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灯看刺刀+番外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淮上
“病人非常年轻,身体底子也还好,没有心血管方面的疾病,手术风险会被降得很低。幸亏发现得不算晚,真到晚期可能连全胃切除都不管用了。”小医生迟疑了一下,又说“主要是病人心态,心态好的话胃癌中期根本不算个事,心态不好中期也能拖死人的。”
任家远此时不比韩越好到哪里去,他虽然心里有些预感,但是预感毕竟跟事实是两回事。
“主任,治疗方案咱们再商量商量”小医生看他脸色不好,忙打开ct片子。
任家远勉强笑了一下,点点头说“啊。好,好。”
“你们先说着,我去看看楚慈。”韩越突然猛地站起身,大步冲到门口,哆嗦着双手就去开门。刚拧开门把,他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一样站住了脚,回过头来盯着任家远,目光非常绝望。
任家远知道他要问什么,便定定的点了点头,说“你先不要慌,在家里也能做化疗的,总能找到办法”
韩越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只能颤抖着点点头,猛冲了出去。
午后医院的走廊上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阳光从窗口迤逦而下,大片大片涂抹在雪白的墙壁上。楚慈孤零零的坐在长椅上,头发被映成浅浅的金棕色,看上去竟然非常温暖。
韩越本来脚步仓惶,看到他的瞬间突然停住了动作,然后慢慢的、一步步走到他身边,把他的头轻轻搂在怀里。
楚慈叹了口气,问“是胃癌吗”
他说这句话之前,韩越本来满心恐慌,脑子里嗡嗡直响。但是一听到楚慈的问题,他又突然平静了下来,就像一股凉水从焦灼的肺腑中淙淙流过,整个人都突然镇定、坚决、理智起来了。
“你别怕,医生说了是中期的,可以手术解决。我会调动最好的医生,最好的药,你什么都不用害怕。”
韩越低下头去,亲吻着楚慈的头发,喃喃的重复“你什么都不用害怕。”
“我没有害怕,”楚慈认真的解释,“我就是有点遗憾。”
“遗憾”
“嗯。以前上学的时候,想着等日子过好了,就要做这个做那个,还有好多梦想没有实现,没想到人生一下子就完了,快得我都有点措手不及。”楚慈顿了顿,又笑了一下“不过这么说挺矫情的吧,我还曾经自杀过呢,认真的。”
韩越心里痛得连气都喘不过来,就仿佛心脏被狠狠的攫住了,被穷凶极恶的挤压揉碾,直到化作一滩淋漓的血泥。
“听说化疗过程挺痛苦的,还不如去公安局自首呢。反正结果都一样的。”楚慈沉默了一会儿,仿佛在脑海中对比这两者的区别,半晌轻轻的叹了口气“你要是送我去自首,还能在家人面前交待过去;你要是非要让我化疗,说不定我心里不感激你,你家人还要发作你,真是件两边不讨好的事情啊。”
韩越听着这一字一句,仿佛都是在为他着想,却不知为什么就像尖厉的刀子一般,每个字都是一把刀插在他血淋淋的心上。
“你的命是我的,只有我能要。如果我连你都没法保住,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韩越说完这话,用力的吞了口唾沫,喉结很大幅度的上下滑动了一下,“好了,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这个问题,咱们回家吧。”
楚慈久久的凝视着他,目光非常平静,完全看不出喜怒。半晌他吸了口气,点点头说“嗯,回家吧。”
虚假
虚假
后来韩越想起那段回忆,简直就是他一生中最幸福,最美好,最充满希望的日子。
楚慈被诊断出中期胃癌的时候,身体素质比较差,不能立刻动手术,必须先做两到三个疗程的化疗。韩越从外地找来两个肿瘤科医生,专门买了房子安置在自己楼下,有需要就随时随地请上来。基本上,楚慈身边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是有医生待命的。
这些事情都严密的瞒着外人,韩越不敢留下任何让侯家发现端倪的机会。
事实上那个时候通缉楚慈的人很多,不仅仅是侯家一路人马,但是侯宏昌他们家最急迫,最疯狂,最有实力。
