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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帝御弟血泪录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琉小歌
勾陈还好点。
龙云骄连同他整个龙族常年被楼越镇压,从骨子里怕楼越,缩着脑袋,不敢言语。
楼越气得笑起来:“我楼越何至于你们如此?”
先对着龙云骄:“你们东海就算龙王领着海军来,也不敢踏入我越海寸水,我竟沦落到要东海的小王爷来护?”
再转向勾陈:“你要走,为何先对他说?”
勾陈和龙云骄都一愣。
尤其是龙云骄,震惊地张大嘴:剧情不应该是这样的啊!训完我不应该是训陈武上仙么,怎么到陈武那里就变了这句话。
勾陈扭头瞧一眼龙云骄,旋即有些得意。
楼越的脸色沉了沉。
龙云骄心思细密却瞧出来了:亲疏有别……龙和神仙比,真是气死人。
勾陈目光一直追着楼越,楼越目光轻飘飘一扫,盯了勾陈一眼。
楼越的神情克制得很好,好到如平时被勾陈惹怒时的薄薄的愠怒那样,连眼睛都冷利得恰到好处。
越是这样,勾陈心里越是打鼓。他并非不再回来,可是每年一走就是大半年,楼越会如何……
他原本还有几个月的时间想办法,他一直寄望于最后几个月能帮楼越找到飞升的契机,只要楼越飞升,他便了了最大一桩心事,总归放心些。
没奈何,还未完全计议定的事情提前“败露”,他真是措手不及。
楼越喜怒不明地道:“跟我来。”
径直走到山脚,停在山界上。
勾陈和龙云骄立刻紧张起来。他们都见过楼越冲撞山界的疯魔样子,生怕楼越做出什么要命的事来。
勾陈已经悔不当初地伸出手要去拉楼越了。
楼越眼神一凛,勾陈识相止住。
其实不过是很平常的一眼,楼越平日时常盯勾陈,嫌勾陈多管闲事等等不一而足。
这一眼在勾陈眼里,以为楼越是气他要走。却莫名让龙云骄觉得自己有些多余……
楼越提剑,往前伸了半截剑身。
单纯的一个提剑的动作,连个正经招式都没有。
龙云骄一时没看出特别之处,眨了眨眼。
勾陈已经兴奋地叫了一声:“小越!”
楼越展颜,冲勾陈勾了一下下巴。
镇海剑是镇海楼灵的一部分,它有如楼越身体的一部分,楼越出不得山界,镇海剑亦出不得山界。
故而……楼越适才把镇海剑送出山界,意味着,楼越可能也可以出山界了?
连当年的楼镇海之强大,毕生都未出过越风山界,楼越可能吗?他下了什么功夫?





天帝御弟血泪录 第二十八章 楼郎细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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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越把剑再往前送了送,整个剑身连同握剑的手掌,也送出了山界。
“楼越!”龙云骄终于看明白了,激动得大叫,“你,你,你是不是合道了?!”
勾陈注意到楼越额头上布满了豆大的汗珠,脸崩得死紧,显然这个出山界的动作于楼越而言十分痛苦。
龙云骄也注意到了,一下哑了声。
接下来的时间漫长得每一秒都像在火上烤。
楼越的汗越流越多,脸上的青筋爆成狰狞的张度。
只有腰杆仍是体面地笔挺着。
勾陈和龙云骄眼睁睁看着楼越一点一点,要把自己拆了似了,半个身子出了山界。
极其艰难地,整个身子也出了山界。
然后是死硬崩着身子,抬脚,迈步。
只是简单的一个抬脚动作,却比万箭穿心痛苦,五脏六腑因巨大的压迫而濒临衰竭,血水呛住喉咙再忍耐不住地冒出来。
龙云骄突然从之前的震惊中合上嘴,再“哇”的一声叫出来,就要冲去扶楼越。
被勾陈一把拉住。
龙云骄吼:“你不去帮他?你拉我做什么!”
