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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无可赦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形骸

    “知道!”

    交代完,闫思弦才毫不在意地指了指那年轻歹徒。

    “我跟市局支援沟通过了,让他们来的时候带精神病院给病人用的那种嘴套——对,就是避免精神病人咬人的东西——等会儿来了就用上。”

    “草你妈有种你过来……单打独斗……”年轻歹徒冲着闫思弦骂骂咧咧。

    闫思弦连一点余光都不肯给他了。

    村民淳朴热心,尤其是,许多村民刚刚目睹了那惊险的一幕,都为闫思弦揪着心,见他从车上下来,并无大碍,也不知谁带了头,鼓起掌来。

    村派出所很快便准备了热水,闫思弦趴在沙发上,热毛巾敷上后背的淤青,很是舒坦。他当然不会忘记任务,对着耳麦道:“孟昀家里什么情况还有人吗有没有看见血罐子”

    “刚安顿下嫌疑人,留了一半人看守,现在去查看孟昀家里……”

    耳麦里传来刑警组长钱允亮的声音。

    “到门口了,准备进门,大家小心,等下我先进,你们……”

    突然,“轰”得一声巨响。

    紧接着,耳麦里传来几声惨叫,又叫又骂。

    闫思弦一骨碌从沙发上爬了起来,透过派出所窗户向外看了一眼,只见孟昀家的方向冒着黑烟。

    闫思弦拔腿就往外跑,吴端紧跟其后。

    两人几乎是同时冲着耳麦喊道:“钱允亮!小钱!什么情况……报告伤亡情况!马上!”

    几乎每一名刑警都在朝着孟昀家跑,每个人都大呼小叫地询问着同伴的情况。

    每个人都红了眼睛。

    有一个沉稳的声音响起。

    “谁在负责看守嫌犯”吴端道:“你们不能离岗。”

    吴端的声音沉稳,但每个人都能听出这沉稳背后的狠厉。

    如果有人出事,他绝不会放过这三个畜生。

    刑警们沟通的频道里短暂地安静了下来,每个人都在酝酿情绪,每个人都用沉默表达着某种决心。

    终于,闫思弦和吴端跑到了起火地点。

    大火已经窜出了门窗,两名满身满脸黑黢黢的刑警,正架着一人艰难地往院子外头走。

    是钱允亮!

    “还有人吗啊里面还有没有人!”吴端大声问道。

    闫思弦已经开始清点人数。几秒种后,他终于给出了一个好消息。

    “都在外头,咱们的人都在外头。”

    钱允亮满脸的血,额头处肿起一个鸡蛋大小的包,衣服前襟处被烧得破破烂烂。

    吴端伸手摸他的颈部脉搏,感觉到脉搏十分有力,这才看向将钱允亮架出来的刑警。

    他们惊魂未定,讲述道:“烧倒是没烧着,爆炸的瞬间我们离门还有两三米,组长是被炸飞的门框砸着脑袋了……”

    “还有人吗啊里面还有没有人!”吴端大声问道。

    闫思弦已经开始清点人数。几秒种后,他终于给出了一个好消息。

    “都在外头,咱们的人都在外头。”

    钱允亮满脸的血,额头处肿起一个鸡蛋大小的包,衣服前襟处被烧得破破烂烂。

    吴端伸手摸他的颈部脉搏,感觉到脉搏十分有力,这才看向将钱允亮架出来的刑警。

    他们惊魂未定,讲述道:“烧倒是没烧着,爆炸的瞬间我们离门还有两三米,组长是被炸飞的门框砸着脑袋了……”




第四十章 磨牙吮血,杀人如麻(8)
    救护车是跟火警一同赶到的。

    钱允亮被抬上车时依旧昏迷,脸色煞白,吴端看着他,只觉得情况不太好,便当仁不让地跟着上了救护车。

    赖相衡也也沉着脸上了救护车。

    自打钱允亮被人架出来,赖相衡便一句话没说过。他们在警校就是同班同学,关系类似吴端和李八月。许多次任务都是他们一同配合完成的。这一点,整个一支队有目共睹。

    闫思弦一直在打电话,直到救护车离开前,他报了一家医院的名字,对吴端道:“眼下我能找到的最好的神经外科医生,正在那儿等着你们,赶紧去。”

