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无赦
作者:形骸
警校大四学生吴端,被派往疑似暴力致人死亡的戒网学校卧底,搜集相关人员的犯罪证据。高二学生闫思弦,好友被送入戒网学校后失踪。为了查明好友下落,伪装成问题少年进入学校,以身涉险。……七年后,两个早有交集的人在市公安局重逢,他们的对手,是本世纪最具盛名的犯罪天才……
杀无赦 第一章 非正常少年矫正中心(1)
热
至少有40度,嘴巴像一口枯井,使劲抿了几下,想挤出一点口水润润喉咙,失败了。
黑
没有窗子,没有灯,门紧闭着,白天和黑夜不存在界限,睁眼和闭眼没有区别。
臭
吃喝拉撒都在五平米见方的局促空间,空气里味道浓稠,鼻腔内的嗅觉细胞纷纷炸裂,以死摆脱煎熬。
闫思弦躺在肮脏的地上,心里计算了一下。他还能再忍一天,顶多两天。
好在,门终于开了。
门是突然打开的,眼睛尚未适应突如其来的光线,凉水已经兜头浇了下来。
水
闫思弦顾不得许多,拼命往嘴里灌水。干裂的嘴唇崩开数道伤口,鲜血直流,却让他觉得无比畅快。
一名教官上前来扒他的衣服,不断咒骂:
“猪猡”
“脏狗”
没什么比让一个人赤身裸体更能击垮自尊的了,闫思弦在一本心理学书籍上读到过这一理论,击垮然后重塑,旧时疯人院常用的手段。
另一名教官手执一截软水管,粗暴地对闫思弦浇水,仿佛冲洗的是一辆车、一把农具、一件脏衣服。
闫思弦拼命搓洗身上的皮肤下次能把自己洗干净不知要到什么时候。
洗着洗着,他听到了对门的动静。
闫思弦循声瞄了一眼,一个赤裸的背影,高,所以显得很瘦,但能看出来,很结实。
也是今天出禁闭室吗那他是什么时候被关进去的被关了多久或许比自己还要久。
闫思弦不敢多看,因为眼中所见与自己的不堪和羞耻如出一辙。
少年却回头看向了他,不仅看他,还冲他一笑,娃娃脸笑出了酒窝,头发上的水珠晶莹剔透。
仿佛隔海跨山的两人瞬间近在咫尺。闫思弦低头,他来这里寻找真相,不需要交朋友。
纵然天热,凉水长时间冲洗依然让闫思弦出了一身鸡皮疙瘩,直到他开始瑟瑟发抖,教官终于停了水,丢给他一身校服。
“给你一分钟穿上。”
穿上,去教室。
原本应该两名教官一起押送闫思弦,可其中一个留着山羊胡的教官对另一个道:“大热天的,你别跑这趟了,我能搞定。”
另一个道了谢,一头钻进禁闭室隔壁的空调房。
“耍我是吧”四下没人,山羊胡教官压低了声音,恶狠狠地问道。
“怎么了”闫思弦战战兢兢。
山羊胡亮出手机备忘录里的六位数字,闫思弦凑上前看了一眼。
“对不起对不起,是不是弄错密码了我太紧张了。”
山羊胡脸色稍缓,谁知闫思弦又道:“让我想想,想想啊,那张卡开完就没用过,密码我有点拿不准。”
一想到卡里上万块钱,山羊胡压下怒火,只在心中骂了句娘:奶奶的,小兔崽子的压岁钱比我四个月薪水加起来还高
从禁闭室到教学楼,闫思弦一路都在琢磨密码,到了亚圣书院二班门口那是闫思弦的班级他终于道:“想起来了,我还写到您手机上”
山羊胡教官将手机递给他。
闫思弦接过手机,透过窗户向教室看了一眼。
教室里的同学好奇地看向他。
什么情况教官把自己的手机递给新来的了
学校里严禁使用通讯设备,教官不拳打脚踢他们就烧高香了,哪儿还敢奢望用一用教官的手机。这人什么来头
磨磨蹭蹭写了删,删了又写,约莫三分钟后,闫思弦终于敲定了六位数,将手机还给山羊胡。
“你有谱没谱”山羊胡问道。
“有有有,这回应该没问题了。”
“应该”
教室里,老师看到门外的两人,走了出来,冲山羊胡教官道:“新来的学生”
