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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把年华赠天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姒锦
六艘官船,一路开往莱州。渤海湾的水面上,来往的商船和漕船,见到定安侯的旗帐都纷纷避让,因此,行船的速度极快,说是明儿一早就能到莱州。
夏初七醒过来时,天上已挂了一层黑幕。
船舱外面,偶尔有人走动,嚷嚷着要开饭了。
“甲老板,我肚子饿了。”
她揉了揉额头,伸了一个懒腰,懒洋洋的笑。甲一没好气地把饭菜端过来,看着她一言不发。她瞥他一眼,吃得津津有味,不理他的黑脸,样子看上去极是愉快,嘴里嚼着东西,眼神不时望向船舱外面。
“甲老板,这渤海湾好啊,夏无酷暑,冬无严寒,简直就是一个打家劫舍,杀人放火的好地方。今天晚上醒着些,想必会有动静。”
“嗯。”
“要是今晚不来……”她咬着筷子,拖曳着声音,眼珠子转动了一会儿,又笑眯眯地抬起头来,凉凉地看着甲一。
“不会不来的,都拖了这几日了,他们再不干掉我,可就没机会了。若是我猜得不错,赵绵泽一定会派人等在莱州码头。到时候,要杀人,可就容易暴露了,哪有海上来得安全?”
甲一面色微沉,“要不要通知定安侯?让他有个准备。”
夏初七放下了碗筷来,微微敛眉,“不必。他那个人,看着憨厚,脑子可不笨。提前告诉他,你说他会怎么想?”
吃过夜饭,甲一和郑二宝都在外间休息,夏初七一个人在舱里待了一会儿,不知是闷的,还是烦的,突觉有些透不过气来。
事情正在按她的计划进行。
可她的心里,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受。
推开舱门,她慢腾腾地上了甲板。
夜已深了。
几艘官船的行进速度不一样,中间隔了老长的一段距离,放眼望去,只能依稀看见后面的火光,飘荡在海面上。昏黄的光线,映着高高竖起的船帆,在风中摇曳。黑茫茫的水域上,什么也看不清,偶有来往的船只,时不时打着旗语向官船致敬。这个画面,不免让她想起与赵十九上京时的情形。
恍惚间,做梦一般。
“赵十九,你个狠心的王八蛋!”
迎着海风,她双手撑在栏杆上,低低骂了一句。
“夜里风凉,回屋吧。”
背后,传来甲一淡淡的声音。
她一点也不奇怪他会跟在后面,慢腾腾转过头去,瞥了他一眼,与他一前一后下了甲板,往船舱里走。可是走了一段,她脚步顿了顿,看向甲一。
“定安侯住哪个舱?”
甲一看她一眼,没有多问,领着她换了个方向。
……
舱室里。
赵如娜散着一头黑缎似的长发,半倚在床头上,手里拿着一本线装的书籍,可她的视线,却没有办法专注在书页上,而是时不时的瞄向坐着杌凳上发呆的陈大牛。
六七日了,他还是这般,比以前沉默了许多,有时候与他说话,他还会走神。每每她想问及,他目光都有些闪避,床笫之间,不仅没了往日的热情与急切,甚至根本就不碰她。
前两日,她就从绿儿嘴里听来一个传言。
说是营里有人私下议论,那天在大宁街上拦路的少年一家,与侯爷的关系不一般。刚到驿站那一晚,侯爷就单独约了那个跛脚少年,喝酒到半夜。几日下来,侯爷对他嘘寒问暖,不论穿衣饮食,都极为关照。
还有人说,那少年眉清目秀,长得像个姑娘家,虽然脚有些跛,但身段纤细,肌肤白腻腻的,可招人疼,说不定啊,侯爷是看上他了。
想到这里,她又瞄了一眼陈大牛。
“侯爷……”
他不知在想什么,像是没有听见,也没有回答。
赵如娜微微抿了抿唇,放下手里的,趿鞋下地,走到他的背后,双手按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地揉捏着,只当没有彼此间的这些尴尬,声音柔和地说,“时辰不早了,明日到了莱州,又一堆事等着您,歇了吧?”
“嗯,哦?好。”
一连说了三个短字符,陈大牛像是刚从思绪里回过神儿来,歉意地看了她一眼,拉下她放在肩上的手,在自己的掌心里捏了捏,拦腰将她抱起来,一起倒在床上。
赵如娜心脏怦怦直跳。
可他躺在她的外侧,再无动静。
看着帐顶,过了好一会,她终是憋不住了。
“侯爷,你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好告诉妾身的?”
