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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帝御弟血泪录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琉小歌
越海界边。
龙云骄:“大哥,你说话不算数,说好让我在这过节的,提前催我干嘛?!”
龙云启:“冤枉,我只是等你过完节接你回宫,连越海都没入一步,绝对没有催你的意思。”
龙云骄:“不是催?那你显摆你那身龙鳞干嘛?!”
龙云启:“冤枉,我这身俗不可耐的金鳞哪敢在你的白鳞面前显摆!阿娇,你肚子上被拔掉的那三片龙鳞长好没有,还疼不疼?拔三片我的给你补上?”
“不要,金鳞难看。”龙云骄情绪仍没好转,忽然想到什么跳起来,指着龙云启炸毛道,“你刚才叫我什么?说了多少次了,不许叫我女字边的娇,我的骄是马字边的,骄傲的骄!”
龙云启一副宠溺的神情摊手:“冤枉,我又没说我刚才叫的是女字边的娇,阿娇,别生气,我连中秋团圆饭都没吃,大老远来接你……”大金龙十分不要脸地摆出一副可怜相。
龙云骄一头的火气被顺下一些,不如之前那般气势汹汹地道:“你别赖我,东海那么多好东西你不吃偏要来。”
大金龙龙王继续不要脸道:“你不在,剩大哥一个人在东海过哪门子中秋节……”
龙云骄汹汹的语气接近强弩之末:“东海那么多人,怎就剩你一个人了……”
大金龙恳切道:“你不在,就剩我一个人。”
龙云骄:“……”
两条龙一金一白,在越海界边朝越风山致敬地绕了三圈,往东海腾云驾雾而去。
越风山上,楼越目光锁定那条白龙,手轻轻一抛,一枚物事往白龙飞去。
勾陈“啊”的一声叫道:“我的月饼!”
与此同时,远海传来震天响的兴奋龙吟。
楼越笑笑,在桌边坐下,指了指桌子中间那盘满满的月饼。
勾陈一见,笑开了花。
中秋过后,这年的最后三个月,是越风山最安宁的日子。
三个月过后,勾陈就要离开越风山回天庭。





天帝御弟血泪录 第三十章 命不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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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命不由我
暮云收尽溢清寒,银汉无声转玉盘。
此生此夜不长好,明月明年何处看。
中秋节夜里,楼越最后坐在风动石上看了一晚上的圆月。
勾陈则躺在石头后面那棵大树上的枝干上枕着脑袋看了一晚上楼越。
月满向西之时,勾陈对楼越说:“年年今日,我回来和你赏月。”
楼越没有回头,半晌轻轻地应了他一个字,“嗯”。
勾陈没着没落地,像要确认什么,又像要承诺什么,他追着道:“以后每年,我中秋回来,过完年再走,能在越风山呆四个多月,小半年呢!”
楼越身子直了直,微微偏过脑袋,月光滑过他标致得过分的侧脸,落进他的剪水瞳里,泛起清清浅浅的涟漪。
两个人,一个在树上,一个在树下,互望一眼。
勾陈知道楼越此时的眼神定和平时一般平淡无波,但当楼越望过来时,他是真的感觉楼越眼里只有他一个人,那双天生多情的剪水瞳要把他整个人湮没。
就像中了楼越魔法一般,勾陈顺着楼越的目光缓缓地坐直起来,手撑上了树干,起跳的动作。
楼越目光疑惑地闪了闪。
勾陈手指用力箍住树干,心口像被狠狠撞了一下。
“疯了吗?我居然想跳下去抱他。”勾陈大讶,目光跟上楼越那根胭红的发带,忽上忽下的飘。
楼越眼里的疑惑更甚了些。
勾陈喉咙有些发紧,仗着夜色,他明目张胆的描着楼越转过来的脸。
黛黑的远山眉,多情的剪水瞳,眉心中间一点嫣红的楼印,下面点朱的绛唇……
勾陈咳了一下,喉咙干了。
楼越叫他:“陈武。”
勾陈激灵一下清醒过来,心下大骇。
方才那一刻于他而言,太过惊险。
道心不稳!
