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愈偏执的他[八零]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咚太郎
“不如下地干干活,辛苦两天就知道读书有多好了。”
宋建党回过头来,望着宋敬冬的目光沉沉。
老大这家终究要立起来了,宋家的假和睦撑不了多久。
但。
撑一天是一天吧。
家里没人比林雪春更能干。假如闹到分家的地步,光靠他这个老人和不争气的傻女婿,宋家相当于废了一半。
“既然是你家受委屈,就按你的意思来吧。”
不顾女儿和外孙女的惊诧,宋建党又说:“明天都来大屋吃饭,商量商量婷婷和阿汀摆酒的事。”
“我不要!这么热的天,我死都不要下地干活!”
宋菇连声嚷嚷,反被宋建党盖了一个巴掌。
干脆利落的一声。
宋建党面无表情地继续抽着烟枪,口里淡淡吐出一句话:“不下地干活,你就再也别吃家里一粒米。”
“爸你打我?!”
“从小到大都你没打过我的!!!”
宋菇不敢置信地捂着脸,哭着跑出门去。
大屋里的人慢慢走了,宋敬冬看着老人佝偻的背影,双眼微微眯起。转过头来又是一张笑脸。
取笑阿汀:“你这丫头不都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么?什么时候学会讲道理了?”
宋敬冬一手掌盖在阿汀的脑袋上,往左转一下,再往右转一下,仿佛在菜市场,认真挑剔手中的西瓜是否个头饱满。
然后感叹:“变丑了。”
阿汀:?
脸皮又被宋敬冬捏了捏,“小时候长得还不错,越长大越丑怎么回事?变在哪里了?”
被当面说变丑了,好像是穿书以来的第一回。
阿汀小声回答:“变白了。”
“难怪!”
宋敬冬作恍然大悟状,旋即按住阿汀的肩膀。犹如武侠电视剧里,临死长辈交代血海深仇那样的凝重,缓缓道:“阿汀,你得想办法晒黑!”
阿汀眨巴一下眼睛,表示迷茫。
“只有我们这片小地方觉得一百遮百丑,你这样去外面,会被人笑话的。”
“她们会笑你是个土包子,竟然喜欢把自己养的白白胖胖,一点都不健康!”
阿汀:!
“你被笑话了吗?”她看着他介于白皙和小麦之间的肤色。
宋敬冬自肺腑深深叹了一口气:“可不是。”
阿汀好震惊。
前世只知道肤白苗条是大众推崇。万万想不到,原来在遥远的三十多年前,大城市里流行黑皮肤?
难道,这就是邻居姐姐说过的‘美黑’时尚?
小姑娘深陷于思索和回忆之中,两道细细的眉毛不自觉皱了起来,非常的困惑。
殊不知一下一下捏着脸颊肉的宋敬冬,比她更为疑惑。
阿汀的爱美几乎是病入膏肓的。
无论多少偏方邪法,但凡有变美的功效,先试试再说。
平时拿命护着小脸蛋,谁都不许碰一下,不许脏到她的漂亮脸蛋,否则当场破口大骂,又是吵闹又是狂哭不止。
兄妹俩的关系不算很好,但宋敬冬每隔一段时间再见,万年不变来一句‘变丑了’。紧接着阿汀立马翻脸,哭着追着把他打出十万八千里。
以林雪春的话来说,他这毛病叫做‘贱得慌’,是兄妹之间的很寻常的毛病。
这回照常‘犯病’,阿汀丫头竟然把他的瞎掰信以为真?
宋敬冬的眼眸眯了一瞬,像蛰伏的蛇。
“好了冬子,别逗你妹了。”
林雪春看不下去,“回回招她回回挨打,又不是不知道她爱美。人家说姐弟打架兄妹体谅,瞧瞧你们,两兄妹的碰面说不到三句好话,打得停不下来。”
宋敬冬耸肩,有意提起一茬:“我进村的时候,大伙儿都说阿汀功课上去了?”
阿姨伯伯夸得厉害,你一句‘文曲星下凡’,我一句‘宋家双状元’,闹得他丈二摸不着头脑。自家翻开书本立马犯困的娇妹妹,突然开窍?
“五百二十六分!”
