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野那些事儿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西楼明月
尤一手挑一挑下巴,说一声:“你坐呀。”
柳叶梅坐到了沙发上,表情严肃地望着尤一手。
尤一手两眼发痴,盯着柳叶梅看了一会儿,突然说道:“柳叶梅啊,你他妈简直不是个人!”
“你……你咋张嘴就骂人啊?”
“我说你是个神!”
“咋了?”
“还真是被你说中了,老子算是服了你了。”
“啥意思你?”柳叶梅一脸茫然,接着问他,“啥事说中了?你痛痛快快把屁放出来好不好?夹在腚里多难受啊!”
尤一手猛抽一口烟,说:“麻痹滴!我家遭事了。”
“啥事?”
“我家那个熊娘们儿,被……被生生糟蹋了!”
柳叶梅心头一紧,忙问:“你说的是真的?”
尤一手眼睛一瞪,眼珠子差点儿滚落下来,喝道:“草泥马,这事也好说着玩?”
“是哪个狗曰的干的?”
“我哪儿知道?要是被我逮着了,还不当场撕碎了他啊!”
“下做鬼!婶子都那么一把年纪了,还要遭这么一劫,真是造孽啊!”柳叶梅鼻腔酸涩起来。
尤一手扔了烟头,用脚尖揉搓着,恶狠狠地说:“他奶奶那个臭逼的,竟然欺负到老子头上了!”
柳叶梅打量着尤一手那张因暴怒而扭曲的老脸,心里竟同时有了两种不同的感觉——
一种是同情,是对那个老女人的怜悯之情,都那么一把年纪了,还要遭受如此的惊吓和凌辱,真是丧尽天良啊!
另一种是窃喜,是对有人敢太岁头上动土,灭了他尤一手威风而幸灾乐祸,而大感欣慰。
麻痹滴,让人整天耀武扬威,仗势欺人,这下临到你倒霉了!
当然,前者是可以尽情流露的,而后者则只能深掩在内心,不敢有丝毫半点的流露,一旦被尤一手扑捉到了,定会无端招惹出是非来的,老狐狸不把自己当成替罪羊那才怪呢!
“你……你发啥呆呢?”尤一手喝了一声。
柳叶梅一愣,回过神来,支支吾吾不知该说啥好了。
“你是个精明人,分析一下,你对这事有啥看法?”
“我觉得……这事……这事吧……一定还是那个惯犯干的。”柳叶梅说完,抬头望了望尤一手的脸,紧接着又问道,“婶子她伤得厉害吗?”
尤一手一拳捶在桌面上,咆哮道:“他奶奶个逼的!把人搞了不说,还用棍子给捅了,捅了个稀巴烂。”
“人呢?没送医院?”
“儿子昨晚就接医院去了。”
“现在咋样了?”
“打电话问了,说是没事,只是擦伤,处理一下就好了。”
柳叶梅又问:“是啥时候出的事儿?”
“也没太听明白,好像说是后半夜。”
“坏人进了你家?”
“深更半夜的,不在家在哪儿?”
“那你呢?你人呢?咋就没听到呢?”
尤一手随手摸起了桌面上的香烟,抽出一支,点燃了,大口大口吸了起来。瞬间烟雾缭绕,丝丝缕缕模糊了他的面容。
见尤一手哑言无语,柳叶梅就猜了八九分,这老东西一定是夜不归宿,出去打野食了,便直截了当地说:“你不说我也明白,一定是出去跟哪一个臊女人鬼混了,是不是?”
尤一手依然没有说话。
柳叶梅胆子陡然大了起来,大声训斥道:“你说你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是个响当当的领导干部,咋就那么没出息呢?满村子里偷花盗柳的,这下可好了,遭报应了吧?”
尤一手叹一口气,灰塌塌地说:“谁想到会出这码子事呢,早知道就不出门了,老老实实在家候着。”
“老不正经,早就该收敛收敛了,你这样偷鸡摸狗的对得起谁呀?对得起婶子吗?对得起孩子吗?”柳叶梅语气里多了几许晚辈对长辈的关切,虽是责备,但听上去倒也顺耳。
尤一手抽完了一支烟,举起双手搓了搓脸,说道:“现在不是教训我的时候,你说吧,该不该报案?”