陈大牛侧过脸来看着她,心里挣扎了一下,摇头。
“没啥,快睡。”
赵如娜咬了咬下唇,胡思乱想了一会儿,身子贴近了他一些,低低垂了眸子,小声道:“妾身听人说,侯爷那个青州同乡,长得像个姑娘,极是俊俏。若是侯爷您……不方便开口去,妾身可以代劳的,想必,她也不会拒绝……”
“啊”一声,陈大牛挑开了眉梢。
“怎么了?”赵如娜见他唇角抽了抽,眸子一沉,隐隐的,就浮现出一丝笑意来。只一眼,她心底的不快,就散开了。她想,只要他能开心,那就是好的。
“妾身明白了,明日妾身便去……”
“去做什么?”陈大牛低下头来,目光烁烁瞪她,粗声粗气地道,“替俺去做媒?”
“只要侯爷喜欢,并无不可。”
他看着她平静的样子,脸色难看了。
“你倒是大方,整天恨不得把老子推给旁人。不是这个,就是那个……若是俺真是讨你厌烦了,你说一声便是,俺也不是不知趣的人。”





且把年华赠天下 第438章 顺手栽赃!(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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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妾身不是这个意思……”赵如娜听着他略有恼意的声音,想要向他解释。可说到此处,又紧张地闭了嘴。
难道问他说,你既然不是想着旁人,怎不与我亲热?
她怎么好意思说得出口?
与他对视了片刻,她浮躁的心思一直起起伏伏,思虑了好一阵,像是好不容易鼓起了勇气,她侧转过身,胳膊搭在他的脖子上,脸慢慢地凑过去,吻他的下巴。
“侯爷,你莫要生妾身的气,妾身只是心里不安。”
她这般主动与他亲热是第一次。微微颤动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欲说还休的邀请,添了一丝羞窘,也多了一丝媚态。陈大牛喉咙一紧,看着近在咫尺的娇妻,身子刹那绷紧,在她浅浅的低叹和温热的轻吻里,呼吸急促起来,反手搂紧了她。
“媳妇儿,是俺不好,说话重了。”
“你到底有何事瞒着我?”
她低低问着,嘴唇轻柔地巡视着他的脸,一点一点从下巴吻起,膜拜一般落在了他的唇上,直到彼此的唇片紧紧搅裹,相贴的身子泛起了潮意,他浓重的呼吸声她都清晰可见,他竟是摇了摇头,含糊地说了一个“无”字。
看来,于他而言,她始终还是个外人。
这般一想,她沸腾的情潮一淡。
“哦,无事便好。那侯爷,歇了吧。”
从刚才的柔情蜜意到现在的冷若冰霜,她转变得极快。不仅是动作、语气、还是表情。瞄了他一眼,她收回手,扯过二人激动时推开的被子,慢悠悠裹在身上,翻过身去,就拿背对着他。
“媳妇儿……”他大眼珠子一瞪,顺势扯住她的腰,往自家身前一带,一把将她的身子拢入身下,紧紧摁压着,低头,便狠狠亲她嘴,“这回可不要怪俺粗鲁,是你自找的。”
“唔……”
她无法说话,唇落入了他的嘴里,身子也落入了他的手里,一池春水被吹皱,她心底的疑惑愣是问不出来。即便没有语言的交流,只有身体的交流,她觉得他这般待她,应当也是看重的了。这么一想,慢慢的,她的身子软了下来,任他为所欲为。他亦是有所察觉,一遍遍吻她的唇,放慢了动作。
“媳妇儿,你真好。”
她心里微怔,紧紧抱住他,低低轻唤。
“侯爷!”
船舱靠水的那一边窗户,紧紧闭着。
但这种支摘窗,有一个横切的棱面。
在支摘窗的外面,舱上灯笼的火光倒映的水波里,一荡一荡的,荡出一大一小两个人影,却照不到两个人尴尬的面色。听着船舱里隐隐飘出的嘤咛和低喘,甲一吃力的抱住夏初七的腰,一只手攀着船椽,飞身跃上舱顶,几步就落在甲板上,然后重重地喘气。
“如今放心了?”
