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乃食色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撒空空
他的背影,是苍白的,单薄的。
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裂。
可是那与我无关。
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我重重地将门关上,将过去的一切,都抵挡在门外。
屋子中,只剩下垃圾桶中的那碗刨冰,在用细微的声音,融化着。
我想,我和温抚寞的事情,应该是结束了。
但是我没有想到,安馨会找来。
她是在我工作时间来的,当时,我刚冷眼打量完一名患者的下体,抬起头来,却看见了她。
尴尬。
我在安馨面前,总是有一种天生的自卑感。
或许,她就是那种让身边的女人自卑的女性。
每时每刻,她都是优雅而高贵的。
我想,在自卑之余,我还有些嫉妒她。
我一辈子,也成为不了安馨这样的女人。
我和她唯一的相似处,就是头发。
但就是这一头黑发,让我吃尽了苦头。
安馨说,想找我谈谈。
我请她到医院旁边的冷饮店中先去坐着,我等会就来。
安馨依言照做。
在收拾东西时,我不停地猜测着,她究竟想要对我说什么。
向我示威,说温抚寞是她的?
不,安馨不会这么做,太掉价了。
还是说,她求我把一直缠着她的温抚寞给带走?
也不太可能,他们看起来感情挺好。
怀着众多的猜疑,我来到了冷饮店中,坐到了安馨的面前。
久违的真相
虽然我很嫉妒,但是我还是得说,安馨是位大美女。
她总是穿着适宜的衣服,画着适宜的妆,说着适宜的话。
皮肤吹弹可破,如烟云般的眉眼,身上总是散发着淡雅的香气。
她的一头黑发,漆黑如缎,披散在肩上。
我是不一样的,我的发,绑成了马尾。
我看着她,等待着她的开口。
其实,我倒不担心安馨会说什么刻薄的话。
她不是那样的人。
或者说,她不用这些伎俩,就已经把我踩在了脚底。
安馨看着我,对我淡淡一笑。
阳光之下,她清丽的面容上仿佛有着透明的光泽。
我不一样。
我的皮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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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汗水,毛孔,还有黑头。
越想着,我越觉得自己要低到尘埃中。
赶紧改变思考方法。
应该说,安馨想要黑头还生不出来呢。
不错,不错,这么想来,心里舒坦一些了。
“食色。”她唤我的名字:“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我愣了一下,接着点点头:“当然。”
看了,安馨是打算以礼相待了。
我不动声色,继续等待着她往下说。
安馨看我一眼,接着垂下眸子,看着自己的手。
她的双手,都平放在玻璃桌面上。
十指纤纤,水灵得很,像白玉一般。
连手指都这么美,老天不公平。
我发誓,当寿终正寝到下面去后,我一定要好好地威胁阎罗王,如果他下次不给我投个美人胎,我一定当着牛头马面的面,在阎王殿上当场把他给太阳了。
“你和抚寞,应该见过面了吧。”安馨问。
她的声音,柔和清澈,软绵绵的,特别好听。
“嗯。”我点头。
同时,腰肢挺起,身体开始进入自动警觉状态。
看来,是要到正题了。
“食色,你和抚寞,吵架了吗?”安馨问。
闻言,我的心里,自然而然地生出一种厌烦。
安馨似乎是在努力试探什么。
而我,则讨厌这样的试探。
何必呢?
她根本就是稳操胜券,何必还要这么问。
所以,我的语气不自觉便有些硬硬的:“是吗?他告诉你的?”
“你也知道,抚寞是那种把什么事都闷在心里的人。”安馨轻声道:“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喝醉了。”
“哦。”我淡淡地应了一声。
语气平淡,没什么感情。
我觉得,我不需要再对一个想要伤害我的人,有什么感情。
“他从来没有喝醉过。”安馨道。‘
她的声音中有些迟疑,有些欲言又止。
我灵台瞬间清明了。
原来,安馨是想来问我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为什么,那个从来都不喝酒的乖乖生温抚寞,在和我谈话之后,回去就喝得烂醉如泥。
我觉得好笑。
为什么他们谈恋爱,要把我夹在中间。
当调味剂是吗?
