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夜难枕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朱轻
心不要再痛了,这一刻开始,她要恨、要恨
时间凝滞,空间定格。
半晌,他终于开口了没有瞄准。是了,没有击中心脏,没有一枪毙命
他冷静得不像一个刚刚中枪的人,我说过,让我痛的人,我会让他更痛
有的事情,一旦注定,就无法回头,就如他们。
夜风吹过他的肩膀,衣服随之微微鼓动,就像恶魔慢慢地展开邪恶的双翼、黑色的羽毛。
她咬牙,食指一动,想要再补一枪,这一瞬间,她是真的打算杀掉他也许,真的只有他死,这一切的一切,才可以彻底结束。
可是枪,在眨眼间,已经回到他的手中,机会只有一次。他冷笑着,抬手,几粒子弹立刻拆下,掉落在草地上。
手掌捂住伤口,那从指缝间不断滴落的鲜血,告诉她,她真的打中了他,而且让他伤得不轻,他的嘴角,勾着那抹让她熟悉也让她害怕的冷笑,然后倏然倒下。
胸前的湿润,越扩越大。
倪贝贝抖着手,快速地整理着自己的衣物,她知道,他的手下在五分钟内,肯定会出现,他身上从来都有严格的保全系统、全球定位。黑道老大,仇家何止千万对他的保护,肯定是最慎密。
果然不到三分钟,一群黑衣人出现。
他们沉默,不语,立刻做了止血措施,再熟练地搀扶起他。任昊东定定地望了望衣着凌乱的她,一分钟后,走了。
她静静地坐在原地,一动不动,楞楞地望着那片湿湿的草地,她知道那是他的血,她让他流血了,代价是怎样的就连想像都不敢。
抬眸,望着父亲的石碑,泪如雨下。
她知道,自己一直都是自私的,为了保全自己想要的,她什么代价都可以付出,但是这次要付出的,似乎是一种可怕到让她不敢也不愿付出的东西。
他不会轻饶了她的似乎,已经到了绝境了。
一直僵坐着,直到天光透晓,在薄薄的晨曦中,她用颤抖的手指,在书包里急急摸索,终于找到要找的东西。
就像他所说,她其实是一只狐狸,也许狡猾、也许自私,最先想到的,永远只是自己而已。
电话接通的那一瞬间,她直接开口。
我要离开他永永远远、彻彻底底。伸手抹去泪痕,指甲用力掐入皮肤中,一掐现血。
两害取其轻,这个道理,谁都懂恶魔的身边,就算是狐狸,也待不住
***
少主,手术室已经准备好了。纯黑的衣服,他们如暗夜般,来去无踪,是任昊东最忠诚、最隐密的护卫。
嗯。大量的流血,让男人意识慢慢变得模糊,他斜斜地靠在柔软的真皮座椅上,用顽强的意志,保持着清醒。
至于小姐他们犹豫着,不明白主子的心意,论理来说,敢伤害他们的少主,就算死上一万次,也是不够的,可是少主没有出声,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尤其,是那个女孩他们摸不准主子的心意。
他的唇角,再度勾起来,胸口的疼痛,让他有种活着的感觉。
有多少年,没有这样流血受伤过这个女孩,她的勇气真是
淡淡地闭上眸,脑海里浮起的,竟然是她躺在草丛里,浑身狼狈,却握着那把银亮的手枪,勇敢开枪的样子,能将她逼到那种地步,应该够了吧
只是明明受伤的是胸口,为什么这颗心也会这么痛
不必。
是。
不必什么,为什么不必,已经不需要再多说什么了,他们早已心领神会。
***
五年后。
麦当劳还是一如既往地人多到爆,就算现在是非假日,餐桌依然没有多少空位。
倪贝贝咬着吸管,看着杯里的可乐慢慢褪冰,却没有喝的欲望。
贝贝,我们等一下去看电影,好不好温柔的男声在一旁响起,一只温暖的大手,伸过来握住她的手。
温暖、有力,她望了望那只男性的手掌,没有说话。
还是你不喜欢看电影嗓音一如往日般轻柔,那想做什么
好热,不想动。灵动的眼眸,望向那张英俊的脸庞,脸色称不上好。
就算是任性的她,官鹏飞也是觉得好可爱,依然好声好气,那我们再坐一会儿,好不好
唔。咬着吸管,漫不经心地应道。
看着她脸颊鼓鼓的样子,让他心动不已,抬起她的手,在那细嫩的肌肤上,烙下一吻。
