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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帝御弟血泪录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琉小歌
龙云骄离山前在半山寻到了独自望星空的楼越。
他少年时期便遇见楼越,他见过恣意桀骜的楼越,也见过痴狂深情的楼越,从前他还看得懂楼越,现在他眼前的楼越看起来平静安宁,成了成熟稳重的男子,而他却再也看不懂楼越在想什么。
他定定地站了楼越身后,陪着站了良久。
回到崖上和勾陈说了一句,“你要对楼越好点”,便拉着他大哥回了东海。
楼越一直没回崖。
借酒浇愁容易醉,千杯不倒的勾陈后来一个人喝,终于醉了。
征战之人,即使醉了也留了一根警备的神经。
所以醉的不省人事的勾陈能听见那个轻柔抱他回房的人沉重的呼吸。
只消一想到,楼越抱着他要忍受巨大的痛苦,勾陈心府立马就一片苦楚。
既使醉着,也不得安生。
他挣扎着要醒,刚上了力的手被人轻轻按住。
这是楼越的手。
勾陈心中一甜,那甜盖过苦漫上心头,醉汉勾陈不再思前想后地纠结,诚实地反握住楼越的手。
那只被他握住的手僵了一僵,要向外抽,醉汉勾陈难得不懂事而服从心意地攥了攥。
居然攥住了。
然后他就听到了浅浅的,像夜曲一般的《勾陈心经》。
他潜意识告诉自己不能再让楼越如此近地再守着他,可又舍不得放开楼越的手,许是楼越念的太温柔,勾陈的意识渐渐松卸,沉沉进了梦乡。
那手后来到底是攥了一晚还是被楼越抽走了,没有半点印象。
天庭,神霄府。
凝视焕照宫,文书阁。
帝案前的天帝气度恢弘,案上的仙帖一本一本自他手下批过,虽是笔墨功夫,在他手上却有挥毫战场的气概。
又是几本过去,那天帝却未接过仙侍递过来的新本,沉沉地道,“你先退下罢。”
仙侍恭敬退出阁外。
诺大的文书阁只剩下勾陈一人。
他压抑地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他头一次厌恶自己醉后留的那一根警备神经,那根神经一抽一抽地提醒他昨夜醉后的情形,尤其是他自己说的那一句:
“小越,我喜欢你。”
在越风山的清晨,楼越还守在他床前,将醒来的勾陈虚闭着眼想楼越又为他念了一夜的心经。
楼越离开他屋子前说了几句话,每一句他毕生都忘不了:
“你的心意我都知,只是……我还不能应你。”
“有些事我未想明白。”
“或许我十年二十年能想明白,也可能一辈子都想不明白,陈武,你不该在我这里耗费时间。”
“我亏欠你太多,你在这里一而再再而三的道心不稳,越风山让你痛苦如厮……非我……所愿。”
“陈武,对不住。”
帝案前的勾陈痛苦地撑住额头。
十年……二十年……,小越,别说几十年,你就是要想个几百年几千年,我都等你。
冷不丁一道清逸的声音传来,“你日日占着我的大殿办公,总得给点租金吧?”
勾陈皱眉望过去,瞧见懒洋洋倚着门框的长生天帝,脸色沉了沉。
长生见勾陈不理会他,自顾自地说:“你对紫微、青华恨不得全幅身家都送出去,到我这里就一毛不拔了?”
勾陈总算被他刺激得开了口:“我对你一毛不拔?你诓走的那半幅身家还来!”
长生一乐:“瞧你,那点东西要惦记多久。我再通知你一次,那些东西我拿的合情合理,光明正大,你别在打它们主意了!”长生天帝斜眼,“你咋跟我就斤斤计较呢?”
勾陈心说:你跟他们能一样么!
长生天帝哎了一声:“我跟他们当然不一样,他们都是你的劫数,唯我是你的救星,你劝你还是敬着我些为好。”
勾陈天帝毫不惊奇长生天帝能听到自己的心声,长生天帝正经法力看不出所长,偏偏修了一身的旁门左道,奇奇怪怪的本领层出不穷。
勾陈冷笑:“你是我救星?你白拿我半幅身家,害得我累死累活的赶工,这样算救我?”
