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剑帅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云虚阙
第两百四五章 招待
泰山,已经到了!
他仰脸望着高耸入云的巍峨山峰,口中低低说道:“娘说:云步桥一年四季都被白云弥漫着,走在桥上,如步云中,那是在很高的地方了!”
江湖上人,纵然不曾到过泰山,但泰山云步桥,可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是因为泰山云步桥住着一位大名鼎鼎的人物武林四老中的泰山云中叟。
青衣少年刚走到山下,正举头仰望之际,突觉有人从身后掠出,抢在前面,朝径上飞奔而去!
那人擦身而过的一瞬间,青衣少年耳中依稀听到一声低沉的冷笑,心头不觉一怔,急忙举目瞧,那人已经到了十几丈外,转眼就在山林间消失,这一瞥之下,看到的只是一条灰影,似是一个身穿灰衣的汉子。
青衣少年暗暗赞叹了一句:“好快的身法!
名山大川,尽多异能之上,他自然不在意下,自顾自往山上走去。经过斗姥阁,山径迂遇,渐渐逼厌,两旁苍松翠柏,都是数百年以上之物,浓荫如墨!
青衣少年正行之间,忽听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之声,由远而近!
忽然有人大喝一声:“还不让开”
喝声入耳,冷不防肩头被人重推了一把,两道人影,急步如飞,打身边擦过,奔了出去。这两人一身墨色劲装,背后各自背着一柄钢叉,步履轻捷,一望而知两人的武功全非弱手。
青衣少年站定身子,心头不觉有气,剑眉一扬,正待喝问!陡然间,他想起娘临行时再三告诫的话来:“孩子,泰山离咱们这里,迢迢千里,你又是初次出门,最使娘不放心的是你练成一身武功。一个人行走江湖,切忌锋芒太露,凡事都要退让一步,就天宽地阔,千万不可和人家有意气之争,免得为娘挂念”
想到娘的叮嘱,青衣少年满腔怒气,登时平了下来,再看两个汉子,已经健步如飞穿出林去。
青衣少年不觉也加快脚步,循着山径走去。堪堪转过山腰,陡听前面山林间,传出两声凄厉惨嗥。
空山寂寂,这惨号之声听来特别刺耳,青衣少年蓦的一惊,觉得声音来处,似在前面不远,心中不觉一动,暗想:“莫非就是刚才过去的那两个汉子”
哪知这一凝神谛听,却又寂然无声,好像根本没有方才那两声惨叫之事一般!心中不觉大疑,这两声惨叫,必有事故!他循着惨叫声处,一路寻去,行了不到半盏热茶的工夫,但见数丈外一片松林前,弃置了两柄叉,正是刚才两个劲装汉子背在肩上之物。
疏朗朗的松林,但闻轻风生啸,不见一个人影,心中更觉疑窦业生。这两人既已取下兵刃,自然和人动上了手,但地上丝毫看不出打斗痕迹。
即以方才两声惨叫来说,该是身负重伤之后所发,自己闻声寻来,前后不过盏茶光景,这条山路,一望无遗,兵刃弃置于地,那么人呢
正在沉思之际,突听身后又有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传了过来!
青衣少年忍不住回头瞧去,只见一个背负长剑的中年道士,急步而来,越过自己,朝林前奔去。
青衣少年暗暗忖道:“这些人走的这般匆忙,不知”
念头还未转完,那奔近林前的道士,突然间口中惨号一声,身子随着起了一阵颤动,往地上倒去。事出仓淬,青衣少年和他相距不过五六丈远近,他只依稀看到林前地上似乎扬起了一阵尘土。
那也许是道士走的太快,衣袂飘风刮起来的,除此之外,就别无所见,但那声惨号,却和先前听到的两声,极相近似,那是人类在极度惊怖中发出来的哀鸣,听来惊心动魄,刺耳已极!
青衣少年不禁吃了一惊,暗想:“难道他是中了人家暗算”
正待纵身掠去,哪知目光一注,不禁瞧的他毛骨惊然,目怵心惊!原来那中年道士扑倒地上的一瞬之间,只见他手足牵动了几下,一个人就逐渐小了下去!
那好像是雪人遇上了太阳,在渐渐融化,最先是露在衣服外面头手等处,逐渐化落,只剩了一袭遗蜕道袍,和道袍上面压着的一口宝剑。渐渐连道袍、剑穗和缚剑的带子也化去了,现在留在地上,已只有一柄连鞘的长剑了。
就算是雪人,融化了之后,也会留下大滩雪水,但中年道士如此这般的化去,地上连一点血水都没流出,就尸骨全消,毛发无存。
生似根本没有这个人经过,根本就没有发生过这一回事一般!