    赖相衡红着眼睛,向闫思弦道了句谢。吴端只点了点头,表示医院那套流程自己门儿清。救护车风驰电掣地离开了。

    消防官兵有条不紊地救着火。

    农村的老砖瓦房,易燃物有限,加上冬日里到处都是积雪,火势并不能蔓延,很快就被控制住。

    约莫半小时后,明火已被彻底扑灭,三名消防战士进入了火场。

    “有人!死了!”一名消防战士喊道。

    “别动尸体!”闫思弦在外面喊道

    待他跟消防的领导沟通了情况,消防战士也穿了防护服,才将三具尸体抬了出来。

    自家娃娃自家心疼,在现场只会消防工作的领导不断叮嘱着战士们,务必小心别受伤。

    三具尸体横在院子里的门板上,两男一女,皆是骨瘦如柴,面部皆被烧毁。身体也有不同程度损伤,其中两具尸体躯干正面被严重灼伤,正冒着油。

    他们被抬出来,空气里便有了一股熟肉的香味。

    味儿是真香,但也真叫人反胃。村民们大概是嫌这味道晦气,终于开始散去。

    消防战士们戴了耐高温防烟尘的面具,屋外的人就不大能听清他的话了。只能从只言片语中猜测:

    他们好像找到了一只煤气罐,那煤气罐好像开着阀门呢,因此听到的爆炸声是煤气爆炸……起火点就在床上,有人往三名死者身上倒了汽油之类的助燃物……

    “收队。”闫思弦率先道。

    故意纵火,已经毫无悬念。更细致的火场分析工作,应当由更专业的火警来完成,他们此刻的任务是将尸体和嫌疑人一同带回市局。

    到了市局底下停车场,有刑警一下车就问闫思弦道:“闫队,审吗”

    “晾着去。”闫思弦并未跟众人一起下车,他不放心,想先去医院看看钱允亮的情况。

    初步检查该出结果了,吴端还没给他打电话,难道情况不好

    就在闫思弦准备启动车子时,手机响了,是吴端。他立马接了起来。

    “怎么样”

    “刚做完ct核磁,片子上看没问题,还得住院观察。”吴端道:“脑震荡比较严重,颅骨骨裂,好在脑部没有器质性损伤,人刚醒,嚷嚷着头晕,医生说这伤得靠养。”

    “烧伤什么情况需要我找找烧伤外科的医生吗”

    “三个人都检查过了,没有烧伤。”

    “行,那我……就不过去了”

    “甭来了,我在这儿盯着。”

    闫思弦道了“有情况随时联系”,又道了“再见”,准备挂电话时,吴端提醒道:“哎,你小心点。审讯那些人,小心点。”

    “嗯。”

    吴端又嘱咐道:“他们净憋着报复社会,指不定还能干出什么鱼死网破的事儿……”

    “我知道。”闫思弦勾了下嘴角,“你放心,在惜命这件事上,我向来无所不用其极,有必要得话,我会穿戴好防护服,全副武装地进审讯室。”

    “好。”

    挂了电话,闫思弦下车,冲正在押解嫌犯的刑警喊道:“现在就审!人直接带审讯室去!”

    年轻歹徒。闫思弦对他最感兴趣。一路上他都在冲警方叫嚣炫耀,钱允亮受伤,命悬一线,他得意极了。

    若不是有执法记录仪,刑警们真想让他尝尝私刑的滋味。

    闫思弦去审他,的确穿了整套防护服,还戴了口罩和护目镜。场面有几分滑稽。

    年轻歹徒见到闫思弦,毫不掩饰鄙视和嘲笑。

    “这么怕死,进来干什么”

    “人人都怕你,这不是你想要的吗”闫思弦大喇喇地坐在那年轻男人对面。

    男人这说法或许并不合适,说他是个少年也不为过。

    他看起来的确十分年轻,就连嘴角的胡须还只是些绒毛罢了。但看相貌,是那种长得很好看的大男孩儿,一双桃花眼,笑起来就能迷住小姑娘那种。

    “还在上大学”

    对方“切”了一声,不屑回答闫思弦的问题。

    闫思弦将一只装在证物袋里的手机放在了桌上:“虽然那个群好几个月都没打开过了,但你确实在群里。

    师大声乐专业17级02班。这是你们的班级群吧

    我往你们学校打过电话了,很快就确定了你的身份,邱柏儒。”