韩越有把握打发掉大部分通缉楚慈的人,但是侯家却轻易沾惹不得。侯宏昌的父母尚不足为惧,关键是他有个当将军的伯父,也就是侯瑜他家老爷子,跟韩老司令是多年战友,韩越见到也是要尊一声长辈的。
楚慈看韩越那严防紧守的样,就老是不以为然,该玩游戏玩游戏,该吃动词吃东西。服药之后他食欲反而好了点,下午经常端着一盘零食钻进书房,对着电脑组副本打怪,直到天黑才出来。
韩越虽然对游戏没有半点兴趣,但是想跟楚慈挨在一起,就总是找碴过去打扰他,跟他说话,给他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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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水。有时候看他盯着屏幕全神贯注的样子,还忍不住嘲笑“就这么痴迷啊以前怎么不见你玩呢虚拟的打打杀杀有什么好玩的”
楚慈眼睛不离电脑,头也不抬的说“嗯。反正也不能出去。”
韩越沉默了一下。
楚慈自从被他抓回来以后,就再也没能出过门。唯一一次破例,就是上次去医院检查,而且从头到尾被韩越紧紧盯着。
“不能出去就在家睡会儿啊,养养精神什么的。还有你以前不是特喜欢吗你喜欢什么书我去给你买。别老对着电脑,辐射伤人。”
楚慈按在键盘上的手指顿了顿,然后他缓缓的往后一坐,深深陷进靠背椅里,“我这个账号已经五十多级了。”
韩越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我念大学的时候没时间打游戏,经常羡慕晚上结伴去网吧的室友。后来工作了,这几年也没什么心情去玩,所以这个游戏打起来还是辞职以后的事情。其实我特别想把账号练到七十级,但是总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耽搁进度,算起来直到现在,才稍微有点空闲的时间。”
楚慈吸了口气,低声说“不知道我死之前,还来不来得及把账号练到七十级。”
书房里静悄悄的。
楚慈沉默了一会儿,也不去看韩越,又摸过鼠标玩起来了。
韩越站在他身边,看着他平淡的侧脸,看着屏幕上激烈的厮杀,半晌才默默转身走了出去。
晚上吃饭的时候楚慈很没精神,因为隔天又要做化疗,那毕竟是十分痛苦的事情。
他精神恹恹的不愿意吃饭,不断用筷子玩着几粒米,结果不留神把碗打翻在了地上,米饭撒得一地都是。
磨砂地板砖很黏米饭,楚慈立刻蹲下去收拾,韩越俯身抓住他的手“你去坐着我来弄。”
他去拿了扫帚簸箕和湿抹布,先把碎片仔细的扫清,然后用湿抹布把米饭一点一点捡起来扔掉,最后把地砖湿湿的抹一遍,确保再也不黏拖鞋了才罢。
楚慈坐在椅子上,整个过程中一直沉默的注视着韩越,眼睫微微的垂落着,看不清他是什么眼神。
韩越站起身,一看他的神色,顿时愣了一下问“你怎么啦不高兴”说着伸手去摸楚慈的脸。
但是在摸到的前一瞬间,他又把刚刚拿过抹布的手缩了回来,顺手在裤子上擦了擦。
楚慈说“没什么。”
“觉得困就去睡一觉,攒足精神明天化疗。别怕,治病嘛,你要往好的方面去想。”
楚慈默然不语的站起身,往卧室的方向走。擦肩而过的时候韩越仿佛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肥皂清香,他忍不住回过头,看着楚慈走到卧室地毯门口,正脱下拖鞋,露出棉质长裤覆盖下一只白净的脚。
韩越突然情不自禁的叫了声“楚慈”
楚慈回过头。
“你不是会打游戏吗明天教教我呗。”韩越说着还笑了一下,看上去他努力笑得更加温柔,可惜他面向本来就阴沉,这种努力反而产生了一种不伦不类的效果,“那什么,我从没玩过游戏,不过我学什么都很快的,等教会了咱俩组队吧。”
楚慈一动不动的盯着韩越,他背对着卧室的灯光,看不清眼底有什么情绪。
韩越僵立了很久,只觉得手心都出汗了,脸上肌肉因为过于紧张都要发抖了。他差点忍不住要扑过去的时候,才听见楚慈平淡的说了一句“好啊。”
说着转身走进卧室,轻轻的关上了门。
那天晚上韩越一直很兴奋,翻来覆去半天睡不着。
他甚至都迫不及待要等待天亮,等待明天的到来。恨不得眼睛一眨,窗外就升起了早晨的太阳。