即使我是一粒小小的盐,也有盐的尊严。
我没这么多美国时间和他们混搅一团。
也因此,我的口气,更不客气了:“不用试探了,我告诉你,昨晚,他来我家,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他问我,我们是不是可以重新开始。不瞒你说,我有自知之明,知道他不是真心的,所以我叫他滚,永远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事情就是这么简单,估计从来没有人这么骂过他,他一时想不开,所以就去喝酒了。”我回答得轻描淡写,但事实上,心里某处,有些旧伤在隐隐作痛。
安馨抬眸,看着我。
她的眼睛很美,不同于柴柴那种令人惊艳的美眸,而是一种淡雅。
初见不过如此,但越看,你会越惊讶于那双眼睛的美丽。
就在那双眸子中,事实的花,在里面盛开与凋谢:“食色,你真的认为抚寞是这样的人吗?你就这么看低他吗?你就这么不信任他吗?”
安馨的三个疑问,一下下撞击在我的心上。
某一处伤口,重新迸裂了。
血液,慢慢流出。
血腥的窒闷的气息,包围着我,点燃了我的怒火。
我笑了,笑得冰冷:“为什么不信任他?因为我不敢了,我不是没有信任过他。六年前,我全心全意地爱着他,信任他,可是换来的,却是一个差点毁灭我的真相——我不过是你的替身!我认为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曾经认为他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我认为他对我许诺的话,都会实现,可是那天晚上我在冷饮店门前等了一夜,他却毁了诺言,在陪伴着你!对,我是看低他,因为他现在明明和你在一起,为什么还是要搅乱我的生活,他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
我想我的情绪失控了,因为我不知不觉地站了起来。
我想我的声音是很大的,因为周围的人,都在看着我。
我想我哭了,因为我的脸颊上,有一行凉凉的东西,在缓慢地,向着下巴蠕动。
我失态了。
我知道。
嘶吼出心中掩埋最深的话后,我不顾一切地冲出了冷饮店。
身后,安馨似乎在叫着我的名字。
她在追赶我。
我的脚步,却丝毫不停歇。
我不想见温抚寞,不想见安馨,我不想回忆起那件事。
时至今日,我的心,还是痛的。
并不是无法对那份感情忘怀,并不是无法放下那个人。
而是不解,而是不甘。
我不明白,为什么会是我?
为什么要选中我当替身。
为什么偏偏是我遭遇到这种事情。
我不懂,真的不懂。
我在奔跑着,在洒满炙热阳光的街道上奔跑着。
热热的风,在窒闷着我的口鼻。
我的耳边,开始有嗡嗡的响声。
我奔跑着,知道脚上所有的力气都游走,我才停了下来,用手拉着公路边的栏杆,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我跑了很长的路,我已经自己已经将安馨给甩掉。
但仅仅隔了一会,一辆出租车便在我面前停下,安馨从里面走了下来。
我苦笑连连,看人家多聪明,大热夏天,谁像你一样跟傻子似的跑?
我的血液,也有倔强的成分存在。
所有,我转身向着巷子里面跑去。
我就不信,你那出租车是变形金刚,能够追进巷子里来。
但就在我转身的当时,安馨一把抓住了我的手。
她急切地说道:“食色,给我时间解释!”
“没有必要!”我努力地想要挣脱她。
就在这时,我终于发现了自己比安馨强的一点——我的力气比她大。
所有,安馨根本就拉不住我。
眼看着我就要逃脱,安馨急了,她大声道:“食色,抚寞喜欢的是你!……是我在中间捣乱,你们才会变成这个样子的!你该看低的人,你不该信任的人,都应该是我!”