“不识好人心不是?”长生歪在帝案后的御榻,“那些文书若都签了我的名,玉帝早发现你下凡的事儿,你还能如此逍遥地在人间?再说了,你赖在我这里办公,无非指着仙文都送到我这儿来,你不在时我可先替你兜着,我就冲我没赶你走一事,要你半幅身家也不过分。否则,真出了急事捅出漏子,你一幅身家也兜不住。”
长生天帝刀子嘴,别人不言自明的事,他偏要说出来,像谈买卖似的,听着特别不讲人情。
勾陈早习惯了长生这副德性,翻开文书,拿起笔,直接把长生当成了空气。
写了两本,拿眼一瞧,长生还在旁边窝着呢。
“你还不走?”
“我的文书阁,凭什么我要走?”
“你又在打什么算盘?”勾陈用脚趾头都能明白,长生天帝绝计不是会为了陪他才留在这里,一定有什么坏心眼。
果然,殿外有仙者来报:天枢星君来了。
长生天帝一时眉开眼笑,“可等来他了!”
勾陈登时黑脸。
天枢隔日便会来神霄府呈紫微星宫的文书。
长生天帝算准日子,到文书阁守株待兔。
一见天枢,没正形的长生天帝忽然间背也挺了,腿也直了,连声音都难得的正经温和。
长生:“天枢来了?”
天枢恭敬道:“天枢呈上紫微星宫文书。”
长生天帝抢到勾陈之前把文书捞到手,手指不老实在往前划,被天枢不动声色躲过。
勾陈哪里容得了别人当着他的面调戏他弟弟。
他横到长生天帝面前,对天枢温言温语:“怎的大老远亲自送来?”
北天的紫微星宫到南天的神霄府,是天庭距离最远的两座宫殿。修为高的上君飞一趟少说也要一个时辰,有神兽坐骑的会快些。天枢冷清贯了,不亲近仙友,亦不亲近神兽,自已飞过来少不了要小半个时辰。
勾陈怪心疼。
天枢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两步,和两位尊贵的天帝拉开一小段距离,恭恭敬敬垂着眼睑。
长生热情洋溢地又凑近天枢:“我派九麒御辇去接你,你怎不肯乘?”
“路上累着了罢?园子里备了仙杏茶,就等你来尝。”
仙杏都拿出来了,够大的手笔。
仙杏是先天十大灵根之一,生于终南山玉柱洞。仙杏树毕生结二果,为雷震子所食,化作风雷二翅。长生天帝统御万雷,为雷霆之祖宗,雷神之法源,得仙杏树。勾陈只剩下半副身家,比灵宝比不过长生,像灵根这种至宝,更是无法企及。四御天帝里只有青华和长生有灵根,青华的扶桑树,长生的仙杏,都是包括昊天玉帝在内的所有神仙可望而不可及的至宝。
出乎勾陈意料,天枢星君倒不十分避着长生,长生说什么他就恭敬地隔着二步应和。
长生天帝出了名的混不吝,万事只扫自己门前雪,谁的面子都不给。对天枢如此,是独一份的特殊待遇。
勾陈想起自己先前为让长生天帝帮忙,曾请天枢出面递话,思及此,大恨自己居然把天枢往长生的火坑里推,一时心中大恸——他真是愧为长兄。
突然自殿外传来一声,“天枢星君来了?”
声音清朗庄重,夹裹着金石铮鸣之声,不见其人,先闻其声。
勾陈听出是谁,眉头不喜地一皱。
“九宸司君近日可好?”天枢翩然一退,像等来预料的救星似的,落到来人身旁。





天帝御弟血泪录 第四十三章 长生九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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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长生九宸
勾陈一向不喜九宸司君。
万年天帝当来,勾陈在御下待人中早已喜怒不形于色,很少面上直接显出来不喜谁,九宸司君在勾陈这里,也算独一份。
在勾陈看来,九宸司君不过是长生天帝座下一名上君,仙阶和长生天帝中间还隔着九宸大帝那九位首仙,在神霄府不过是排位第十的仙者,仙阶比起四御之首紫微天帝的座下首仙——高高在上的北斗七星星主天枢星君,还要差那么一截。
可九宸司君偏偏摆一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架子,眼高于顶,目中无人。
譬如方才,两个天帝在,还有一个首仙天枢在,哪里有他九宸司君说话的份,可这九宸司君不请通传,亦不先向天帝请安,先声夺人,直接唤天枢,实在失礼的很。
甚至还直接唤一句“天枢星君来了?”既显得神霄府成了他的地头,又显得天枢和他九宸司君的仙阶一般无二。
在勾陈听来,便有怠慢了他弟弟的意思。
勾陈帝袍一甩,天帝的架子端的十足。
九宸司君进殿后,先回了天枢的话,“尚可,天枢星君今日又亲自送公文来了?”语气难得随和,少有的没摆谱。
勾陈瞧瞧站在天枢身边的九宸司君,他那双弟控眼撇一撇,心想:天枢高高在上的气质是天生的,而九宸司君的气质是端出来的,红花绿草,云泥之别。
然而,各花入各眼,有人偏好九宸司君那一口。
长生天帝自九宸司君出现那一刻起,整个人瞬间肃穆起来,平日的没正形彻底不见了,对天枢的热情调戏也停了,眼睛眉毛都摆正了,居然连手脚都规规矩矩地摆整齐,比起方才见天枢的正经站的更直了。不可思议,在九宸司君面前长生天帝居然硬生生站出了天帝该有的道貌岸然。
长生天帝瞬间完成的改头换面看得勾陈眼珠子要掉出来。
这世上居然有人镇得住长生?
