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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把年华赠天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姒锦
想到她钻狗洞时的身姿,夏初七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被他瞧出表情不自在来。
“小子若能在两刻钟内把狗洞给夯土填实了,本王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考虑一下?还考虑过鬼。
他冷飕飕的目光,让她有分分钟都会被识破身份的惊吓。这样很容易短命的。
人心如此险恶。她只想用三十六计中的上上计——走!
“呵呵呵,殿下您错爱了,小子生来体弱,不惯夯土……”
赵樽漫不经心瞟她一眼,并没有如她想象中再出点什么糟践的招儿来为难她,也不再继续刚才的话题,甚至多余的眼神都没有再给她一个,便朝郑二宝摆了摆手。
“送他出去。”
八十两虽没了,好在捡回了小命儿。
出得玉皇阁,夏初七三步并着两步,恨不得插上翅膀离开这鬼地方。
在郑二宝的引领下,她沿着来时的路,往驿馆院去找等在那里的顾阿娇。
不料,刚行至东北角的马号,便听得里头传来一声熟悉的号啕声。
“不要……你们骗人……我草儿不在这里……我要回家……”
傻子?
夏初七面色一变,如被雷劈。
若说在这个陌生的世道,还有谁能让她撂不开手,那就只剩下这脑子不灵光的兰大傻子了。
傻子他人笨,可实心实意待她好。
这会儿听着他哭哭啼啼像是受了活天冤枉的声音,她心口揪得慌。
那感觉,就好像亲生儿子被人欺负了的娘,过不得了。
大概她表情太过狰狞,郑二宝斜斜瞄了过来。
“小子,你是脚沾在地上了,还是等着咱家留你吃饭啊?”
收回心神儿,夏初七堆起个笑意来,捂了捂耳朵。
“公公,我听里头那人的声音闹腾得慌,在哭什么呀?”
郑二宝纳了一闷,才恍然大悟,“你说马号里关着的那个傻子呀?”
夏初七点了点头,“他怎么了?”
“呵,怪只怪这小子命不好。我们家主子爷有个稀罕的玩意儿,被这傻子他家小娘子给偷跑了。那小娘子溜了,这傻子还眼巴巴跑到驿站门口来哭着寻人。这不,让守门侍卫给逮了回来。我们主子爷说了,要是到明儿晌午他家小娘子还不拿东西来换人,就把这傻子给剥皮抽筋,掏空了心肺,再填上草灰丢到清凌河里去肥鱼——”
郑二宝说得随性,夏初七心里头却一直在透凉风。
出了驿站,没了马车,她与顾阿娇只好走道回去。
一路上,夏初七闷着头想事儿,顾阿娇大概在驿馆院里头等得闲出屁了,不停向她打听晋王殿下的事儿。那双晶亮晶亮的大眼睛里,仿佛快要溢出水儿来,俨然就是一个怀了春的姑娘。
夏初七心不在焉,“上心了?”
小脸儿唰地一红,顾阿娇声音柔得像那糯米汤圆。
“像殿下那样风姿卓绝的儿郎,有哪个姑娘会不上心的?楚七,我们清岗县里,你见过长得像他这样好看的人吗?更何况人家还是一个王爷,皮相好还能带兵打仗,哪像那些个绣花枕头,中看不用中?你可知道,那天他领着金卫军往驿道上打马一过,全城未出阁的姑娘们,都快要疯了。”
疯了,真疯了!
耳朵被她狂轰滥炸着那个贱人的好,夏初七心下烦躁。
“哼,像他那样的男人,家宅里头的女人多了去了,跟着他有什么好?”