勾陈的脸色难看至极,拉着龙云骄的指节因过度用力而苍白,唇抿成坚硬的一条线,死死地拉着龙云骄。
龙云骄左右挣不开,以下犯上地去瞪勾陈,被勾陈痛苦而凌厉的目光一击,所有的情绪卡在嗓子眼。
忽然就与勾陈一样,默契地安静下来——楼越,刷新了他对身为男人的认知。不就是恐惧离别?楼越给自己治病的方式,不是去适应,不是一味等待,而是奋不顾身以破茧的姿态,挣出束缚。挣破越风山界,从此不必困守等待,从此再无离别。治病,他靠自己。
龙云骄想:从此以后,再也无人能拦住楼越的脚步。连巍峨截海的越风山都要让步,就算是刀山火海亦将不在话下罢。
“楼越是要去找紫华上仙了么?”龙云骄喃喃暗道。
楼越浑然不顾呕出的血水,目光如煅铁的炼火,以不可捍动的姿势落脚,着地。
楼越是第一个迈出越风山界的镇海楼灵,这一步连楼宗楼镇海都未曾迈出过。一步的后面,是楼越年轻喷薄的血肉,和坚韧隐忍的诀断。
龙云骄并不懂,楼越走出山界的代价是什么。
勾陈一开始也不懂,但他很快看明白了,那平日里简单到可以忽略的一抬脚一落步的动作之所以那般艰难,盖因楼越背负的是……整座越风山的重量!
勾陈僵硬地立在原地,楼越走出的这一步,他经历了惊喜、疑惑、了悟、心疼、理解等等各种复杂的情绪。早在龙云骄冲出去之前,勾陈为了控制住自己不去抱下楼越的冲动,将自己的手掌掐出了血。
他懂楼越。
这一步于楼越而言重于生命,不能被打断,不可被打扰。
勾陈真是没见过比楼越还狠厉对己的人,不顾一切,不顾一切,不顾一切……
楼灵要离楼基,非飞升成仙不可。而这些年飞升的契机却非要和楼越抓迷藏,勾陈和楼越试过所有办法,一次不落,全部失败!
那道代表飞升机会的天劫的闪电,跟瞎了似的,不对,连刻意似都做不到那么准,砸中那些个楼越的手下败将,砸死了那些修为不敌天劫的修士,偏偏绕开了楼越。
人说修仙难,修仙漫,再难再久总归不过“引气入体、炼气化神、炼神返虚、悟虚合道”十六字。却为何楼越修完了十六字,却不得飞升?
勾陈想不明白。
打落牙齿和血吞走了一路,却发现路的尽头不是终点,而是无路……
费尽千辛万苦,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这种打击……
换作别人,大概得愤世嫉俗,万念俱灰。
勾陈无比心疼。
楼越从未和勾陈谈起对天劫不来的看法,每一次尝试失败,楼越只是轻轻一笑。
勾陈一开始还安慰楼越,后来都不好意思再提此事,小心地避开“天劫”“飞升”这些敏感字眼。勾陈想到这里,自嘲地笑了笑,他真是小看了楼越。
天劫不来?飞升无望?离不了越风山?
那便背着越风山走罢。
这种不可能的光棍逻辑,在楼越这里,居然成了。
这才是一个顶天立地男人该有的诀断与担当——命在我手,天下我有。
勾陈贵为天帝,看似风光无限,却从来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他在楼越这里,看到了生命的不可思议。
身体负荷的山压已至极限,脚尖点地,身子一矮,膝盖即将着地之时停住,楼越长剑一顶,没有跪下。
勾陈这才冲过去,扶住楼越。
楼越僵硬地扭头去看勾陈,裂开无数血口的唇张了张。
勾陈用力点头:“我知。”
楼越的嘴型说的是:你放心。
你放心,越风山困不住我,你可以放心走。
勾陈忽然就哽咽了,使劲眨了眨眼。
一旁的龙云骄“哇”地呛了一声,很没男人样的哭着鼻子大声说:“楼越太厉害了,太厉害了!太他妈像个男人!”
勾陈把楼越扶起来。
龙云骄绕到楼越另一边,也去扶。
却见楼越把手缩了一缩。
龙云骄不以为意,再去扶。
楼越有些不耐烦地又缩了一缩。
龙云骄忽然想起:楼越一向讨厌别人碰。
他瞧眼对面的陈武。
陈武一只手搭着楼越的手肘,另一只手绕到后面。
龙云骄往后瞧,陈武那只手就差搂住楼越的腰了!
龙云骄总算明白过来了:楼越是嫌弃他龙云骄碰!
龙云骄刚才还为楼越热泪盈眶痛哭流涕,明白过来这个事实,他脑子一下轴得转不过来:我比陈武来越风山早,我也给楼越修过楼守过楼,我还被楼越拔过三片最宝贝的龙鳞,凭什么我扶他一下都不可以?
神仙就一定比龙族高贵吗?
他龙族也是天生的仙族!