她的话,在阳光下,慢慢地蒸发,回旋刀天际。
我的手,缓缓地,缓缓地,放了下来。
我跟着安馨,来到了她家,听着她告诉了我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
她和温抚寞,从小在一个家属院子中长大,感情很好。
安馨一直将温抚寞当成一个漂亮的弟弟,每次小孩子们在一起玩时,她都会习惯性地照顾他。
上学之后,她又担任起了为温抚寞补课的工作。
“渐渐地,我发觉,抚寞看着我的目光有些不一样,我也隐约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不过,我并没有将他的感情放在心上。因为对我而言,抚寞不过是个小孩子。”
当安馨高中毕业后,便遵照父亲的意思,去美国念大学。
在那里,安馨遇见了一位华裔青年,双方门当户对,便开始交往。
安馨的表妹林菲云告诉安馨,说温抚寞一直在等着她。
安馨不想耽误温抚寞,便让林菲云江自尽和男友的亲密照片拿给温抚寞看。
之后,她也和温抚寞慢慢断了联系。
几年之后,安馨大学毕业,未婚夫让她放弃工作,嫁给他,当个家庭主妇。
安馨自然不愿意,两人因此发生争吵,一气之下,解除了婚约。
安馨回家,看见了几年未见的温抚寞。
“他长大了,长成了一个男人。那时,他似乎是和你吵架了,整天躲在家里,闷闷不乐。我便拉着他,一起出去解闷。结果那天回家,就撞见了你。抚寞送你回去,回来之后,脸色更加愁郁。我问了菲云,才知道你们之间的问题,本来想找你解释下,但怕越解释越糟,我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几天之后,美国的朋友告诉安馨,说她的未婚夫重新交了女朋友。
安馨心情郁闷,便来到酒吧喝酒,醉了,便让林菲云来接她。
结果我也料到了,林菲云叫来了温抚寞,之后又叫我来看戏。
我看见了醉酒后的安心躺在温抚寞怀中痛哭的样子。
之后,我打了电话,做了最后一场赌注,我让温抚寞离开安馨,来接我。
如果他这么做了,我会获得和他重新在一起的信心。
可是他没有。
“因为,那天,在接完你的电话不久后,我小腹忽然剧痛,并且,下身开始止不住地流血,抚寞赶紧将我送到医院……是宫外孕,输卵管破裂,大出血。当时的情况真的很危险,可是,在晕过去之前,我拜托抚寞,千万不要通知我的家人。”
安馨的父亲是位中文教授,为人古板,思想老旧,是无法承受这种事情发生的。
温抚寞不能告诉任何人,所以,他必须独自在手术室外守护着。
安馨说,当时,他给我打了无数个电话。
但是我关机了。
当安馨脱离生命危险时,已经是第二天上午。
温抚寞赶紧跑去了那间冷饮店门前。
可是,我已经离开了。
他又赶紧跑去了我家。
同样,那时,我已经坐在去云南的飞机上。
“那段日子,他一边要照顾我,一边要寻找你,每天连睡觉的时间也没有。”
之后,我回来了。
君既无心,我便休。
当时的我,就是这么决绝。
我和温抚寞分手了。
这些事情,都是安馨之后才知道的。
她身体修养得稍微好些之后,便回到了美国。
没多久,温抚寞也来了。
“那时候,我以为,他是追随着我来的。不知为什么,那个时候,我对他的感觉已经不一样。他不再是那个内向漂亮的邻家小弟。抚寞,他是个男人了。我渐渐地,开始喜欢上他。可是……很多事情都变了。抚寞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我的影子。”
安馨看着我,像朵幽冷的兰花:“如果说曾经有段日子,你是我的替身,那么,在这六年之中,我是你的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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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此,我开口,苍白地问道:“为什么,六年了,为什么他没有联络过我?”
