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姒虐渣攻略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时镜
昨日天边火烧云的痕迹,已悄然不见,可谢相府的事情已经传遍了全京城。
就在姜荀下马车的时候还听见旁边人在说话。
“好好的谢相府怎么烧了?”
“前些日子说罢相,可皇上恩德重,一转眼又给复了相位,听说好赐了好些东西呢,真不知道怎么今儿发生这样的事情来……”
“还好别的人都没事……”
“谢氏一门多少代的荣华宅邸,如今都成了一抔焦土,唉,天意弄人啊!”
“人算不如天算,还不知往后要怎么办呢。”
“我可是见着了,那火也不知怎么烧了那么大,亭台院落全烧没了……”
“唉……”
……
满门荣华,付之一炬。
姜荀又如何不清楚这中间的凶险和崎岖?却不知谢方知遭逢此大变,又该如何自处?他离开那地方之前,说是已经找着谢相了。
谢江山也是一代明相,却没想到最后落了这样一个下场。
想谢乙此人,山水相逢酒一杯,算计虽有,浪荡兼之,却是难得的毓秀,如今困顿逆境里,要怎么突围?自古雄才多磨难,却不知谢乙以后到底要如何了。
姜荀自问不过是个不相干的局外人,却都要对谢方知如今的境地唏嘘一把,更遑论是其余有过更多交集的亲近之人。
从昨晚听见消息到现在,姜姒都有些恍惚。
她是看着姜荀进来的,不过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强笑了一声:“堂兄来了。”
脸色不算很好,天将雨,姜荀咳嗽的毛病又将犯起来,他坐在了姜姒右边,忽然抬眼起来看姜姒脸色。她似乎在想什么事,似乎一夜没睡,现在还有什么事情能牵动她心神?即便是傅臣那边出事,也没见她神情动摇半分。
细细一想,姜荀眼神便渐渐深了起来,他望着姜姒,眸光凝滞不动。
任是被谁用这样的目光看着,也不会心安理得了。
更何况,姜姒现在心里有些乱。
她看着姜荀,不由得低垂了自己的眼,斟酌着想开口。
可姜荀看穿她更快,只问了一句:“谢府的事,你知道了?”
自然知道了。
全京城都知道了。
谢江山乃是一朝宰辅,最近风头又盛,即便是朝中废太子之事都不曾影响到他,如今不过是他夫人等人去庙里祭拜了一趟,回来竟然发现整个谢府都烧了起来。如此诡异而离奇的一场大火,谢氏一门跨两代、结三朝,历任皇帝的赏赐都非常丰厚,更不用说谢家自己的经营,这一把火烧起来,竟然转眼吞没了整个府邸,火势之迅猛,众人逃命尚且不及,哪里又能救火?
临街不知多少人家上来搭手帮忙,可终究无济于事。
一烧起来,就是百年家业化为乌有。
多少人慨叹又惋惜?只是不知道背后又到底是谁在笑。
姜姒眉头紧皱起来,闭上眼,状似平静道:“知道了。”
她这模样,似乎仅仅是觉得事情烦忧,而知道姜姒与谢乙约定的人,太少,即便是谢夫人等人也根本不知道她与谢方知之间还有更多的交集。如今谢相一出事,天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即便是对姜荀,姜姒也从不说自己与谢乙之间的事。
她一直以为,她与谢方知之间其实只是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
然而姜荀定定看着她,一字一字道:“你对谢乙,动了心。”
低垂的眼帘微微一颤,姜姒搁在红木雕漆方案圆角上的手指也跟着僵硬一瞬间,她缓缓地抬了眼,想要否认,然而她这一位素来聪明绝顶的堂兄只是看着她,又慢慢道:“我不是在问你。”
他这是下了定论。
姜姒没说话,只是勾了唇,仿佛是在说他错了。
姜荀目光沉沉,如果不是今日来看见姜姒这模样,他也绝不会认为姜姒会对谢方知动心。
毕竟谢方知为人着实不讨姜姒的喜欢,而姜姒也从没在他面前显露过对谢方知一星半点的认同,也正是因为此前的种种,此刻发现了事实的姜荀,才觉出那么几分奇异的不可思议。
然而又想起之前未必没有蛛丝马迹。
姜姒对傅臣尚且不能坦白,却跟谢方知有一些奇怪的交集,谢方知也三番两次对人剖白他对姜姒的心迹……
姜荀仿佛明白了什么,他面上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微微一弯唇,忽然来摸姜姒发顶,轻声叹道:“姒儿,你大了,该学会正视你的心。”
不要这样口是心非下去了,无非伤人伤己。
姜姒望进他眼底去,却是被他忽然来的这一句话,闹得更加心神不宁起来。
她两手叠放在自己膝头,却慢慢地握紧了,她张口想说自己对谢方知是全无感情的利用,可待唇分,又忽然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那一刻,她脑海之中浮现的,竟然是谢方知那了然的眼眸,带笑的神情,明明知道她就是利用他,却还偏偏心甘情愿地要娶她……
她如何能说出口?用那种堪称讥诮的口吻,告诉旁人,她只是利用谢乙,而他谢乙不过一只自欺欺人的可怜虫?