勾陈不禁对九宸司君另眼相看,连带着对九宸司君的不甚走心的请安也顺眼了一些。
九宸司君按仙阶行礼,给勾陈行完礼后,才踱到长生面前,恭敬深拜:“卑职拜见天帝。”
长生天帝忙伸手想扶起他:“行此大礼做什么?”
九宸司君一错身避开,一眼都没瞧长生,往天枢那边去了。
徒留长生天帝尴尬伸出来的一双手。
两下对比,九宸司君对勾陈算是恭敬的了,勾陈挺受用,之前因不喜九宸司君而皱起的眉舒展开。
九宸司君到天枢身前立定:“星君到我那里坐坐?”
天枢星君:“求之不得。”
九宸司君和天枢星君议定,一同向两位被冷落的天帝请辞。
勾陈乐见其成,允了。
长生天帝却很不干脆地拧起了眉。
哟,长生天帝居然也会拧眉?勾陈觉得自己开了眼,他几千年也没见长生天帝发过愁,九宸司君是有什么能耐把大名鼎鼎的长生天帝收拾成这样?
九宸司君再无礼,要走也得他给顶头上司请辞,他回身走到长生面前,深深又一拜道:“天帝,卑职退下了。”
长生的眉拧的更紧了,受九宸一拜,脸上的霜爬了厚厚一层,背着手似乎很是生气。
一旁的天枢明哲保身地偏开脸。
勾陈对自己弟弟还是有所了解的,他见天枢这副神态,忽然觉得天枢一定是事先知道什么,才会明知长生将戏弄他,才敢按长生要求那般隔日亲自来送仙帖。
勾陈想,难不成每次都如此:长生等,天枢来,长生戏弄天枢,九宸司君来解围,长生见到九宸束手无策。
难道,长生等的其实是九宸司君?他守株待的正主其实是九宸司君?
这么想着,勾陈求证地望了一眼天枢。
原也没指望天枢会回应他,没想到与天枢眼神一对之下,他们兄弟间的星缘感应神奇地灵验的一回,天枢对他眨了一下眼。
天枢给他回应这件事情的愉悦程度远大于猜中事实,勾陈连日来苦楚的心难得小小愉悦了一把。
仙界皆传九宸司君架空长生天帝,因长生天帝惯当甩手掌柜,神霄府的帝令多半是出自九宸司君之手。
别看九宸司君仙阶排在九宸大帝后面,可九宸大帝九位首仙无论见长生天帝或接长生天帝的帝旨,皆得经九宸司君。
长生天帝乐得大权旁落,九宸司君大胆一手遮天。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论过手的权利,九宸司君代拆代行神霄府一应仙务,不遮不掩地代行了长生天帝统御万雷、掌诸神神籍、领御九宸大帝之责,论起来九宸司君才是那个一笔定万雷乾坤、万神神籍、九宸大帝生死日常的人!
这权势比首仙大了不止一星半点,就差直接当南极天帝了,可谓权倾南天。
勾陈对此大有微辞,故一向不喜九宸司君,把九宸司君划归到篡权谋位的虎狼之人。
可眼下他瞧着长生天帝和九宸之间的形容,似并非如传说所说那般……
那边长生天帝还想留九宸司君,语气竟难得带上了一丝讨好的意味:“才来就走?”
