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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涯客》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priest
柳千巧张开嘴,她的声音极微弱,周子舒只得微微侧耳,只听她口中念道“平平江柳色青,花月遥相守。岁岁复年年,逢、逢此”
然后她目中一点光芒悠忽散尽,头一歪,没了生气,嘴角兀自含笑,使得她那半张狰狞的脸庞竟柔和起来,她因为这张瑕疵的脸,将本来面容躲躲藏藏了一辈子,却注定这样赤条条来,又赤条条地去。
只是最终没能念完半阙生查子。
周子舒叹了口气,伸手将她的双目轻轻合上。
两人只听身后爆发出一阵苍老嘶哑的笑声,那桃红婆逃得快,被周子舒掌风扫成重伤,竟还没死,一边往外咯血,一边指着柳千巧大笑道“夫妻本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何况她、她和那姓于的,连名分都没有,哈哈自古女子痴情,男人薄幸,她连这都想不明白,可见死得不冤,不冤”
周子舒回头看了她一眼,并不去管她,只是起身大步往回走去。
温客行与他一前一后走了不知有多远,才忽然开口道“你现在的功夫,比我一开始见你时,似乎高了不少是怎么回事”
周子舒脚步一顿,回过头去,温客行脸上竟是少见的郑重。
周子舒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道“我初见你时,它封住了我一半的内力。”
“现在呢”
“现在恢复到我全盛时的八成。”
温客行闻言却并不显得很高兴,只是沉默地盯着他,周子舒转头继续往前走去,口中不在意地说道“等到我死的时候,全盛时候的功力,便全回来啦。”
作者有话要说七爷开定制啦
具体内容米什么大变动,修了修错字和病句,删节少量废话,然后把最后一个不知所云的番外拆成了一个赫连翊篇一个乌溪篇,各自补全了,具体内容可以从题目里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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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第六十一章 摆阵
曹蔚宁和张成岭手里各自拎了一个粪桶,臭气熏天,曹蔚宁苦中作乐地想着,阿湘可真是足智多谋,女中诸葛。
张成岭没他那个境界,只觉得顾湘是缺了八辈子大德了。
两人做着苦力,将那些个粪桶用盖子盖好,上面放了不少遮掩物,在顾湘的指挥下,房顶上,地上,都安放好,摆了个有史以来最恶心人的粪桶阵。
顾军师自己倒是捂着鼻子跑得远远的。摆好以后才将两人叫过去,捂着鼻子,低声对张成岭道“我说的路线,你记住了么”
张成岭点头道“放心吧顾湘姐姐,流云九宫步我走不错一步,不然师父打断我狗腿。”
顾湘用指尖在他脑袋上戳了一下,说道“走错一步,你可就变成张臭虫了。”
她又看了曹蔚宁一眼,大手一挥,下令道“行动”
三人的身影在夜色中分开,顾湘像蝙蝠一样,扒在屋檐上,整个人一动不动,少女的眼睛在黑暗里出奇的亮,像是一只静静地等待捕食的小兽,随后她目光一闪,余光扫过后院着起来的火光,知道曹蔚宁已经在那里了,只需要等待火势稍起
然后只听曹蔚宁在后院扯着嗓子干嚎道“大事不好,房子要倒”
顾湘一口真气险些走岔,曹蔚宁那边一心想着顾湘在房上,便顺口叫出了这么一句,话一出口,也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赶忙改口道“不、不,我是说,走水啦走水啦快跑呀房子都烧着啦”
片刻,客栈内便跟着骚动起来,冲出来好几个黑衣女人,衣衫不整地查看外面的动静,客栈中的其他客人也喧闹起来,静谧的夜色里四下都是闹哄哄的,顾湘翻下去,拉上面具,若无其事地趁乱混入其中,然后悄悄地从宽大的袍袖中丢出几个信号弹,那信号弹迅速窜了出去,在吵吵闹闹的人群里炸开,小火苗蹿起来,尖叫四起,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火着到屋里来啦”,然后所有人都在往不同的方向乱跑,竟将那些个黑衣女人也冲散了。