山羊胡收起手机,“嗯,交给你了。”
仿佛交出去一件物品。
教室不大,被四十八个学生填得满满当当,闫思弦是第四十九个。
这数字还不错。闫思弦想道。
他被安排坐在最后一排的空位。
背诵论语。
因为来了新同学,老师再次强调下课前抽查,学生们噤若寒蝉,显然抽查不合格是有惩罚的。
闫思弦老老实实背书是真背,他可不想受罪胳膊肘却被同桌碰了碰。
同桌是个戴眼镜的小男生,其貌不扬,看样子不过十一二岁。
闫思弦盯着书,目不斜视道:“干嘛”
小眼镜也盯着书,学校的要求极其变态,学生之间不准交流说话。一旦交谈被发现,就是关禁闭。
“哎,你认识教官”
“远房亲戚。”闫思弦含糊道。
小眼镜唏嘘,“那还把你送这儿来你们家人真够狠的。”
“没办法,把我爸卡刷爆了,只能来这儿躲几天,等我爸气消了,就回家。”
好像什么时候回家闫思弦说了算似的。
小眼镜的眼睛一亮,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激动道:“那那那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闫思弦心中一喜,鱼上钩了
在变态的规矩下,他一个新来的贸然去跟人打听消息,别人必然避之不及,他只好放出鱼饵,等鱼上钩。
这鱼饵,早在七天前就放好了。
七天前,四名教官将他从家里拖上车,带进了这所专门矫正未成年人网瘾、早恋、混社会等行为的学校亚圣书院,山羊胡正是其中之一。
从闫家到临省的学校,车程五小时,借着中途在一处休息站上厕所的短暂独处,闫思弦将钱包里的一千多块钱塞给了山羊胡,还给了他一张存有一万多块压岁钱的卡,并将密码写在了山羊胡的手机备忘录里。
闫思弦不在乎钱,反正进校要搜身,现金早晚被教官瓜分,还不如将钱拿出来,重点收买一个人,说不定真能得到一点照顾。
他其实也并不需要照顾,他只是需要在恰当的时候“用一用”教官的手机,以造成“这小子跟教官关系非比寻常”的假象,让同类们想要巴结讨好他。这最有利于打探消息。
显然,闫思弦的办法奏效了。
“看你的书,别看我。”闫思弦提醒小眼镜。
小眼镜立马转回了视线。
“说吧,什么忙”
“你出去了能不能给我爷爷打个电话,把这儿的情况跟老头儿说说。”
“爷爷”
“嗯,老头儿最疼我了,只有他跟我爸妈闹,我才能出去,跟我爸妈说啥都没用,他们被洗脑了。”
闫思弦心中了然,没急着答应,而是先问道:“你进来多久了”
“都一学期了他们还想再给我续一学期”小眼镜愤愤不平地握紧了拳头,“我已经尽力往好里表现了,可他们”
一学期够久了
他打断小眼镜的抱怨,“那你见没见过一个叫张雅兰的女生她也被送进来过。”
小眼镜思索片刻道:“可能见过吧对不上名字,这儿的人都不太熟。”
“她16岁,一米六多,头发大概这么长,”闫思弦一边比划一边描述:“瘦瘦的,长得很好看,眼睛大大的,一笑起来有酒窝。”
“不会是她吧”
闫思弦强迫自己调整逐渐急促的呼吸,“你见过她”
“我听说只是听说的啊旁边一班有个女生死了呃,是个长得挺好看的女生”
闫思弦的心骤然缩紧,“怎么死的”
这回,换小眼镜提醒闫思弦:“喂喂喂看着你的书啊,老师发现了”
闫思弦恶狠狠地收回视线。
待老师不再关注两人,小眼镜继续道:“我记得一班有个女生突然失踪了,跟你说的人倒有点像,不过你别激动啊,听我说完,不过,被教官打死什么的,都是谣传。
说不定人家逃走了呢,或者父母良心发现接回家了再说了,我也不确定她是不是你要找的人啊。
对了,你跟她她是你女朋友”
闫思弦瞪了小眼镜一眼。小眼镜一缩脖子,再也不敢八卦。