九宸司君敛目:“神霄府仙务繁忙,恕卑职不敢多做停留。”
长生契而不舍:“稍坐无妨,园子里仙杏茶还热着呢,喝完再走不迟?”不同于对天枢直白的语气,长生对九宸司君的语气是一直是询问的语气,听起来特别在意九宸司君。
九宸司君竟不买帐:“天帝得闲,何不签批神霄府的仙务?”
长生耷拉下脑袋,“那些文文书书的我看着头疼……”
九宸司君的脸瞬间黑下来,他虽为下属,却敢对上峰露出怒其不争的神情,眉头狠皱了一下,大概是见有勾陈天帝在,为了照顾自家天帝的面子又半垂下头,挡住一些怒色。
长生有些紧张地抬脚想往前靠近。
九宸司君毅然退开两步,腾出一大块地方,深深又行一礼道:“既如此,卑职退下了。”
长生天帝僵了一僵:“小宸……”
这一声叫得温柔又缠绵,被叫小宸的那个人毫不领情,径直走到天枢身边,领路出了大殿。
勾陈忍不住朝长生问话。
“这儿,”勾陈指着地面,“还是你的神霄府么?”
“自然是。”长生目光还追着九宸的背影,有些木然地点头。
“怎成了随他来去的地儿?”勾陈指着九宸离开的方向。
长生冷眼刮了勾陈一刀,复又没形没款地样子,退两步倒在座位上:整个神霄府都随他来去啊。
勾陈听不见长生的心里话,但从长生的表情能看出长生非常看重九宸司君。
众仙传言长生天帝倚重九宸司君果非虚言,而九宸司君握权自重却似乎……有所出入。勾陈隐隐觉得,九宸司君似乎并不愿逾越操持长生的仙务,更像长年受长生天帝压榨剥削心中有怨。
说起九宸司君操持神霄府仙务,得从九宸司说起。
天庭原本并无九宸司,后因长生天帝太过怠于行权,玉帝才特批允了长生在神霄府建九宸司。有了九宸司就得有九宸司的主官,长生那个人浑身都是心眼的人,谁都信不过,便把自小随侍身侧的仙童推上了九宸司主官的官座,于是那个据说是长生一手教大的仙童一朝成了九宸司君。又据说仙童资历太低,主政之初不得神霄府众仙官认服,经历几千年尔虞我诈,原来那个水嫩的仙童成了如今铁腕冷面独掌大权的九宸司君。
勾陈结合今日所见,将传言和现实的真真假假分析出七七八八,将心比心,开始有些同情苦力九宸司君。长生那懒龟居然为了偷懒,对身边自小养大的仙童下手,忒不是个东西!
勾陈虽和长生打打闹闹了上万年,平日里也没少挨长生的暗箭黑手,但真要论起来,他算是长生天帝在天庭里勉强能算朋友的人。
勾陈头一次见长生这种蔫样,想来也觉长生被自己倚重的下属嫌弃挺丢面子,便劝道:“你是天帝,要见九宸司君直接宣便可,何必兜这么大圈子?“
长生悠悠道:“他日理万机,我哪里宣得动他……”
勾陈道:“方才,他既不肯留,你可以跟去嘛。”
长生撇嘴:“去九宸司?他定把文书往我面前一推,我何苦去受那些文书的罪。”
勾陈:……
就不该同情这种又懒又贪心的家伙。
长生百无聊赖地呆了一会,蔫蔫地走了。
勾陈瞧长生去的方向是九宸司,似乎在九宸司外停了一停,终究没进去。
勾陈后来一直霸占长生的文书阁挺长一段时间,留意到:长生天帝果如他料,凡天枢来,长生天帝必定以等天枢之名行守株待那只叫九宸司君兔的实。
也不知那九宸司君做何想,明明繁忙的分/身/乏术,但只要天枢来,长生一戏弄天枢,九宸司君必定及时出现。
勾陈有些瞧不明白,尚不知何为吃醋的光棍弟控勾陈不负众望地想偏了:莫非是九宸司君对天枢起了心思?
勾陈身边重要的人紫微、青华、楼越,一个一个身陷情劫,唯北斗七星让他省点心,决不能让同样的悲剧在天枢身上上演。
勾陈忧心忡忡地找个机会,含蓄地问天枢:“你觉得九宸司君如何?”