顾阿娇羞答答地红了脸。
“要能如愿,哪怕与他做个侍妾也是甘愿的。”
鄙视地瞪她一眼,夏初七无言以对。
“楚七你听人说了吗?县太老爷寻了好些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见天地往驿站里头送,又被原封不动的退了回来。要我说啊,还不是那些姑娘长得不够美,殿下他看不上……”
“就你美?”初七没好气儿。
捋了捋自家的发辫儿,顾阿娇像是被触到了伤心事,重重一叹,“长得再美又能如何?殿下那龙章风姿的人物,又哪是我这等贫家女儿攀得上的?我可没敢存那份心思,只是思慕一下罢了……改明儿,还不得随了我爹的心愿,随便找个儿郎嫁了。”
她的失落显而易见,夏初七的神思却飘了万里。
“阿娇,走快点,我刚想到还有急事要办。”





且把年华赠天下 第13章 当小精怪撞上大腹黑!(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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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初七在回春堂帮了几天工,为回春堂赚了不少的额外银钱,平时为人机灵,干活也利索,顾老爹一贯对她颇为看重,今儿见她又讨得了殿下的好,虽说没有赚回来那八十两,可到底也是欢喜的。因此,一听她说要告个假去办私事,二话不说便应承了下来。
从枕头底下摸出自家这几日攒到的几两银子,夏初七出了回春堂,先去集市上买了二斤糖,几袋干果蜜脯,扯了几尺松江布,又打了二斤猪肉,这才雇了一辆驴车,花了约摸半个时辰,赶回了鎏年村。
入得村东头,她没有让驴车停下来,更没有搭理指指点点的村民,直接驶到了桥凼头那几间茅草屋。原本以为三婶娘这会儿应该是下地去了,没曾想她刚从驴车上跳下来,就见她红着眼睛巴巴地坐在破旧的门槛上,见到她时眼神有些迷茫。
“小哥,你找谁?”
夏初七吩咐驴车先等着自个儿,没有在门口与她闲话,只低低喊了声“三婶娘”便拽了她的手进屋。
“婶娘,是我……”
“草儿?”三婶娘拽住她,又扯又掐,眼泪“叭嗒叭嗒”就落了下来,“你个要死的小蹄子,你把我家柱子给拐带到哪儿去了?去一趟县城就不落屋,可把我给急死了。”
夏初七心窝一堵,也是难受和心疼。但她不方便与三婶娘解释些什么,又怕等久了生出更多事端来,便拍拍她胳膊安慰。
“傻子他没什么事,婶娘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他给带回来的。你先甭哭了,我外头驴车上给你带了些东西,您拿去先吃着。还有,我回村子的事儿,你切莫声张,如果有人问起,你就说从外乡过来的大外甥,久不走动了,过来看看你。”
三婶娘原就是个精明的主儿,除了点头又能说什么?待三婶娘外头去收拾东西了,夏初七进了自家住过的小茅屋,见里面还是走时的样子,略略放下心来。
很显然,赵樽没有找到小金老虎,这才使贱招抓了傻子去,想要逼她交出东西来。
可交还了东西,他就会放了傻子吗?
不管了,先拿出东西再做计较。
她搬开墙根儿处的瓦罐,用一根硬柴火使劲儿地刨着土。
可——
刨了一层又一层,刨了一层又一层。
里面却没有她包小金老虎的破布……
当然,更没有那只小金老虎。
夏初七向来是个好人。
可她做人睚眦必报,这话也真不是说着玩儿的。
犯起横来,普通的爷们儿都不如她狠。
从鎏年村思考到回春堂,具体营救傻子的办法,就在她脑子里成了形。
今儿药堂里生意不太景气,忙活完,只匆匆对付吃了一口,她寻个借口应付了顾氏父女,拿着银子就去了一趟城东的铁匠铺,对着那个打了一辈子铁的老铁匠,画出一个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图案,又比又划地磨蹭了好久,总算把要制造的物件儿给说明白了。
接着,又逛了好几个铺子,她才没事人一样回来,和颜悦色地应付客人。
次日一早,天不见亮她便起了身。
将长及腰部的头发打散开来,随意在头顶挽了个髻,插一支木簪,换上一套水葱绿的衣裳,穿了一双绣花布鞋,看上去便成了一个清清秀秀的小娘子。对镜自照片刻,她不太满意地嘟下嘴,又重新描了眉,上了妆,在额头的刺字上用这几天新研究出来的肤蜡仔细涂抹过,直到颜色相近不容易看出破绽来,才对着镜子咧了咧嘴。
从后门偷摸着出了回春堂,她往驿站方向去了。
街面上,各式的店铺门紧闭着,还没有开张。冷风砭人肌骨,她嗅着古代市井的气息,想着那个被“贱王爷”囚禁的可怜傻子,很快埋伏在了去驿站北门的必经之路上。
不一会,几辆插着三角形路旗,旗上写着“水”字的运水车便“咯吱咯吱”地驶了过来。
她之前便猜测,驿站里就算有水井,可如此大批量的兵将入驻肯定不够用,必定会在城外拉水。白日里她出来时,寻了一个在驿站里头拉泔水的人问了情况,果然与她料得不差。
微微眯眼,她像一只蛰伏的小兽。
运水车队慢慢近了,走在最前面的运水官腰间悬着黑色刀鞘的军刀,身穿轻甲,人长得倒很是清秀俊逸,只是眉眼间多了一股纨绔子弟常见的邪气,那小气质让她稍稍有点吃惊。赵樽麾下还真是人才济济,美男如云啊,就连一个运水的小吏,也敢长得这么俊
弯出一个迷死人的笑容,她蹲在路中间便呜呜哭了起来。




且把年华赠天下 第14章 当小精怪撞上大腹黑!(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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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娘,呜,你为何走得这样匆忙,丢下女儿一个人在这世上孤苦伶仃受人欺凌?三岁阿爹去了,七岁阿哥也没了,如今连你也不要我了……呜,我还不如,不如也死了才好……”
揪人泪下的“身世”刚说完,她拿着匕首就要抹脖子。
不出所料,匕首还没有接触到肌肤,“哗啦”落地。
“你……是谁?”