方才大大出了一口气,林雪春心里爽快,再提及小心肝的成绩,立马露出一个喜气洋洋的笑容。
没人知道她把‘五百二十六’这个数念过多少次了。
翻来覆去地年,梦里犹在念念叨叨的:五百二十六,阿汀五百二十六啊。
“不过宋菇那臭婆娘,非说阿汀作弊,告副县长那去了。”
说着又来气:“真该把她另一颗门牙敲碎,省得像一条疯狗,就知道瞎吠乱咬。”
村子里其实有不少人,暗地里说阿汀这个分数有古怪,保不准使了什么脏手段。林雪春在外头听一回斗一回,没人说得过她。
当下告诫子女:“我只教你们好好做人,可没教过哪个做坏事。你们兄妹一样,谁敢干糊涂事,我打断你们的腿!”
这破天荒的分数,她高兴归高兴,梦里还真藏着几分不安。又不敢直着逼问,怕伤了女儿的心。
直到这会儿阿汀头摇得像拨浪鼓,林雪春放心许多。
“阿汀自打田里滚两圈,变得懂事多了,连烧菜都会了。”她玩笑道:“真该早两年把她丢进田里滚。”
“烧菜?”宋敬冬不动声色地诧异。
“还不是你以前收回来的那堆破书,原来还教人烧菜。”
宋敬冬喜欢看书,天南地北什么都看,常常攒钱去买人家不要的旧书。他记性很好,但印象里并没收过,有关于下厨做菜的教学书。
“你们兄妹俩呆着,我去河头再买点菜去。”
林雪春是个闲不住的人,来来去去折腾着换衣服梳头发。不忘叮嘱一句:“今天这事别给你爸说,省得他发起火来没完没了。”
阿汀很难想象爸爸发火的模样,不过更重要的事是……
妈妈风风火火地出门,只剩下兄妹两个对面坐着,屋子里头静得怪异。
宋敬冬的视线意味深长,看得阿汀有点儿心虚,忐忑的手脚无处摆放。
她身上的破绽很多的。
丢失记忆和性格改变很难隐藏,暴露成绩和厨艺,是为了家人,也为了自己。她还用过中草药知识,帮陆珣治病熬药。有朝一日被揭发的话,怎么解释比较好?
会不会被当成妖怪赶出去啊。
阿汀无措,稚气未脱的手指搁在腿上,悄悄地打成一团混乱复杂的结。
宋敬冬看在眼里,忽然扯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婷婷说的小怪物,是隔壁的儿子吗?”
这个话题在阿汀的安全范围内。
“不是怪物。”她一板一眼地纠正:“他叫陆珣。”
“你和他很熟?”
又是一个不同点。
从前的阿汀对陆珣避之不及,不止一次露出厌恶的目光。
“他生病了,村长让我们家帮忙照顾他。”
不想让陆珣的存在成为负担,阿汀补上几句:“一开始说好轮流照顾的,村里每一家照顾他三天,给他送饭。但是村长的儿子……阿强不想管他,惹得村长生气了,昨天给我们家送了半袋米。”
后来轮到的村民,有嫌来回麻烦的,有不愿接近陆珣的。他们自发把粗细粮和瓜果送到家里来,把‘三天送饭’的重担托付给阿汀。
不知不觉,阿汀仿佛成为陆珣小小的,半个监护人。
“带我去看看吧。”
宋敬冬站起身来,“好久没见过他了。”
“诶?”
阿汀有点儿意外:“哥哥你认识陆珣呀?”
以前宋敬冬宋敬冬的叫,这一声哥哥简直甜得不像话。
宋敬冬望见阿汀乌黑的眼眸,水洗过似的干净。笑了笑,终于收敛起打量的眼神。
他箍着下巴说:“是朋友吧……大概?”
是好朋友才怪吧!!
已经对阿汀习以为常的陆珣,一瞟见宋敬冬的存在,立即作出独有的攻击姿态。咽喉猛烈震动,发出一段低沉而致命的声音。
这是陆珣最凶的一次,哪门子的朋友让他这样戒备啊!!
对此,宋敬冬无辜摊手:“我以前和他一起看星星看月亮来的,以为我们算朋友了。”
阿汀疑惑:只是看星星看月亮?
宋敬冬摸摸鼻子,“大家说小怪物半人半猫,我就顺手摸一下脑袋,看他有没有另外一对猫耳朵而已。半年前的事了,难道他还记着这回事?”