修道之人若道心不稳,轻则生心魔,中则走火入魔。
勾陈是天生的神仙,道心生来清寡稳固,方才那一下万年来头一次,他头一次发觉自己居然可能控制不了自己。
楼越又喊了一声,“陈武”。
勾陈沉声应他,“我在。”
楼越有些急促地站起来。
楼越个子挺拔,站起来和一向以高个子著称的勾陈一般高,他那么一站,扬起脸,离在树干上坐着的勾陈就很近了。
脸对着脸,勾陈心跳莫名又快了,然后他就听到了熟悉的《勾陈心经》。
《勾陈心经》他给楼越念过无数遍,楼越休眠那三年,楼越每次受伤时,很多场合他都念给楼越听过。
《勾陈心经》他生而带来,从小自己学,自己念,连他父母都没教他或给他念过。这个他念了上万年的《勾陈心经》,头一次他听到别人给他念。
而念的那个人,是楼越。
《勾陈心经》诲涩难懂至极,读起来生硬绕口,勾陈念了上万年,正着倒着背都烂熟于心,才能念出点唱小曲的意思。三界中只有勾陈一个人会的《勾陈心经》,旁人连听一听都休想,即便有幸听上一段,必定是听不懂,就算听懂了,照着经文念上一段亦艰难至极,更遑论听完之后默背全文并念出来。
勾陈不知楼越是如何默背下难懂得惨无人道的《勾陈心经》,楼越念的一板一眼,字正腔圆,比起他自己念的那种随意腔调,楼越念经文像他练镇海剑一样,行云流水中有恪守的章法,格外认真,格外庄重。
在勾陈听来,仿佛楼越整颗心都化在那经文里,又是那种特别受用的感觉,滋滋地冒着热气,暖着他的心肝。方才动荡的道心像尘降一般层层沉淀下来。
不知楼越在树下站了多久,也不知楼越念了多少遍,勾陈神识渐渐清明,一颗红丹丹的勾陈道心重回稳固。
望一眼圆月,中秋夜已过大半。
勾陈问:“此经文诲涩至极,你怎记得下来?”
楼越见勾陈语气恢复,坐回风动石,“听得多了,便记住了。”
勾陈目光追着楼越:“谢谢。”
楼越身子僵了僵,没有回头,“你不必谢我,你这个经文管用,我偷师你的经文,又受你诸多恩惠,实在当不起你一个谢字。”楼越顿了顿,“再者,方才我自己也是要念的。”
勾陈脑袋里转了两遍才想明白,何为“方才我自己也是要念的”。
这个夜是中秋团圆夜,楼越坐的石是青华从前常坐的风动石,他早该想起来的。
不同于以前的莫名,这一次明明白白的,勾陈心底一片酸楚。
中秋过后,秋天算过半,很快冬雾笼上了越海。
楼越日日勤练,闻鸡起舞,日落不息。
夜幕降下后,楼越会巡一遍山。
勾陈跟着走,头几天没察觉出异样,渐渐地发现……楼越根本不是在巡山!
以楼越镇海灵的身份和合道的修为,根本不需要巡山!他的神识早遍布整个越风山,越风山一草一木的动静都在他的神识里。
楼越是在布禁制!
勾陈立刻就猜到楼越的用意,“你要出山?”
楼越并不避讳,“是”。
勾陈一下就紧张起来,“你出山界实为负山前行,那么重的越风山基压在下来,你走一步两步尚可,你竟真想背着山基走出去吗?”
楼越停下脚步,直了直腰背。
勾陈发现,楼越近来时常会做直一直腰背的动作,楼越平日的站姿就特别笔挺,一派玉树临风英姿飒爽,身姿赛过神仙,直得不能更直,没有必要也没有空间更直了。勾陈转念,女人怀胎月份大时,才总撑着腰或挺挺背,楼越一个大男人……
楼越转头直直地瞧进勾陈眼里。
几乎在看到楼越眼神的同时,勾陈就知道他劝不动楼越了。
他的心揪在一起,张口想劝,搜肠刮肚地发现任何语言在“自由”面前都太过苍白。
楼越要挣出困守他的越风山,没有理由拦他,“小越……”
楼越对他轻轻勾了一个笑,转头继续前行。
勾陈注意观察楼越的动作手法,楼越下的禁制十分霸道,霸道之上还十分厚重。他终于看出来,楼越每一天都在前一天的禁制上再加一层!霸道无比,厚重无比!
用如此大的血本下禁制,他到底要做什么?