夏初七瞥他一眼,想到刚才的事,忍俊不禁,“噗”地低笑了一声。先前去刺探陈大牛,一不小心听了一场活春宫,这本来非她所愿。但听了也就听了,她倒也没有太难为情,只是看甲一黑脸上不太自然的窘迫时,觉得十分好笑。
“能够经受得住美色和情感的双重考验,定安侯看来是一心向着赵十九的人,值得我们信任,也不枉我这么远跑来,把大功劳送给他。”
甲一咳一声,看着她,沉默了。
她刚才笑了,很难得的发自真心一笑。
这些日子以来,虽然每个人见到她,都能从她的脸上看见没心没肺的笑容。但他知道,她一个人埋在心里的苦,压抑得有多难受。
“这样看我做甚?我脸上长花了?”
夏初七拽了他一把,嘴角微微一翘。
甲一抿了抿唇,考虑了一下,低低道,“想得这样周到是好事,未雨绸缪才能免受灾。但是夏楚,若是定安侯知道,你竟然不完全信任他,难免会有想法。”
“不让他知道不就行了呗?”夏初七自嘲一笑,目光定定地落在他的脸上,“这世上的人,唯一‘利’尔。我与大牛哥分别一年多了,各自的境况不一样。他如今的身份,今后的前程,还有他与菁华的感情……都与以前不同。人是会变的,难得保有初心。”
甲一默然片刻,“变的人,是你。”
唇角一凉,夏初七目光飘远,望向了无边无际的海面。
“甲老板,你知道吗?我以前是极容易相信人的。尽管那时,我常常与赵十九斗嘴,损他,骂他。但是潜意识里,我对他是放心的,他护着我,纵容我,不管什么事情,我都不必去考虑人心险恶,所以自在潇洒……但如今,他不在了,我错不得,也错不起。所以,我不会再轻易相信任何人。”
她微微仰着头,瘦削的肩头与脊背挺得笔直,船上的灯笼光线并不浓艳,可光影落在她的脸上,荡出来的光圈,却朦胧得令人心颤,而她仅堪盈盈一握的腰身,亦是窄小得令人心痛。
“那我呢?”甲一眉头微凝。
“你?有待考验。”夏初七回头瞥他,像是在开玩笑,还吐了吐舌头。可转念间,她便收住了神色,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在发凉。
“甲老板,今晚上太平静了,我这心里犯堵。”
甲一看着她,嘴皮动了动,又闭上了嘴,走近几步,靠近她的身边,突地低下头,近距离地观察着她的表情。
“看到人家两个如胶似漆,难受了?”
夏初七心底一怔。
她不想承认自己这么没出息,可她真的难受了。很奇怪,听到大牛哥与菁华二人情浓时的呢喃软语,她并未生出尴尬或是色心来,唯一的感觉就是难受。似乎刹那间,那些尘封在心底的东西,就像病毒似的蔓延到了她的身上。赵十九潮红汗湿的俊脸,专注深邃的眼神儿,性感磁意的声音,都清晰地映入了她的脑子,以至于想镇定一点都不行。
看来,不论再经历一些什么事,不论再看到一些什么人,不论她将自己伪装得多么轻松、多么强悍、多么不在意,只要触到心里的他,情绪就得一落千丈。
“不必难受,你的声音比她好听。”
甲一突然一叹,声音很低很浅,说得极是诚恳。
“多谢夸奖。”夏初七瘪了瘪嘴,给了她一个“凶残”的瞪视。她自是知道,这身子别的地方或许不出彩,但声音确实是万里挑一。娇中带妖,柔中夹媚,是她两世为人听过的最好听最有诱惑力的那一种。
“不必谢。只是可惜,往后怕是听不见。”甲一说着,唇角不着痕迹地扬了扬,目光也偏了开去。
夏初七微微一愣,突地反应了过来。
他指的声音是……
耳朵尖微微一烫,她想起来了,甲老板已经不是第一次听房了。在回光返照楼,他听了整整三天三夜。倒吸了一口凉气,她恶狠狠瞪过去,眯眼看他。
“甲老板,你再敢多一个字……”
“怎样?”
“我拔了你舌头。”
她说得凶狠,可甲一却似是没有感觉到,等她敛住神色,又恢复了一惯的笑意,他才掏出一块手绢来,轻轻地擦拭她的眼窝。
“你是有多得意,眼泪都笑出来了?”