这简直是不可思议之事,除非目击,谁也不会相信。
青衣少年瞧的目瞪口呆,手足凉冷,这幽静的山林之前,还在大白天里,朝阳普照之下,刹那间,竟似变成了阴森诡秘的鬼城!
他望着遗留在地上的一剑双叉,暗暗付道:“是了,方才那两个汉子,也是这般化去的了,难怪等自己循声赶来,已经瞧不到两人的影子。”
突然他心中一动莫非这林下这片地上,有什么古怪不成当下俯身拾了两块山石,对准那道士倒下化去的地上,抖手奋力掷了过去,一面凝足目力,仔细察看。
两块山石,打在黄沙上,发出嗒嗒两声轻响,飞溅起一蓬泥沙,哪有丝毫异样
“这是自己必经之路,如今已经连续有三个人无声无息的化去,那么自己是否仍要过去呢”
他怔怔的站在数丈开外,面对着林前这条相当平坦的黄泥山径,实在想不出前后三人走到哪里,会突然发出惨叫,和迅速消溶的道理来。自己既然亲眼瞧到了怪事,自是不愿以身试险,但也不甘不明不白的就此离去。
就在他逡巡之际,只听身后有人呷呷尖笑了两声,说道:“小娃儿,一个人跑到山上来,是在生谁的气”
敢情此人老远看到了青衣少年奋力投石,还当他心头有什么气愤。
青衣少年回头瞧去,这说话的是一个满头白发,腰背已弯的老妪,手里拄着一支朱红鸠杖,杖上挂了一只“朝山进香”的黄布袋,颤巍巍的走来,斜脱了自己一眼,缓缓朝前行去。
青衣少年怔的一怔,暗想:“自己一身内功,听娘说已快有成火候了,怎么连一个老婆婆到了身后,都会一无所觉啊,不好,她”
他来不及多想,猛地一个箭步,迅快的跑到了老妪面前,急急说道:“老婆婆,前面不能去。”
白发老妪一下被他拦住了去路、不觉脚下一停,一手支着鸠杖,沉声道:“为什么不能去”
声音尖得有些刺耳,这口气,分明是会错了意,别瞧她人已七老十,气可着实不小!
青衣少年和她这一对面,才看清这位老婆婆生成一张鸠脸,嘴尖如椽,两腮皮肉下垂,随着她身子,还在不住的颤动。尤其两颗眼珠,小得如豆,似笑非笑的盯住自己,隐泛绿光,使人一瞧就知道她这是不怀善意的狞笑!
青衣少年只觉打心底冒起一股凉意,脚下不禁后退半步,暗想:“天下竟然会有这么丑恶的老妪!”
白发老妪瞧着他呷呷笑道:“你认出老太婆是谁了吧”
青衣少年道:“在下不认识。”
白发老妪奇道:“小娃儿,你连七太婆都不认识”
她口中之意,好像天下人都非认识她不可。
青衣少年道:“在下初来泰山,自然不认识老婆婆了。”
白发老妪点点头道:“那你就不知道冲犯老太婆的人,该当如何了”
青衣少年道:“在下叫住老婆婆,原是一番好意,因为前面过去不得。”
白发老妪道:“去不得为什么去不得”
青衣少年道:“前面林前,方才顷刻之间,已经死了三个人,而且尸骨尽化,毛发无存。””
白发老妪两腮一阵颤动,瞥了地上三件兵器一眼,道:“你亲眼瞧到了”
青衣少年把方才遇上之事,详细说了一遍。
白发者妪眼中绿光暴射,点点头道:“有这等事好,小娃儿,你敢不敢跟我老太婆过去瞧瞧”
青衣少年瞧她目中神光如电,心头暗暗一楞,忖道:“原来这位老婆婆真人不露面,光看她眼中神光,内功修为,已达上乘境界!”一面迟疑问道:“老婆婆有把握”
白发老妪没待他说完,呷呷尖笑道:“小娃儿,你跟在七太婆身后,保管伤不了你一根毫发。”
说完,颤巍巍的策杖朝前行去。
青衣少年眼看白发老妪朝前走去,也不由自主的跟了过去
白发老妪走的甚是缓慢,此刻朝阳初升,斜斜的照在山林之前,白发老妪人还未到,她的人影已经照在她面前七尺远处。
渐渐接近!就在此时,只听嗤的一声,一片金黄细沙,突然从地上激射而起!