于是,她脸上的表情变得很奇怪。
像是茫然,又像是悲怆,还有一种狼狈,以及一种对自己的否定……
姜荀见她这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兄妹两个就这样坐着,过了很久,姜荀才说了自己在外面听来的消息:“谢家倒了。”
倒了。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可谁能猜透这背后的骇浪惊涛?
姜姒觉得自己喉咙发干,她两手十指缓缓扣紧了,才问:“那……谢相……”
姜荀看着她,没说话了。
于是姜姒什么都明白了,若是谢相不出是,姜荀又怎会说谢家倒了?
两代三朝,谢氏一门,倒了。
倒了。
那谢方知呢?
姜姒很想要问一句,她目光触及了某个角落,却像是被烫了一下一样。边角上,是谢方知送的那紫檀木匣子。
天渐渐黑了,红玉在外间看着里面暗了下来,掌灯进来。
淅淅沥沥的雨声也下来了,风吹过雕窗,竟让人觉出几分秋寒的冷意。
姜姒环着自己的臂膀,就这样望着……
她恍恍惚惚地问了一句:“他呢?”
“……还在废墟里。”
至少姜荀出来的时候,问了孔方,说人还没出来。
姜姒说:“堂兄,我想去看看他……”
风吹过烛火,微微闪烁,也照着姜姒那半张美人面。
这夜雨潇潇,风寒相侵,湿润的雨气湿了绫罗袜,沾了翡翠衣,染了芙蓉面,晕开了面颊胭脂红……
一顶青色的油纸伞,遮着她在夜里去远。
这一次出门,姜荀终究没告诉旁人。
马车行在穿梭天地间的雨里,很快接近了那只余下冰冷灰烬的废墟。
大火之后,又下了一场大雨,仿佛要将这尘世污秽都洗刷干净。
谢相府的旧址,掩藏在一片夜色之下,又被刚刚下来的这一场雨将所有暗藏的火星浇灭,于是所有的火和热,都渐渐冷却。
周围站着一些忙碌完了的人,夜里影影绰绰的,有的还在往外面搬东西,有的只站在雨里望着。
姜荀披着蓑衣,戴着斗笠,将姜姒扶了下来,他给她罩上青色的披风,她整个人除了一张白皙的脸蛋外,都与夜色融为一体。
他慢慢说着:“别去太久。”
然后一扭头,便唤了人来,孔方压抑着自己的哭声,给姜荀行了个礼,因为姜姒背对着他,一时也没注意到还有人,只道:“大公子还在墙下头……”
姜荀没说话,只看向了姜姒。
姜姒这才慢慢地转过了身,执着伞,平缓的声音夹在在周围的雨声中,似乎都要听不清,然而在孔方听来,又是这样地突兀,甚至突然,还有一种“合该如此”的味道。
“带路。”
姜荀站在原地没动,看孔方愣了许久,又不知道为什么泣不成声,终于还是引着姜姒去了。
这里是原本的谢相府,四处一片焦黑,连前面的照壁都倒了下去,黑暗里也看不见别的颜色,姜姒只觉得这一夜,自己眼前什么都是黑的。
她跟着孔方一步一步,仿佛昔日谢氏一门的繁华都在她脚下。
沉睡着的,死了的,旧日荣华。
只有雨声,只有风声。
只有姜姒细碎的脚步声。
兴许,还有前面孔方断断续续的呜咽。
姜姒在踏过石桥的时候,便看见了站在雨里的谢银瓶,谢银瓶似乎站了很久了,她定定地看着一个方向,动也没动一下。
似是过了许久,她才意识到身边已经来了人,于是扭头,神情里无喜无悲,道:“他在里面,怕一时半会儿出不来。”
于是姜姒还朝里面走。
断壁残垣。
雨水洗刷干净所有的血腥味儿,也将淹没这一场火的真相。
谢方知已经靠着这一面塌了一半的墙壁坐了很久,想来也爱干净的谢大公子,就这样坐在脏污泥泞的地面上,一手搭在膝盖上,另一手里握着一把匕首。
他闭着眼,雨水从他脸上滑落,勾出轮廓来,竟是异样地模糊。
谢方知一身蟹壳青的衣裳,早看不出原样,只有一双手,僵直的,苍白的,像是一节节的枯枝。
雨很大,雨声也很喧嚣。
谢方知很冷。
好一场大雨……
昨夜繁华富贵梦,今朝秋窗风雨夕。
明明还没入夏,怎地叫他觉得发冷了?
