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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涯客》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priest
周子舒觉着他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便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温客行不敢躲,生受了,可怜巴巴地揉着肋骨看着他。
老人哑声笑道“我前世是杀人放火罪大恶极,这辈子遭报应啦”
老人靠在床柱上,伸出橘皮一样的手,一下一下磨蹭着那床柱,说了一会儿话,他舌头像是伶俐些了,道“这便是当年我和羽追的卧房,那小畜生便是在这里出生的。想来我夫妻二人,竟都是死在他手里。嘿,不是命么”
周子舒便温声问道“羽追是尊夫人”
老人那张脸实在是惨不忍睹,美丑悲喜都已经看不出端倪了,可提到“羽追”两个字,那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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壑丛生的面皮上好像松弛了不少,一颗眼泪还卡在他嘴角深刻的皱纹里,闪闪烁烁的,就是不落下来,他叹道“因为生孩子没的,羽追没了以后,我便建了傀儡庄,遣散了仆从”
张成岭诧异地看了一眼温客行,心里越发觉得这温前辈神奇,竟然连这话也说准了,只听老人接着道“我答应了羽追,要好好抚养那小畜生长大,可他竟然是个天生站不起来的,我便将平生所学,倾囊而授,想着哪怕他不得别的本事,也有安身立命的能耐,唉”
叶白衣问道“既然如此,他又做什么要囚禁你”
老人整个身子都颤抖了起来,沉默半晌,才低声道“是为了阴阳册。”
除了张成岭之外,其他三人目光都是一肃,眨也不眨地望向这半死的老人,周子舒忍不住轻声问道“是容夫人的阴阳册”
老人点点头,缓缓地道“生死肉骨,逆转阴阳”
传说中的神医谷圣物,世间疑难杂症,无所不包,绿妖都期望着它能治好自己的脸,还有谁会比一个胸怀大志、却天生瘫痪的人更渴望它呢
周子舒心思转得极快,问道“阴阳册不是和封山剑、六合心法,当初一起被封进了琉璃甲么难不成他认为琉璃甲在你这里”
“琉璃甲”老人嗤笑一声,摇摇头,说道,“你们啊,都错了,那琉璃甲是我当年做的,可它只是一把锁,若想得到里面封住的东西,五片琉璃甲是不管用的,便是六片七片八片也不管用,它还缺 钥匙。”
叶白衣一挑眉“钥匙在你手里”
老人木然道“我没有。
叶白衣追问道“不在你手里,还能在谁手里”
老人自嘲似的一笑“是呢,你不信,他也不信。”
周子舒端详了他半晌,忽然问道“龙前辈,你是不是知道钥匙在谁手里”
老人转过脸来面对着周子舒,好像能看见他似的,点头道“不错,我知道我当年发过誓,钥匙的下落,谁也不能说谁也不能告诉,龙孝龙孝他疯了。”
叶白衣眯起眼睛,咄咄逼人地问道“这么说,三十年前,容炫等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是知情人了”
老人沉默地点点头,然而还不待叶白衣问话,他便又说道“我不能说,容炫夫妇于我有救命之恩,我答应过容夫人,不能说。”
叶白衣冷声道“这可由不得你。”
老人笑了,吃力地搬过自己一条腿,摸索着那膝盖骨上穿透的铁链子,举起来给他看,仍旧轻描淡写地说道“你还能把我怎么样呢龙孝那小畜生已经将我锁了三年了,你又能把我怎么样呢”
周子舒看着这有进气没出气的老人靠在床脚上,带着一点若有若无的笑意,满不在乎的样子,忽然心里便想起昔日樊哙大将军那句“臣死且不避,卮酒安足辞”忍不住猜测,这龙雀,究竟是个什么人呢
惊采绝艳,又为了一个人,远避人烟,一手建起神鬼莫测的傀儡山庄,为了一个承诺、保守一个秘密,过了三年人间炼狱一样的日子,却哪怕是自己的亲生儿子,都未能叫他松口周子舒忽然觉着,这整个江湖,因为有了眼前这个苟延残喘的老人,再无人当得起一声英雄好汉。