“该报,当然要报案了,要不然那个歹人还会继续作乱的,你想一想,他连你家婶子都不肯放过,那其他家的女人呢?还不跟玩只小鸡仔一样呀!”柳叶梅直言道。
“只是这事……这事……”尤一手支支吾吾,一脸为难。
“咋了?你是不想报案了?”
山野那些事儿 第二百六十章 疑窦丛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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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一手绷着嘴唇沉吟了一阵子,然后说:“你也不替我想一想,我都做了这么多年的村长了,整天出头露面,人模狗样,这事一旦传到外面去,我这张老脸又往哪儿放呢?还不活活丢死人啊!”
“事情既然出了,藏着掖着有啥用?就该去正确面对。再说了,你包就能包得住吗?”
尤一手双手捧着沉甸甸的脑袋想了半天,长叹了一口气,又咬了咬牙关,下了很大决心似地说道:“那好,我听你的,报案!”
“必须的呀!要不然那个歹人会更猖狂的,说不定还会做出啥恶毒的事情来。”
“那好吧,这事就交给你了。”
柳叶梅一愣神,蹙着眉头问道:“你是说让我报案?”
“是啊,这种事情遭在了我自己的头上,你让我怎么张得开那个口呢?”尤一手满脸苦楚地坦言道。
“可是……可是我只是一个普通百姓啊……”
“你先着手做吧,我自有安排。”
“说法?啥说法?”
“我的意思是你尽管好好配合我,当村干部的事儿,我会尽快给你一个说法的。”
“操,有屁你就痛痛快快地放呗,这样含一半咽一半,难受死了!”
“说来话长,等这事过去,坐下来慢慢说,你这就去派出所报案。”
“打个电话不行吗?”
“不行,你必须去派出所,亲自找到高所长,把情况跟他说明了。还有,他要是问起我来,你就说我一病不起,人都下不了床了。”
柳叶梅点头应着,听尤一手把该说的、该办的交待得一清二楚后,便起身走出了村委会,奔着镇上走去。
接到报案后,高所长顿时火冒三丈,拍案而起,咆哮道:“他妈了个逼的,连村长的老婆他也敢动,这还了得,简直无法无天了!”
随亲自出马,带着三名警察,火速赶往了桃花村。
进村后,又是勘验现场,又是明察暗访,最绝的一手是把村里所有的留守男人们都喊到了村委会,挨个过堂,连七老八十的都没放过。
在册的男人中,只有三人没到场,其中的两人卧病在床,另一个就是毛四斤了。
所长高明堂把柳叶梅喊到了墙根下,问:“这个毛四斤去哪儿了?”
柳叶梅说:“去他舅舅家帮忙盖房子了。”
所长一瞪眼,问:“你咋知道的那么清楚?”
柳叶梅说:“我去过他家,听他奶奶说起过。”
所长稍加沉吟,问:“那小子从学校回来后,表现怎么样?”
柳叶梅说:“还可以吧,一开始不太接受,老想着往外跑,现在安静多了,就是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很少见他出门。”
所长叽咕道:“你好好留意着点,可不能被他蒙蔽了。”
柳叶梅问:“您的意思是蔡富贵他值得怀疑?”
所长紧盯着柳叶梅的眼睛,咽一口唾沫,说:“你没觉得他回来后,村子里的怪事多了?”
柳叶梅若有所思,点点头,说:“怪事是多了不少,可看上去他也没有那个能耐呀。”
所长哼一声,说:“那只是表象,我见过他一次,打眼一看就知道他不简单。”
柳叶梅摇摇头,说:“不会吧,他是个文人,跟棵豆芽菜似的,能干出惊天动地的事来?”
所长目光往下一滑,落在了柳叶梅高耸的胸前,再咽一口唾沫,说:“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柳叶梅瞪大了眼睛,问所长:“您说他是个流氓?”
“我只是在跟你分析。”所长低下头,望着柳叶梅脚踝下一截亮白的肌肤,低声问,“为什么偏偏缺了他呢?”
“他都出去好几天了,不会是他干的。”柳叶梅有点急。
“这事不好说,不能排除对他的嫌疑。”所长抬起头,轻轻拍了拍柳叶梅的肩头,吩咐道,“你私下里观察一下,但千万不能打草惊蛇,发现情况,及时跟我汇报。”
柳叶梅点点头,看着高所长回到了办公室。
她肩头一阵灼热,感觉被拍过的地方着了火了一样。
……
经过三天三夜的侦查,包括所长在内的四名警察都累得散了架,但结果却跟上几次一模一样,可以说是一无所获。
就在警察们进退两难,苦不堪言之时,又有新的案情发生了——水库管理员老于死了,溺水而亡,尸体已经高度腐烂,浮出了水面。
是他杀?