他行尸走肉一样,僵硬地坐在这里,仿佛已经与这大宅一起死去。
雨里,忽然带了几分冷香。
约莫是他又做梦了。
这样熟悉的香息。
谢方知依旧面无表情。
他不曾听见过谢夫人嚎啕的大哭,也不曾看见谢银瓶眼底烧完的灰烬,更不曾看见一门老少仓皇的表情……
天下人,若能醉生梦死,未尝不是一件奢侈事。
细微的脚步声。
那冷香停住了,在谢方知面前三步远的地方。
雨滴落在姜姒的伞上,又从边沿上珠帘一样滚落,在她身周开了满池的莲。
她又往前了一步,又一步。
于是,那伞也遮了谢方知。
满世界的风雨,似乎就这这一刹那安静了。
谢方知僵硬的手指,有那么一瞬间的松动,点了一下,又点了一下,然后他慢慢地抬眼,便瞧见了姜姒那一张苍白的脸。
目光微微闪动了一下,谢方知坐着没动,又渐渐垂下了目光,去看姜姒被泥水脏了的绣鞋。
他不想说话。
这时候,似乎也没有任何的话能说。
姜姒却有满腹的话,可出口,竟只涩然一句:“你可还娶我?”
紧握住匕首的手指骨节忽然泛着白,如有透骨之力。
谢方知似乎想要松手,可下一刻又握紧了,他喉咙里呛着血腥味儿,忽的笑出声来,在这样萧然的雨夜里,透着难言的嘲讽:“谢某,一无所有,再无可利用之处,以何迎娶四姑娘?”
姜姒觉得冷。
她看着谢方知,仿佛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才能端端正正地站在他面前,挺直脊背,再告诉他:“别让我看不起你。”
谢方知抬眼来望着她,慢慢将放在膝上那一只手,抬了起来,可仅仅是片刻,他又仿佛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一样,一瞬便重新紧紧扣了下去。
终究,他还是慢慢地闭上了眼。
也许这一刻的谢乙,是老僧入定,可姜姒心里空空荡荡地。
她缓缓将伞撤下,也不知为什么,想起了当年元宵灯会,傅臣站在雪里,撤了他自个儿的那一把伞,收了叫人递给她。而今天,她也收了自己这一把伞,放在了谢方知的身边,斜斜地倚靠再墙角。
一个人,一把伞。
满天地的雨。
姜姒一下被雨给淋着了,她眨了眨眼,一句话也没有说,转身走了。
也许是雨水让这路变得泥泞起来,她每一步都像是花尽自己全身的力气。
其实她想对谢乙说,来生我给你当牛做马可好?可她说不出。
任何的言语都是苍白无力的。
姜姒回去的时候,没有与谢银瓶说一句话,她出了这残破的废墟,便看见了站在废墟边等她的姜荀。
一步步走回姜荀的身边,姜姒的手很冷,放在姜荀掌心里,像是冰块一样。
姜荀心疼,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
那一瞬间,姜姒额头靠在他胸膛上,攥紧了他衣襟,哭得声嘶力竭,可听不见一点的声音……
姜荀想,风雨如晦,总将过去。
可有的人,从今以后,已见不着了。
姜姒虐渣攻略 第八十三章 石沉水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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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朗乾坤,天子脚下,满门荣华谢相府,一夜之间竟化为灰烬,岂非疑窦丛生?