但是听见身边楚慈安稳的呼吸声,他又觉得自己这种希望实在是太自私,因为天亮对楚慈来说意味着甜美的梦境被强迫结束,意味着讨厌的化疗终于来临。
说不定还意味着,他的生命倒计时又减少了一天。
还是闭上眼睛睡觉吧。
韩越下定决心,转过身来面对着楚慈,把他的头轻轻靠过来,倚在自己怀里。
感受着楚慈温热的呼吸就喷在自己胸前,韩越终于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睛。
那种感觉实在是太好,好得让人心窝里都在颤抖。他和楚慈在同一张床上睡了这么久,这好像是他第一次真正抓住了楚慈。
第一次。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楚慈都在化疗当中度过。
因为不久之后就要接受手术,医生对楚慈的身体条件要求也开始严格,即使呕吐也要求他吃东西,喝大量高营养高滋补,却没什么味道的汤。
楚慈被迫卧床,烦不胜烦。韩越为了给他解闷,就把手提电脑搬到床边上来,又订了几本游戏杂志,故意拿一些小白又好笑的新手问题去问他。
楚慈一开始还能好好解答,后来脾气就上来了,动辄把韩越丢到一边去不理不睬。就像他以前经常做的那样,态度冷冷的把头转过去,把韩越的问题当做空气一般,刻意忽视他的存在。
韩越猜那原因有一半是因为他化疗心烦,另一半是他讨厌自己。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以前让韩越暴跳如雷的举动,现在却让他整颗心都酸软下来,甚至有些隐约想哭的感觉。
如果到这个地步楚慈都仍然讨厌他,那么估计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楚慈的一辈子能有多久呢
他设想了无数次的甜蜜的未来,发誓了无数次要好好补偿,谁知道转眼间道路就走到了头,快得让他难以接受。
他本该像以前那样对楚慈的冷漠暴跳如雷,强迫他转过头看自己,强迫他跟自己说话,让他认识到自己被冷落后的满心醋火。
谁知到了今天他才发现,连被楚慈刻意冷淡都是一种奢求。
他有可能以后,连被楚慈看一眼的幸福都永远失去了。
两次化疗的间隙,楚慈才被允许起身上网。
因为太长时间没有登录,他的等级还离七十很远很远,所以他仍然很全神贯注的刷副本,打怪,练级,抓紧每分每秒。
韩越有时候觉得那才是楚慈本来的样子,什么醉心学术、温文儒雅、成熟稳重的工程师那些都是假象,楚慈真正要变成那个样子,起码得等到十年后。
他现在归根结底还十分年轻,有着年轻人的一切爱好,喜欢新鲜有趣的东西,喜欢吃零食和烧烤,不喜欢好好吃饭。
如果没有养母和弟弟的事情,如果没有认识韩越,现在的楚慈应该跟大街上每一个毛躁冲动却心怀善念的年轻人没什么两样。他应该对网络游戏十分精通,可能是个花钱如流水的月光族,也可能会谈一两场恋爱,跟某个漂亮活泼的年轻姑娘一起,有时候吵架,有时候甜蜜。
只是太多太多的可能,都在韩强的疾驰的车轮下被猝然改变了方向。
韩越有时候借着观摩的名义,坐在楚慈身边看他刷副本。组团的人有些很吵闹,耳机里总是大呼小叫,楚慈却非常安静。基本上他不在频道里说话,刷完副本,闷头练级,一个人独来独往,就算失踪很多天也没有能想起来问一句的朋友。
韩越偷偷玩了个把戏。他记下楚慈的账号,然后自己注册了一个小号,进入游戏后练到十几级,就跑去找游戏里的楚慈搭讪。
楚慈玩游戏一般在书房,韩越就跑去客厅,手边还放着几本文件,装作自己在处理公务的样子。
谁知道楚慈在游戏里也一样不好搭讪。韩越的小号在他屁股后边转悠了好几天,楚慈却无动于衷,经常无视韩越发来的诸如今天天气真好啊哈哈哈,吃了没啊吃的什么这一类废话。
韩越感到很无可奈何,就用“起码他没在虚拟世界中搞网恋啊”的借口来安慰自己。
到了最后一个疗程化疗的时候,楚慈反应相当厉害,连续呕吐了好几天,胃里连一点清水都留不下。他整天躺在床上,手上输着液,精神恹恹昏昏欲睡,脸色苍白得像纸一般。
那几天韩越甚至不敢睡觉,他怕一觉醒来,楚慈已经凉了。他整夜整夜握着楚慈的手,神经质的每隔几分钟就去摸他的脉搏,然后低头去蹭他冰凉没有一点温度的脸。