数不清第几次,他在心里感谢上苍,可以有这样完美的女孩子当他的女朋友。
谁说痴情的人,总是不得好报他整整七年的守候,终于得到了佳人的青睐作为回报。
还要吃什么,我去买。斯文俊朗的笑容,望向心爱的人,一片柔情蜜意,他只想将自己最好的一切都给她、宠着她。
我才不要吃这种垃圾食物
这当然不是倪贝贝的回答。
童稚的声音,在这不算安静的环境里,响亮而且引人注意,一瞬间,热闹的餐厅里安静下来,众人的目光,都齐聚在点餐台前,那个小小的所在。
一件大大的t恤,上面画满了随兴的涂鸦,刚刚过膝的短裤,反扣着的网球帽,只是看到背影,就觉得这个小孩真是可爱到不行。
矮矮的身子,还不够餐台高,却低着头,看不清楚长相,在那里玩着手里的枪。
这个明明应该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小男孩,充其量,只是可爱一点、调皮一点、惹人喜爱一点,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站在那里,玩着手里的枪的感觉,就是有一种让人不敢靠近的气质。
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是那般气人、那般高傲。
点餐人员脸上的职业性微笑有点僵硬拜托,跑到这里来说不要吃垃圾食物这个小鬼,真是很欠扁耶。
小少爷,你不想吃西餐,没胃口吃中餐,小吃不爱、料理不睬,但总不能饿着吧站在他身边的美丽女人,低下身子,好声好气地劝着,我们吃儿童套餐好不好很好吃的,很多小朋友都喜欢,你看。指了指一旁吃得不亦乐乎的小鬼头们,他们吃得多开心。
白痴小男孩依然低着头,弄着自己的枪。
真是不可爱的小孩此时大家心里,都涌出这样一句话。
女人的表情丝毫没有改变,似乎已经很习惯男孩子这般说话,依然好声好气地哄着,那你想吃什么说出来,我们就去好不好
你罗嗦死了小男孩终于抬起头,一把举起手里的枪,瞄准她,不要再吵了
女人的脸色一瞬间变了,全身僵硬地站在那里,一动都不敢动。
厅内众人都为小男孩出色的容貌而吃了一大惊。
这是怎样的一个男孩子啊,漂亮不足以形容,简直就是穷尽天下形容之词,都无法比喻他的万分之一。
饱满的额头,飞扬的眉毛,一双可以眨出水来的黑色大眼,小小的鼻子,薄薄的嘴唇,透着粉色的白嫩肌肤,美丽到让人的心都跳出来了,可男可女,雌雄莫辨。
美的事物,总是可以让人忘乎所以,只在那一瞬间,大家都忘了他是一个多么坏嘴的小鬼,沉醉于他的脸蛋而无暇他顾。
除了倪贝贝。
之前孩子的话语,她并没有注意,反正再没有礼貌,也不关她的事情,可是,不经意的抬眸,看见那把枪时,她的脸色突然就苍白了一下。
那是一把真枪只需一眼,她就看了出来。
再顺着手枪,望向那个持枪的男孩,手里的可乐,就这样呯一声,掉落桌面,洒得满桌都是褐色。
贝贝,你怎么了官鹏飞着急的问话声,明明在耳边,却又似乎隔着好远,他拿出湿巾帮她擦拭,她却只能僵坐在那里,不能动、不能思考。
这边的异动,也引起了旁人的注意,小男孩收回枪,扫了她一眼,然后乌黑的眼眸也停住,然后,瞪大,望着她。
他们视线相交,时间就这样静止。
第二章
小少爷。女子轻声的唤,打断了他们。
男孩回头,看了她一眼,爱玛,我们走。
好。巴不得赶紧离开这里,爱玛忙不叠地点头,跟在男孩身后,往门口走去。
他要走了倪贝贝脑海里闪过这样一个念头,忽然站起身,冲到门边,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子,脸色苍白,呼吸急促。
小姐,你怎么了爱玛奇怪地望着这个挡住他们去路的女孩,不明白她一脸要晕过去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贝贝,发生什么事随之追过来的官鹏飞拉住她的手,为那冰凉的手掌而吃惊,焦急地问道,他是不明白为何自己的女友会追着一个小朋友跑,但此刻他更担心她的身体。