还是自杀?
一时间疑窦重重,阴云密布,整个桃花村人心惶惶,笼罩在一片令人窒息的恐怖之中。
“库头”老于不明不白地淹死了,这是命案,与一般的刑事案件不同,按理说是该由县公安局刑侦大队出面,具体侦办。
但不知是因为刑警那边太忙,还是另有缘故,竟未见他们派来一兵一卒,倒是就地取材,把正在村子里侦破尤一手老婆“强奸案”的全班人马整体移师,进驻了水库,另行立案,开展工作。
对此,一直“卧病在床”的尤一手大为不满。
就在派出所高所长转身离去,背影消失在大门外时,他一跃跳下床,蹿出屋子,先在院子里兜了五圈,然后冲着坐在枣树下的柳叶梅大声嚷嚷:“你说……你说这帮杂碎,屁股还没擦净了,拍一把屎就走人了。奶奶个逑的!我算是白白喂养了他们,平日里大鱼大肉地伺候着,逢年过节还供奉着,到头来却连我家的案子都破不了,这算哪门子事啊?”
柳叶梅抬起头,有气无力地说:“这还不是明摆着的事吗?婶子这案子没一点点头绪,连个怀疑对象都没有,他们继续呆下去还有啥意义?若不是碍着你的面子,怕是早就开溜了。这下好了,水库上出了人命案子,也算是给了他们一个台阶下,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理是这么个理儿,可老子越想越不是个味儿。麻痹滴,我算是白养活他们了,一群无用的笨蛋!”
“走了也好,省了饭钱,一天光招待就好几百块呢。”
尤一手背着手走了几步,突然站定,回过头来问柳叶梅:“你说水库上那个老于,他咋就突然死了呢?”
“死了就死了呗,还不是活腻了。”柳叶梅故作轻松地说。
“柳叶梅,你这样说话,可就不仗义了,那个犟驴对你可是不薄啊!给了你足够的面子,镇长都办不了的事儿,在你这儿就轻轻松松摆平了,怎么就一点都不念人家的好呢?”尤一手目不转睛地盯着柳叶梅,眼神诡异。
柳叶梅淡然说道:“我不是也帮他的忙了嘛,四处托关系找门路,打探他老婆的下落,也该算是扯平了把?这下可好了,他老婆真就自由了,再也用不着东躲西藏的了。”
“你说他的死,会不会与他老婆有关?”
“这不可能吧,人都跑了,咋还回来杀人呢?”
尤一手煞有介事地说:“都说女人是祸水,心如蛇蝎毒,这事十有九成是他老婆的干的。”
“你咋这样想?”
“你想呀,那对奸夫**勾搭出感情来了,为了长久地待在一块儿,深夜摸回来,杀人灭口,一了百了,在不在情理?”
“那也太歹毒了吧?”
“是啊,要不说最毒女人心嘛。”
柳叶梅不乐意了,气愤地说:“你都把女人看成啥了?女人那么坏,你咋还天天纠缠不清,不是粘这个,就是搞那个,到头来还把女人看成臭狗屎。老不死的,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你要是信口胡言,小心把你抓了去!”
“操,你倒是当真了,我这不是跟你分析案情嘛,破案靠的就是推理,你说是不是?”
自打听到老于的死讯后,柳叶梅心里就忽上忽下,很不安生,火烧火燎地难受,她隐隐觉得老于的死好像与自己有着某种扯不清的关系。
可究竟是什么,自己又说不清楚。
还有一点,那就是自己毕竟与老于有过实实在在的肌肤之亲,并且还全身心地敬畏于他,要不是中间有人砸玻璃,怕是早就顺水顺风地献身了。
往深处说,这也是一种缘分,一种情谊,往深处说,也是前世修来的,这猛然间就被撕断了,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儿痛心的。
“咋不说话了?想老于的事了吧?”尤一手问。
柳叶梅白了他一眼,深叹一口气,说:“你这人啊,天生就不是个正经材料,揣摩起歪门邪道的事来,那就无边无际了。我想他干嘛呀?还不是惦记着医院里的婶子呀,也不知道她身体恢复得咋样了。”
“这还差不多。”尤一手微微颔首,接过话茬说,“我一大早就打电话问过了,说没啥大碍,养养就回来。”
“你总该去看看婶子吧,都老夫老妻大半辈子了,咋好不到跟前安慰一回呢?”