尽管每次吃饭都是折磨,但是医生仍然要求楚慈尽量多吃,因为已经定好了日期手术,病人的身体状况对手术结果影响很大。韩越害怕楚慈下不来手术台,就变着法子烧各种有营养味道好的东西,放在自己嘴里嚼碎了再喂给他,强迫他咽下去,不准吐出来。
这样折腾了一个星期,最后一个疗程的化疗结束了,剩下的只是为手术到来做准备。
楚慈终于有点精神,就要求去开游戏。
韩越又跑去客厅上网,看到好友列表里楚慈的头像亮了,就发一个大大的笑脸过去好多天不见你了,上哪去啦
楚慈回了他一个省略号
韩越心里有点说不上来的感觉,酸涩而柔软。他想你这副生人勿近的脾气,难怪在网上都没个熟人,除了我以外这世界上还有谁能想起来问你一句呢
哪天你要是不在了,除了我以外,还有谁伤心呢
他又坚持给楚慈发消息到底上哪去啦忙工作谈恋爱生病了回老家
这次楚慈沉默了很久,又回他一个省略号
韩越正要孜孜不倦展现他身为一个陌生朋友的关心,突然只听卧室的门开了,脚步声往客厅走来。
韩越立刻切换到工作界面上,正装出一副全神贯注的样子,突然只听楚慈站在身后,冷不丁问了一句“韩越,你这样不觉得无聊吗”
韩越一下子差点摔了鼠标“什什么无聊”
“下次找人搭讪记得用人妖号”楚慈掉头大步往卧室里走,一边走还一边低声咬牙“真无聊,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吗”
韩越狼狈的抹了把脸,一个箭步追上去,赶在楚慈摔门前拦住了他“我这不是看你一人打游戏挺无聊的,给你排解排解吗你看你那好友列表上才几个人,平时都没人打个招呼的,我这不是看你那啥呢吗”
“看我可怜”
“没没没”
“那是看我什么”
“”韩越一下子语塞了。
楚慈表情淡淡的盯着他,既不像是十分生气,也不像是在开玩笑。韩越摸不准他在想什么,过了好几秒,才听他突然长长的吐了口气出来,问“韩越,你干这种无聊的事情,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出于喜欢我,怕我一个人觉得孤独吗,啊”
告别
告别
“韩越,你干这种无聊的事情,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出于喜欢我,怕我一个人觉得孤独吗,啊”
韩越一下子愣住了,眼睁睁看着楚慈绕过他走进卧室,砰地一声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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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
他在原地呆站了一会儿,心里万般纠结。一方面觉得这时候就该扑上去,理直气壮的说老子就是喜欢你,为了让你高兴什么都愿意做;另一方面他又觉得没脸说这话,而且如果说了,就好像把一件很珍贵很致命的东西交到了楚慈手里,而楚慈肯定不是会好好保管这件东西的人。
韩越愣了很长时间,知道腿都有点麻了,才稍微活动了一下,慢慢走到卧室门前去敲门。
楚慈在里边一声不响,韩越敲了一会儿,见没反应,就轻轻的拧开门锁,走了进去。
卧室里大白天却拉着窗帘,光线一点都投不进,黑沉而安静。电脑被合拢放在床头柜上,楚慈背对着他,侧躺在床上,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别的什么。
韩越走过去,轻轻摸摸他露出被子之外的肩膀,感觉触手有些凉,就把被角拉上去掖好。
“老子当然是喜欢你的了,喜欢你才要讨好你嘛。连畜生都知道求偶的时候要筑个巢,叼个食,才能讨配偶的欢心,老子能不知道吗”韩越顿了顿,低声笑起来,“不过人类精神需求高一些,要谈尊重要谈感情,我这不是在感情上讨好你呢吗”
楚慈偏过头,看着韩越,声音里一点情绪都听不出来“原来你还知道自己是人类,真够早的啊。”
“行行行,以前我都不算人,畜生不如,你满意了吧”
楚慈把头扭回去,低声说了句什么,韩越一开始没听清,后来琢磨一下应该是“尽干傻逼事”之类的话。
韩越知道楚慈这人,平时看上去一张冷脸不大说话,但是真要张口的时候嘴巴也相当毒的。这时候如果的话,楚慈嘴上不会再说什么,但是起码一星期内不会正眼看韩越一下,问话不回电话不接,在家里整个就是个哑巴。