温客行那条抱着他的手臂忽然紧了起来,像是要将他整个人勒紧身体里,周子舒微一皱眉,回过头去看他,却见温客行呆呆地盯着龙雀,一张脸上嬉笑之意全无,有那么一刻,周子舒甚至觉得,他那黑极了的眼珠里仿佛有水光闪过,然而只一瞬,便不见了。
只听他对叶白衣说道“喂,老怪物,人家不肯说,你也别讨人嫌了。”
叶白衣不理会他,一把抓住龙雀的胳膊,冷声道“我不想知道什么琉璃甲什么钥匙,我只想问,当年容炫和他老婆到底是怎么死的”
他抓得太紧,手背上青筋都爆了出来,龙雀脸上露出痛苦之色,却依然说道“我不”
温客行一皱眉,将周子舒放下来,交给张成岭扶着,不明来由地怒道“老怪物,你有完没完”
随后竟招呼也没打一声,便忽然发难,袭向叶白衣后心。
张成岭一边扶住周子舒,一边傻呆呆地张大了嘴,看着温客行和叶白衣眼花缭乱地动起手来,他完全不明白,为什么刚刚还一路同盟的人,怎么就忽然翻脸了。
这两人动起手来动静可不算小,困住了龙雀的这囚室几乎地动山摇起来,两人拆房子似的互相掐,温客行招招狠辣,再不留情面,叶白衣怒骂道“小子,你发什么疯”
温客行冷哼道“看你不顺眼,我想揍你,不行么”
张成岭不懂就问,遂问周子舒道“师父”
周子舒没理会他,他的眉头锁得死死的,心里好像忽然浮起了一个大概的轮廓,豁然开朗起来,便推开张成岭,走到龙雀身边,坐了下来。
龙雀侧耳听了听,问道“你受伤了”
周子舒道“你儿子害的。”
龙雀便笑起来,哑声道“行啦看看我,你已经不错了。”
周子舒没言声,仔细研究起他身上的铁链来,说起机关,他是十窍通了九窍,一窍不通,可若论起刑具,却没有谁比前任天窗首领再熟悉的了,然而周子舒翻来覆去地看了一番,却没能分辨出那铁链子是什么做的。便放弃了对龙雀道“我是无能为力了,现在你儿子死了,你怎么办”
龙雀想了想,平静地说道“那我也该死了我早该死了,他不让,现在没人管的了我了。这辈子,我最后悔的一件事,便是没教养好羽追的儿子,我知道他也是我儿子,却总觉着是他要了羽追的命去,若是这些年,我这爹当得但凡有一点好的地方,也不至于害了他。”
周子舒觉得这话有道理,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末了,便坦率地承认道“不错。”
这时叶白衣和温客行已经真的将房顶掀起来了,那两人跳出去接着打,这黑暗的囚室里却大亮起来,龙雀仿佛感觉到了阳光,颤颤巍巍地伸手去接,万分满足地叹了口气。
周子舒才要再说话,只听外面叶白衣忍无可忍地怒道“你这小子凑什么热闹姓龙的,我非知道容炫当年怎么样了不可,那是我徒弟”
一嗓子吼出来,连龙雀都顿住了,温客行横扫过去的一条退便僵在了空中,保持着一个可笑的姿势,古怪地打量着叶白衣,心道容炫和龙雀是一辈人,叶白衣是容炫的师父这姓叶的难不成是只千年王八万年龟
叶白衣冷冷地瞪了他一眼,转身回屋,居高临下地站在龙雀面前,生硬地说道“当年容炫从我这里盗走半本六合心法下山,便再也没回来,如今又因为他留下来的东西,中原武林召集了山河令,难道我不该知道当年发生过什么事”
龙雀问道“你是叶叶”
“我就是叶白衣。”
龙雀深深吸了口气,摇头叹道“想不到前辈竟然还在人世”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叫一个年轻人面皮的做前辈,眼前这场景十分诡异。
周子舒想了想,插嘴道“我误闯过傀儡庄的机关,遭遇了一男一女两个人偶,这庄子里有很多人偶,可都是光头光面,刻刻板板,没有一个像那一对似的,分毫毕现好似真人。龙前辈,你那一对偶人,刻的是你和尊夫人,还是容炫夫妇呢”
龙雀合上眼,半晌,才道“是容炫夫妇。”
周子舒轻声道“后来它们互相把各自的脑袋打烂了。”
龙雀的手几不可见的一抖,叶白衣随即问道“容炫是走火入魔了”
龙雀默无声息地点点头,说道“不错,容夫人死前,他便走火入魔了,容夫人,是死在他手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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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第五十一章 旧事
