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愈偏执的他[八零]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咚太郎
真不该莽撞的。
这下八张嘴洗不清,不晓得要费多少力气挽回。
愤恨的心情持续到傍晚才停歇。
现在有机会穿上新裙子,用上琢磨出来的新发饰。这份姿色并不差,压过大多女同学绰绰有余。
林代晶高兴了,高兴得想去卫生间转个圈儿,好好欣赏打扮过后的自己。
阿汀静静看在眼里,脑瓜子里头蹦出个焉坏的主意。
说来就来。
趁着林代晶进卫生间,她拉上窗帘,脱掉松垮的睡衣,套上碎花连衣裙。
乌黑的头发散着太热,编成辫子太过孩子气。稍微考虑了一下,选择清爽两块的丸子头。
“君儿君儿。”
阿汀双手搭在床铺上,踮脚,露出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快看看我!”
罕见的兴奋语气,王君记忆只有过两回。上回是河头中药铺子的开张,被小抠门精寻着赚钱的法子。
怎么了?
低头看去,不禁讶然张大嘴巴。
她老早知道阿汀好看,奈何这丫头傻里傻气不会打扮,成天穿着爹妈留下的旧衣服,在泥土上草木间晃来晃去。久而久之看惯了,偶尔还是顺眼,但很少感到惊艳。
除了今天。
白净的脸蛋映着融融的灯光,浓黑的眼眸水光潋滟,天生的灵动多情。她睫毛好长,乖乖巧巧垂着,落下几分欲语还休的缱绻。眼睫里头还藏着一点小小的红痣,艳得让人移不开目光。
“你这有痣啊?”
王君下意识伸手要摸摸,刹那间陆珣的面貌浮现在眼前,阿汀下意识躲开。
没有人碰过这里。
她想起来,只有陆珣特别喜欢它。
“好看吗?”
阿汀提着裙摆自然地转个圈,按照故事书里的公主插画做的。好像记错具体动作了,变得有点怪模怪样,惹得王君捧腹大笑。
“就像妖怪一样。”
头发全盘上去了,剩几缕碎发软软贴在脸边,衬出修长的脖颈,弧线美好。小妖怪唇红齿白,小腿匀称又直。连凉鞋露出的脚指头,都是圆圆粉粉的,漂亮得实在过头了。
王君不得不摸着良心补充:“当然是最好看的妖怪。”
她的比喻总是剑走偏锋,世间独有,阿汀笑了”
“怎么突然穿裙子了?”王君指着卫生间,用气音说:“你能把她气死,信不信?”
阿汀凑到她耳边:“就是要气她的。”
算是下午的小小报复了。
不过王君脾气冲的,知晓下午那回事儿,怕是要搬起椅子劈头盖脸摔林代晶一脸。阿汀顾虑到这个,没说。
王君被蒙在鼓中,就误会阿汀还在记仇中午的事,不由得捏她圆圆的丸子头,啧啧道:“学坏了学坏了,傻子阿汀竟然出阴招了!”
不过——!
瞧林代晶刚才美得跟天仙似的,转头出来便成了不起眼的屁,她会是什么表情?
王君搓手,满心焦急的期待。
咔擦。
卫生间门把恰到好处的转动,王君立即换话题,聊起抹花露水的事。眼角余光继续瞄着林代晶。
对天发誓,这林代晶原先特别开心,笑得特别藏不住。直到眼珠不经意转动,瞥见名牌裙子的阿汀——
笑容猛然消失了。
两只眼睛瞪大,越大越大,仿佛遭受天大的打击。她在原地站了好久,王君艰难忍笑好久。
只见林代晶紧咬下唇回过神来,提起白布包就往外跑。跑得不利索,好死不死还被门边勾住裙子,折腾老半天还弄不出,最后恼羞成怒,干脆把裙子扯破了。
王君终于忍无可忍,仰头放出一串深沉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她怎么那个样哈哈哈哈哈,快顺拐了她!!”
捶床笑:“哈哈哈哈哎呀我的妈呀可笑死我了。”
蹬腿笑:“哈哈哈哈让她有嘴叭叭叭的让她美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阿汀你不笑吗?不好笑吗?!!”
她又捏她头上的小包包,捏捏,再捏捏。
阿汀笑:“你把我的份也笑光了啦。”
“是么?”秒变严肃脸。
王君盘手坐起来,下一秒捧腹倒下去:“那我不能浪费!我还能再笑八百年哈哈哈哈哈哈哈!”