夏初七冷笑一声,“谁说那是眼泪?”
“不是眼泪是什么?”
“那是泪腺分泌的少量透明含盐溶液。”
甲一显然不懂,怔怔发了一下神,不待开口,背后突地传来一声尖锐的长长号笛。号笛声过,原本安静冷寂的水面上,远远的可见几艘没有悬挂旗幡的大船,正迅速地往他们这艘官船靠了过来。
“什么人?见到定安侯的官船,还不回避?”
官船上值夜的兵士,摇旗呐喊。
对面传来一阵“哈哈”的大笑声,接着,有人土匪一般大吼,“船上的人听着,爷爷只劫财不杀人,识时务的,赶紧把值钱的货都搬出来,饶你们一条狗命!”
土匪抢官员,海盗劫官船?
一个将士大声地哄笑了起来。
“你他娘的哪来的混账?敢劫定安侯的船?”
另一个人也跟着笑,在夜风里大声吆喝。
“喂,弟兄们,渤海湾啥时候有海盗了,真他娘的邪乎!”
两边人的吆喝呐喊,在水面上荡起。
官船上的将士,开始备战。
夜晚的渤海湾,一片冷寂,没有半丝风。可待那几艘大船驶近了,官船上的人才发现,那几艘并非普通的船只,体积极大,迅速地围拢上来,硬生生将他们这艘船迫停在海面上。而上面下来的人,一个个黑衣黑裤,头缠黑布,彪悍凶狠,看上去极像海盗。
看着他们,夏初七笑了。
“甲老板,军事化的海盗,终于来了。”
甲一低声道,“是啊,来了。”
“他们果然没让我失望,瞧这阵势还蛮大。”
“是啊,蛮大。”
“……”
夏初七无语的看了他一眼,他亦是无辜地看过来。




且把年华赠天下 第439章 顺手栽赃!(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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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懂了,他一直想逗她笑。可这会儿,她笑不出来。很明显,这个时候能在这个地方劫住他们,还派了这么多兵卒来围堵官船的人,恐怕只能是夏廷德了。
若说谁最不想她回京,恐怕第一个就是夏氏父女。
而她第一个想要开刀的人,也是他们。
来了,那就来吧。
她望向甲一,“回船舱。”
甲一抓住她的手,“做什么?”
夏初七笑,“你说呢?不让他们找到我,怎么成?”
不一会工夫,“海盗们”陆续登上了甲板,人数众多。而陈大牛另外的五艘护卫船也赶了上来,与“海盗们”厮杀在了一起,杀声惊天动地,震动了整片海域。
上船的人越来越多。
这艘体积庞大的官船,开始晃动起来。
刀剑的碰撞声里,人影憧憧,刚从赵如娜身上爬起来的定安侯,没着穿盔甲,气咻咻的瞪着眼睛,一肚子的火气,正愁没地方发泄。一刀一个,砍得极是发狠。
“弟兄们,给老子杀,一个不留。”
“为什么不留?”不知何时,夏初七走到了他的身后不远处,面色冷沉地接口,“大牛哥,留几个活口,说不定有用呢。”
陈大牛微微一怔,反应了过来。
“对啊,真他娘的。”
低骂了一句,他大喊一声,先前在媳妇儿身上没有发泄出来的火儿,全都发泄在了这些“海盗”身上。而许久没有上战场的北伐将士们,也一个个杀红了眼睛,杀得热血沸腾。
“杀!杀死这些狗娘养的。”
“侯爷有令,注意留活口。”
夏初七回到自己的船舱,“砰”一声关上了舱门,趴到舱中的窗户边上,看着水中不停晃动的倒影,唇角轻轻扬了起来。很快,“嘭”一声,几条黑影踹开舱门,往里冲了进来。外面的船板上,也有一群黑衣人堵在舱口,正与陈大牛的兵卒厮杀一处。
夏初七静静站在原地,并不动弹。
“大半夜的出海劫财?你们什么人?”