这个一向鬼精的龙云骄十分委屈又固执地第三次伸手非要去扶楼越。
被楼越虚弱无奈地又避过去了。
楼越早已脱力,全凭着最后一口气撑着,被龙云骄这么来回扰三回,嘴皮都气得打架了,但凡有多一口气,楼越必要吼他一句再一肘子给过去。
谁知那个犯轴的龙云骄居然吃了熊心豹子胆先吼过来:“我就要扶,他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
楼越眼皮一翻,最后一口气被龙云骄气得耗尽,晕睡过去。
勾陈递给龙云骄一个万分赞赏无比感激的眼神,打手一捞,用他早肖想过无数次的公主抱把楼越抱了起来!就那么当着龙云骄的面,把龙云骄奉为天神一般的楼越打横着抱走了!
龙云骄:……
“陈武,你趁人之危!”
龙云骄追到镇海楼,差点被大力弹回来的门拍扁他娇贵的龙鼻子,再推门,果不其然,进不去了!
龙云骄气得在镇海楼外打转。
“好你个陈武,亏你还是神仙,你趁人之危,趁虚而入,趁火打劫,趁……”
呃……他忽然停住念不下去了。
一则是词穷了,二则他忽然悟到点什么。
“这不可能!”
龙云骄自言自语,用力摇头,他亲眼见过楼越曾经对紫华上仙如何好,楼越那年用镇海剑最后一招表白的场景至今令他震撼。有那副深情的楼越,不可能对别人动心。
楼越从来不让别人碰,亦从不肯受别人的情,那么,“楼越为何肯受陈武上仙的情呢?”
龙云骄迷茫了。
他在镇海楼外徘徊了一晚,走几圈推一下门,再不甘心地走几圈,再推一下门。
勾陈一整夜都坐在楼越床头。
他的目光一会停在楼越的手腕,一会停在楼越的衣摆,再往上挪点,停在楼越腰际。
男人的腰怎么那么细?
勾陈方才抱楼越回楼的路上,手紧张的发抖,那腰太细了,生怕一用力就给掐断。
目光停在腰际的时间最长,因为再往上便不敢瞧了。勾陈发现,只要他往楼越脸上瞧,就会忍不住去数楼越的睫毛,数多少遍也数不清到底有几根,又担心楼越突然会睁眼,目光一抖便往下滑一些,停在唇上。
不知是否因楼越是镇海灵从小喝海水长大的缘故,楼越的唇总泛着一层浅浅的水光,呃……让人特别手痒想去揩一揩,抹干。
勾陈变得再不正经也知道不能做那样的动作。
他忍得浑身发痒,心烦意乱。
偏偏门外边还有一个絮絮叨叨的龙云骄整晚整晚踩着拍子转圈且不知在念叨什么,听得他更加烦闷。
整个人像被布蒙了一样,呼吸不畅,心率失衡。
“楼越若能像从前重伤晕迷或催眠那样不醒人事该多好,就能抱一抱。”
这个想法把勾陈吓了一跳。
“你能想点好的吗?”他暗骂自己。
他想起他抱过刚出生的紫微和婴儿时期的北斗七星。
“现在连你亲弟弟都不肯让你抱了,你好意思把主意打到人家楼越身上去吗?”勾陈再骂自己。
这一夜,勾陈和龙云骄都不得安生,睡的最好的那个人是楼越。
中秋当年晚上,龙云骄没在越风山过完中秋夜,就离开了越风山。
走得特别不情不愿,仓皇失措。
起因又是那条东海新龙王。




天帝御弟血泪录 第二十九章 中秋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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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云骄望眼欲穿垂涎三尺就等着中秋夜的节饭和月饼。
楼越平素不做饭,他喝海水就能饱,而且现在他合道了,早已辟谷。
指望楼越做饭,跟白日做梦无异。
紫华上仙在时,龙云骄曾跟着蹭过楼越做的饭,人间美味啊!令人食指大动,吃过唇齿留香!东海龙宫的御厨都赶不上楼越的手艺。更*在只要一想到那饭是楼越做的,那可是楼越!镇海灵!东海恶煞!楼越做的饭他龙云骄就是跪着上山也要来蹭一口!