沉默了一会儿,闫思弦又问道:“能从谁那儿打听到具体消息”
“倒是有个人,我可以帮你问问,这事儿我就是听她说的,不过她这个人吧”小眼镜踌躇。
“怎么”
“电傻了。”
“电傻了电击”
小眼镜叹了口气,“说起来你得感谢她,就是因为把她给电傻了,学校害怕再出事儿,现在不太敢用电击了,不然你一来可不是关小黑屋那么简单。”
杀无赦 第二章 非正常少年矫正中心(2)
闫思弦倒吸一口凉气,“你的意思是你们都被电击过”
“差不多吧。”小眼镜想起了正事儿,“你到底能不能给我爷爷打个电话”
闫思弦点头,“号码写我,帮你打。”
“得嘞。”小眼镜拿过闫思弦的课本,在上面写下一串手机号码,“老爷子耳背,你到时候大点声。”
“知道了。”
“那我背书了,等会儿万一被抽到,我死定了。”
怕什么来什么。
老师接连抽查了三个学生。
不合格,就挨戒尺,有打三下的,有打五下的。
只要挨了打,无论几下,手上均是一片红肿。闫思弦眼看一个又高又壮的男生被打了五下,脖子上青筋暴起,却强忍着不敢让眼泪掉下来,真憋屈
“再抽最后一个。”老师伸手指了指小眼镜老师也怪,抽查的时候从不喊名字,只拿手冲着人一点,一指禅练得不错,看来连学生的名字都没记住。
小眼镜被他指出了一脑门儿瀑布汗,脸色煞白。
得,别说他不会背,就是会,也吓得忘了大半。
没想到的是,闫思弦却抢在他前头站了起来。
两人是同桌,挨得很近,老师那一指,被学生误会了也是有可能的。
闫思弦却不给他纠正误会的机会,张口就背,滔滔不绝,竟然一口气将二十几段内容一字不落地背了下来。
老师走到他跟前,上下打量一番,“以前背过”
“嗯。”闫思弦别开目光,不想太惹眼,含混地回答。
“明天还抽你,我看你还能篇篇都背过下课。”
“呼”小眼镜长舒一口气,低声道:“大神,以后跟你混了。”
“先带我见见你说的人吧。”
“行行行,现在就去。”
3分钟后,一班门前的走廊上。
“你是说有人跟你打听过张雅兰谁”
闫思弦伸手,很想抓住对面女孩儿的肩膀,将她涣散的眼神和注意力也一并抓在手里。
可他又把手放下了老师就在不远处,学校连说话都不让,就更明令禁止男女生之间有任何肢体接触了。
“他嘻嘻嘻”
女孩伸手朝着教室里一指,所指的
我擦闫思弦在心里骂了声娘,怎么是他
那个与他同时从禁闭室放出来,曾经赤裸相见的娃娃脸男生。
此刻,男生正透过一班教室的窗户看着闫思弦闫思弦被分在了二班,男生则在一班显然,上节课他已经跟这个精神失常的女生有了交流。
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嘻嘻嘻”女生笑得口水流在了衣襟上,“不能说不能说说了难受”
小眼镜拽了拽闫思弦,“看见了吧,真电傻了,问不出来。”
女生苍白的脸如一张草纸,一下子皱成一团。
“你才傻啊啊啊啊你傻”
她跳起,双手挠向小眼镜,若不是闫思弦拦着,小眼镜的脸就要被她的指甲抓破了。
走廊里,十几步开外的教官视若无睹,学生纷纷绕行。
一个学生精神失常,没人联络她的家长,没人带她就医,就这样由她自生自灭。
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即便监狱也不会如此对待犯人吧
闫思弦迷茫地看看四周,又看看被自己拦住的人。
是不是张雅兰也曾受过同样的折磨,变成了同样的疯子,她的呼救被无形的高墙阻隔,终于耗尽了生命力。
这想法触动了他内心的柔软之处,让他再也无法用力去拦那疯了的女生。
女生力气巨大,稍微一松懈就被她挣脱,一挣脱,她就伸手就去抠闫思弦的眼睛。