她抬起因抹了生姜而哭得稀里哗啦的小脸,用精确计算过的45度角,展现着最无辜最羞涩最可怜最惹人同情的面孔,吸着鼻子看着那品相极美的俊男,抽泣的表情好不伤心。
“一边儿去,大清早地惹晦气!要死也不挑地儿?”
那位爷不顺当的吼着,夏初七却突然晴转阴,悲伤变了惊喜,一把拽住他的袖子。
“表哥,是你吗?表哥,真的是你?我,我……”
斜瞟她一眼,那人哭笑不得,运水车队的士兵却腾地爆笑起来,一个个东倒西歪。
夏初七不管他们什么德性,激动得那个语不成声,“表哥,你忘记我了?我是你失散多年的表妹阿七啊!”
“……”
“表哥,我,我,阿娘说,等我长大了就许给你做媳妇儿的——”
低低的调笑一声,那人手指摩了两下腰刀,眼神儿邪气的挑开。
“小丫头没认错人吧?小爷我妹妹挺多,表妹却是没有。”
“认错?”初七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心里头转了又转,“表哥,我记得,你胸口有一个巴掌大的胎记,我看看还在不在。”不等他反应,她果真就开始去解人家的衣服,顺便在身上摸摸那个捏捏。逗得几个运水的士兵,看热闹地窃笑起来。
“祐将军,你就从了表妹吧,让她好好摸上一摸……”
当兵在军营,长期见不到姑娘,大多都喜欢开点荤的玩笑。有了这样的乐子,谁能放过?可就在他们哄笑的当儿,夏初七却“啊”的一声惊叫。
“表哥,车上,车上有东西,有东西跑到那桶里了?”
“东西?”
众人刚才的注意力,都在她的这边,哪能看到有什么东西进去了?
夏初七拽着那表情轻佻的表哥,走过去扒着那水桶,“就这里,我看见了,一个黑黑的,长长的,长着尾巴的东西。”
她说得煞有介事,几个人将信将疑地围拢过来,打开水桶壳子。
可里面是清澈见底的水,哪能有什么东西?
夏初七愣了一下,又指向旁边的水桶,“那个没有,肯定在这个里面,表哥,我真的看到有东西爬进去了。”
“怎么可能?”
一个士兵嘟嘟囔囔的又开了另一个水桶盖。
当然,结果还是什么都没有。
“好了小表妹,你就不要在这胡搅蛮缠了啊。”那人眉眼笑开了花,可语气却有点不耐烦,“乖乖的给表哥让路,等表哥回去复了命,回头再来寻你,好好叙旧。”
夏初七小手揪着袖子,眼泪巴巴地看着他。
“难不成真是我认错人了?”
复杂地瞄她一眼,那俊男勾了下唇角,“也许……”
望着渐行渐远的车队,夏初七吹了一声儿口哨。
“哎,我真是这世界上最忧伤的女子。”
刚过晌午,清岗县便笼罩在了流言蜚语之中。
从早上回来就一直在药堂里忙活的夏初七,中途听见有来抓药的人闲嗑说,驿站里头好像出大事了,好多将士得了一种怪病,上吐下泻,医官诊了脉,竟没查出原由来,晋王殿下大怒,罚了好些人。
对于如此惨绝人寰的事儿,夏初七表示很乐呵。
孙正业过来的时候,药堂正准备打烊。瞧着他急匆匆迈入门槛儿的样子,老顾头明知故问。
“哟,孙老,瞧您走得这一头汗的,可是出什么事了?”