一阵冰凉刺骨的惊惶众他脚底串起,勾陈一直揪着的心快拧着麻花:小越到底要做什么?
深刻的惊忧升腾,勾陈想:不对劲,一定是他想漏了什么细节。
不是!勾陈跳起来,是楼越有什么瞒着他!
勾陈紧张地盯着楼越笔挺劲瘦的背影。
注意到楼越又微微直了直腰。
这个动作……其实与女子怀孕撑腰是一个道理,负重……负重!
勾陈心中惨叫一声,“小越,不可以!”
勾陈从未害怕过什么,此时,他深刻地知道自己在害怕一个可能,他慢慢走近楼越,手剧烈地发抖。
顾不上不合礼仪,他颤抖地手迅速伸进楼越衣领,两指一捏,往外一扯,再打一个响指,那条又黑又粗的看不见的线……像在勾陈心头狠狠勒了一下,显现出来了。
勾陈的心此刻在滴血。
他面前的楼越被他一扯,浑身一僵,四肢一紧,躲闪的动作。
勾陈早有准备,他反应比楼越更快,手上大力一扯,扯出一个结。
死结……真的是死结……
勾陈所有的希望在刹那间被碾碎。
楼越长叹一声,僵立原地。
勾陈头一次体验到摘胆剜心的痛,“你……何时做的?”
楼越缓缓地转回身,脸上风清云淡的笑,他坦诚而地回视勾陈,伸手接过勾陈手上的线头,沁凉的手指滑过勾陈的指尖,手高高地绕到后面,将线头塞回衣领下面,也打一个响指,半截露出来的线头听话地隐了。
楼越才缓缓道:“海啸之后。”
勾陈抓着最后一线希望问:“那个结真的是?”
楼越面无表情:“如你所见,死结。”
勾陈从来不舍得吼楼越,这次他吼了:“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绑了死结就是神仙也没办法帮你解下来,越风山可是一座大山啊!你到底知不知道那有多重!”
楼越淡然:“我知。”
勾陈:“你那天只是走出一步山界,一步你尚且能受得了,背着越风山走一路你能受得了吗?”
楼越还是那副淡然的表情:“我知。”
勾陈眉头一拧,忽然想到什么,他的声音难听到像哭,“你背多久了?”
楼越又直了直腰,未直面回复勾陈的问题,转而答:“已能背过半个时辰,你放心。”
“如此算来,你海啸伤后醒来就开始背了?你还要不要命!”勾陈惨然,“叫我如何放心……”
“命,要与不要与我何干……”楼越像在说别人的命一样,他走近勾陈一步,定定地瞧进勾陈眼里,“陈武,我命不由我,生不由我,死不由我,至少,活着的时候,我想能由着我自己,想到哪里,就到哪里。”
“陈武,你放心。”楼越一字一顿道。




天帝御弟血泪录 第三十一章 离愁别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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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离别在即
勾陈手攥得死紧,肩膀崩得生疼。
他想抱楼越。
他想说“我不放心。”
他想说“我不走了。”
他一辈子都没有过的担忧惊惶全落在楼越身上。
海啸那次,勾陈对女鲛说“我害怕。”
他真是怕极了楼越,害怕楼越痛苦,害怕楼越难过,害怕楼越吃不好睡不好,害怕楼越有危险。楼越瞧他一眼他就欢喜,楼越脸色一沉他就惊惶。他这个天帝当得对楼越毫无招架之力,楼越真的只用一个眼神就能杀死他。
他不知道这算一种怎样的情绪。
他形容不出,这种情绪从未有过。恨不得用一根绳子拴着楼越,把他的小越死死的护在身边。
他说要走,但他现在这副对楼越要死要活的情状,哪里走得了!
勾陈痛心疾首地想:我没救了!