这当真合了说时迟,那时快,那片细沙堪堪射起,好像就被一股无形潜力压了下去,无声无息的洒落地面。
青衣少年暗中留神着白发老妪,只觉她根本连手都没抬一下,心下暗暗惊凛:“莫非这位老婆婆已练成了护身罡气一类功夫”
第两百四六章 差遣
岸上站的却是一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青年文士,他穿着一身蓝衫,显得非常潇洒,脸部看起来也异常清秀,背着一双手,在岸上和舟子嬉笑怒骂,宇文不弃这人作事成见颇深,一见这样文秀书生,他就心生爱好,当下毫无考虑地向舟子喝道:“一大清早就对客人无礼,不怕责怪么赶快把跳板放下,让岸上客人上来。”当下向书生一笑道:“兄台赶快上船吧,不必和他们一般见识。”
那书生看了宇文不弃一眼,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举手为礼,谢过宇文不弃,很文雅大方地走到船上,彼此客气了几句,互问了姓名,宇文不弃才知他姓武学名成林,蜀中人士,是一位独生子,父母已于数年前相继去世,既感家乡无可留恋,遂孑身流浪江湖,在江湖上遇了几位不知名之土,也琢磨了他一身武功,此次倦游知返,拟畅游蜀中名山胜景,会会奇人高土,印证本身所学,以求进一步的造诣,宇文不弃与他谈论武林各派艺业,发觉这人所知甚博,造诣亦极不平凡,于是起了惺惺相惜之意,当日举杯论交,顿成莫逆,哪知一时不慎,竟伏下未来杀机。
麟儿听到此处,秀眉一促,俊目放光,忙问琼姊姊道:“难道此人所主不真,预伏机谋,陷害世伯不成”
琼娘眼含痛泪,饮泣吞声道:“此人姓名一点不假,不过他不是什么江湖流浪之士,而是阴山派鼎鼎有名的蛇蝎书生,据师父青云师太探查结果,他与巫山双杰徐芳、吴文是生死之交,此次搭乘先父的船及与先父订交之事,完全是一种阴谋诡计,这种阴谋诡计害得我家败人亡,父母惨死巫山,慈母死时,犹遭侮辱。我间关千里,只为亲仇,报仇不成,我便横剑自绝于父母坟上,你对我的深情厚谊,我只好来生仍作女儿身报答你了。”
听得麟弟弟脸含薄怒,目蕴泪光,满脸严肃地对琼娘说:“小弟对于武林中所谓侠义道睚眦必报之事,并不赞成,我学的是平和中庸之理,想不到武林中出了许多败类,他们违反人性、灭绝人伦,这次,我不能不掌震群凶,惩恶扬善,但伯父母到底如何惨死,我愿闻其详,你可万分放心,恶人自有天报,阴山群魔,武功虽高,但昆化神功,我已得十之,菩萨崖神秘天音,我已控其秘奥轩辕至宝,万里驭行之术,我悟出它其中道理,相信只在早晚之间紫龙玉佩,功能御魔,有了这种种奇珍异宝,配合各武功力,阴山派绝强不到哪里,你有任何危急,我只要会合了师妹后,纵使上天入地,翻江倒海,我也要把你搭救出来,生生死死,我们是三人一块,姊姊,难道你不相信我么”
琼娘很感动地望了他一眼,点点头,但眼泪犹如断线珍珠,滚滚而下,在悲凉气氛中,继续讲她家中极凄惨的遭遇。
原来宇文不弃自与武林成订交后,竟日在船上促膝谈心,研讨各式武功,两人彼此都互相敬服,最后干脆在船上互结金兰谊友,宇文不弃为兄,成林为弟,燕玉也见他几次,第一次见面时,武成林看到了燕玉,脸上似乎略带羡慕之色,但一显即隐,立即恢复他那潇洒的态度,燕玉见来人与丈夫不相上下,她平日对丈夫至为相赖,丈夫结交的朋友,哪还差得了,故有时也不避嫌疑,亲自招待,在武成林方面,一举一动,表现得似乎很有分寸,因此使宇文不弃与燕玉两人,对他极生好感。
这时燕玉已怀孕三月,船也离巫山只有两百余里,但是上游水势至为湍急,逆流而上,必需雇用许多民工,实施拉纤工作,拉纤的人,弯着腰,背着纤,一步一步地前进,左手很有节奏地摆动着,口中也不停地发出呼喝之声,舟行速度甚缓,每天走不到里路,两百余里,起码得走上一月,这样慢吞吞地前进,确实有点闷人,好在双方人多,彼此走往,谈交论武,赛棋品茗,才可消磨时日,打破寂寥。