妈的
闫思弦偏头闭眼。
这一下,纵然伤不到眼睛,脸上怎么也得挂彩。
却没等来那一爪。
三秒钟后,闫思弦睁眼,看到一只手牢牢捏住了女生的腕子。
是他
娃娃脸少年
他同样费解地看着闫思弦,却没说话,只是手脚麻利地制服发疯的女生。
“让她平躺药物,需要能让她镇静下来的药物老师”
被他求助的老师干脆走向了远处。
娃娃脸短暂地咬牙切齿了一下,对小眼镜道:“去拿点东西让她咬住,免得肌肉痉挛咬断舌头。”
小眼镜照做。
谁知,小眼镜刚一离开,娃娃脸便一掌劈向女生的后脖子。
只一下,女生晕了过去。
这是闫思弦见过的身手最敏捷的人,不由自主地,脚下就想后退,却被娃娃脸拽住了手腕。
“你怎么来了”他低声问道。
“啊”
闫思弦的大脑宕机了三秒钟,紧接着,汹涌地出现了一连串问题。
他是谁他认识我
他也认识张雅兰吗
他来干什么和我一样寻找张雅兰的下落还是有别的目的
他是敌是友会妨碍我的计划吗
先问哪个问题
闫思弦实在不擅长询问,他更喜欢自己动手寻找答案。
这次,他决定从最简单的问题开始。
“你叫什么”
“吴关。”
闫思弦气不打一处来,“你先招惹我,现在又告诉我无关”
娃娃脸一笑,“我是说,我叫吴关。”
他好像很喜欢笑。
闫思弦摆出一副“别扯了,谁会叫这种名字”的表情,吴关回以一副“我啊,我就叫这种名字”的表情。
然后,吴关接过了话头道:“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但我没法回答。”
听到这话,闫思弦竟暗暗松了口气。
吴关继续道:“我会找到张雅兰,至于你,只有一句忠告:回家去,这儿不是让你过家家的地方。”
“呵呵,你是不是瞎”当我是吓大的闫思弦可不吃他这套。
吴关被他问得一愣。
闫思弦指了指晕倒在地的女生,“你看不出来她比我更需要回家吗”
“我会让人联系并说服她的家长,最晚后天,会有人来接她。我也可以让人联系你家,回去吧。”吴关这话说得很有底气,闫思弦盯着他的眼睛,感觉不像吹牛。
如果闫思弦没看走眼,他的话至少透露了三条信息:
第一,他不是孤军奋战,有人在学校外接应;
第二,他有办法跟外界联系;
第三,他好像没有恶意。
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不用。”闫思弦从来不喜被人安排,“劝你手别伸太长,真妨碍到我,别的不敢说,告状我还能无师自通。”
吴关忍不住怀疑,闫思弦这张嘴是不是开过光,因为他刚说完“告状”,两人就被告了一状。
不远处,有个学生指着闫思弦和吴关,对一名老师道:“就是他们他们说话”
杀无赦 第三章 非正常少年矫正中心(3)
一个身高186虎背熊腰的高中生跟老师告状,告同学说话,搁哪所学校,都荒诞得让人瞧不起。
唯独在亚圣书院,这是常态。
亚圣书院搬用了文革时期的“先进做法”,鼓励学生之间相互揭发批斗,揭发别人可以得到奖励,奖励包括下次犯错减轻或免除惩罚。
闫思弦一瞧,乐了。
告状的正是刚刚抽查背书时挨了五下戒尺的男生。他虽长得高高壮壮,此刻却弓着背,哈着腰,一脸谄媚地看着老师,毫无少年人的朝气,倒像个跟在主子身边的奴才。
奴才对主子谄媚,对揭发对象却不敢趾高气昂狗仗人势,他眼中满是歉意。
对不起,我真的,真的不想挨戒尺了,太疼了。
闫思弦理解,但依旧鄙视,懒得再拿正眼看他。
主子正是二班的老师,刚刚还抽查过闫思弦背书。虽然有奴才在旁小心翼翼,主子却并不高兴,甚至觉得这奴才不懂事,没眼力见儿。