阿汀默默看着陆珣,觉得以他的高傲和记仇程度,记到轮回转世之后,也毫不违和。
两厢对峙间,宋敬冬不打招呼地跨过门槛。
眼看那只脚要踩进自己的地方,陆珣反应激烈。
细长身体压得更低,双眼眯成缝隙,注视极为有力。
“好凶!”
宋敬冬把脚收回来,没到两秒又作势抬脚……
陆珣开始龇牙,眉眼鼻子狠狠地皱在一起,纯兽的狰狞。
“太凶了吧!”
宋敬冬又把脚收回来,反而令陆珣更怒。
他识破他的玩笑,发觉他的玩弄,眼底汹涌起一片血光。
陆珣一张一阖地活动着手指,在地上磨爪,仿佛下一秒便要扑过来,咬碎宋敬冬的喉咙。
“哥!”
“好好好,我错了不玩了。”
宋敬冬举双手投降,盘着胳膊靠在门边,唇角翘起一丁点的弧度,似笑非笑。
万幸的是阿汀没被驱逐,她小心翼翼且平安无事地来到陆珣身边,给他看一下碗里的汁液。然后指着他的胳膊,问他:“应该换药了,你想换药吗?”
草药慢炖后的汤汁显黑,直接碾磨则是深深的绿色。二者的差别肉眼可辨,但陆珣仍是紧紧盯着门边的宋敬冬,凑过来嗅一会儿。
他对这类玩意儿很陌生,不厌其烦地戒备着它们。
王君曾经啧啧称叹:要是里的配角都有这份谨慎和嗅觉,免于中毒,主角大侠可就没有发挥作用的余地了。
“换药吗?”
阿汀问第二次。
或许是伤口正在痊愈,让陆珣渐渐明白,上药喝药都是对他有益的事情。他不再那么抵抗,但也不那么配合。
就像有着不可侵犯的尊严的大老虎,陆珣不接受施舍。
他绝不会主动把胳膊凑到你的眼前来,更不会感激的看着你,朝你欢欣雀跃地笑。
必须仔细问他想不想换药,可不可以换药,愿不愿意。反复问上三四次,他会不耐烦地别开脸,但也把胳膊露在你的眼前。
一副‘我才没有求你帮我,是你吵得我好烦’的模样,也是王君每次恨得牙痒痒的原因。
阿汀小心地取下附在伤口上的薄膜。
短短三天而已,溃烂全消新肉生长,这伤势完全超乎预料。不知是陆珣体质强悍,还是那座山上的草药……
余光见着脏兮兮的背心一角,她想起他刚刚挨过扫帚。
不该碰的。
阿汀清楚陆珣的规矩。
擅自伸手过去,也许他会把她一脚踹出去。
明明知道不该肆意触碰,手指却生出自己的主意。莽莽撞撞地捏住那片衣角,试图掀开一点点,方便看望伤势。
这时一阵短促而凌厉的风划过来,她作祟的手被抓住。
陆珣的手掌大而粗糙,五根手指长得诡异。肌肤上带着一股凶猛的炽热,沿着紧贴的一小块儿,蔓延进她的体内,并且迅速侵占四肢百骸。
阿汀的小拇指还勾着背心小角。
她低头看着自己被攥紧的手腕,心脏慢了两下。
作者有话要说:哥哥来了!
猫这种动物,是这样的。
因为平时高冷的一笔,绕着你走不让碰。所以偶尔看见它躺在脚边,就让人忍不住热泪盈眶(真是卑微的猫奴
治愈偏执的他[八零] 第19章 猫耳朵
少年与少女的轮廓依稀,在光影里悄悄的缠绕。
他是很大一团阴影,浑身结实,死死地扣住她的手腕;
她则是被豹爪子死死摁住的小猫崽子,稚气未脱不知险恶。澄明的眼睛直直看着他,有点儿受惊。
这段深沉静默持续很久。
阿汀的眼皮掉下去,视线落得低低的,凝望自己的手。
或是陆珣的手。
“刚才你因为我……被小姑打了。”
声音放得很轻很细微,另一只手傻乎乎地比划着扫帚拍打的动作。她低着头说:“我想看看你有没有受伤。”
阿汀没抱多少期望。
上回只想凑近伤口看看,他尚且翻脸无情,打她的手心。这回竟然想掀开衣物,去看他没有遮蔽的后背……
痴心妄想。
想了也白想。
但仍然要固执地问一句:“看看好不好?”