荣获票选的临时班长,是个直率的北方农村姑娘,非常的热情活泼,非常的大大咧咧。
班会就办得随心所欲。
所谓的畅聊环节类似于丢手绢,丢呀丢,丢到谁来谁说话。起初同学们三言两语简短介绍,千奇百怪的地儿还算有趣。
架不住憨厚小城的男同学站起来介绍:我来自遥远的南边小城,家里八口人,三头猪——公猪母猪以及小猪。二十六只母鸡三只公,阿爸拉货车阿妈绕针线。大弟今年十六岁,二弟今年十二岁,三妹今年八岁……
身旁男同学实在拦不住,大伙儿捂着脑袋接受整整二十分钟的折磨。
他顿了顿,又开口:“我祖上往上数八代其实是……”
好了别说了真的可以了。
班长决定上游戏环节,帮助同学建立良好的友谊。
不巧,同学们饱受军训摧残,并不想动,只有一盘象棋下得无声无息,波澜不惊。
“我们说故事吧。”
班长双手一拍,带头说起故事,逐渐获得回应,便个个轮流下去。
四足蛟蛇十年报恩、槐树成精千里寻女……田间乡里代代相传的故事总是带有神秘色彩,不过生长在大城市的同学嫌它们粗编烂造,漏洞百出。
八五年国家提出‘支持留学、鼓励出过、来去自由’的新方针,‘出国潮’兴起。在座不少富家子女出国溜达过,反手给你说个‘美利坚’蓝眼女郎的故事。
好歹热络起来了,班长脑袋里头不知怎么长的弦,七弯八绕,忽然提起不着边际的旧教学楼。
“我到师姐那儿打听来的。”
“说是咱们中医学的旧楼,那时老师傅全是能手,其中有个贺师傅,鬼门十三针堪称绝学,常常不要钱给人治病。七年前的七月里治过一个疯婆子,招了脏东西。农历七月十四,他夜里回校拿物件,楼莫名就给塌了小半。后来这楼老修不好,老闹毛病,慢慢的就封了。”
鬼门十三针。
它被称之为民间流传下来的独特针法,治疗癫痫狂症尤为有效,不少人相信它能除去俯身的鬼魅妖物。
现代研究证明,它的确能对精神分裂、失眠症、抑郁症、躁狂症等精神疾病起治疗作用,对年轻人的心理障碍效果尤为突出。堪称中医针灸中博大精深的神奇存在,
不过说法又乱又杂,打着名号讲故事、赚钱的人更多,分不清真假。至少阿汀的外公不精通这个。
“师姐说了,新生不走旧楼,永远入不了行。同学们择日不如撞日,我们瞧瞧去!”
浩浩荡荡、稀里糊涂就往旧楼去了。
大大圆圆的白月亮挂在半空,原先战战兢兢的女同学一瞧就乐了:“班长你说什么来着?塌了小半?塌哪了?你能给我指指不?”
传说中的旧楼压根没有坍塌的影儿,好端端立在那,平白无故被安了一头传说,有点委屈。
班长目瞪口呆。
“走吧走吧回吧!”
“就说要相信科学!”
大伙儿吵吵嚷嚷,小操场里走出绿色裙子的姑娘,没头没尾招呼一声:“真来了啊!”
“师姐!!”班长欲哭无泪,“说好的塌楼呢?”
师姐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哈哈我没想到你真信。不过别怪师姐骗你们,这就是咱们专业的‘传统’,我也是这么过来的!”
“鬼门十三针也是假的?”同学问。
“这我不清楚,针灸学专业研究的玩意儿。”
“不进旧楼不入行呢?”
“这个倒是真的。”
惨遭糊弄的同学们纷纷面带怀疑,又把师姐逗乐:“你们这群胆小的,幸好不是解剖学。隔壁学校隔壁专业,师姐还带着参观尸体标本,得把你们吓得脚软?我拿学生证保证,新生进旧楼转两圈是真的,分量够不够?要不要我再回去拿身份证出来?”
同学们也就面面相觑的笑了。
不到八点的光景,头顶明月朗朗,操场有人在夜跑。不乏年轻情侣远远坐着,你不敢挨我我不敢挨你,谈哲学谈文学,话题非同寻常的深奥。
旧楼就在操场后头,搁一道可有可无的栅栏。师姐说这楼废弃的真正原因是,年代久远判为危楼,独立成栋不方便来去,就不再用了。
那怎么不推平?