韩越已经受够了这种冷漠和无视。
以前他解决不了的问题全都付诸暴力,后来却慢慢发现暴力和强迫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让自己在楚慈心里变成一个面目模糊的暴力符号,不需要理睬,只需要躲避。
他俯去,装作没听见刚才的话,贴着楚慈的耳朵问“我不上小号骚扰你了,起来打游戏吧”
楚慈听若未闻。
“你不是要尽早升到七十级吗好不容易今天有点精神,别睡过了呀。”
楚慈还是一动不动。
韩越伸手摸摸他的温度,自言自语“难道是哪里不舒服不会吧,没发烧啊。还是药性没过去想吐胃里难受”
他转身想打电话叫医生上楼,还没找到手机,楚慈突然坐起身,冷着脸说“把电脑给我。”
韩越立刻颠颠的跑去架好那种能跨过床面的台子,又把笔记本放到台子上,这样能让楚慈在一个最舒服的高度上面对电脑。他甚至十分殷勤的要帮楚慈开电脑,可惜楚慈只坐在那里,皱眉看着他,半晌说“你出去行吗”
韩越心里有点难受,问“我在这里看着你不好么,又不打扰你”
楚慈一言不发,只那样冷冷的盯着他。
韩越感觉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狠狠挤压揉搓着,明明疼得脸都要变色了,却狼狈得强撑着不敢露出分毫来,好一会儿后才勉强笑了一下说“我知道你一个人也挺自在的,但是我想呆在这里看着你,绝对不说话打扰你,这样都都不行吗”
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他嗓音已经有些异样,喉咙就像是被什么酸涩的硬块给堵住了。
这样简直太难看了,韩越想。他努力想撑出比较平静一点的表情,却反而显得更加狼狈不堪。
楚慈眉心皱得更加紧了,就像看着一件无法理解的事物一样盯着韩越。
其实韩越看不清他的目光,他眼前有点模糊,可能是房间里光线太暗了的缘故吧。
“你这样我很奇怪”楚慈慢吞吞的说,“你明明不是这种人”
“哪种人”
“会征求别人意见的人吧,”楚慈说着,不确定的停顿了一下,“也许。”
韩越用力擦擦眼睛“因为老子喜欢你啊,想让你高兴啊。只要你这次能好起来,以后咱们好好过日子,我保证什么事都听你的,再也不犯浑打人了。我以前就跟你说过,你有很多不满意我的地方,我都在慢慢的改,你看现在不就显出效果来了吗我以前那么犯浑的一个人,能有今天这样的成果不容易,你可要长命百岁的好好活下去,千万别把我费尽力气得来的成果浪费了”
这话说得实在是太不像样,但是韩越偏偏还说得很认真很急切,楚慈看他那样子,突然笑了一下,摇摇头说“你这人啊,实在是太不讲理了点”
他的笑容十分短暂,韩越半张着嘴巴愣愣地看着,一时疑心自己看错了。
楚慈不笑了,平淡的看着韩越,就仿佛韩越真的是看错了一样“我想出去散步。”
“啊”
“你不是说什么都听我的吗”
“但是你说出门”韩越一下子呆了“楼下挺不安全的,万一被人看到”
“但是你说什么都听我的。”
“我是这么说了,但是”
楚慈脸色沉下来,一言不发的转头去开电脑。
他不说话的时候,嘴唇抿得紧紧的,因为最近削瘦得十分厉害,头发散落在鼻梁上,看上去非常的苍白憔悴。
韩越纠结了一会儿,忍不住去蹭楚慈的脸,陪着小心问“外边风又大太阳又大,你真非散步不可”
楚慈把他当做空气一般,既不回答,也不反应。
韩越最受不了他这样,心一横说“那行行行咱们去吧趁午后人少,我住在这里也不是人人都知道的。走我陪你一起去”
楚慈立刻望向韩越,似乎在鉴定他到底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韩越很想让他高兴,立刻举起手发誓“你信不过我啊我这不都答应陪你散步去了么,真是,身体都这样了还为点小事不高兴,这不是糟践自己嘛。走走走”
他嘴上说得爽快,实际上行动却相当谨慎,先劝诱楚慈戴上墨镜,又打电话给手下什么人,大概是叫他们现在附近看看情况,确定家里附近没人盯梢。
出家门的时候楚慈仿佛心情十分好,站在楼梯口的时候,就深深吸了口外边的空气,喃喃的道“这味道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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