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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剑帅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云虚阙

    乾坤手晏长江是在徐州府立足,和九里堡岂不是双雄并峙但却从未闹出过事来。

    于是有人说,双环镖局是九里堡支持的,也有人说九里堡和双环镖局有着默契,河水不犯井水,互不干预对方的事。

    以乾坤手晏长江的声望,居然会给黄河底卖狗皮膏的刘二麻子下请柬,这是异数,不消一回功夫,消息就可传遍整个黄河底,刘二麻子的身价,立时就会拾高起来

    刘二麻子口中连说“不敢。”双手接过,那是晏长江的一张名帖,上面写着二行端正小字,“谨冶菲酌恭请戍正光降敝局一叙。”

    刘二麻子和晏长江并无交情,忽然下帖邀请,事情自然并不寻常,刘二麻子正感犹豫之际

    那青衣汉子已经开口“刘二爷是否应邀赏光,说上一声,在下就可以去回报了。”

    语气极冷,大有瞧不起人的味儿

    刘二麻子微微一哂道“在下和贵总镖头并无一面之缘,更非素识,既然承蒙贵总镖头瞧得起在下,在下岂能不去,烦劳老哥回报贵总镖头,刘二准时必到。”

    “好”青衣汉子一拱手道“在下告辞。”

    刘二麻子冷冷的道“辛苦老哥了,委屈老哥跑了一趟黄河底。”

    宇文不弃目送青衣汉子下楼,问道“这是双环局镖局的趟子手吗,好大的气焰”

    刘二麻子听得心头暗暗一动,忖道“这位宇文公子,自称是游学来的,初到徐州,方才讯问九里堡,现在又说出双环镖局来,九里堡和双环镖局,名动大江南北,固然知道的人很多,但一个公子,终日钻在八股文里,对江湖上的事,不应该清楚的,何况又是初到徐州之人”

    他淡淡一笑道“双环镖局名气大了,出来的人,就难免眼高于到这里,举手拿起酒壶,替宇文不弃面前杯中斟满了酒,一面侧脸问道“宇文公子也知道双环镖局”

    宇文不弃笑道“双环镖局名气大,小生自然也听人说过了。”

    他笑了笑,续道“徐州府一个九里堡,一个双环镖局,大江南北,无人不知,小生游学四方,走过不少地方,刘老哥可别把我看成书呆子哩”

    刘二麻子大笑道“对,对,宇文公子这叫做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宇文不弃也大笑道“不,这叫做不成学剑,学剑又不成,只好游学四方了。”

    刘二麻子这下抓住了话柄,问道“宇文公子也学过剑”

    宇文不弃道“刘老哥总看过孔老夫子的画像吧,他老人家身边不是佩着剑么人是孔门弟子,学几手剑那也是六艺之一,只可惜小生没练成。”

    两人边说边喝,各自乾了一杯,宇文不弃道“刘老哥和双环镖局总镖头既是素不相识,怎会突然下帖奉邀,刘老哥不觉得奇怪么”

    刘二麻子点头道“宇文公子说得极是,兄弟也有此疑问。”

    宇文不弃低声道“会不会和厉山二厉有关”

    刘二麻子一怔,接着微笑摇头道“这不大可能,双环镖局晏总镖头是江南白道上首屈一指的人物,厉山二厉只是黑道上的二流脚色,这也许是适逢其会,巧合罢了。”

    宇文不弃道“刘老哥今晚去不去呢”

    刘二麻子道“在下答应了,自然非去不可。”

    宇文不弃道“会无好会,宴无好宴,令师兄要刘老哥尽快离开,依小生之见,刘老哥不去也罢。”

    刘二麻子道“就算他今晚邀宴,和厉山二厉有关,在下更是非去不可了。”

    宇文不弃没再说什么,两人喝了一阵,宇文不弃只喝了几杯,已是面红耳赤,有了几分酒意,刘二麻子还待替他再斟。

    宇文不弃连连摇手道“刘老哥,小生平时很少喝酒,今儿个是陪你老哥喝的,实在不胜酒力了。”

    刘二麻子看他确然不会喝酒,就吩咐常倌要厨房下了两碗鷄丝面送上。

    宇文不弃把一碗面吃了,就起身道“刘老哥,真是叨扰了,小生感到有些头晕,要回去休息,先行告辞了。”

    刘二麻子连忙起身道“宇文公子住在那里,在下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

    宇文不弃满口酒气,笑了笑道“不远,小生自己会回去的。”

    他握住了刘二麻子的手,低声道“刘老哥应该听令师兄的尽快离开此地。”

    说完,转身往楼下行去。

    刘二麻子望着他头轻脚重的模样,心中暗道“这位公子来得突兀,莫非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手”