紫华上仙走后,有那么几年,楼越再也没下过厨,也就最近这几年,逢年过节,若赶上心情好,楼越能稍稍沾沾阳春水,龙云骄就各种精心算计地赶着那个节点来越风山。
皇天不负有心“龙”,龙云骄今年中秋终于吃上了楼越做的节饭。
红烧鱼、山泉浸野菜、虾米蘑菇,除了海里的就是山上的素食,楼越的饭桌上从不见越风山的飞禽走兽和生灵。
龙云骄吃倒是吃上了,只是各种不顺心。
譬如他比较喜欢吃鱼,那盘红烧鱼,光看着都流口水,刚伸筷子,陈武上仙已经刮走半面鱼肉,龙云骄敢怒不敢言地瞪一眼陈武上仙,认命地把鱼翻到另一面,警惕、迅速地落筷,结果眼前一空,连鱼带盘被陈武上仙端走了。
龙云骄:“你……!”
“我?我什么?”勾陈居然恬不知耻地一副无辜样。
龙云骄求助地望向楼越,楼越淡淡地端起水杯喝一口海水,表情的意思很明显:我喝海水,不跟你们抢,你们自便。
“怎么自便?”,龙云骄心中惨叫,他龙云骄根本抢不过陈武上仙啊!
剩下的都是以素为主的菜,龙云骄是龙,让一条龙去吃草吃素绝惨无人道!但不吃的话,连这都没了!看在是楼越做的份上,龙云骄还是对素菜下了筷子,结果又被陈武上仙连菜带盘端走了。
勾陈已经不屑于客气地做样子了,整盘整盘都是他的。
龙也是有自尊的,这已经不是单纯的吃饭问题了,这是涉及在越风山有没有他龙云骄位置的问题,是可忍孰不可忍!
从前楼越说过“我越风山永远留有你的位置”,于是龙云骄再一次向楼越投去了求助的目光,这次目光里带上了对陈武上仙愤怒的抗议。
楼越眼帘微微一沉,缓缓放下水杯,叫了一声:“陈武。”
勾陈不甘不愿地松开挡在盘子前面的手。
楼越嘴角勾了勾,很浅很浅的笑意,他伸过筷子,先在红烧鱼上停了停,若有若无地扫一眼勾陈,似乎嘴角又勾了勾,筷子移到山泉浸野菜上面,再顿了顿,瞧一眼龙云骄,最后停到虾米蘑菇上面,夹了一叨,放进龙云骄的碗里。
龙云骄的心情跟着楼越的筷子坐了一趟过山车,从停在红烧鱼上的兴奋,到停在山泉浸野菜时跌到谷底,再到夹了虾米蘑菇时的勉强接受,他又委屈又失落又庆幸地吃完节饭。
作为一条龙,也不是不可以吃虾米;但作为一条高贵的龙,吃虾米是一件挺掉份的事,更遑论这虾米里还掺了蘑菇。
龙云骄知道楼越于食材上一向节制,恪尊生灵,这顿节饭的菜色一定不是有意安排如此,但吃着吃着,偷偷瞧眼楼越一直挂在嘴角那道浅浅的笑意,莫名就觉得那笑里就是有点揶揄的意思。
勾陈心里跟吃了蜜似的,方才楼越不夹走他最爱的红烧鱼,他心都飞了起来,楼越瞧他那一眼,跟猫爪子在他心口挠了一下似的,他满心满眼就剩下楼越那一瞥眼里墨色水光的风流。
得了便宜还卖乖的陈武上仙,吃完饭竟不着急讨月饼。
对面而坐的龙云骄经方才一役,已经有了点自己地位不保的觉悟,抓耳挠腮小心翼翼地催了两回。
楼越正襟危坐。
勾陈火上浇油地居然开始聊天,聊天的内容还与龙云骄有关。
勾陈问:“小龙,你大哥叫龙云启?”
楼越听言不知为何,脸色沉了沉,本来就坐得很直的身子坐得更直了些。
勾陈一直十分好奇龙云骄和他大哥的关系,这会子他试探地瞧了一眼楼越,见楼越没像上次那样“盯”他,甚至还若无其事地端起水杯喝水,便放心大胆地问下去,“你大哥是金龙,你是白龙?”
龙云骄一听,特别得意地道:“我母后说了,我出生带吉兆祥瑞,天生好命,跟别的龙不一样,是东海万年难遇的绝无仅有的珍惜高贵的白龙!”
勾陈“哈”了一声,直白地打量龙云骄。
楼越则是眉尖不可抑制地抽了抽,喝水的动作生硬地顿了一顿。
龙云骄继续眉飞色舞地道:“羡慕吧,东海只有我这一条白龙,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白龙多好看啊,像父王母后还有兄弟姐妹他们一水的金色,晃眼不说,像金子似的俗,俗不可耐!”