顾湘暗地里皱皱眉,心道这乱得有点超出预想,下面的事需要小心谨慎才行,谁知老天好像也在帮着她,正在她看似傻乎乎地站在走廊里的时候,一个被挤散了的黑衣女人忽然推了她一把,大声道“去看看姓高的那个丫头,恐怕是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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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意的”
顾湘心里恨不得大笑三声,忙顺从地被她拉住,一同往囚禁着高小怜的屋里走去她的心跳越来越快,简直兴奋极了,谁知乐极生悲,那拉着她的女人警觉性极高,才要推门进去的时候,忽然诧异地回头看了顾湘一眼,问道“你抖什么”
顾湘心里一沉,忙装作战战兢兢的模样,细声细气地道“我我害怕”
也不知这女人是把她当成了谁,估计是这年纪的小姑娘身形都差不多,她轻蔑地扫了顾湘一眼,一边推开门要进去,一边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说道“瞧你那不提起的窝囊样子,给我守在门口,敢放人”
她话没说完,忽然腰间一凉,难以置信地抬头望向顾湘,只觉浑身一麻,一股子难以言喻的凉意顺着她的腰间蔓延下来,随即便动不了了,直挺挺地向前倒下,顾湘忙伸手扶住她,细声细气地道“小心门槛。”
然后她一气呵成地将门从里面合上,只见高小怜被绑在桌子上,屋里还有另一个黑衣女人,听见动静,正好点上灯,往这边看过来,便瞧见顾湘扶住一开头的那位倒霉鬼,手足无措的模样。
那另一个黑衣女人过来,蹲下来,急道“她这是怎么了”
顾湘低低地道“我我不知道,她忽然就这么倒下来了,可别是羊角风吧”
黑衣女人刚刚还在检查同伴的情况,忽然听见顾湘这么一句临场发挥,立刻警惕地抬起头来“你”
然而顾湘却是早等着她呢,抬起袖子,一股白烟便向黑衣女人劈头盖脸地扑过来,那黑衣女人哪能不知道厉害,登时闭气不敢出,却谁知脖颈忽然一凉,顾湘手中弹出一把匕首,趁着她慌乱闭气,被白烟所迷的时候,一刀将她的颈子划开了一道大口子。
顾湘下手向来狠,女人的声带瞬间破了,一声不吭地便倒地死了。高小怜已经看呆了。
顾湘一把揭下脸上的面罩,丢在一边,嘴里说道“笨婆娘,白面也怕。”她嘴上说话,手上却丝毫没停下来,几下割断了高小怜身上的绳索,高小怜又惊又喜,便要站起来,感激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忽然门从外面被人踹开,曹蔚宁连滚带爬地跑进来,说道“阿湘,快我拦不住了”
此时窗外张成岭爬上来,用力对着他们招手,顾湘推了一把高小怜,对张成岭道“你背她”
三人早商量好了,只见曹蔚宁极快地将面罩重新戴上,草草套上一件黑色长裙,张成岭不管三七二十一背起高小怜,飞快地往外跑去,顾湘和曹蔚宁假装追在后面,顾湘还作势喊道“小贼哪里跑”
他们两人一边装模作样地追,一边装娇弱,顾湘假装一瘸一拐,曹蔚宁捂着胸口好像随时摇摇欲坠,半路上,忽然一道劲风打身后袭来,那黑蛊婆婆苍老沙哑的声音响起来“都给我让开”
便旋风一样地越过了他们俩。
一帮黑衣女人紧随着黑蛊婆婆的脚步,超过了这两个“被暗算身受重伤”仍不忘追敌的好姐妹。
顾湘和曹蔚宁对视一眼,瘸的不瘸了,捧心的不捧了,顺着商量好的路线跑了。
再说张成岭和高小怜,可惊险多了,高小怜不知他为什么非要背着自己,口中还一直念念有词,便觉着是自己连累了他,她方才电光石火间已经认出了曹蔚宁和张成岭,此刻心里感动,说道“小兄弟,你放我下来吧,我功力还在,可以和你一起跑。”
张成岭背诵口诀间歇,百忙之中回道“不行,还须再走一段路。”想到前方那“粪桶阵”,心有戚戚,便不再敢分心,全神贯注地背着口诀。
高小怜也知道好歹,见他说得郑重,便明白他们恐怕是有什么安排,于是闭口不言,不再打扰他。又见他身形竟如鬼魅一般,不知是什么功法,便暗地颇为心惊起来,心道这才不过一年不到的光景,这少年是有什么奇遇不成,竟然这样厉害起来
闻到了一丝沁人心脾的臭味,张成岭便知道到了,他心里的弦绷得紧紧的,耳听八方,心里知道那黑蛊婆婆已经快要追到了,若是平时,他肯定要吓得不知道怎么好才是,可这会他想起自己还背着个人呢,这个人还指望自己救命呢,他倒是没什么,这高小姐若是被那群坏女人捉回去,肯定没好下场,于是便觉得自己高大起来,全身充满了力量一般,大喝一声,竟又一次加快了速度。