为什么,在那段时间中,在我痛不欲生的时候,温抚寞没有一点表示。
“他给你写过很多封信。”安馨道。
“不可能。”我矢口否认,“我从来没有收到过。”
“因为,”安馨闭上眼,再睁开时,里面,覆盖满了一种复杂的黑色的情绪:“那些信,都被我给收了,并没有寄出去……当时,他对美国的一切还不太熟悉,便拜托我帮他寄信。可是,我没有这么做,我是卑鄙的,我想让他留在我身边。每天一封,抚寞写了两个月,六十二封信。我都悄悄看过,写的全是回忆,回忆了和你在一起的每一件事,你的每一个表情,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记得。到了第六十三天时,他放弃了。因为……我将那些信剪碎,做了手脚,伪装成你寄来的样子。”
安馨说,她永远记得温抚寞看见那盒“我寄来”的东西时的表情。
他的眸子里,有什么东西,熄灭了。
永远,也没有再点燃过。
放弃逃避
安馨说,这些年,她和温抚寞,并没有在一起过。
“很讽刺是吗?当抚寞爱我时,我把他当成弟弟,而当我抚寞时,他却当我是姐姐。”安馨苦笑。
“我们……都以为你们这些年在一起。”我道,声音是直白的。
太多的感情积塞,出口的,只是直白。
“不,我曾经努力过,但是,已经没有位置了。”安馨道:“他的心里,已经没有了留给我的位置了。”
安馨说,后来,她父亲被查处患了癌症,已经是晚期,他希望,能在去世前看着女儿有所依托。
为了让父亲地去,安馨请温抚寞帮忙,办了个假的订婚宴。
没多久,安馨的父亲去世了。
“那时,我心中,还是残留了一点小小的希望——或许,我和温抚寞这次能够假戏真做。可是,当他毕业之后,还是决定回来。我想,他还是放不下你。”
“怎么可能?”我的声音很轻:“怎么可能?”
安馨陪着温抚寞回来了,无论如何,她想亲眼看见事情的进展。
回国之后,温抚寞变得很忙碌,基本上没再和安馨见面。
昨天,安馨许久没见到温抚寞,便约他在咖啡馆中聊聊。
温抚寞来了,看上去很开心。
“我问他原因,他说,他终于找到了那家刨冰铺子。”安馨静静说道:“后来我从伯母口中得知,温抚寞在这个星期中,天天不着家,就是为了寻找以前学校外的一家刨冰铺子……我想,他是为了你。”
而那天,温抚寞拿着刨冰来到我家后,被我厉声骂了出去。
接着,他到酒吧中,大醉。
酒保从温抚寞衣袋中找到手机,叫安馨接他。
“我去的时候,他正趴在吧台上,脑袋埋在手臂中。他闭着眼,在喃喃说着什么。我将耳朵凑近,听见他在不停叫你的名字。”安馨的脸上,一种荒诞的微笑一闪而过:“食色,食色,食色……一遍又一遍。在那瞬间,我彻底明白,我和抚寞,是不可能的。”
“我知道,自己的行为,令人不齿,我也不想为自己辩解什么,我只是想向你说清事情的经过。”安馨看着我,声音像丝缕一般,缓缓飘来:“食色,我对不起你和抚寞。”
安馨说,她几天之后便会离开。
安馨说,希望我能慎重地重新考虑和温抚寞之间的关系。
我的耳朵里,装着她的话,像失魂的人偶一般回到了家。
我连自己究竟是走路回的家,还是坐车回的家,都已经不再记得。
我的神智已经涣散,我的动作完全是身体凭着过去的记忆做出的。
开门,脱鞋,放包,进厨房,倒水,喝下。
凉的水,顺着喉咙灌入,那温度,渐渐扩散到全身。
我逐渐回过神来,眼角瞥见了一个影子。
缓缓地转头,看见了床边沙发上坐着的童遥。
他看着我,右边嘴角挑起:“怎么了?撞鬼了?”