“那时容炫和我,还有其他几个人,都还正年轻,自以为不错,臭味相投,有些交情,常在一起切磋喝酒,容炫是我们那里功夫最高、悟性最好的,一日酒后,容炫忽然大发感慨,说男儿生于世间,若不成就一番工业,默默无闻地了此一生,岂不遗憾”
龙雀说话仍然是极缓慢的,并且说上一会,就要停一会,不知是体力不支,还是那些事情都已经太久远了,需要细细回忆才行。叶白衣脸上看不出端倪,温客行却消停下来,少见地极专注地听着。
“容炫说,武学之道,博大精深,江湖中各大门派武功绝学,皆各有短长,每过几十几百年,武林中都有奇才横空出世,成一代宗师,自成一家,华山、昆山、苍山等都是如此,可后继往往无力,不过刻板模仿前人所传,一代不如一代下去,就必有一衰,必有一亡。偏偏各大门派都是敝帚自珍,将那一点功夫压箱底似的不让人瞧见,长此以往,也不知多少神功绝学就这么失传了。容炫觉得,门派这东西很蠢”
听到这里,叶白衣忍不住冷哼道“这话原本是我说的,那小子不过照本宣科罢了。所有自称哪门哪派还觉着自己挺不错的人,不用看,便知道必然是个饭桶,别人教什么才学什么,学什么才能会什么,那是杂耍艺人训的猴子有什么区别至于绝学,绝学不也是人写出来的么,抢破了头去争一本别人写的秘籍,拾人牙慧还奉如圭臬,是觉得人家长了两个脑袋,还是你没长脑袋”
周子舒闻言忍不住轻轻笑了一下,谁知叶白衣立刻瞪了他一眼,说道“笑什么你就是被秦怀章那不成器的东西给教坏了的。”
龙雀闻言,沉默了半晌,道“前辈果然是个世外奇人。”
随后他接着说道“所以他想出了个主意,我们几个人便私下商定,约定各自盗来自家武功,放在一起,建立一个武库,融会贯通,要创出一个集众家所长的绝学出来,武库的机关是我做的,就是传说中完整的琉璃甲,打开后,还需要有一把钥匙,琉璃甲由我们分别保管,钥匙则由容夫人保管”
叶白衣再次打断他道“集合众家之长这世间长短相生,没有一种东西能之长不短他那是放屁,金刚掌和娥眉刺是能合在一起的么五大三粗的汉子,是能塞进小女子的裙子里的么这小孩子都明白的道理若是你真能理解武学真谛,飞花落叶,潮起潮落,也能有所悟,若是不能,偷遍了天下典籍,也不过是个抄书的。”
龙雀没言声,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们几人中,别人对此或者没概念,周子舒却是明白的,无论是偷取别家秘籍,还是对外人泄露本门功夫,都是江湖中的大忌,他一听,就明白当年赵敬赵大侠被逐出家门的原因了,便忍不住问道“你说的那几个人,可是当年五大家族中的后起之秀,譬如赵敬高崇沈慎之辈”
难怪高大侠对琉璃甲的事三缄其口,到最后也含糊其辞。
龙雀点点头,惨淡地笑道“不错,可笑我们那时还自以为是开了先河,打破所有门派界限而容炫拿出来的,便是半本六合心法。”
其他几人的目光,便不由自主地集中在了叶白衣身上,周子舒忍不住问道“前辈,六合心法,到底是什么东西”
叶白衣皱皱眉,难得地没有大放厥词,说道“六合心法传说是上古之物,真正的六合心法其实早已失传,我一个朋友偶然得到它的残卷,用了二十年的时间,自己补全了一份,分为上下两卷,下卷被容炫盗走,上卷当年留在长明山上,被他被我们毁去了。”
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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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立刻从他的话里得到了两个信息,一个是长明山上有一个和叶白衣同辈论交的人,一个是这人敢补全上古之物,绝对也是个高人,再联想到叶白衣那句“我几时说过我是古僧”,便眉峰轻挑了一下,心道难不成那个人才是真正的长明山古僧
那么叶白衣打着古僧的名号独自下山,是因为真正的古僧无法行动,还是已经不在人世
这些念头在他心头只一瞬便划过,只听龙雀继续道“我们都看过那半卷古书,里面的内容实在太过高玄深邃,没有人能参透。那段日子里,每个人都是废寝忘食,如饥似渴地在浩如烟海的典籍里翻找,希望能找到一点蛛丝马迹,来注释那本心法它的吸引力实在太大了,容炫说,能参透那本书,便是能参透八荒六合,真正天人合一。”
那是一种亘古传说的境界,所有人都在追求着那个境界,会当凌绝顶,没有人能抵挡住那种诱惑。