张成岭在这一夜,其实不知不觉中战胜了那唯唯诺诺的自己,心境上已经不知提升了多少,再出去,恐怕便是功力也要上一个台阶,排除了一切杂念,脑子里只有顾湘说的,一步也不能走错。
他口中的口诀背诵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整个人残影一般地按着路线穿过了那他们事先摆下的粪桶阵。黑蛊婆婆眼见着马上就要追到他们,谁知那小贼又不知怎么的忽然加速,哪里肯依,登时也全力狂奔追至。
忽然,她觉得空气中有一丝线绊住了她的袖子,一股牵引力传过来,黑蛊婆婆脑子里第一个反应便是有机关,她来不及细想,飞身躲开,随即在掩藏在暗处的一个粪桶忽然泼在她原来站着的地方,里面的东西四溅开来。
黑蛊婆婆再怎样也是个女子,又有些洁癖,如何受得了这个,生怕一点东西溅到她身上,连忙连退三四步,她只觉脚下又碰到了个什么东西,心里“咯噔”一声,听音辨位地又躲过一劫,人还未落地,第三个粪桶被第二个连带着滚下来,不偏不倚,正浇了黑蛊婆婆一头一脸。
这老婆子简直气疯了,简直恨不得狂吼一声“小贼,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可不能张嘴,怕一张嘴就会发生悲剧,那背着高小怜的少年早没了踪影,她想碎尸,竟都没有目标。
她的弟子们运气也不比她好,一个个在这粪桶阵里人仰马翻,这群牛皮哄哄、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一般的黑衣女人们,就这样栽得“不可说”了。
张成岭到了会和的地方,才将高小怜放下来,简直上气不接下气,顾湘和曹蔚宁早已经等在那里,一见了两人,立刻来接应,张成岭道“她、她们不会还追、追来吧”
顾湘拍着胸脯道“不可能,但凡她还是个母的,就没有说淋了一头一脸粪汁还敢夜奔的”
曹蔚宁兴奋地道“阿湘这阵摆得太厉害了”
顾湘被他夸得好像有些不好意思,忙摆摆手道“现学现卖,这还是那个七爷教我的哦,对了,七爷还说,若是见到周絮他们,要给他来信呢”
高小怜千恩万谢、顾湘又忙着给七爷和大巫发信不提。四个人折腾了一宿,换下了身上这身行头,便在张成岭的带领下回原来周子舒他们住的客栈,要去和那两个男人会和。
一路上高小怜沉默得很,曹蔚宁他们心中虽有疑问,不过张成岭不会问,曹蔚宁察言观色,觉着她情绪不好,没好意思问,顾湘是完全不关心,欢天喜地地奔向周子舒他们的客栈,然后在张成岭的指点下,到温客行的房门口大叫道“主人你想我不”
她一句话还没说完,便见旁边一间房门开了,温客行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压低声音道“你吵什么吵,阿絮才睡下。”
顾湘便保持着一个张大了嘴的姿势定在了那里,指着温客行道“主人,你、你、你”
周子舒便是个死人,也被她这一嗓子叫醒了,便无奈地起身,披着衣服走出来,先对顾湘和曹蔚宁点点头,又狠狠地瞪了张成岭一眼,随后竟意外地见了高小怜,颇有些诧异,便直接越过几个人,站在她面前,问道“高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高小怜见过温客行,又听他叫阿絮,立刻反应过来,眼前这陌生男人可能是谁,便问道“是周”
“不错正是在下。”周子舒点点头,见她形容狼狈,忙叫小二给她准备房间和吃食。
顾湘在一边仍然瞪着大眼睛道“主人,你终于把他他他他给禽兽啦”
温客行扫了她一眼,又扫了一脸讨好的傻笑、活像见岳丈一样的曹蔚宁一眼,评价道“别以为你有婆家,就能放肆了。”
然后无视这对小两口,走下来将周子舒的外袍细心地拢好。
几人都收拾整齐,这才坐下来,周子舒先前听顾湘叽叽喳喳地说了个救人过程,见了高小怜,这才温声问道“高小姐,你怎会独身一人在这里,又被黑蛊婆婆抓到的高大侠呢”
高小怜沉默半晌,忽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抽抽噎噎地说道“我爹我爹他死啦”
作者有话要说留言我都看了不是我不回,是晋江抽了不让我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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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第六十二章 平衡
她此言一出,几个人登时都愣了一下,周子舒微微坐正了些,却并不追问,等着高小怜情绪释放出来,自己则思量着什么似的,皱起了眉。