天枢何等七窍玲珑之人,一听勾陈的问话便猜到用意,用一副类似看傻子的神情稍稍不敬地瞟一眼勾陈天帝,冷清清请辞走了。
除此插曲,勾陈在天庭不眠不休干活,连喝水的功夫都没有。他不能让自己停下来,也不敢让自己停下来。
因为一旦停下来,他会管不住自己去越风山。
他这次离开越风山时,和上次一样,没能和楼越道别。
当时起床时,楼越坐过的位置还有余温,但他巡了一遍山也没有找到楼越。
楼越连告别都没说,独自出山界了。
楼越已经能走到荣锦大陆的东边和北边,范围已很辽阔,要找楼越并不容易,勾陈忐忑地等了半日,既想见楼越一面,又忐忑见到后两相尴尬。
最终,忐忑胜出,勾陈没敢等到日落归山之时,念念不舍地回了天庭。
他和楼越谁都没说过何时再相见。
谁也没给谁承诺。
唯一确定的话是“我还不能应你……陈武,对不住”。
勾陈再没心没肺也知,自己被拒绝了。
不是不能没脸没皮地贴上去,然而……他心疼楼越,他在越风山一日,楼越就要照顾他随时可能的道心不稳,同时还要残酷地自残克制仙契引力。
勾陈心疼的紧,楼越何其无辜,他勾陈做的每一件事,都没问过楼越意愿,楼越平白被他绑在一起……甚至连从前青华对楼越,亦从未问过楼越意愿。楼越之无从选择,比起他从小的无从选择,并无差别。
第三天,勾陈已经一连在天庭三天了,换算成越风山的岁月——是三年。
勾陈开始后悔。
若第一天他回去,还能装着习惯使然赖在越风山。
第二天……第三天回去,再说那种安于故俗的托辞,他羞于出口,说出去人也不信。
情局中的人患得患失,一点点心思举动也要推敲半日,没曾想一旦错过了某层台阶,便再寻不到该有的台阶,没了那层台阶,任他是杀伐决断的武帝,在局里不过是一个又爱又怕胆小的痴心人。
第一天他出了神霄府,第二天他走到了南天边,第三天他甚至晃到了南天门。
然而一次一次忍住了没有下凡。
真要如楼越说的那般“或许十年二十年能想明白”等个十年二十年再去问么?
对他来说不过十天二十天,可对楼越而言是年。
分开十年?都快要赶上他在越风山呆的十年四个月;分开二十年?二十年后……楼越都要四十九岁。
岁月无情……楼越会不会想个十年二十年反倒忘了他?
红尘多少痴男怨女,楼越那副模样和本事,又是极招惹人的,若是再碰上一个或几个缠上,还有他勾陈什么事?
他勾陈的岁月无穷,等得起;而楼越的岁月有限,等不起。再者,勾陈心酸地想,他在楼越那里,别说年,一日一时都等不起。
勾陈快要管不住自己。




天帝御弟血泪录 第四十四章 今夕何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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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今夕何夕
越风山。
静,从未有过的静。
楼越已经可以不必每日练半日镇海剑,他清晨出山,日落回山,披星戴月。
越风山白天里静得让人毛骨悚然。
夜里更是万籁俱寂。
楼越何时回山,何时入楼,无人能知。他的所有动向皆是悄无声息的,若非镇海楼夜夜点起的那盏灯,山神差点以为越风山已经没有镇海灵。
夜里回来了一个楼灵,越风山不见添了人气,愈发的清寂阴怖,静得只剩下风刮过树叶的声响。镇海灵在,连虫子鸟儿都不敢叫一声,海风萎靡而落魄地吹着,呜呜咽咽,想哭又不敢哭似的,幽怨不已。
第一年,山神眼巴巴地等着中秋节,一直等到凌晨,不见陈武上仙来。
楼越那一桌子的菜凉透了也没动一口,山神也不知是心疼那菜还是心疼楼越,居然有些想哭。
子时过半,楼越从桌边站起来,缓缓地走到崖边,那走路的姿势在山神看来居然有些行尸走肉,片刻恍惚间,他甚至以为楼越会跳崖,而楼越只是缓缓地坐上了风动石,吹了一夜的风。
第二天清晨再看,已不见楼越。也就是从那时候起,楼越开始整日整日的出界,晚上回山悄无声息的,越风山像没了镇海灵似的,一日静过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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