然而这事件从来不曾有所谓捷径,比如天材地宝永远都长在最危险的地方,越是能让人变得强大的东西,对人心智的考验也便越是严酷,越是高深的武功,也就越是容易走火入魔。
这回叶白衣也沉默了。
“容炫是我们中走得最远的,也是执念最深的。他几乎要沉迷在那本心法里,可我们谁也没发觉,因为我们当时都在沉迷直到有一天,他说他终于参透了,所谓六合心法的本意,便是破而后立,不破不立。”
叶白衣一震,喃喃道“什么”
龙雀的手有些发抖,他全身都在发抖“六合心法里说行至绝处,方窥天门,何为行至绝处呢可以是自废武功,可以是自断经脉,甚至可以是自绝性命”
叶白衣脸上现出一个古怪之极的神色,问道“你们是这么想的”
龙雀方才点头,便见叶白衣忽然失声大笑起来,他大笑起来的时候脸也僵硬,眼角生搬硬套也挤不出一个笑纹,反而是不自然地抽动着,竟然隐隐生出一股悲意来“自废武功,自断经脉,自绝性命哈哈,亏你们想得出来。”
龙雀木然道“那时我们都已经疯了。每个人都变得越来越容易心浮气躁,尤以容炫为甚。他说,想成第一等事,便要有第一等的胆量,要敢走别人不敢想的路当时羽追已经身怀六甲,我虽然受了那妖书的影响,却也没到抛妻弃子的地步,于是第一个退出,此事凶险,他们便让我护法。”
他深吸了一口气“他们选了时辰,便坐成一圈,不成功,便成仁,但想不到真到了那时候,除了容炫,其他人却不约而同地悬崖勒马了。”
叶白衣冷冷地道“旁人练武,不过是为了身份地位、野心事业,都不是为了武功本身,不值得冒这么大的风险,却只有容炫那小子才是真正的武痴,这有什么想不到的”
龙雀点点头,道“他自断了心脉,脸上还带着笑,却已气绝。我们大气也不敢出地等了不知多久,才明白,原来他错了一场大梦至此方醒,我们所有人,或坐或站,都傻了。容夫人虽不会武功,可神医谷出身,活人无数,自然不甘心丈夫就这么死了,她冷静下来,拿出一十八根银针,度入容炫胸口中,整整三个时辰,硬是保住了他胸口一点热气,竟还有了微弱的呼吸,我们都以为他活了,可他却醒不过来,分明只是个活死人。”
“容夫人以泪洗面了三天,最后决定回神医谷,盗取阴阳册。她不会武功,此行凶险,于是我随着她同行而去,算来还是我亲手将那东西带进尘世间。”
温客行忽然望向周子舒,抿抿嘴唇,第一次打断龙雀说话,插嘴问道“那阴阳册,当真能把断绝了心脉的人都救回来么”
周子舒闻言呆了片刻,一抬头,却正好对上他的目光,忽然觉得胸口一热连南疆大巫都摇了头、已成死局的伤,竟还有人替他念念不忘地记着,这是何必呢他茫然地想着,世人如萍水相逢,不过同为他乡之客一场,难不成那人竟是真心的么
便再一次情不自禁地别过目光,只觉温客行落在他身上的视线,仿佛有重量有温度似的。
龙雀冷笑道“一本医书,真的是圣物,那神医谷是什么地方,挂着悬壶济世的牌,还能藏着掖着不成么所谓阴阳册,乃是转移之术,要修补一个人的心脉,便要拿一个活生生的、刚从别人身上掏出来的心来换是哪门子的圣物”
周子舒问道“容夫人真的”
龙雀沉默了半晌,才叹道“亲疏远近,人之常情,她不是圣人,不过是个为了丈夫,叛出师门的女人,这当中是非,不是我们这些外人能说出来的。”
“容炫是活了。”叶白衣道。
“是。”龙雀说道,“他不但活了,不知是机缘巧合,还是那心法确实如此妖异,他醒过来以后,体内真气暴涨,生死一番,竟真的参透了半本,连让容夫人靠在他肩头哭一场失而复得的机会都没给,便直接去闭关,要将那上半本补全出来。”
叶白衣评价道“小畜生。”
龙雀接着道“之后发生了什么,我知道得也并不详尽,内子临盆,我只顾着陪着她,她生产时凶险极了,大夫勉强把她们母子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可那之后,她身子便被掏空了,我陪了她整整半年,最后连大夫都无力回天,终于”
他说着,眼角落下泪来,缓缓地摇摇头,说道“我心灰意懒,一位朋友陪我回去找他们,是想就此别过了回到武库之处,谁知好巧不巧,正好撞见了容夫人重伤濒死,她胸口插着容炫的剑,容炫两只手全是血,也不知是傻了还是从疯魔里回过味来,只是在一边呆呆地看着她。我那位朋友一时冲动,提剑向他砍去,我想拦住,已经来不及。幸而容炫心意动摇,无心恋战,跑了,当时琉璃甲已经不见了踪影,容夫人临死,便将那武库的钥匙交付给了我那位朋友,我们发了毒誓,这辈子绝不泄露出一个字,叫那武库再无人能打开。”