楼越见陈武僵了半晌,又唤他:“陈武。”
勾陈清醒一些,痛苦抬眸凝视楼越。
沉默,一点即破的意味粘稠地弥漫在两人之间。
少顷,楼越无声地偏开眼,转身,背对勾陈,郑重道:“陈武,你该走了。”
某种情绪,昭然若揭。
勾陈看着楼越一步一步走远,每一步如踩在他心上。
“不能让他走”,勾陈天生勇往直前的果敢和生性的豁达在这一刻灵验,他追两步跟上楼越,想像往日那般大咧咧拍一下楼越的肩膀,到底没能下去手,自我解嘲地笑出两声,执拗跟上。
一路走得很是沉默。
勾陈就像在火上烤,油里煎,一万年没经历过的痛苦全爆发在此刻,这场战比他厮杀过的所有战役都惊险。
他是武帝,他是战场上天生的英雄。不能放弃,不可认输,他把沙场上的劲头生搬硬套到情场上,即便此刻五内俱摧,也坚定不移地守着楼越。
这个冬天,越风山前所未有的宁静。
楼越在秋天里把“巡山”都做完了,入冬后海上无风暴,便要出山,镇海灵不在越风山时,越风山连泉响虫鸣都静了些,出奇的静。
楼越每日上午练镇海剑,下午出山。
楼越在越风山上时,身上绑的越风山山基的压力还能延导到越风山。一旦出山,他便再无退路,不能中途放下,不得片刻喘息。
出了山界的每一步,他比走在刀尖山还痛苦,稍有懈怠差池,便会被摧毁压夸。
楼越在越风山上试着背过几个月的山基,从一开始只能走一两步,到勾陈发现时能走半个时辰,到年前,楼越已经能走两个时辰。
楼越走过了东江,走过了北河,走过连绵数州之广的青岭;他见到了熙熙攘攘的人群,偏僻的酒村山郭和繁华的街市府弟。
走着走着就豁然开朗。
他渐渐不再那么痛苦执着于紫华为何非要走,又为何不肯再回越风山。
他楼越的世界,是只用一根绳子就能背走的越风山;而外面的世界,是活生生的无法转移的红尘。
背负的山压非人力能长久支撑,楼越始终会有脱力之时,必须在脱力之前回到越风山,换得须臾喘息。他把路程算得精确无比,几乎每一次,踩着越风山山脚之机便是力尽之机。
勾陈寸步不离地跟着楼越,生怕一眨眼楼越就没了。
楼越总劝他放心。
他嘴上答应着,心里惦记着。
那天巡山时的尴尬两人都刻意不提,仿佛从未有过。
冬季的三个月过得飞快,当楼越终于登上荣锦朝最高的崎岳之时,要过年了。
勾陈动了小心思,在年前就给东海传了话。
东海大金龙听闻越风山镇海楼会摆数日的年宴,担心龙云骄一上越风山便撒欢不认家,死皮赖脸的把龙云骄缠困在东海,不要脸地成全了他这条大金龙多年来“金屋藏娇”的美梦。
从前青华在镇海崖时,镇海楼的香火很旺,年底开春时来还愿求签的人恨不得踩破门槛。青华走后,镇海楼一年比一年清静,现在过年,只有少数香客还记得来越风山烧香。
楼越图的就是这份清静。
楼越下厨做了一桌子的年饭。
摆上桌后,远眺了一眼东海。
勾陈说:“小龙今年不来。”
楼越微微一怔,眼风扫一眼勾陈,不再细问。
一桌子的饭,其实只有勾陈一个人吃,楼越只喝海水。
没了龙云骄与勾陈抢,勾陈倒没觉得无趣,反倒更享受眼下的二人的清静。
他一个人慢腾腾地一道一道吃,一口不落吃完。
楼越看得笑起来。
楼越这个冬天笑容较从前多。
虽然无数次累瘫在越风山山脚,但脸上的神情确确实实地从前畅快了,多了些说不清的红尘气息。人果然还是要入世,没入过那万丈红尘和缤纷俗世,枉来世一遭。
楼越展颜了,连带着,勾陈也从那日巡山中的痛苦中解脱出来。
当时以为严重得要命的事情,真的做下来,其实并非想象中那般无法承受。
楼越没有因为强悍地绑上了山基而被压垮,勾陈也没有被那种心痛折磨得崩了道心,勾陈这才明悟楼越那天说“陈武,你放心”是何意。
古人云,万事开头难,正是此中之义。
迈出每一步之前是恐惧,走出去之后柳暗花明。
勾陈不得不承认,楼越在决断上,有着超出他这个三界武帝的果敢。
勾陈认命地自嘲一笑:所以我这个天帝才会对他毫无招架之力罢。