因为这是建校的初任校长掏光家底捐的楼,纪念意义远大。
“来都来了,说这么多,到底有没有决心进行业啊?”
师姐冷不丁发难:“你们班双数的人,女同学两个组,男同学单独来。四层楼挑着进,谁别挡谁的道,挑个班级窗户口挥挥手,就算过了。”
阿汀仔细数了两边,发现王君不算在里头。
“我坐这等你。”
王君盘腿坐下,借着微弱的光继续奋笔疾书,忙着开创她的武侠新天地。
徐洁不在,初初开学并没有其他要好的同学,班长找阿汀凑双,阿汀答应了。
前头走过两轮的四层楼,她们排到第三轮第四层。
走进旧楼没别的感觉,就是安静。
尤其与其他楼层的同学们分散之后,楼里静得落针可闻,黑黝黝的。
阿汀手搭扶梯慢慢往上走,活泼的班长紧紧贴在后头,活泼不起来了。哭丧着脸问:“你怕不怕?”
“不怕。”
阿汀没少在夜幕下走动,当初寡妇阿香活着,隔壁动静很大。她就敢借着上厕所的由头,溜出去一探究竟。后来更是常常到隔壁投喂陆珣,甚至偷偷上过山,看过萤火虫。
打小就不怕黑不怕鬼的坦荡姑娘,打至亲外公去世后,更肆无所畏惧了。
班长不一样。
每一步犹如踩在刀尖上,死命儿爬到楼梯顶。长得仿佛无边无际的走廊转角现在眼里,黑洞洞的,冷森森的。
想到旧楼背对操场迎着河,她们得绕过两个转角进到班级里挥手,路还很长。她不禁牙齿打颤:“我我我我我我可能有点怕了怎么办?”
“我拉着你吧。”
阿汀伸手牵她,她摇头,拨浪鼓式疯狂摇头,抱着楼梯不肯松手。因为楼梯口这块窗户正对着月亮,光照充足,再往前黯淡太多了。
“走不了了我不行了,我想我妈了呜呜呜呜呜呜。”
张口就哭上了,看起来没办法走下去的样子。
“那……我们下楼?”
“呜呜呜呜呜不行。”班长哭着,并且不假思索地拒绝,“就算我是乡下来的临时班长,我必须起带头作用呜呜呜呜呜。”
走不敢走,留也不敢留,她满脸水光,巴不得把胳膊拆下来,命令它自己去窗户边摇一摇。
但那是不可能的。
外头的欢呼鼓掌声接连响起,只剩她们四楼没出去了。阿汀挠挠脸颊,心想麻烦呀。
两人傻傻坐了很久,楼底传来王君的疑问:“阿汀!你们好没?怎么还没好,没整出事吧!”
“还没。”
阿汀有主意了。
她扶着班长走到窗户边,班长就抱着窗户不撒手了,朝着楼下哇哇大哭。
“阿汀,怎么回事啊?”
“你跟她说说话吧。”阿汀说:“我绕到前面去,你数一百下,要是我还没到,你就找人上来。”
再耗下去要天亮了。
她不怕黑不怕鬼,独自绕着这栋楼走十圈不成问题。只是抢火车的事,到底长了记性。走在楼里不怕妖魔鬼怪,独独提防恶徒躲在其间,想要伺机下手。
不过现在有这‘一百个数’的基本安全保证,阿汀心里有数了。搭着窗边走长廊,时不时应王君两句,跟对口号似的。
王君数到二十五,她走到第一个转角,无事发生。
好像多心了。
小心脏放下小半,正要穿过下个转角时,前头忽然响起隐隐约约的声音。啪嗒,啪嗒,啪嗒的。
阿汀默默往后退两步,问了一句:“谁啊?”
对面不回答,她准备跑的。
唇角轻轻抿着,身体微微绷起。就在准备逃离的关键时刻,那边回她两个字:“是我。”
陆珣啊。
阿汀不动了,大睁着眼睛,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啪嗒,啪嗒。
影影绰绰的一个人形缓缓走出黑暗,周边仿佛缭绕着诡谲的黑气。就像夏日梦里的不肯松手的影子。
他走近,再走近,又穿上西装了。鼻梁上架着金色细边的眼镜,镜片反着光,完全遮挡住锋利的眼眸。
犹如野生野长的生物,骤然套上凡人的装束,压着骨头压着脾气,坐在金碧辉煌的西餐馆里切牛排。
更古怪了。
让人不由自主感到疑惑:为什么他一回比一回古怪?难道记忆里伤痕累累的少年,已被彻底抹干净,仅留下薄如蝉翼的壳了?