“要你小命的。”
进入舱中的几个黑衣人,都蒙了脸,显然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一个个身手极好,几乎没有二话就杀了过来。甲一护在夏初七的身前,也不与他们客气,战在一处,手中的刀剑舞得密不透风。
甲一以一敌数,自会前手不搭后手,几个黑衣人杀心起,眸赤红,势在必得。但是谁也没有想到,夏初七躲开刀锋,“哧溜”蹿到舱边,一脚踢紧舱门,将门边准备好的桐油拎起来,往他几个身上一泼,接着,“唰”一声,手中的火折子点亮了。
“好呀,要我小命容易,我们就同归于尽好了。”
她带着笑意的俏脸上,邪气十足。说话间,举着火折子,一步一步靠近过去,对准几个闪避不及被泼了桐油的黑衣人,眼里露出一抹不像正常人的诡谲,红如烈火。
“去吧,送你们一程!”
“不要!”
黑衣人被她盯得心里一凛,准备退,可甲一却堵在门边。
“点!”
……
甲板上,陈大牛在人数上占了优势,打得正酣畅淋漓。但有了先前夏初七莫名的话,再之久在军中的经验,他愈发觉得这些人不像普通的海盗。正思考这事儿,突听船舱里传来一道惨烈的惊叫。
“不好,有人纵火!”
他侧头看去,船舱浓烟四起。
火光冲起的地方,正是楚七所在的舱位。
突然间,他意识到什么,惊得几乎跳起来。
“快,救火!”
“救火啊!救人……”
“海盗们”原本想用调虎离山,拖住陈大牛,再杀掉夏初七,上来的人数不算少。但眼看那个位置起火了,“辟剥”声里,船舱摇晃,火光耀动,以为得了手,纷纷跳海逃散。陈大牛无心追击,只顾救火。可待他跑过去时,舱门已全部烧了起来,焦黑一片,鼻子里的烧焦味儿,呛得兵卒们咳嗽不已。
“楚七!”
他看着火光处,悲声大叫。
“侯爷!”一道低低的喊声,在他的身后响起。
他转头看去,正是大火起时,披着衣服出来的赵如娜,她由绿儿扶着,目光疑惑地看着他,“楚七,楚七她怎会在船上?”
“俺,菁华,这事回头再和你说。”
场面太过混乱,陈大牛来不及与她多说,招呼着兵卒赶紧救火,然后自己冲入隔壁舱里,拿了一床被子浸满水,往身上一裹,就要往舱里冲。
“侯爷!”
“侯爷!”
无数人在惊叫,可就在这时,甲一却抱着已然昏厥过去的夏初七,从船舱的另外一侧仓皇奔过来,浑身上下湿漉漉的,像是刚从海里爬上来的。
“侯爷,快……叫大夫!”
陈大牛见他脸色极是吓人,回头大声喊周顺。
“快,叫岳医官来,快一点。”
看着甲一怀里同样湿淋淋的少年,赵如娜晴天霹雳一般,突然反应了过来,原来陈大牛这几日的神思不属,就是为了楚七?来不及思考,她侧开身子,喊住甲一,“把她抱去我的舱里,我那有干净的衣裳。”
一阵七手八脚的乱忙,甲一抱着楚七,奔入了赵如娜的船舱。大概先前与“海盗们”缠斗时受了伤,他的胳膊上、大腿上全部鲜血,尤其在走动时,鲜血混着水渍,在船板上留下了一串脚印,看上去狰狞可怕。
“来,我来,你们先出去。”
赵如娜把男人们都关在了外面,坐在床边上,扶起软绵绵的夏初七,替她换上了一套干净的衣裳,才这打开了舱门,看了看血迹斑斑的甲一,目光凝在了陈大牛的脸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有人回应她,赵如娜左右看了看,抿紧了嘴巴,从绿儿手里拿过绒巾来,仔细地替夏初七擦拭头发上的水渍,想了想,才又低低道,“侯爷,妾身先前为她换衣裳时,没有发现有外伤,想是被浓烟熏呛,加上跳海受了凉,这才昏厥不醒,问题应是不大。”
陈大牛看着她苍白的脸,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个,菁华,这件事吧,俺一会再与你细说。”
“嗯。”赵如娜低着头,并不抬起。
陈大牛瞥她一眼,黑着脸,转头看着奔入船舱的周顺。
“火控制住了?”
“回侯爷,已经控制住了……”
“抓了多少活的?”
周顺抹着汗,气喘不停,“只有九个。”
“够了!回头老子亲自审问,看他奶奶的到底哪个王八蛋敢劫官船,杀人放火。娘的,活腻歪了!”
“看上去像海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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