差池清流诸人必定群起而攻之,届时即便是翁常熟亦很难护之,而以唐浩然浅薄资历,出任一省巡抚,原就有人不满,这新政……”
摇着头,张佩伦无奈的苦笑下。
“荃帅可记得当年左季高举办电报之事?”
李鸿章如何不记得电报一事,当年他与左宗棠,都是继曾国藩之后朝中重臣。他们的意见,甚至可以影响到朝廷中枢的具体决策,可谓是地方督抚大员中数一数二的人物。而当年垂帘的慈禧似有意若无意地搞政治平衡,故而两个人并不相得。
当年在盛宣怀为自己暗暗筹划,意图建立电报线路时,胡雪岩也向左宗棠提出了极其相似的方案,当时胡雪岩探知盛宣怀的举动后,抓住左宗棠正从军机大臣、总理衙门行走转任两江总督、南洋通商大臣的良好时机,向左提出应该抢先设立电报,压一压李鸿章的风头,还进一步细说了电报的政治、经济意义,认为如果开设电报,定能形成源源不断的新财源。
一可以做点实事开创财源,二可以顺便打击一下老对手,这样的好事哪个不肯做?左宗棠立刻具折上奏,备言设办电报、自强兴国之利,希望朝廷能允许他在两江境内架设电报线路,开展电报业务。
李鸿章得知后自然大怒,被人抢了头功的盛宣怀也是一肚皮无名火,但他冷静下来一想,便转怒为喜,并为李鸿章讲出一番道理来,以为,左宗棠这次上书,表面上是先拔头筹,夺了李鸿章的面子。但实际上,当时不管是百姓还是官场,对于电报这种新发明都是持否定态度的。不少王公大臣和各地督抚都认为电报将会“惊民扰众,变乱风俗”,在大清国官场气氛中,敢为天下先的先驱往往变成先烈。
左宗棠跳出来这么一大声疾呼,守旧派肯定会大加攻讦,短时间内必不能成事,盛宣怀于是为李鸿章谋划:不妨就让左宗棠去当这个先锋,趟这浑水,等到左宗棠和守旧派斗得两败俱伤、师老兵疲之际,我们再拿出更可行的方案收拾局面。前人种树,后人摘果,岂不快哉。
左宗棠和反对者在朝堂之上各执一词,争执不下,而太后则被这些人吵得烦了,索性各打五十大板,将电报一事搁置不议。左宗棠一场辛苦毫无所获,怏怏地奔赴两江上任。
思极往日之旧事,李鸿章深以为然的点头说道。
“幼樵所言极是,那以你之见,今日当如何?”
“荃帅,其实这事也简单,既然他翁同和敢为天下先,就让他为去,等到诸清流因台湾新政自相残时,翁同和自顾不暇时,咱们再和过去一样,一举把这新政夺过来,”
作为李鸿章的女婿,深得李鸿章信任的张佩纶,谈得自然要比旁人要深的得多。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