勾陈正要喝水,一听大呛了一口,他乐不可支地拍桌道:“你天生好命,怎不见你当东海龙王?”
楼越不动声色地接下他的水杯,妥妥放好。
龙云骄扬眉吐气道:“当龙王就命好?我父王母后心疼我,吃穿用度样样数我最好,好些宝贝父王仅传了我,我大哥眼馋都没有!像我大哥那样,当个龙王诸多限制不自在,哪里比得上我这逍遥的王爷。”
勾陈快要笑岔气了。
刚才那口水还呛在气管里,一时大咳不止。
楼越眉蹙了蹙,伸过手,停在勾陈的后背,像要拍两下帮勾陈顺气,指尖碰到勾陈背上时,像被什么电了一下,缩回些,手掌隔空在勾陈背上拍了拍,用法力帮勾陈把气顺过来了,再缓缓地收手……
勾陈大笑不止,他习惯地打手一捞,去拉楼越,大概是想和楼越说他想到什么好笑的事,这么一捞,就捞中了楼越正往回收的手腕。
两手接触的一刹那,都尴尬地停了一下。
楼越先反应过来,站起,抽开手,喜怒不明道:“我去取月饼。”
勾陈手上一空,方才满腔的笑戛然而止,指尖还留有楼越皮肤独有的海水般沁凉的手感。
他的手指在虚空抓了抓,也不知是想抓什么,尴尬而窘迫。
龙云骄方才说的有些得意忘形,此刻像个哑火的乌鸦般呆若木鸡,他这回是真切地感到,自己似乎真的有些多余……
这样的场合总得找点什么来说缓和一下,勾陈咳了一声,假装自然地接着道:“所以,东海就只有你一条白龙?”
楼越才走开两步,听到勾陈又咳了一声,身形顿了顿,待听勾陈一言说完,他叫了一句,“陈武”。
语气平淡无波。
勾陈和楼越十年浸淫的默契,一耳朵就听出楼越语气里一丝警告的意味,非常识相地噤言。
楼越今日算对他格外容忍了,上回他提起龙云骄是白龙的事,一开口就被楼越盯熄火的。
彼时,月上中天。楼越刚转出镇海楼,目光微微一闪,远远眺望了一眼深海的方向。
勾陈的目光像被一根绳子拴在楼越身上似的,平日只要楼越一走出他视线,他就会不断逡巡楼越的身影,且此症状随着他要离开日子的接近越来越严重。
所以勾陈一眼就发觉了楼越的目光有异。
他最怕楼越这种忽然远眺一眼远海的目光,每一次海里有异动,都是这种目光。
勾陈立刻就顺着楼越的方向望向远海。
隔了一会,他见到了海上自东而来,一个越来越大,越来越亮的光团。
金光闪闪,用龙云骄的话说,像金子似的,欲不可耐。
来者是东海新龙王,那条大金龙,龙云启。
那条大金龙生怕别人看不见似的,闪着金灿灿的龙鳞在银白的月光下停在越海界边,要多显眼有多显眼,想装瞧不见都难。
大金龙一来,龙云骄就坐不住了。
他瞧瞧端着月饼出来的楼越,欲言又止。
见楼越淡漠的神色没有任何松动的意思,便瞧向勾陈求助:我可以请他上山来吃月饼吗?
勾陈眉尖一挑,很不仗义地摆出一副“我帮不了你”的神情,当个没心肠的看客。
对着硬朗冷峻的楼越,龙云骄再没有那天吼一吼的胆气,扭扭捏捏了几回,没等来他想听到的那句“请他上山”,反而招来楼越不耐烦一句,“你何时走?”
龙云骄一向知道,越风山不是谁都能上来的,整个越海的生灵,除了生长在越风山上的,任何飞禽走兽和妖魔鬼怪都不敢踏足越风山一步。楼越这人护短的很,越风山好山好水守得滴水不漏,旁人根本无法染指。他龙云骄算是整个越海,不不,是整个东海唯一一个有幸能上越风山的山外生灵。想让楼越接受其他生灵上山,绝非易事,更何况龙云骄想请来的还是东海龙王。
龙云骄一愣,有些失落地低下头,望了望楼越端着的月饼。
勾陈瞧见龙云骄的定在月饼上的目光,添油加醋补了一刀:“你不走,难道想让那条大金龙再走一次石刀路流一地血来接你吗?”
石刀路是龙云骄和龙云启的恶梦,果然把龙云骄吓得屁滚尿流地下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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