“别提了!军中染上了时疫,众多将士咳嗽喘急,上吐下泻,老朽这是……哎,一言难尽!”孙正业摇头叹息,拿着方子递给夏初七让抓药,“小子,速度点,急。”
抓了药,孙正业没有像往常一样闲嗑牙,急急忙忙就回去了。
“楚七,你在笑什么?”
顾阿娇柔声细说的问话,让夏初收紧了唇角。
“我笑了吗?”
顾阿娇使劲儿点了下头。
懒洋洋一撇嘴,夏初七收起方案上的几张药方。
“美人儿,你眼神儿不好使,让顾叔给你开个方子去?”
想到赵樽这会儿急得团团转的死德性,即便觉得士兵们有点无辜,夏初七还是胃肠肝脾肾都十分爽利。她不过小小玩一手,就足够他丫的抓瞎了。如今没时间看小黄本和折腾傻子了吧?




且把年华赠天下 第15章 做坏事谁更专业?(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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驿站。
夜虫叽叽,皓月横亘在天上。
作为大晏朝的军事重镇,清岗驿地势险要,城墙修建得异常坚固,高达十几米全由巨大的条石和青砖一层层夯筑,城门口和垛墙上都有值夜的士兵在坚守岗位。
夏初七全副武装地猫在草丛里。裤子上细布条绑了小腿,腰上扎着厚厚的腰带,上面挂着她特地为赵樽准备的好东西。观察了一会儿,她将从运水那男人身上顺来的腰牌放回了怀里,赌运气一般慢慢溜到了前几天爬过的狗洞。
钻狗洞虽不雅观,却最为便捷。
她运气不错,那狗洞还没有被填掉。
钻入墙内,她匍匐着观察。
只见十字分区的房屋,一排排烛火全灭。
正如她下药前预计过的那样,因驿站的兵将们纷纷感染了时疫,防御明显松懈了下来,夜巡人数锐减。
有戏!
她轻松躲过一拨守卫,溜到了那天关押傻子的马号。马号是养马的地方,外头的草垛子很高。她藏在草垛子后头,竖起耳朵倾听里头的动静。
“啊……小点声……”
两道模糊、压抑、低低的声音,从草垛背后的隔窗传了出来,带着令人脸红心跳的粗喘声,一听便知道里面在干什么事。
“嗯,兵符的事儿,京里已经得信儿了……”
喘息里夹杂着的对话,让夏初七微微一愣。
兵符?难道是细作?
可真他妈敬业啊!
再一听,那人又说,“太子染了重病,恐怕时日无多了,京师各部官员调动频繁,几位王爷对储位本就各存有心思,而今眼下,更是蠢蠢欲动,晋王手里握有兵权,便成了重中之重……”
另一个声音,很轻,“不是立长立嫡?唔,老皇帝属意谁,可有口风出来?”
“老皇帝看重儿子,可更属意孙子……”
“啊?皇长孙……赵绵泽?”
“嗯,暴风雨要来了。这清岗驿也平静不了几天。”
马号地方小,里头传来的声音也断断续续。在暧昧的叭叭声里,夏初七风化在了草垛上。她一没有想到,会无意间听到这么多的秘密。二没有想到,里头玩得正欢的那两个竟然都是男的?
难不成,大晏朝民风尚腐?
猫儿一般眯下眼睛,她滚出草垛子,推开支摘窗,身手敏捷地跃了进去,不等那两个家伙反应过来,匕首就抵在了其中一个的脖子上。
“不许动!”
两个衣冠不整的家伙呆住了。
“你,你是谁?”
“我是你老子!”夏初七瞟了一眼这两个家伙摆出来的造型,好笑地眯了眯眼,“快说,关在这里的那个傻子哪儿去了?”
这两个家伙干了丑事儿,不敢高声喊人,更不敢反抗引来了夜巡。
“我说我说,他在,在西号……”
夏初七收回匕首,狡黠一笑,半威胁半暧昧地冲他俩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继续享受,拜!”