他那张俏脸,在我的视线中,确实模模糊糊的,像是水中的倒影,不太真实。
如果是平时,我会尖叫。
我会略带生气地质问他为什么要吓人。
我会告诉童遥,说我被他吓死了很多很多白细胞,必须要他脱裤子给我看下小弟弟来压惊。
但是今天,我什么都没有做。
我只是目不斜视地走到床边,“趴”的一声,倒在了上面。
我的眼睛,看着天花板。
那种沉寂的白色,占据了我的全部视线。
“你怎么了?”童遥问。
声音,已经没有了那种轻松的戏谑。
我的思绪,此刻是聚集成一团的,在不停地膨胀,压缩。
隔了许久,我才慢悠悠地开口:“童遥,刚才,安馨给我讲了很多关于温抚寞的事情。”
我看不见童遥的表情。
就连他的声音,也暂时失踪了。
但这样的失踪,没有持续多久,童遥继续问道:“她说了什么?”
“她说,那天晚上,温抚寞不是刻意不来见我。她说,她和温抚寞之间,并没有什么,她说,在这六年之中,温抚寞一直想着我。”
童遥沉默了。
我却没有沉默的打算:“童遥,关于这些,你都知道吗?”
我记得,在温抚寞离开之后,童遥寻到机会,便会问道:“想知道温抚寞的近况吗?”
难道,这些,他都知道?
不过,即使是知道,又怎么样?
因为,每次面对这个问题时,我都是逃避。
是我,错过了这个答案。
只是我在想,如果当时我就知道了这个情况,我和温抚寞之间,会怎样发展?
然而,童遥的回答,却出乎我的意料:“我不知道……我和他,从几年前起,就没有再联络了。”
“什么?”我问。
“当你们在一起时,我告诉自己,你是我最好朋友的女友,即使对你有感情,我也要将埋在心中,所以,我什么也没说,谁也看不出来,我一直在注视着你。而在你和抚寞闹翻之后,我告诉自己,你是我最好朋友的女友,我不能趁虚而入,所以,我强拉着你,去见抚寞。但最终,你们没有和好。当听见你们分手消息的那一刻起,我告诉自己,从此,你是自由的,我,也是自由的了。我知道,在友情和爱情之间,我只能选一个……我没有选抚寞。所以,我主动和他断了联系。”
童遥的发音,是清晰的,而音量,也不小,但是我却听不懂。
“那为什么,你一直出知道温抚寞消息的样子?”
“因为我清楚,你还不敢知道他的情况,你还没有放下他。”童遥的声音幽幽传来:“一次又一次的询问,你都是逃避……你还是记得他。”
我无法消化这么多的消息。
安馨的话,童遥的话,在我的脑子里挤成一团。
我无法思考了。
思绪,成为混沌的一团,我不到头尾。
而在这混乱的一刻,童遥直接问道:“知道了温抚寞并没有忘记你,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你……要重新给他机会吗?”
这个问题,像是冰冷的针,刺入我的脑子,将混沌,捅出了一丝光明。
是的,我和温抚寞之间,究竟该如何发展,这就是摆在我面前的问题。
我闭上眼。
薄薄的眼脸,是遮不住光线进入的。
我似乎看见许多模糊的影子,在不停的晃动着。
曾经我也设想过,如果温抚寞有天忽然回来,说他还想着我。
但每次,我都会使劲摇头,将这个问题甩出脑外。
因为我认为,那不可能发生。
那种想象中的难题,我可以逃避。
然而现在,这个难题成为了现实。
我无法逃避,我无法思考。
我就这么静静得躺着。
许多东西,在我的脑子里翻滚,让我的每根神经,都变的沉重。
我就这么安静地躺着。
时间,从我和童遥的呼吸间缓缓流逝。
黑暗,一点一点潜入屋子。
我觉得,仿佛过了很长时间,我的脑子,已经被那些思绪给撕裂。
当眼脸中,再也没有光透入时,我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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