温客行瞄了他一眼,十分自然地往他面前的碗里夹了个小笼包,顾湘眼角瞥见,忙装作非礼勿视的样子低下了头,半晌,又鬼鬼祟祟地抬起头来,目光在这两人中间转了一圈,想了想,觉着不平衡,于是也给曹蔚宁夹了一个,曹蔚宁就立刻受宠若惊了。
倒是只有张成岭,觉着和高小怜同病相怜,看着她哭很不忍心,他拙嘴笨舌,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得小心翼翼地在一边陪着她难过,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来,说道“高高小姐,你别难过了,我爹也死了”
张成岭咬咬嘴唇,心里骂了自己一句,觉着自己这句话说出来真是一点道理都没有,你自己爹死了,别人的爹就都应该死么他有些手足无措起来。高小怜却并不以为意,知道他是好心,便勉强对他挤出个笑容来,算是感激。
曹蔚宁这才在一边说道“我听说,前一段时间,高大侠亲自护送沈大侠的尸骨回蜀中,之后是发生什么事了么”
高小怜伸手将眼泪抹干净了,垂下眼,脸上镇定下来他们第一次见到这个女孩的时候,她虽然懂事,可毕竟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即使出门,也有师兄护着,带着一点未经世事的稚嫩。然而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她却已经经历过太多,好像一下子变成了另一个人似的,她的声音还有些抖,可情绪却已经控制住了。
轻声道“那时候,爹爹说要和诸位英雄送沈叔叔一程,本来说好了要带我和邓师兄去的,可临走前一天,他忽然改变主意,将我留下了。我我当时还为了他出尔反尔,和他吵了一架,可爹爹就是铁了心的不带我去,还说了还说了好多不好听的话,像什么眼下局势紧张,半路上可能会遇到很多情况,鬼谷的人还在外面晃,我会拖累他们行程之类”
一滴泪水顺着她的腮边滚落了下来,周子舒温声道“想来是令尊想到了什么事,不方便说出来,这才顾着你的安全,将你留下。”
高小怜点点头“可我”
周子舒道“你平安无事,便是留下了他的血脉在世上,便也不辜负你父亲一番苦心了。”
高小怜咬咬嘴唇,半晌,才接着说道“我心里不忿,想着等他们走了,再偷偷地跟上去,谁知道爹爹爹爹他竟然派人将我看了起来,便带着师兄走了。我赌气赌了半个多月,看着我的师兄弟才将我放出来,说也是爹爹安排的,要送我去个地方,和他们会合,当时我便觉得有些不对劲。”
几个人都顾不上吃东西了,在一边听着,唯有温客行表情还算平平淡淡,并不插话,只是慢吞吞罕见的斯文地吃着东西,偶尔给周子舒夹一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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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小怜道“我便趁着他们不注意,偷偷地跑了,想去蜀中找爹爹,谁知道谁知道半路遇上了邓师兄,他身受重伤,还有人追杀他。”
曹蔚宁问道“是鬼谷的”
周子舒忽然打断他的话,开口问道“追杀他的人,你是不是认识是不是在洞庭英雄会的人”
曹蔚宁目瞪口呆地看了看他,咽了口口水,讷讷地道“周周兄,这话还是不要乱说的好吧”
周子舒往椅子背上一靠,轻声说道“听高小姐的意思,高大侠是带着各大门派的人去的,若真是鬼谷的人,怎么会在他们人多势众的时候追杀邓宽那是和谁的命过不去”
高小怜浑身颤抖起来“不错你说得对,是正派中人,他们说我爹爹是杀了沈叔叔的凶手,说他是害了张家和泰山掌门的罪魁祸首,和恶鬼勾结,要要得到琉璃甲,还说当年容炫等人折腾出来的事,盗窃各门派武功秘籍的事,有我爹爹参与,他为了自己的名声,将这一段隐去不说,还要杀人灭口,独吞”
张成岭眼睛瞪大了,猛地站起来“什么他”
周子舒抬头看了他一眼,冷声道“小鬼,你给我坐下。”
张成岭看向他“师父,她说她说”
高小怜声音陡然升高了,尖声道“不是真的,他们胡说,他们冤枉我爹,我爹不是那种人”
周子舒只是淡淡地说道“不错,高大侠确实不是那种人,高小姐,你继续说。”
他的声音低低沉沉的,好像有种特别的安抚力,高小怜看了他一眼,也觉得自己反应过度了,略微有些赧然,微微垂下眼,接着说道“邓师兄叫我快跑我吓坏了,只能慌不择路,又怕别人追上我,一路上避着人群,师兄当时身受重伤,我不知道他他是不是还”