西号在驿站的西边。
夏初七贴着墙根走了过去,只见那里独单单一个小院,没有旁的建筑。她趴在支摘窗下,醮了一点口水,桶开了窗户纸,将怀里装了“神仙烟”的竹筒插入窗户小孔中,往里面一阵吹气。
接下来,只剩等待。
这“神仙烟”配置的时候,她特地加重了药效,可空气本身有稀释能力,尤其在比较大的空间里,效果更会大打折扣。差不多等了一刻钟,里头才传来“咚”的物体坠地声。
成了!
她一喜,蹑手蹑脚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两名全副武装的看押侍卫,昏睡在了地上。
她做贼一般往里走,里面关押人的屋子光线更暗,与外间只隔了一道木栅栏。等她取了钥匙打开门进去时,只见靠墙的地方有一张简陋的大床,床上的被子微微隆起,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头偏在枕上,没有动静。
“傻子!”
低唤一声,她掏出怀里事先准备好的解药帕子,走过去捂在他的脸上。不料,手腕突地被扣紧,床上那人手肘用力地撞击在她的腹部。她吃痛一弯腰,随了那拉拽的力道,踉跄一下落入他的怀里。
“你!”她惊叫一声。
“才来?”那人淡定地打了个呵欠,冷冽的语气里有一抹她无比熟悉的讥诮,“原来喜欢爬床?”
忽略了后头一句,夏初七只注意到第一句。
男人浓浓的侵略气息近在咫尺,黑暗里她看不清他的人,却可以想象他欠揍的样子。
电光火石间,她脑子里闪过许多画面来。
“你早就知道我会来?”
他没有回答,可答案很快就在面前。
外面传来一阵整齐的步伐声、盔甲与兵器摩擦出的铿然声。紧接着,火炬照亮了整个西号。蜂拥而入的兵将差不多有二十来个,一张张拉开的弓弩对准了她的脑袋,冷鸷的光芒刺得她心里生寒。
王八蛋!
她总算回过味儿来了。
她被姓赵的给戏耍了。
什么小黄本,什么头部按摩,什么钻狗洞,一切都是他的诡计。
他故意让她逃出去,还给他留出狗洞来羞辱她,又派了人跟着她,一面方便找寻那只小金老虎,另一面他可以暗地里看她与什么人接触,到底什么身份,是不是别人派来的细作。结果,他见她按兵不动,只在药堂里老实做伙计,索性捉了傻子来逼迫她,还让老孙头带她过去,用《青囊书》诱她,用小黄本逗她……
当然,她不会知道老孙头为了得那个“口眼斜证”,足足吹了两晚的冷风。
恨啊恨啊,她恨不得咬死这个贱人。
“呵呵呵,王爷好闲的工夫?”
看着她阴阳怪气的笑脸,他习惯性冷讽,“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夏初七深呼吸,压抑住那翻江倒海的沮丧感,盯住他的眼睛。
“混蛋!不要以为你很牛逼。今儿姑娘栽在你手里,不是你比我强,只不过我势单力薄,又没有人脉和信息资源,才会被你耍得团团转……”
“牛逼?”
他上上下下观察着她今日怪异的装束,还有腰上挂着的几个奇怪物件,微微一皱眉,“牛者,如何逼?”
翻了个大白眼儿,夏初七没工夫给古代人科普。冷静下来一想,她盯了他片刻,一双大眼睛便在火光照耀下带出一层薄薄的雾气来。
“行吧,算你狠。没错,东西是我拿的,可与傻子没有关系。你放了他,要怎样都随你。”
赵樽随意地扯了一下寝衣,冷飕飕反问:“东西呢?”
“放了他,我就交给你。”
“交出来,我就放了他。”
弯了一下唇,夏初七慢慢靠近他的脸,咬牙切齿,“不放人,我现在就废了你。”
赵樽敛下眉眼,看着她,目光很深,“你到底是不是妇人?竟厚颜至此。”
两个人的对话无比诡异,坐姿也十分僵硬和奇怪,瞧得屋子里的兵士们面面相觑,不明白为什么到了此时,殿下竟然还会有“雅兴”与女刺客在那儿谈条件,都不肯站起身来。难不成,被眼前这个并不出众的女刺客给迷了眼?
“出去!”
在他们好奇的注视下,赵樽突然冷冷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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