小男孩冷傲地将头撇向一旁,虽然架势十足,可是毕竟还是年幼,他小小的脸蛋上,一片的慌乱、无措,还有,几分痛恨。
她无法说话,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开始,她的思绪是混乱的,说不出话来,这个世界,有多么的小,以为此生再也无法相见的人,竟然在这个吵杂的地方里面见到了;这个世界,又是多么的大,转来转去,竟然要整整五年,才可以相见。
小姐爱玛谨慎地望着那个情绪有些激动的女子,虽然长得漂漂亮亮,但这世上坏人太多,还是要小心,如果小少爷出了事,那么她也不用活了。
倪贝贝听不到旁人的唤声,在她的眼里,此时此刻,只有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容颜。
她本来以为自己可以不在乎、本来以为牺牲是很容易的
爱玛,我要走了。小男孩高傲地用枪抵了抵女人的手臂,黑亮的眼眸,不去看呆立在一旁的女子。
爱玛想要推开玻璃门,可是那个奇怪的女人,就这样堵在门口,出不去。
贝贝,我们挡到人家了。官鹏
初夜难枕 分节阅读_20
飞拉着明显已经僵掉的女友,往旁边让去。
小男孩飞快地从爱玛推开的那扇门走了出去,跑得甚至可以说是紧张而且惊慌。
一直到那两人消失在视线范围之外,倪贝贝还是傻傻地站在那里,水眸瞪得大大的。
贝贝,你到底怎么了官鹏飞看着女友那不寻常的样子,心里不由得焦急起来。
他认识的倪贝贝,从来都不会情绪失控的,就算脾气不是顶好,但开心的时候,也是会笑脸迎人的今天的她,失常得很。
他走了。
倪贝贝缓慢地眨了眨眼睛,抬起手,纤白的小手竟然还是抖的。
原来这么多年过去,她倪贝贝依然还是懦弱的见到他,她居然连伸手的勇气都没有。那张,在梦里、在脑里,已经反覆出现过无数次的小小脸蛋,那张清楚得让她快要发疯的脸蛋。
相见,竟是在如此的不经意间。
***
二十四岁的倪贝贝,依然美得精致、美得清纯。
在大一那年,她休学了整整一年,所以到今天,大学毕业进入这所市立图书馆工作,也只是刚好三个月而已。
她喜欢这份工作,在充满着书香的馆内,整理一本又一本的书籍,安静、平淡,却让人舒心。
大扇的落地窗外,是炽热难耐的夏阳,与馆内静静吹送的冷气形成截然的对比,现在是午后三点,这个时间,上班的上班、上课的上课,会来图书馆的人,反而很少。她望着手里那本陈旧但保养得宜的厚重古籍,思绪飘远。
昔日的好友,现在都已经不在身边。
姚水晶大一刚入学没有多久,就被家里送往瑞士念书;而向芙雅则远嫁英国,虽然生完孩子后有复学,可惜不出几个月,再度怀孕,又回英国养胎,一来二回,干脆直接长居英国。
当年,她最美好的梦想,就是可以拥有自由,与两个好友一起在大学里愉悦度过。
为了这个梦想,她付出了鲜血淋漓的代价,殊不知,命运自有它的安排,当初的努力,在今天看来,竟是可笑。
仔细想来,她们三人,还是向芙雅的命最好,有一个疼爱她的老公,还有三个可爱的子女,远在英国,过着开心的日子。
而姚水晶,遭遇情殇,那么一个清丽的女子,却独自在异国舐伤,手机里的声音,永远是那么平静。
至于她
走到窗边,伸出手柔嫩的指腹触到冰凉的玻璃,望着窗外被烤得似乎在冒烟的马路,淡淡苦笑。
她过得好吗得到自己心心念念十几年的东西,却发现失去的比得到的要多得多。
碧蓝的晴空下,闪亮的玻璃帷幕,只有她,独自而立。
轻闭上眼,似乎时间并没有过去,她依然是那个穿着校裙,无措地站在那里的女孩
贝远处传来唤声,她猛然回神,当眼眸落在干净的玻璃上时,脸色突然变得苍白,她竟然,无意识地在窗面上写下
贝贝。声音由远及近,是她的主管安离。
倪贝贝慌忙地在玻璃窗上擦拭着,将那三个字擦掉,就像要将它从心里抹掉般,接着转身迎向安离。
安姐。淡淡的笑容,是职业性笑容。
三十五岁的安离,结婚多年,有着两个女儿,她喜欢这份稳定的工作,上下班准时,闲暇时间不少,现在坐到主管的位置,对于刚来这里工作的倪贝贝,很是欣赏。