他话音落下,几人都是半晌无言,好久,周子舒才问道“便有了后来容炫狂性大发,被人追杀遁入鬼谷,之后被围攻致死的事么”
龙雀叹了口气,道“那时我便已经回到傀儡庄了,再不问世事,约莫,就是那样的吧。”
“死得好。”叶白衣合上眼,双手紧紧地攥住白衣剑剑柄,手背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那剑柄竟被他生生捏成了齑粉,剑刃划伤了他的手掌,呛啷落地,叶白衣像是无所知觉一般,只是一字一顿地又重复了一回,“死得好。”
说完,他招呼都不打一声,转身便走,竟晃了几晃,没了踪影。
张成岭从头到尾听得半懂不懂,看看他们一个两个都沉寂,便忍不住大着胆子开口问道“老伯伯,你要怎么办呢”
龙雀思量了半晌,摸索着碰到周子舒的衣角,低声道“年轻人,做点好事,拿你那剑,给我个痛快吧,龙孝那孽障不让我死,如今他也去见了阎王,我也能下去,和他好好算账啦”
周子舒还没来得及言语,温客行却走上来,弯下腰,小心地扶住龙雀的身体,伸出手掌,抵在他胸口,竟难得正色恭谨地说道“我瞬间便能震碎你经脉,会很痛快,前辈,你想好了。”
龙雀大笑起来“好啊,好,你这是积德行善,动手”
他“手”字话音才落,温客行软软的搭在那里的手指突然发力,龙雀大笑未止,全身便抽动了一下,那笑容就永远地留在了他脸上。
张成岭简直不敢相信,怔怔地道“老伯伯”
温客行伸手将龙雀的眼睛合上,又叫他平躺好,摸了摸张成岭的头,说道“别再折辱他了,他是个英雄,也该死得像个英雄。”
他顿了顿,对周子舒道“我想留一阵子,算给他送行。”
周子舒扶着床柱站起身来,应道“好。”
便要往外走去,温客行叫住他“阿絮,你和我一起留下来吧,养养你的伤。”
周子舒笑道“养得好这个,养得好那个么既然养不好,我还是抓紧时间吃喝玩乐比较划算”
温客行低头一哂,轻声道“那你就当在这陪我待几天吧”
周子舒脚步顿住,沉默了好一会,这才道“好。”
作者有话要说坏道定制的封面,大家都说太难看了,于是决定重新换一个,明天编编说去沟通一下,看看能不能撤换封面,不能的话,恐怕我要重开一次,实在对不起大家,尤其是已经买了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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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第五十二章 山居
温客行到最后也未能将龙雀的尸体从那戳着大铁柱子的床上放下来,只得将床一了,杀了人又放火,把这恶贯满盈的善行进行到底。
张成岭站在不远的地方,望着那烧起来烟尘,忽然之间便鼻子一酸,莫名其妙地悲从中来。这时,一只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张成岭视线朦胧的抬头望去,只见周子舒双目映着火光,不知是悲是喜,也不知是对他说、还是自语道“哭什么,人又哪能不死呢”
这就是江湖,有人大笑、狂饮,万里河山横行无忌,往来无踪,有人默无声息地在这样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走到了尽头,只有那么几个各怀心事陌生人,无言地,送他上那森冷萧疏的黄泉路。每一日,都有少年为了离自己的梦想更近一步而欣喜若狂,每一日,也都有人死去。
三个人便在傀儡山庄住了下来,温客行找来一块大石头,竖立在那墙壁都被熏黑了的小囚室前面,先往上刻了个“丙辰年,腊月初八”的日期字样,说是要慢慢写,写到明年开春。
周子舒嗤笑一声不予置评,张成岭听了,却隐隐地欢喜起来他前一日还觉得这里机关重重,无处不诡异,现在却觉得这地方好像是个世外桃源一样,不用跟谁拼命,也不用被谁追着逃命,每天就是练功发呆挨师父骂骂就骂吧,反正师父不能真把他脑袋砍下来当夜壶,账多了不愁,训多了皮厚,乃是古今第一真理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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