只是敢谈论这当中猫腻的人,却是少之又少。
更多的人只说谢相府以后如何如何,真正能谈事儿的人都在宫中。
此事疑点重重,以至于叫人根本不敢妄加揣测。
传说,当日谢相被找到的时候,身上有刀伤,并非被火所焚;又传言,京兆尹着人来救之后,从火场上翻出尸体十八具,除谢相外,都是府中护卫丫鬟,经人辨认之后,都是在谢江山院子与书房附近伺候的。
且光天化日之下,火势何等凶猛,才能将整个府邸都化为灰烬?
此事本是有迹可循,可偏偏天降一场雨,在废墟里冲刷一回,竟然难以再查。
只有因为雨水而泄露在火场四周的油迹,隐隐然揭开了冰山的一角。
乾元殿中,新任京兆尹赵继廷颤抖地趴伏在地,额头挨着前面冰冷的金砖,带着几分胆战心惊:“回皇上话,经查相府十八人生死火场,谢大人惨遭不幸,乃是在火前便被锐物穿胸而过致死。火势诡异,雨后有油迹晕染在水中,疑为人纵火。当是时,相府多处同时起火,甫一出事便火势凶猛,控之不及,纵使微臣倾府衙微薄人力,周围邻里一同救火,也没能挽回……微臣有罪!”
说完,赵继廷又重重朝着地面上磕去。
晋惠帝高高坐在明堂上,仿佛没看见下面赵继廷颤抖的身躯。
谢家这宅院,乃是前朝就已经有了的,高祖因惦念老谢相扶持新朝廷有功,所以保留了原谢相府,一直留存至今,其中景致优雅又多奇趣,书香墨韵俱在,如今毁于一旦,不知多少人听了要暗自叹息。
晋惠帝的表情变得阴沉无比,他一把推落了御案上堆得高高的奏折:“真凶呢!谢相乃是天下股肱之臣,朕之左膀右臂!就在朕眼皮子底下,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朝廷养了你们这群酒囊饭袋,是干什么吃的?!”
朝中大臣们尽皆冷汗涔涔,全都口称“臣有罪”,跪了下来。
天子一怒,威势惊人,更何况谢相前段时间才被皇上复位,而后赐予了一大堆的东西?
想来以皇上对谢江山的看重,遇到这种事,怎能不怒?
可是也有不知多少人心里骇然,今日这一场事。到底又是谁做出来的?
死的那些人,都不是被火烧死的,而是在火烧之前就已经死了。
还好那个时候谢夫人与其子女都去了庙中,才免遭这一场惊天横祸,好歹算是为谢家留了香火,只是如今谢家一案却头绪全无,什么也查不到,更没有半分的线索,除了那些油迹,再没有半分的端倪。
京城里出了这样的事情,近乎连着烧了半条街,何等地诡异?
要有多通天的手眼,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做成这些事?
一旁的傅臣,也凝眉思索起来。
谢方知终究入仕不久,如今遇见谢相这件事,怕也是要停滞三年余了……
晋惠帝冰冷的眼眸,扫过下面跪着的每一个人,而没有人能抬头与他相视。
“此事定要严查!谢氏一门忠心耿耿,谢相更是为我大123言情山鞠躬尽瘁,如今横祸相加,也不能薄葬了,着令礼部起谥号,厚葬,另划城南桥后一处为谢氏一门建新府邸,以安谢相妻儿。此案京兆尹必定要查到底,另着提督韩广文协查,万不能有失!若查不出端倪来,定叫你等落了狗头!”
好一番杀伐果决的决断,听得众人都胆寒起来。
而后晋惠帝似乎也累了,便挥手示意叫他们跪安。
众臣跪退,傅臣却被晋惠帝身边的太监给叫住了,说是皇上有请。
傅臣脚步一顿,便道:“有劳公公了。”
京城里,又有谁有这样通天的手眼呢?
屈指算算……
傅臣动了动自己的大拇指,又慢慢地收了。
他敛了自己眼中的情绪,很快便到了殿后。
晋惠帝面上平静得很,不过眉头也锁得很紧,他见傅臣来,便叹了一口气,道:“朕素知你与谢相之子谢方知走得近,近日出了这样大的事,谢相又快出丧,他可没什么事吧?”
平白无故问谢乙?