而那副躯壳慢慢逼近到身前了。
淡淡的烟的酒的味道扑面而来。陌生。但阿汀不太敢后退,怕伤害到他的自尊心。
于是仰起头问:“你怎么在这啊?”
声音一如既往的软糯。
他则是低下头来,轻而低的喃道:“你总是遇到这种事。”
什么?
阿汀有点迷糊:这是在嫌她太闯祸,总是陷在危险中,需要他辛苦来救场吗?
不由得小声辩解:“我能走出去的。”
她能走出去的,这回可以不麻烦他。
想说这个,但他不听。
仿佛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只是眯着眼睛慢慢道:“总是这样,所以让人不放心啊。”
近似叹谓,又夹杂着别的复杂的情绪。
他伸出手,五根自然收缩的手指渐渐摊得平平。
是那只双要过糖的手,沉默而热烈,拥有滚烫的温度。仿佛跨越过千山万水摆到她的眼皮子底下。
等她去牵。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以为我能写到的部分永远写不到!这是怎么肥事!
治愈偏执的他[八零] 第41章 我们和好吧
时间退回正午十二点半,明晃晃日光落在楼梯平台上,窗外有鸟在叫。
落在后头的王君神来一句,“你不高兴啊?”
“没有。”
阿汀小声否认:“就是不喜欢她。”
“得了吧,你糊弄别人还成,能糊弄过我么?林代晶的确烦人,不过我没见你这样怼过谁,宋菇宋婷婷你都没这样当面的来。”
自诩宋家半个蹭饭女儿、宋家第七口人的王君三步并作两步,越过她,不依不饶地盘问:“干什么不高兴,军训累了?食堂饭不好吃?”
“没有不高兴。”
阿汀默默绕过她,继续踩台阶,说不清脑袋里乱糟糟的是什么。希望上楼倒头大睡一觉,烦心事会自动消失。
“女人啊,走出食堂那会儿还好好的,怎么说不高兴就不高兴了。”
王君摇头感叹,旋即恍然大悟:“我知道了,南培是不?你怕他还来缠着你?”
摇头。
竟然不是么?
“蚊帐?”王君突发奇想:“你不会搭蚊帐,又不想林代晶帮忙,心里不舒服了是不是?!”
她脸上浮出‘我可真聪明,赶紧夸夸我’的表情。
越猜越离谱,未免她再作出石破天惊的猜测,阿汀终于轻轻的问:“你觉不觉得陆珣有点怪怪的?“
粗枝大叶的王君,不假思索:“没有哇,他现在日子过得多滋润。眼睛治好了,脸长得俊,我班女同学快迷死他了,偷偷商量着给他弄情书,就是怕他不收,转头没收情书,再罚她们跑操场。那就亏大了。”
“是吗?”阿汀喃喃着,仿佛在自言自语。
“你就想想那狗屁南培,冬子哥说得多威风,校长都拿他没法子,学校里管不住他。但陆小子压根不带怕的,一上来就把他破诗给撕了,说摔就摔说踩就踩。这不是比威风更威风,威风的没谁了么?”
“不过吧。”
说到这里,话锋突转:“我还是待见以前的陆小子,现在这幅样儿,算了算了。”
“为什么啊?”
阿汀转头看她。
“就觉着他跟咱们不一路人了。”
日暮村里的陆珣情绪分明,摆在脸上,蕴藏在肢体动作里,凶神恶煞绝不亲人。你远远看着就知道他是不服管教的野东西,再仔细琢磨琢磨,就算他不说人话,他的喜怒哀乐还是很明显的,只有瞎子傻子看不贴切。
如今大不一样。笑不是笑打不是打的,让人猜不透他脑瓜里打什么算盘。
王君式比喻出场了:“就像他哥开到村里来的小绿车一样,厉害,洋气,贵。往村里一放,大伙儿不用问就知道这不是咱们村里的东西,它是外来的,留不住。”
言简意赅化为四字成语:格格不入。
阿汀落下眼睫,察觉她们看待陆珣的角度不同。
她钻着‘这个人怎么和我记忆里的不一样,我该用怎样的态度面对新的他’,这样拗口的死胡同。王君则是大摇大摆走在敞亮大道上,类似于‘无论你怎么变,反正咱们有缘继续做兄弟,没缘散开走天涯’的念头。
果不其然。
王君伸手过来揽她的肩,老成开解道:“你别瞎钻牛角尖,陆小子长得好好的,饿不着冷不了,已经不用你操老妈子的心了。总教官也就是半个月的事儿,半个月后天涯海角谁认得谁?”