不好。
后脑勺没有眼睛,后背脆弱无比。
陆珣曾经把后背交给猫,交给满山的狼狗,只是从未交付给同类。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自己的规矩。当下应该甩开这只手,把这胆大包天的小东西踹出去,赶走她。
反正他的伤势日渐减轻,猫为他叼来锋利的剪子。他随时可以挣脱这无趣的束缚,做回一呼百应的山大王。
只要他想。
明明知道该怎么做的,他的手指却也有自己的坏心思,松一阵紧一阵的握着她。
怀疑这把小骨头能被他捏碎。
又怀疑她总是不知天高地厚,他走了,她是不是还敢这样招惹别的野物?
陆珣也垂眼,看的是阿汀。
形状柔软的眼睛泛着微微的红,侧脸白皙而绒绒。
方才的家族大会审,透过水泥砖块钻进耳朵。
他的听觉太灵敏,不一定明白她在说什么,但字里话外小小的委屈和无措,他听得分明,听得莫名烦躁。
这家伙。
终于发现,这家伙没有爪牙,有的是另一番本事。
他在她面前失掉先机,一步退,步步退,早在最初接受她的吃食时,注定战败。
陆珣缓慢地松开手指,瞧见她白皙肌肤上留下的红印子。
脚尖再踢一下,白天里浑浑噩噩的黑猫。
“喵?”
猫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鼻子里打出一串呼噜,又闭上。
他拿脚趾头压住它的鼻孔。
“喵喵喵喵喵!”
猫猛地跳了起来,挠耳朵挠尾巴挠床单。它看见什么挠什么,爪尖碰到陆珣的脚心时,停一下,犹豫看一下陆珣。
正对上那双诡谲的眼睛。
猫收回爪子舔舔,不敢朝他发怒。滴溜溜的目光绕了一圈,嗅到一股仇人的味道。
别问。
当年它也是惨遭□□的一份子,而且因为头顶一对精神奕奕的猫耳朵,被蹂得更惨。
猫当机立断地跳起来,飞檐走壁蹿到宋敬冬身边。两条后腿站立,它巴在他的腿上,喵喵直叫,拿爪子抓他挠他,警告他速速离去。
“好好。”
宋敬冬举手投降,一连说出三个‘我走’。
需要提防的敌人被自己逼走了,猫得意洋洋,用爪子推、用屁股顶,把门关得仅余下一道缝隙。它昂首阔步走到角落边,一倒,补觉去了。
如此古灵精怪的猫,难怪村民避之唯恐不及。
炽热灿烂的阳光被挡在门外,屋内被阴凉再度占领。
黑暗之中,陆珣转过身来,拿后背对着阿汀。
他蹲坐着,两条手臂随意垂下,用姿态表明‘我不是故意给你看的,反正你爱看不看,和我没有关系。’。
别扭到不行。
阿汀眼角漾起安静的笑意,小心地掀开衣物。
一片荒芜的,犹如废墟般的后背出现在眼前。
累累的伤痕遍布,种类已然超出她的认知范围。
实在无法想象有多少种不入流的东西伤害过这片皮肉,以至于结茧成疤,深深的痕迹经年难消。
比起它们,宋菇那几下扫帚造成的红痕,微弱得犹如沙漠中的一粒沙子。
阿汀拿出药膏,按压尾端挤出些许,慎重抹在伤疤上头。
她做事的时候总是全神贯注,不出一丝声响。陆珣更不吵闹,百无聊赖地拨弄着床单一角,不言不语,意志坚定。
她有小心地不要碰到他,他也不去看她。
这份默契是自然而然的,尽管寂静在流淌,但他们之间没有墙,没有别的看不到的隔阂。
好像已经离得很近很近,不能更进。
时间失去概念。
阿汀不太清楚自己花了多长时间抹药,想和他说说话,又不想涉及阿香和伤痕。
她很认真想了想,对陆珣说:“你站起来好高。”
他的耳尖动了动,阿汀自己在家试过好多次,学不会这样动耳朵。
她总是把他当成生活不能自理的大孩子照顾,直到他骤然站起,双腿结实有力,比她整整高出一个半头。
那一刻,阿汀迟钝地想到一个可能性:陆珣的年岁,也许比她还大些。
“比我哥哥还高一点。”
陆珣耳尖又欢快地动起来,像黑猫晃悠晃悠的大尾巴。
门外偷听的宋敬冬:?!