这个女孩工作认真仔细,从来不抱怨单调,对人客客气气,长得还这么漂亮,瞧瞧,自从她来上班之后,馆里明显比以前多了好多人,尤其是以男性居多。
有人找你。
谢谢。礼貌地道谢,倪贝贝秀气的眉毛已经皱了起来,心里猜想,可能是官鹏飞,自从她在这里工作那天开始,官鹏飞简直就把图书馆当成自己家一般,恨不能时时刻刻都待在这里。
太黏腻了。
按她脾气,她是真不想去见他,可是这是公众场合,她还是知道分寸的,慢吞吞地往接待处走,一个高大的身影印入眼帘。
这人不是官鹏飞。她望着那个背影,眉皱得更紧。
那人就站在那里,随手翻着一本书籍,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自在的气质,只看背影都觉得优雅漂亮到不行。
从接待处那些假装忙碌的女人,不论年近四十还是十几岁的小妹妹,都怪异地晕红着脸颊看来,这个人肯定很帅。
会是这个人找她吗
他听到脚步声,放下手里的书,慢慢地转了过来。
此时的阳光,正好一缕一缕灿亮地打在他的身上,炫开成一片。
那双狭长的桃花眼,天生带着无限的笑容,夺目而来,让倪贝贝眼前一片发黑,竟然是他
男人薄薄的嘴唇,看见她时,微微地往上勾,瞬间,她有一种繁花竞开的错觉,倪小姐。淡淡的笑容,贵族式的礼仪,真是好久不见。
***
三点四十五分,最是悠闲的下午茶时间。
一杯漫着醇香的摩卡,深度烘焙,带来强烈的苦味,一如她此刻的心情。
真难得倪小姐还记得我。男人修长的手指,轻抚骨瓷细腻的纹理,锡兰红茶漾在里面,那环金色的光圈,雅致高贵。
她望向他,不语到今天,她可以不用勉强自己,不想说话就不说,不想笑就可以不笑。
你漂亮的眼睛细细地打量着她,变了很多。
她眸色深深,依旧不语一来,是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二来,谨慎的性子,让她对来意不明的他,有几分戒备。
想他吗
她不动声色地回望着他。
有意思,真是能沉得住气啊严君尧看着这个女人,抚着下巴笑得意味深长。
倪小姐,这五年来,照片精彩吗
是你她涩涩地开口。
他笑了,英俊斯文,端起热烫的红茶,轻轻地抿一口,真是好茶,高地出的茶,果然醇香。
为什么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男人要这么做明明她已经下定决心,将过往全部尘封,就当之前的十九年,是一场梦,梦里哭过、笑过、痛苦过,以及爱过她都想要忘掉,也努力地这么做了。
五年来,她孑然一身,努力工作,缴学费、养活自己,有时候累到,连走到床边都不及,就那样躺在地上睡着,只有忙着、累着,她才不会觉得空虚、才不会觉得自己是后悔的,才不会那么想他。
可是,她的决心,就这样轻易地被人破坏。
仅只是几张照片而已。
那是在她离开那个男人的半年后,她打开邮箱,几张漂亮的照片,就这样跳入眼内,照片里面,那个粉嫩可爱的婴儿,让她一看,就滚出了泪水。
就算没有字句、没有说明,她也知道,这个是她的儿子是她狠心牺牲,用来换取自己自由的那个孩子。
白皙到透明的皮肤,泛着浅浅的红,乌黑的眼珠,彷佛知道有人在拍他,绽放出一抹纯稚可爱的笑容。
很甜、很甜,可是这种甜沁入她的心里,却慢慢变成了苦涩。
这个从出世,她就不敢看一眼的孩子,就在那一瞬间,映入眼帘,烙进心间,之后的每一个月,都会有这样一封信,没有寄信人的地址、没有寄信人的姓名,里面总是有几张照片。
一岁、两岁、三岁、四岁、五岁。
照片里那个粉嫩的孩子,一天天长大,眉目长开,越来越漂亮、越来越可爱,他的眼睛,长得很像她,但眉毛、鼻子和嘴唇,却像极了那个人。
看到孩子,她的心里泛酸发苦。
曾经也想要下狠心,不看信,直接扔掉,可是手竟然是抖的,最后只能抱着那一叠的照片,哭得比什么都惨。
当初以为,只是割舍,谁曾想到,被割掉的竟然是心。
她想照片会不会是他寄过来的可是很快,就被自己否决。
当初知道她怀孕时,他的反应,像是被人狠狠赏了一巴掌。