    宇文不弃带着几分酒意,下得鸿运楼,刚跨过横街,就看到有一条人影远远移动,跟了下来。

    宇文不弃故作不知,脚下踉踉路跆的走了一段路,忽然一个回身,急急忙忙的迎着那人走去。

    那是一个穿短褂汉子,本来跟着宇文不弃走来。宇文不弃这一回过身来,他自然只好装作行路的人,连看也没看宇文不弃一眼。

    那知宇文不弃喝醉了酒,走路有些头重脚轻,脚下一个踉跄,竟和他撞了个满怀

    路上行人络绎,偏偏会撞上了他

    宇文不弃被撞得后退了两步,一怔神,连忙抱抱拳,歉然道“真对不起,小小生多喝了两杯,老哥别介意”

    那汉子只道他真的喝醉了,点点头道“没关系。”

    宇文不弃撞了他有些不好意思,说完话,回头就走。

    那汉子望着他背影,又远远跟了下去。

    宇文不弃初到徐州,好似路径不熟,东张西望,转来转去的绕了一个大圈子,忽然似乎发觉走得不对,脚下加快,朝西走去。

    那汉子看他走得快了,也只好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那知走没多远,前面的宇文不弃忽然朝一条小巷子里弯了进去。

    那汉子慌忙跟了进去,这条陋巷又狭又小,两边都是些破旧房屋,脏乱不堪,巷子中间,还有几个小孩躲来躲去在捉迷藏,放眼看去,那里还有宇文不弃的影子

    那汉子暗暗攒了下眉,正待跟下去瞧瞧,却被一个蒙着眼睛的孩子一把抱住了腿,口中大声叫道“捉到了,捉到了”

    那汉子忙道“小朋友,我不是的。”

    那孩子放了手,用手拉下蒙着眼睛的手帕,一看果然是捉错了人,一张小脸登时通红,边上几个孩子都拍手大笑起来。

    那汉子朝一个年纪较大的孩子问道“小朋友,刚才可有一个身穿青纱长衫的公子,往里面进去了”




第十八章 膏药
    那大孩子摇摇头道“没有呀,我们都在这里玩,没有人进来过。”

    那汉子道“方才那位公子明明是朝这条巷子进来的,大概你们没有看到吧”

    其他几个孩子异口同声道“真的没有,这巷子后面不通,没有人进来过。”

    那汉子心里暗暗称奇,忖道“难道自己看错了不成”

    心中想着,也就没有多说,转身往外便走,刚走到巷子口,突觉腰眼里被人摸了一把,正待回过身去

    那知道这一瞬间,整个身子忽然有了僵硬的感觉,再也不听使唤,不但头回不过去,连手脚也莫想抬动一下

    那汉子不由大吃一惊,心知被人制住了穴道,自己无法解穴,这条陋巷进出的人不多,想喊也喊不成,口音不能成声,心里虽然着急,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只是木立如故。

    有几个过路的人,只当他站在巷子口等人,也没人加以理会。

    这样足足站了一盏熟茶工夫,只见宇文不弃脚步踉路从束首走了过来,从他面前经过,口中忽然“咦”了一声,伸手拍拍他肩膀,含笑道“这位老哥好生面熟,你就住在这巷子里吧”

    他刚才和他撞了个满怀,敢情忘了

    那汉子没有作声。

    宇文不弃看他没有回答,讪讪的道“抱歉得很,小生看错人了。”

    脚步踉舱的走了。

    那汉子等他走远,忽然觉得自己手脚好似已能活动,试着举步跨出,果然已可行走,但再待跟踪,宇文不弃早已走得不知去向。

    华灯初上,刘二麻子换了一件蓝布长衫,他一年四季,穿的都是大褂,长衫难得上身;但今晚情形不同,是应双环镖局晏总镖头的邀宴去的。

    穿大褂的人,尤其敞惯了胸膛,一旦穿上长衫,人就显得文绉绉的,好似多了一层束缚你说有多别扭,就有多别扭。

    刘二麻子走在路上,就感到连大步都洒不开,从黄河底到东门大街,路本来不远,刘二麻子几乎蹩出一身汗来。

    上灯时分,正是大街上最热闹的时候,行人车马,往来如织

    双环镖局座落在长街尽头,俗称街梢,这里除了两家大粮行,一家银号,一家当铺,路上已显得有点冷清,这是闹中取静的地段。

    双环镖局门前竖立的一杆双环大旗,还矗立招展,迎着晚风猎猎作响。

    大门前两盏白瓷灯罩的灯笼,点燃了两点儿臂粗的蜡烛,灯光明亮而柔和,照耀着一方擦得雪亮的长形白铜招牌,“双环镖局”四个大字,老远就可以看到它闪闪发光,

    象徵双环镖局在江湖上的名头,有着无比荣耀一般

    两扇大门敞开着,门内一张长板凳上,坐着两个一式青色劲装的大汉,跷起二郎腿,正在聊天。

    刘二麻子走近大门,朝两人拱拱手道“二位老哥请了。”