“不是说身体没大碍嘛,看个逑呀看!”
“你咋就不知道体贴女人呢?身体是没事,可心理呢?被人糟蹋了,那可比死一回更难受啊!”柳叶梅一脸怒气地说。
尤一手沉下脸想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勉强答应去医院走一趟。
柳叶梅这几天一直陪着派出所的民警跑前跑后,又是找人,又是问话,还要买菜做饭,照顾他们的生活,忙得不可开交,早就困乏得不行了。
这时候尤一手要去医院,也没她啥事可干了,便告辞一声,回了家。
进屋后,柳叶梅啥也不想,倒头便睡。
可刚刚闭上眼睛,就恍恍惚惚进入了梦境一般,隐约看见看水库放那个老于爬上了她的身体,又是摸,又是捏,直撩拨得她浑身灼热,风生水起……
她竟然进入了角色,打开自己,顺水顺风,一路前行,很快就有了活色生香的超然之感。
等到颓然倒塌时,柳叶梅猝然打一个激灵,完完全全清醒了过来,这才知道只是个梦而已。
柳叶梅吓傻了,呼啦一下坐起来,惊恐万状,满屋子打量着,却连个鬼影都不曾见到。
如此以来,她就越发心神不宁起来:老天爷来!难道老于的死真与自己有关系?
难道他不肯放过自己,变成鬼魂了,还来缠身?
难道……
山野那些事儿 第二百六十一章 可疑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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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富贵回家后,脸阴得像个阎王,一句话都不说,一屁股坐到了饭桌前,闷头吃了起来。
看男人那个熊样,柳叶梅本想骂他几句,可心里虚得要死,只得拿饭把嘴堵了。
吃过饭后,蔡富贵坐在饭桌跟前抽了一支烟,然后站了起来,长嘘一口气,怪里怪气的叽咕道:“乱吧……乱吧,越乱越好!”
说完边转身出了门。
柳叶梅望着男人的背影,身上一阵阵拔凉,她觉得蔡富贵变了,变得鬼里鬼气、喜怒无常,跟之前那个豪爽鲁莽的蔡富贵简直判若两人。
特别是最近一段时间,除了吃饭时间,几乎见不着他的人影,名义上是为村子干事了,可有时候连村长都找不到他。
难道是神经了不成?
特别是临出门前喊的那句话,云山雾罩、没头没脑,绞尽脑汁也弄不清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柳叶梅在忐忑慌乱中熬过了整整一个上午。
午饭过后,等儿子去了学校,又上床打起盹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杨絮儿推门进了屋,冲着躺在床上犯迷瞪的柳叶梅喊开了:“柳叶梅……柳叶梅……你咋能睡得着呀?”
柳叶梅被吓了一跳,忿然埋怨道:“你是死人啊,进屋咋就不知道喊一声呀,浪逼!吓死我了。”
“你也怕呀?还以为你巴不得有野男人进来干你呢,也正好帮着你解解嘴馋。”杨絮儿边撒泼说着,边一屁股坐到了床沿上。
“你那张破嘴,就不能积点德啊?八辈子都放不出一个香屁来!”
“你再骂再骂试试!”杨絮儿伸手摸进了柳叶梅的软处。
“别……别胡来!”柳叶梅推开杨絮儿的脏手,问她,“这几天你都跑哪儿放骚去了?咋连个人影都不见呢。”
杨絮儿撇一下嘴,尖酸地说:“你还知道惦记我呀?瞧这一阵子把你给忙的吧,跟在警察后面,屁颠屁颠的,咋看也算是个人物了!”
“人物个屁!麻痹滴,还不是被尤一手那个王八蛋给缠上了,原本只是帮他带了个话,就脱不开身了,要不是水库上老于出了事儿,怕是还得跟着忙活呢。”柳叶梅搪塞道。
“哦,对了,柳叶梅,你说水库上那个老于,他咋就自杀了呢?”
柳叶梅一怔,问:“你咋就知道他是自杀?”