阿汀随手抓到一个参照物,不由得详细比较起来:“我哥哥是单眼皮,你是双眼皮。”
大约觉得自己是被夸奖的一方,陆珣的耳尖继续动,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分辨单双眼皮。
是高兴的意思吗?
阿汀试着多说几句好话:“你反应也快。”
耳尖动。
“猫只听你的话,你很厉害。”
还是动。
改口说一句不好的:“就是太挑食了。”
不动了。
急忙补救:“但你长得那么高,肯定和爱吃肉有关系。”
动了!
不对不对,这样就和调皮的哥哥没两样了。
阿汀揉揉脸,用轻轻的咳嗽隐藏笑意,想问问他的耳朵为什么可以动,有没有秘诀。
“你的耳朵……”
四字出口,陆珣突然双手一抬,把耳朵捂得严严实实。
“为什么藏起来啊?”
阿汀好奇地问,他哼了一声。
“我没有笑你的耳朵呀。”阿汀解释。
陆珣像黑猫一样往地上躺,面对墙,偏不给她看。
“要睡觉了?”
“哼。”
没错我要睡觉了,闲杂人等速速离开。
陆珣抱着头蜷缩进楼梯底下,藏在阿汀看不清的深处。
“好嘛。”
真稀奇,气氛一下子全变掉了,阿汀软软的尾音犹如亲昵的撒娇:“晚上再给你做好吃的。”
陆珣装睡,陆珣听不到。
阿汀弯着眼睛走出门,抬头撞见偷听墙角的哥哥。
他朝屋子努下巴,“病得怎么样?”
“快要好了。”
“谁把他锁在屋子里的?”
阿汀不高兴地抿着唇,“是他妈妈。”
宋敬冬倒没有太吃惊,摸着下巴问:“他真的比我高?”
“真的。”
阿汀依照印象比划出陆珣的高度。
“就高这么点儿?”
“一点也是高的。”
“就这么点儿……”
宋敬冬满脸纠结,不想在承认自己更矮的事实。
男生都是这么孩子气的吗?
阿汀忍不住笑,往家门走。
落在她身后的宋敬冬,歪着脑袋靠着柱子,叫了她一声。
“阿汀。”
声音无端沉了几分:“你有没有想过,是时候放他走了?”
大屋下午送来两条鲜活的草鱼,傍晚便被摆上粗糙的木头板,先敲晕后放血。
由尾部入刀,贴着脊骨削成上下两半,去掉鱼头和腥味浓重的牙齿。把鱼肚鱼骨剁成均匀大小的块状,鱼肉改用斜切方式,薄薄片片,把握在三四毫米之间。
接着把鱼骨鱼肉清洗干净,分别加入食用盐一勺和两勺,加入少量米酒代替啤酒。不断搅拌直到所有调料吸收完毕,再敲一个鸡蛋,蛋清搅拌鱼肉,增加鱼肉的滑嫩口感。
热锅之后下鱼骨头,油煎不到两分钟,灿灿金黄色逐渐攀爬。
阿汀做的是酸菜鱼,自然又有酸菜又有鱼。
抓一把酸菜切段,再抓几颗泡萝卜、生姜和野山椒切片,全部倒进热腾腾的油锅。味道截然不同的辅料共同翻炒,气味交织,拥有绝无仅有的诱惑力。
此时热水下锅,煎好的鱼骨头顺势滑下,大火烧得开水沸腾,滚滚气泡蒸出一层白腻的浮沫。
铁勺撇去浮末,煮得鱼汤奶白,再加鱼片焖煮入味,三分钟出锅。最后撒上葱花和辣椒末,猪肉融烧之后浇盖于鱼肉之上,鲜美的香味扑面而来。
满满一小盆的酸菜鱼,就此完成。
爸爸还想吃酸辣土豆丝,妈妈念叨着很久没尝过的西红柿鸡蛋汤,全部出现在小而简朴的木桌上。
夏日的傍晚是沉静的,晚霞伏千里。
劳作一天的大人们一屁股坐下,吊着嗓子点自家孩子的名。东一个阿虎,西一个阿健,此起彼伏的叫声,呼唤扔在外头玩耍的丫头小子们回家吃饭。
阿汀家总算全家团圆,八仙桌四面坐满。
“摆酒的事。”
林雪春忽然说:“我不想和大屋商量来着。”
日暮村兴热闹,爱摆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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