明眼人一看就知,闫思弦和吴关在救那发疯的女生,这种情况下,说两句话是人之常情,难道真上纲上线地惩罚可若不罚老师可不想成为笑柄,在一个以欺负人为乐的圈子里,你有机会却不去欺负人,是会被圈中人瞧不起的。
这种时候,他只想睁只眼闭只眼,权当没看见,偏偏狗奴才要把难题拿到明面上,塞进主子手里,主子犹豫了。
好在,有人愿意接这烫手山芋。
一名在走廊尽头抽烟的教官饶有兴致地凑上前来。
“怎么了新来的不懂规矩,说话”
他眯眼看向闫思弦和吴关,犹如一只盯住猎物的蟒蛇。
“嗯。”老师含糊应着。
教官咧嘴一笑,露出满嘴黄板牙,揉着拳头道:“我就喜欢你们这种不守规矩的,没关系,我教你们规矩,慢慢教走吧,宿舍楼。”
两人沉默照做。
老师只想推脱责任,黄板牙教官只想抓人来折磨,一拍即合。
他们并不在意真相,此时无论如何辩解,不过是自取其辱。
“去宿舍楼,二楼。”黄板牙教官在两人身后,像是驱赶两只绵羊。
学校总共两栋楼,教学楼一栋,一楼食堂,二楼教室。另一栋则是宿舍楼,一楼宿舍,二楼有禁闭室、电击治疗室,以及教职工宿舍。
两栋楼中间隔着个小操场。
说是操场,不过是块篮球场大小的水泥地,水泥地靠近教学楼的那端竖着一座雕塑,宽袍大袖,手握竹简。
亚圣书院嘛,雕像大概是孟子,可惜雕刻师傅以前是给庙里雕罗汉的,这孟子就也如罗汉一般一脸凶相,眼珠高高凸起,逮谁瞪谁,让人看了毫无学习的欲望。
看到凶神恶煞的雕像,闫思弦不由生出一种“凶多吉少有去无回”之感。
可不是,去那禁闭室、电疗室所在的地方,能有什么好事儿
两人身后,得意洋洋的声音传来:
“不听话的我见多了,放心,今天就把你们治好”
不害怕是骗人的,闫思弦毕竟只有17岁,纵然早有心理准备,到了眼下的境地,肩膀还是微微发抖。
必须做点什么。
“喂,你是不是挺能打的”
话音落下,闫思弦才意识到自己开了口。
“嗯。”吴关闷哼一声,算是答应。
“不准说话”
黄板牙教官骤然拔高了声音,抬脚就去踹闫思弦。
闫思弦小跑两步作势躲开,就跑到了宿舍楼楼梯拐角一处死角,无论对面教学楼的老师学生,还是二楼职工宿舍里的教官们,都看不到三人。
教官追上前去,很快发现自己陷入了被两人夹击的境地。
他也不太慌,只要喊一嗓子,不出10秒就会从二楼冲出四五名教官帮忙,再说,他不相信两个小兔崽子真敢把他怎么样。教官打定了主意,两人敢反击,等下就让他们吃尽苦头。
可惜,他没机会了。
吴关手起,利落地在他脖子上砍了一下,和打晕发疯女生的手法一样。
闫思弦则去摸教官的口袋,口袋里有钱包、手机,以及一串钥匙。
“应该是电疗室的。”闫思弦捏起一把钥匙道:“只有那儿的防盗门是十字花锁孔,其它普通木门全是单片钥匙,财务室的防盗门是一字型的锁孔。”
“就去电疗室”
两人拖着晕倒的黄板牙教官上了二楼,隐约听到教官们吆五喝六打牌的声音。因为职工宿舍有空调,窗子关着,他们的吆喝声并不大。
想去禁闭室,得从两间职工宿舍窗前经过。好在老式建筑不是落地窗,窗户下有一米来高的墙,猫着腰即可通过。
“我一个人就行,你回去吧。”吴关道。
闫思弦用行动给出了答案,他拖着黄板牙教官就走。
吴关只得跟上。
到了职工宿舍窗前,两人猫腰,一个拖一个推,过了一扇窗一道门,就算是顺利通过了一间职工宿舍了。
闫思弦停下,他高估了自己的臂力,低估了黄板牙教官的重量,他的双臂因为持续用力而微微发着抖,略一评估,他知道自己没法一鼓作气将人拖到电疗室。
闫思弦也不逞强,向吴关打了个手势,示意吴关在前头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