傅臣也平静得很,只道:“出事那一日去见过,失魂落魄,浑然没有昔日模样了。”
“此子寻常寻花问柳,顽劣异常,终究心思没放在正路上。如今突逢大变,那些个小聪明兴许也是用不上了吧?”谢方知在世人的眼中,约莫就是这样了,晋惠帝这话若是换了个人来说,定然不错。可偏偏傅臣在他的口中听见了,那就有些意思。
谢方知是个什么人,傅臣太清楚。
他原想要说什么,可一看晋惠帝表情,又将要说的话给吞了进去,换上一句道:“听闻他在废墟之中坐了两日,谁也叫不出来,跟变了个人一样。谢家伯父乃是谢乙生父,为他开蒙,教他读书,乃是慈父,又是严父……微臣往日也是羡慕谢乙的,如今……”
说来也是平添伤怀罢了。
傅臣脸上的表情,似乎也不大好。
他这些表情和情绪的变化,一一落入晋惠帝的眼中,他不由得问道:“难道宁南侯对你不是如此?”
“父亲待微臣……自也如此,只是想起谢乙,不免有些唏嘘罢了。”
子为父子,父为子父,却偏偏又生离死别。
傅臣叹了一声,不想再说了。
不过他这话,听在晋惠帝的耳中,又别有一番意思了。心思转着,晋惠帝渐渐有了一些想法,不过他没说,只道:“这几日,你勤走动,看看谢相府近日可有什么事。谢乙这孩子,朕也是看着长大的,万不要出差错了。另一则,朕便不去看了,免得触景生情……唉,何至于此呢?”
何至于此呢?
傅臣也想问一句。
他见晋惠帝似乎不想说话了,便起身告辞。
晋惠帝点了点头,便任傅臣走了,待殿中无人了,晋惠帝才唤道:“韩广文。”
一人从殿外进来,正是之前被晋惠帝钦点协查谢相府失火一案的京畿提督韩广文,生得威武英朗,不过眉目之间似乎盘旋着几分阴霾,鹰钩鼻薄嘴唇,一副刻薄脸,进来便利落地给晋惠帝行礼:“臣叩见皇上,吾皇万岁。”
“起吧。”晋惠帝敲着扶手,便道,“今日点你协查此事,你心中该有数。”
“还请皇上放心,臣定不负皇上所托。”
韩广文声音是掷地有声,不过却飞快地扫了晋惠帝不起半分波澜的表情一眼。
晋惠帝又道:“今儿朝上没见着魏王,你去查查他最近在做什么。”
“臣遵旨。”
韩广文叩首后,这才离去。
萧纵已经离朝有一阵了,因为近几个月来,傅臣渐渐得了晋惠帝的重用,原本作为皇帝手里一把刀的魏王的日子,就陡然清闲了下来。
一旦有了时间,萧纵便都往薛家口净雪庵走,多与章太妃在一块儿,皇帝着人查他的时候,他还在下棋。
京中的消息自然是一刻不停地传了过来。
姜荀今日得空,又正逢要给生母祭奠,所以也来了,刚好与萧纵碰个头。
萧纵转着酒杯,见了他进来便道:“看样子这一步棋是要走坏了……”
姜荀才刚坐下,也是神情不轻松,道:“原本谢方知乃是拉拢过来辅佐您的,眼见着谢乙就要入仕,慢慢便能扶出人来,没想到现在……京城里又有谁有这样大的本事,一夕之间算计得谢氏一门家破人亡?不过终究是没想到,我以为谢方知不会这样脆弱。”
是脆弱了一些。
坊间传言说,谢乙已经垮了。
萧纵老觉得心里不安定,道:“朝中可传过什么消息?”
“朝中也就是皇爷叫人彻查此事,发了好一通的大火,如今只知道有人杀人纵火,却还不知到底是何人所为。”
想必有胆子在京城里做出这些的,要么就是不怕查,要么就是有自信根本叫人查不到,满朝文武,这样的人能找出几个来?
姜荀总是想起那一夜,姜姒的哭。
他不知道这两个人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也许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这两个人终于还是渐渐走到了一起,也不得不说谢方知有一点手段。
他看的出,姜姒那感情朦朦胧胧的,还夹杂了太多其他的东西。
虽有心要问个明白,却因怕她伤心,所以近日都压着。
想着,姜荀又道:“思来想去,满朝文武,能做此事的唯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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