勾陈生性磊落,巡山那日两人的尴尬在勾陈如常的坦荡中被洗涤得仿佛不曾有过。
勾陈仍会不正经地戏弄楼越,扯发带的频率高了,免不了时常受楼越的眼刀,但实质性的惩罚从来没下到他身上,许是因勾陈年后就要离开,楼越对勾陈近来格外容忍。
于是顺杆爬的勾陈天帝便不要脸地变本加厉敢去掏楼越的衣领了。
每每不能成功。
楼越似浑身长了眼,勾陈只要一靠近,手在领口之外的地方,必然会被楼越截住或避开。
勾陈索性就缴械地让楼越截住,那样楼越就会不得已捉住他的手腕。
隔着衣料,他都能感受到楼越身上那种特有的沁凉润感。
他这个不正经的天帝,费尽心思,就图那一点点亲近,很是没有出息。
年夜饭一个喝水,一个吃饭,却也不觉冷清。
勾陈左一个话本,又一个演义,再结合楼越出界后看到的世俗,挑精彩的说给他听。
譬如,勾陈说《西厢记》里的普救寺,就在楼越曾经过的河中府,话本结束兴致高涨,他这个万年武夫还会舞文弄墨地吟上话本里世人传唱的“十年不识君王面,始信婵娟解误人。”
说完沉沉地瞧着楼越。
楼越静静地听着,剧情跌宕处微微噙着眉。
勾陈便想起头三年守楼时给镇海楼讲话本演义的情景,那时休眠的楼越若是醒着,想必也如这般,听得克制而津津有味。
这样的年节,这样的夜,总得有酒。
勾陈说完西厢记有情人终成眷属之时大叹了一句“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楼越闻言,喝水的动作停在一半,说道:“楼后桃树下正东地下,有一坛。”楼越忽道。
“真有?”勾陈高亢的升调。
听到坛字时,勾陈的酒瘾一下就勾起来了,瞬间移步到楼后,两三下就挖出深埋过丈的酒坛。回到桌边,倒出大碗,酒香四溢,入口香醇清新,有越风山春天的味道。
勾陈问:“你酿的?”
楼越挑眉:那是自然。
勾陈知道楼越从不饮酒,他来越风山十年亦从未见过楼越酿酒,这酒是何时酿的,曾是为何人酿的,再明白不过。
那种酸楚的的无力感又泛上心头。
一坛酒显然不够,很快饮尽,勾陈眼巴巴望向楼越。
“楼东侧竹枝下,楼西侧古松下,半山青柏下。”楼越又报了三个地名。
勾陈笑问:“你竟酿了这么多,是不是我随便找个地方挖下去,都能抱出来一坛?”
楼越挑眉回望他笑。
勾陈乐呵呵地把三坛都挖出来。
回到崖上,楼越已经清好满桌狼藉,静静地坐在桌边等他。
勾陈抱着酒坛在不远处停了停。
岁月静好,若能一辈子和楼越如此呆在越风山,吃他做的饭,喝他酿的酒,日日有他等在楼前,如厮岁月,美过西厢记的结局。
勾陈千杯不醉,今日却想醉一醉。
喝到最后一坛时,勾陈问楼越:“你是不能喝,还是不想喝?”
楼越身体五谷不入,干净到从小只进过海水,他摇了摇头道:“只喝海水,不知能饮酒否。”
勾陈笑道:“饮一杯便知。”
楼越偏过脑袋瞧勾陈,庄重问他:“想我陪你喝?”
勾陈大笑道:“你总用水与我对饮,不合酒桌规矩,除了那些不能饮酒的小娘子能以水代酒外,男子但凡要脸面的,在酒桌上免不了都得喝上两口,不尽兴而归绝不罢休。”
楼越饮尽杯中水,干脆倒满酒,对勾陈举杯,一饮而尽。
动作漂亮又利落。
勾陈仔细地观察着楼越的反应,见楼越一杯酒下去,浅浅咂巴了一下,竟似意犹未尽。
勾陈大喜。
酒亦是水,楼越能喝海水,想必能喝酒,说不定还是酒中豪侠呢。
便又给楼越满了一杯。
楼越注目杯中酒,瞧得十分认真,然后缓缓地举起酒杯,送到唇边。看架式,又要一饮而尽。
勾陈就差赞叹一句,却见楼越送到唇边的酒杯停住。
然后他缓缓地垂下手,有些僵硬地把水杯放下,低眼一瞧,像是要确认水杯妥妥落桌,然后闭上了眼,坐得笔直。
楼越居然是一杯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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