    那两个趟子手爱理不理的朝刘二麻子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才由左首一个汉子冷冷的、懒懒的问道“朋友找谁”

    大镖局的趟子手,就天生成一双狗眼,只凭衣衫看人。

    刘二麻子这件蓝布长衫,刚从箱子底掏出来,穿在身上绉得像七老八十岁老婆婆脸上的绉纹,自然不在两个趟子手的眼里了。

    刘二麻子久走江湖,自然清楚,不会和他们一般见识,这就含笑道“在下是拜访贵局晏总镖头来的,有劳二位老哥通报一声”

    他还没说完,左首漠子已经不耐的道“你叫什么名字,要找咱们总镖头有什么事”

    刘二麻子道“在下刘二”

    右首汉子横了他一眼,截着道“你就是黄河底卖狗皮膏的刘二麻子。”

    这话听得刘二麻子很不自在,但自己确是卖狗皮膏的,人家可没说错,只得点点头道“不错,正是刘某。”

    左首汉子道“刘朋友来得不巧,咱总镖头今晚宴客,可没时间会客,你隔天再来吧”

    刘二麻子听得为之气结,自己是应晏总镖头邀请来的,他手底下人居然不肯给自己通报,这真是岂有此理

    但他还是忍了下去,勉强笑道“二位老哥是晏总镖头面前的人,总知道总镖头宴请的客人是谁吧”

    左首汉子冷冷的道“总镖头请的客,咱们自然知道。”

    刘二麻子道“老哥那倒说说看”

    左首汉子脸色微沉,说道“刘朋友这是做啥若不是看在你刘朋友一向在徐州城里安份守己,就凭你问出这句话来,咱们就可以拿你当奸细办”

    右首汉子摆着手道“姓刘的,识相的还是快些走吧,别把麻烦找到自己头上去。”

    这下,刘二麻子按捺不往了,怒哼一声道“你们当真眼睛长在额头上,狗眼看人低,刘二爷到你们双环镖局来做什么不是你们晏总镖头下的帖子,刘二爷还不来呢”

    右首漠子大声道“姓刘的,你敢到咱们局子门口駡人”

    虎的站起身子,逼近门口。

    左首汉子冷笑道“凭你刘二麻子,在黄河底卖狗皮膏的料,咱们总镖头会下帖子请你也不照照镜子,你在徐州城算得什么东西”

    同样站起了身,大有出手之意。

    “好哇”

    刘二麻子几乎气破了胸膛,怒喝道“刘二爷好歹是你们总镖头的客人,你们两个不给我进去通报,还敢狗仗人势,在你们局子大门口出口伤人,刘某要不看在你们总镖头份上,就要你们躺着爬不起来。”

    “你给我躺下”

    左首汉子一下街出大门,当胸一拳,击了过来。

    “你们还敢撒野”

    刘二麻子身子微微一侧,让开来势,旋身之际,左手一掌,拍在他肩后。

    那左首汉子一股劲的街出去七八步远,脚下一绊,“叭达”一声,跌了个狗吃屎。

    右首汉子见状大怒,大喝一声“你敢打人”

    虎的奋身扑起,双拳贯风,朝刘二麻子扑击过来。

    刘二麻子听得更是怒不可遏,明明是他们先出手,却大声喊着“你敢打人”,好像是自己上门寻事来的一般,口中嘿了一声,突然身形一矮,双手朝上托起,往后一送

    他使的这一招叫做“武松掼虎”,那右汉子扑起的人,经他双掌一托一送,一个人从他头顶“呼”的一声往后飞出

    这一下他是从刘二麻子的头顶凌空飞出去的,当然比左首汉子摔得更重,“砰”然一声,摔落在街心,口中闷哼一声,摔得闭过气去。

    “朋友好功夫”

    就在刘二麻子把右首汉子摔出之时,就听到里面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接着只见一个头戴瓜皮帽,身穿紫缎嵌肩,蓝底团花长袍的中年人,生得浓眉捆目,面情冷漠,一手盘着两颗铁胆从大门口现身。

    刘二麻子不识此人,只得抱抱拳道“在下刘二,这位老哥是”

    “刘二”

    戴瓜皮帽的中年人目光冷冷的朝刘二麻子脸上瞥了一眼,若有所悟的冷声说道“阁下莫非就是黄河底卖狗皮膏的刘二麻子”

    “卖狗皮膏的刘二麻子”,这句话,若是在黄河底的人说出来,那并不刺耳;但在双环镖局的人口中说来,就有着说不出的被人瞧不起的感受。

    “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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