周子舒和温客行对视一眼,心道这么看来,那邓宽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曹蔚宁道“后来你慌不择路,不小心遇到了黑蛊婆婆她们,没留神暴露身份,才被她们起了歹心,抓住了是不是”
高小怜点点头“不是我不小心暴露的,是有人追上了我,期间黑蛊婆婆她们横插一脚,将我带走她们一心觉得琉璃甲在我爹爹手上,那如今他死了,那些鬼东西便肯定在我手里了”
简直是另一个张成岭。
顾湘插嘴道“嗯,对对,上回我们在洞庭分开以后,我和曹大哥碰上了七爷他们,七爷说要去想法子救周絮,便跟着我们找了你们一阵子,只是不知道你们跑到哪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成亲去了”
曹蔚宁听她越说越没谱,赶紧干咳一声打断她。
温客行却顿了顿,没理会顾湘胡说八道,问道“七爷说有法子”
顾湘道“大巫说他想到了一些,让我们找到周絮以后联系他们呢那群黑衣婆娘据说是当年南疆黑巫的余孽,早年被大巫杀了个七七八八,后来不知道又从哪骗了一帮傻丫头跟着她们当了信徒,苟延残喘了好些年了,这回是搅混水来的,大巫说正好把她们一网打尽。我和曹大哥左右没事,便去盯梢了,全当积德行善,谁知道碰见了高姑娘,这回积德积大发啦”
温客行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眉头微皱,却没说什么,反而回头问周子舒道“你瞧呢”
周子舒沉默半晌,叹了口气,说道“知情的人都死得差不多了,就剩下那么一个,输赢已见,这种问题,你又何必问我”
于此同时,正在被讨论的七爷和大巫两人也在一家客栈里,七爷正拿着一根筷子玩得不亦乐乎,颇有些孩子气地想努力将一根筷子倒着竖在桌子上。
可惜那筷子头并不是平的,微有些弧度,他努力了半天仍然没有成功,却还在不屈不挠地摆弄,全神贯注,连饭都顾不上吃。
大巫看了他半晌,终于叹了口气,像哄孩子似的柔声道“北渊,别玩了,你好好吃饭。”
七爷应了一声,目光却仍然没有离开那根筷子。大巫只得一口一口地喂他吃,这南疆大巫看起来冷冰冰的,言语不多,可对七爷却有用不完的耐心似的。
七爷习惯了,喂一口吃一口,大巫忍不住问道“你干什么呢”
七爷道“我要把这根筷子竖起来。”
大巫皱皱眉,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便将那根倒霉的筷子从他手里抽出来,轻轻往桌子上一戳,桌子面便像是豆腐做的似的,硬是叫他给戳了个洞出来,筷子便稳稳当当地立在里面了。
七爷瞪了他一眼“你这是蛮力,不能这样。”
大巫纵容地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默不作声地看着他摆弄,一边喂他吃东西。
七爷自言自语道“一根立不住,需要再找一根才是。”
他说着,又将另一根筷子拿起来,好半天,两根筷子真的险险地叫他给倒着立在了桌子上,相互支撑着,七爷小心地将自己的两只手抽开,极轻地开口,好像生怕气息大了,把那好不容易立起来的筷子给吹倒了似的。
只听他说道“平衡可太不容易啦。”
大巫略微有些不解,问道“你说什么”
七爷笑眯眯地道“一个局,若想有个长久稳定的结果,必然需要是平衡的,合是一个平衡,分又是一个平衡,平衡之道,乃是”
大巫捏了捏鼻梁,打断他道“北渊,别东拉西扯。”
七爷却不生气,好像也被打断习惯了似的,继续道“想要平衡,条件很多,极难达到,首先,便须得双方都势均力敌,不能有强有弱,否则强的一方必定要吞噬弱的一方,势均力敌还不行,势均力敌也有可能拼个你死我活出来,还须有一些天然的,或者人为的屏障,不可逾越,双方都投鼠忌器,双方都有顾虑,不肯开这个头一般来说,要出现这么一个完美又漂亮的平衡结果,是种种机缘巧合构成的,也就是老天布的,若是人为,则需要步步为营,小心布局,一步算错,则全盘皆输。可是破坏掉这个局,却特别容易。”
他说着,伸手抽出其中一根筷子,另一根应声而倒,正好砸在一盘酥皮的小点心上,砸出一些细小的裂痕。
七爷笑道“只需要像这样,抽走其中一块板子,平衡局便立刻破了。只是为什么要抽走这块板子呢”
大巫奇道“你又看出什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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