“人长大了没有不变的,我那会儿成天没劲不爱念书,还不照样上大学来了?陆小子的话,你处得好就来往来往,处不好干脆算了。时间长了慢慢淡了忘了,早晚心里就不惦记了。”
缘分强求不来,顺其自然吧。
生性潇洒的王姑娘,传授给阿汀一个洒脱非常的念头。而在这朦朦胧胧的夜里,寂静无声的废弃旧楼里,他的手一动不动的摆在她面前,只剩下两个选择。
牵上去,或者拒绝他,再也不牵。
后者更轻松。
不必考虑他为什么变成这样、他在千把日子里遭受过何样对待。陆家来头汹汹,拒绝他就不必费心思重新认识他,不必再次走进他复杂而混乱的世界里。
但……他是她想尽办法救回来的。
那个在山林树梢中来去自如的少年本该属于她,就算长大了长高了还是她的,永远只是她的陆珣才对啊。
阿汀不甘心,因而忽然问他:“明明答应很快回来的,为什么没有回来过呢?”
“在火车上为什么不来找我?我想过很多可能,知道不能要求你,全部按照我的想法来。但你到底在想什么?”
稍稍压制住心头澎湃的酸涩,她的声音变得飘渺遥远:“对你来说,已经过去的事情算什么,我又算……什么呢?”
设想中的重逢不是这样的。
他应该还在笨拙的适应生活,他需要她,她也需要他。他们还能像过去一样的亲密无间。
然而时隔三年的事实证明,他比她设想中的聪明很多,好像已经高高在上,成为遥不可及的存在。
你不需要我了。
因为这样而难过,变得患得患失,或许太过自私了。
但早在很早之前——落日余晖下坠,白日黑夜的交替刹那,他们手牵手屹立在山顶,许下长大的诺言。自那时起,她就想自私把他留在身边。
甚至想过,要是这份只针对陆珣的自私太坏了,要遭受因果报应。那她宁愿另做无数件好事作为弥补。
他又是怎么想的呢?
刹那间千百心思流转,好的坏的心理准备都建设好了。阿汀静静等待回答,看到陆珣垂下眼帘,眼镜下滑些许,截断小半深沉的眼珠。
“我变了,阿汀。”
那又怎样呢?
阿汀抿唇,你还是可以早点回来找我啊。
不能啊。
他掀起眼皮,根根分明的睫毛抬起来望她。薄削的唇角勾出似笑非笑的弧度,语气轻柔:“变得太多了,怕你不要我了啊。”
嗓音被烟酒灼得沙沙,有点儿苦。
还很低微。
过去被妈妈称之为‘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小白眼狼’的少年,经历过阿香残忍对待、依旧冷傲凶狠的陆珣竟然会说出这种话。
他们竟然在考虑同样的事情,有同样的不安。阿汀被这件事情弄得呆呆,沉默很久才出声:“不是你想变成这样的。”
“因为没办法才变成这样的,对吧?”
他不说话,喉结滚了滚,是那种很细小的动作。
阿汀忽而笑了,霍然伸出手,将左边的胳膊抬到他面前,翻转出细白小巧的手腕。底下的血管脉络隐约可见,在清冷的月光下莹莹润润。
“给你咬。”
“……如果你想咬的话。”
她小小声的补充,画外音是:我们和好吧。再也不要计较这些细枝末节了,你还是我的,我也是你的。
她望着他,那双杏仁眼柔光潋滟,犹如璀璨烟花炸在浩瀚夜空,也炸在脑海里。
又不是狗。
想这样说的,但是哑然失声,说不出半个字。
皮肤之下的血液始料不及的沸腾起来,各种各样的情绪在体内呼啸,澎湃,横冲直撞。除了愤怒憎恨,多久没有过这样鲜活咚咚的心跳,完全记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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