这天,船到鄂川交界之处,飞鹏突然想到了一事,与江镖师会商后,即将自己的船走在官船前面,而且着两船隔得颇远,除彼此加强戒备外,并将拉纤的人特别增多,赵知县的船,由四位镖师负责戒备,自己的船则与盟弟实施防守,船到碚石附近,果然事变发生。
原来这地方已入巫山十二峰范围,两面都是崇山峻岭,江流至为湍急,岸上的路崎岖不平,有的地方因地势过分倾斜,极难找到落足之处,拉纤的人弄得满头大汗,前进艰难,好在事先早有准备,增加了人手,否则真有点不堪想象。
这一路猿猴最多,叫出的声音,听起来特别凄凉,使人发生一种不快的感觉,这可能也影响了拉纤者的情绪,虽然他们还是那样卖力,但很少快乐的气氛,飞鹏见了这种景象,看到了这种艰苦的工作,于是体会到贫苦人的可怜,不由得产生一种同情心理。
他漫不经意地将岸上拉船的人看了几眼,又向上游望了一望,忽见两条梭形快艇从上游飞驶而来,它行驶的方向正是自己船行必经之路,如果两舟相撞,除自己眷属家人无一幸免外,就是岸上拉纤的人也会因受不住这种冲力而纷纷落水,为急流所吞逝,这种恶毒诡计,幸而自己一时想到,已有提防,但是看到来船这冲声势,也不免有点触目惊心。
宇文不弃的船与江镖师他们的船相隔并不太远,舟子伙计们哪里明了这是匪徒们的一种阴谋,只当是一种冒失鬼,驾着船在江面上横冲直撞,故纷纷破口喊骂道:“你他妈的,瞎了眼吧!你驾船在江面上走,也不看看前面有船没有横冲直撞的作什么你还不赶快向右转舵。”岸上拉纤的也在那儿一边拖,一边向那上游两船叫骂,情势非常紧张。
上面那两只梭艇,每艇只有两人,一人掌舵,一人站在船后,对于他们的喊叫与漫骂似乎弃耳不闻,艇仍按着急剧流速,一前一后分别向赵知县与宇文不弃的船直撞而来。
宇文不弃一声清叱道:“鼠辈竟敢施这种卑劣手段,看我来收拾你。”
一探豹皮囊,取出四枚铁燕金钩,分左右手同时打出,他这次出手系存心与敌人拼命,发出的手法隐含内力,歹毒非常,那铁燕起在空中,因速度过大,风凉翼锋,发出一阵强烈啸声,震人心弦,四道紫光,奔向来艇,艇上舵手一见这种暗器,想躲也来不及,但闻一声闷哼,一中前额,一中前胸,不但金钩透入肌肤,连铁燕也没人肉内,当时毙命。
两个站立的盗首,使的都是一对三尖刀,穿的都是全身水靠,一见这奇形暗器来袭,忙作势入水,但铁燕来势太快,前面梭艇上的一位,人虽离艇而起,但屁股上却仍被铁燕钉个正着,惨叫一声,扑入水中。
后面一位舞动三尖刀,想把铁燕打落,但铁嘴金钩系用机簧安装,这一撞之力,正好触发机簧,嘴部金钩电射而出,立时打入盗首左眼,只见他血流满面,人痛得龇牙张嘴,纵使华佗再世,想把左眼复明,也不过是痴人说梦而已。
那空中铁燕被三尖刀一撞之后,虽震向上空,但仍成弧形,势不稍煞,重向这受伤盗首呼啸而来,这一下,吓得他亡魂皆冒,哪还顾得左眼疼痛,立即从艇上滚落江中。
艇上的人虽死的死,逃的逃,但船趁水势,快逾奔马,仍分奔薛、赵两船,飞鹏与江镖师手中提着撑篙,运用毕生功力,对着梭艇船头倾面猛力戮去,两只梭艇因舵手死亡,失去控制,故来势虽猛,但经行的航迹却略带之字形,并非趁势直撞,两人利用这一弱点,又加以内力精纯,一篙竟将梭艇撑斜,自己的船,未被撞及,总算脱离了危难,那两只棱艇,此时已向下游冲去,眨眼间,已离去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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