那晚之后,他们就没有再上过床,她不可能再接受得了他碰她;而孩子居然就是在那晚怀上的。
然后不到二十四小时,那个一直在大宅服务的副管家,被拉到了她的面前,只是一发子弹,就轻松地解决掉。
腥红的鲜血,将雪白的地毯染成一片又一片。
她知道,他是故意的,要给她一个教训一件又一件的事情证明,她想要离开他是正确的因为他太狠心,而她根本就不是对手。
人的性命,在他看来可能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了吧。
后来她才知道,原来原野吉雄一早就收买了副管家,将她一直服用的避孕药换掉,她才可以顺利地怀上孩子。
事实的真相,永远是残酷的,不论她同不同意做这笔交易,都是被迫的一方。
她以为,任昊东当她面前杀掉那个背叛他的人后,就会直接押她上医院打掉孩子,可是没有,不知道原野吉雄是怎么办到的
总之任昊东没有动她,他直接回了美国。
一直到她阵痛了整整二十个小时,生下孩子之后,筋疲力尽,睁开眼,第一眼就看见他冰冷的容颜,你想要的东西,到手了。
然后,全世界,她真的只有自己一个人。
她哭了,哭得直接在病床上晕厥过去,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委屈、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伤心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终于摆脱掉那个从六岁开始就成梦魇的男人。
他冷血、他无情,他对她没有分毫的怜惜之心,甚至,对她做出令人发指的事情,以折磨她的意志为乐趣,所以当年为了离开他,她不惜一切。
现在,如愿了。
她告诉自己说,要努力生活,过得开心,好好珍惜这来之不易的自由。
亮眼的成绩、灿烂的笑容,还有甜美的声音,四年从不停歇的工作,在那里,她倪贝贝都是开心果,受大家的欢迎,而且男友帅气、温柔、体贴,重点是,还深爱着她。
她应该是高兴的,真的高兴。
自己的孩子,你不想看吗
一句话,轻易击碎她的幸福。
你会是为了我她讽刺地一笑,不会傻到相信这个男人的这种举动,是出于好心,他的恶劣,哪怕只是见过一面,她也深有体会。
严君尧叹息着摇头,彷佛很无奈的样子,倪小姐,你太多疑了。
掏出一只轻薄的机器,点触几下之后,递过来。
她警戒地望着他,不接。
他淡淡一笑,无害极了,将机器搁在她的面前,接着慢饮自己的茶。
倪贝贝水眸轻扫,然后定住那只有成年男子巴掌大小的萤幕,清晰而且明亮。
这是一间布置得很温馨粉嫩的公主房,显然是女孩子的房间。
房里坐着的,是一男一女两个小孩。
女孩大约三岁的样子,就如同这房间布置得一般,像个小公主,天然曲卷的鬓发衬托着圆滚滚的眼眸,可爱挺翘的嫩鼻,还有甜美的嘴唇,微微一笑,两只梨窝在嘴角绽放。
她低着头,乖乖地玩着手里傻到不行的小熊,可是小小身子,却一直往一旁的小男孩胸膛里赖。
严怡悦,你再靠着我,我就对你不客气喔低头认真摆弄手枪的男孩,皱着眉,努力想要装出凶恶的样子。
他那张天生带点冷的容颜,看起来是有点凶,可惜,小女孩明显不买他的帐。
翔哥哥。嘟了嘟粉粉的唇,撒娇地在男孩的怀里拱着,陪我玩熊熊。
不要低头,继续摸着发亮的枪身,沉甸甸的重量,对他而言,还是有点稍加吃力的,不过,他玩得很乐。
翔哥哥女孩娇得让人恨不得将她抱在怀里,死命亲一大口爹地不见了,妈咪在睡觉,翔哥哥陪悦悦啦。
你很吵。男孩扬了扬手里枪,褐色的枪身,有一种低调的危险,再吵就不理你。
翔哥哥。严怡悦眼珠漆黑湿润,笑得又甜又可爱,根本就不怕男孩的威胁,继续往他怀里钻,陪我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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