“我也只是听说,刚刚打街上走过,那些老娘们儿在唧唧喳喳嚼蛆,探进去听了听,这才知道他是自杀。”
“她们咋知道是自杀?”
“那我就不清楚了。”
“杨絮儿,你觉着他会自杀吗?”
“谁知道呢,难说,又不了解那个人,咋知道他会不会自杀。”
“啥叫不了解?人家都跟你搂抱在一块了,还有模有样地干起了那种事儿,这可不是一般的情分呢。”柳叶梅故作轻松地打趣道。
“放狗屁!谁跟他干那事了?还不都是你坏了心肠子,编排那种烂戏,俺还用得着丢那么大的丑了。浪逼,那可是白花花的太阳底下呀,被人看见还不把人丢死啊!”杨絮儿拉长了脸,骂咧咧地说。
“唉,谁知道他这么快就死了呢,早知道这样,说啥也不该折腾人家那一回。”柳叶梅说着,脸上浮出了一丝伤感。
杨絮儿不知道柳叶梅跟老于之间的那段隐情,自然也就感受不到她内心的痛疼,接着大大咧咧地说:“咱跟他又没啥深交,只要是开闸放了水,浇了地,也就达到目的了,他死不死的与咱有啥关系!”
柳叶梅不再说话,呆呆地倚墙而坐,表面上看似平静,内心却翻江倒海一般地难受。
她有一种预感,准确地说是冥冥中有一个声音在鼓噪着、在呐喊着、在纠结着,好像是在说——
“库头”老于的死,你柳叶梅是脱不了干系的,是你害死了他!
“看你那个熊样子,心疼了?一个癞皮狗似的男人,死了倒也省心,免得他再胡乱祸害女人。”虽是劝慰话,但杨絮儿说得咬牙切齿。
柳叶梅也不做反驳,端直了身子,问杨絮儿:“街上那些人咋就知道老于是自杀的?”
“刘大牙家娘们说,警察从老于的床铺底下,搜出了一张纸条,纸条上写得清清楚楚。”
“纸条上都写了些啥?”柳叶梅警觉起来。
“柳叶梅你咋了?一惊一乍的。”
“谁一惊一乍了?”
“不是你还能是谁?你急啥急,又不是你老相好。”
柳叶梅脸上一阵不自然,说:“杨絮儿你傻呀,我还真担心他的死与咱俩有关系呢。”
“就你多事,与咱俩有啥关系?”
“你想呀,咱用那种手段逼他放水,他又不得不放,会不会是让上头知道了,处分他了,这才一时想不开,就寻短见了。”
杨絮儿沉下脸,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说:“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柳叶梅,你想多了,老于在临死前写下的那张纸条,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与咱无关。”
“纸条上写了些啥?”
“具体写的啥我倒不知道,只听那帮子娘们儿说,他留纸条的意思是自己活腻了,说与别人无关。”
“就这些?没别的了?”
“还有,好像还说他请求他们单位的领导派人把他的骨灰送到云南去。”杨絮儿说到这儿,扭头问柳叶梅,“你知道他干嘛要把骨灰送到云南去?”
柳叶梅心里一沉,摇了摇头,没有接话。
“你说会不会他老家就是云南的?”
“也许吧。”柳叶梅敷衍一句,呆着脸不再说话。
其实她心里亮堂得很,老于就是本地人,只是他没有留下个一儿半女的,媳妇又跟着人家跑了,他一定是觉得留在这边也没人给他烧纸上坟,云南那边倒也好,到处都是他战友的鬼魂,倒不如跟他们在一起踏实,也好一起做个伴儿。
再说了,他的身子就是在云南那边的战场上残缺的,也许到了阴间,就能把炸飞了的那一部分给找回来。
“柳叶梅你掉魂了你?是不是也跟着去云南了?”杨絮儿咋呼道。
柳叶梅淡定地说:“我只是觉得他怪可怜人的。”说完鼻子一酸,赶忙把脸扭到了一边。
“是他自己活腻了,有啥好可怜的?”
“你说得轻巧,人不被逼到份了,谁想死呀?”柳叶梅嘴上说着,伸出一只手,慢吞吞铺展着床单,极力掩饰着内心的伤感。
“他还能被逼到啥份儿?整天在水库边上逛来逛去,月月发着工资,神仙一样的日子,还有啥不满足的?我看他是享不了那份清福。”不解内情的杨絮儿随口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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