    在闫思弦说出他的名字时,年轻人第一次露出了恐惧之色。

    他之所以无所畏惧,因为始终藏在身份不祥之后,他的为非作歹并不会被具象到某个姓名身上,更不会波及与这个姓名相关的亲友,更不会被在现实中知道这姓名的人唾弃。

    闫思弦一来,便扯掉了这层遮挡。

    当阴暗被拖到阳光下暴晒,那些自阴暗中滋生的爬虫、青苔、霉菌自然是不好受的。

    但邱柏儒强撑着,他不肯在警察面前跌了份儿。

    既然已经死到临头,既然他已害了那么多人,立刻死去死也值了,那为什么不死得豪气一些不能怂!绝不能让这些警察得逞!

    有这种想法支撑着,他的脸上便又挂起了玩味的笑。

    “那又怎么样”邱柏儒道:“对,我就是害人了,实名害人,要我抵命,行啊,拿去,我就一条命,这波稳赚。”

    “懦夫。”

    邱柏儒没想到闫思弦口中蹦出这两个字。

    “你说什么”

    “我说你,懦夫。”

    “少他妈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不懦夫……”邱柏儒抬了一下左手,手铐哗啦响了一声。

    他的左手手背上有一道伤口——拘捕时自己刺出来的伤口,和孟昀情况差不多。伤口已经进行了简单包扎,此刻被他一挣,纱布上渗出了血。

    “……你不懦夫,有本事喝一口我的血啊!来啊!”

    邱柏儒夸张地瞪圆了眼睛,努力将有伤口的手伸响了闫思弦。

    “怕死,又不得不死,那就找点理由说服自己,比如,拉一个垫背的不亏,拉两个赚一个……这么想想,好像死真的可以衡量价值,真就值得了。”闫思弦满眼的嫌恶和不屑,“一条见不得光的可怜虫而已,表演什么豪气万丈”

    邱柏儒脸上的挑衅和不服僵住了,他表情在龟裂着,闫思弦仿佛听到了咔嘣咔嘣的的碎裂声。

    除了钱允亮并无大碍的消息,这是闫思弦今天听到的最好的声音了。

    他乘胜追击地问道:“你这么急于报复社会,自己也是被害人吧当初感染莫琳症是被人算计”

    邱柏儒的一侧嘴角和眼角抽动着,闫思弦知道,这回真戳到他的痛处了。

    几乎每个通过性传播路径感染上莫琳症的患者,都不愿意提及自己的患病经历。

    他们痛恨自己,正因为太过痛恨,无法跟自己和解,所以只能选择忽视那段经历,向前看。

    他们可以在网友面前卸下防备,向某个和自己情况差不多的陌生人倾诉悔恨,相互慰藉,却决不能跟一个现实里面对面的人吐露心声。

    没人能理解那种悔恨,没人能理解那悔恨所滋生的煎熬。

    “跟前男友/女友的分手炮,就那一没注意安全措施。”

    这是他们最爱用的搪塞,没人愿意承认自己是被一夜情对象传染,对方可能是故意的,一觉醒来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

    没人愿意把那个连自己都鄙视的自己拉出来游街。

    邱柏儒沉默着。闫思弦知道,他不会轻易讲出那段过往。

    好在,闫思弦也并不需要那些信息。

    有时候,问题本身便是击垮对方的利器,答案并不重要。比如现在,只要闫思弦不提那段令他痛苦的往事,邱柏儒还是愿意做出些让步的。

    他嘴上虽没有说,但眼中已露出了乞求。

    接下来的问题,才是闫思弦真正想问的。

    “说说那三个死人吧,”闫思弦道:“就是你放火烧的三个死人,他们就是血罐子吧”

    与之前尖锐的问题相比,这简直是送分题,邱柏儒毫不犹豫地给出了答案。他点了点头。

    “点火之前人已经死了”

    “嗯。”

    “谁杀的”

    “没人。”见闫思弦眯了一下眼睛,邱柏儒便解释道:“他们自己要求的,真的。他们知道已经被警察盯上了,也知道带着他们大家都别想跑,就提出要安乐死……

    到最后,人人都会想要安乐死的……为什么要苦熬着为什么要受那个罪没有意义。”

    “就算是他们自己要求的,你们是如何满足要求的呢”

    “很多东西都能杀人,要看手头有什么。之前是直接抽血到死为止,毕竟血能卖钱,就有点类似……割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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