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夫人病好了

    周氏这才缓缓松了口气。

    若是这般，那倒也无碍了。

    想想程家大夫人会在这个时候为程家三姑娘定亲，莫非，那小卢氏提到的婚事，其中还有何不妥

    心中疑惑，周氏不由得看向了卫芙。

    卫芙点了点头“那小卢氏十来年都没有管过程家三姑娘，突然说要给程家三姑娘定亲，程家大夫人自然不可能不好好打听一番，这一打听才知道，小卢氏这哪是要给程家三姑娘定亲，压根儿就是要将程家三姑娘往火坑里推呢。”

    的婚事，其实就是她娘家嫡亲的侄儿，卢家的十二少爷。

    小卢氏是范阳卢氏的嫡枝嫡女，她的长兄是范阳卢氏的五老爷，虽然不是卢家如今的主事人，但地位也是不一般的。

    而卢家五老爷拢共也就只有一个儿子，还是嫡子，因为只有这么一根独苗，小卢氏这侄儿打小就被宠得无法无天的，偏偏还没人能治得了他，长到十七八岁上，可不就成了一个纨绔么

    要是在前朝，像卢家这样的名门望族，就算是皇室那也是不能轻慢的，有个卢家嫡枝嫡子的身份，自然是可以在哪里都横着走。

    可现在并非是前朝，景朝历代帝王对于从前那些名门望族可从来都没少过打压，到得如今，卢家虽然底蕴还在，但其风光已经大不如从前了。

    如此，卢家这位十二少爷便是嫡枝嫡子，那自然也是不可能横着走的。

    不过，卢十二从小就被惯坏了，又向来都呆在范阳这一亩三分地儿，不管他有多荒唐，他遇到的那些人看在卢家的面子上，也总会给他几分颜面。

    这却让卢十二有了自己可以像螃蟹一样走路的错觉。

    若只是在范阳，他有这样的错觉倒也算不得致命，但前些时日，许是在范阳呆得有些腻了，卢十二却是带着他的一伙狐朋狗友直奔京城来了。

    京城不仅比范阳大，而且还比范阳繁华了不知道多少，像卢十二这种纨绔，一入了京城，只需几日就足以让他乐不思蜀了。

    不过，京城的纨绔，也比范阳要多。

    卢十二打小就张扬惯了，就算到了京城，也没有任何的收敛，才在京城呆了几日，就直接与这段时间憋坏了，即使腿还没好全了，也一定要出来找找乐子的申睿给碰上了。

    两个人都是纨绔，而且行事都极为张扬，这样碰到一块儿，要不就是意气相投，要不，那就只能互相看不顺眼了。

    不巧的是，申睿和卢十二，就属于后者。

    两人在京城有名的销金窟天香楼里遇见了，最开始时倒也算得上是相安无事，但后来，为了争天香楼里才挂了牌准备接客的头牌，两个人却是互不相让的竞起价来。

    若只是如此便也罢了，既然是竞价，那也就是价高者得，输了也是自己的荷包不够鼓而已，也怨不得旁人。

    坏就坏在，这卢十二不仅在竞价的时候毫不相让，这嘴上也一点没有收敛了。




第279章 废人
    因为申睿的寸步不让，卢十二心里颇为气恼，再看看申睿还拄着拐棍儿呢，直接就嘲讽上了。

    “啧，京城果然是与别处不一样，就连个瘸子都能出来逛楼子了。”

    “就是不知道，这腿都瘸了，就算进了那头牌姑娘的房，又能做点什么，难不成要让姑娘陪着你聊一晚上的天”

    嘲讽完不算，还与他那帮子狐朋狗友一起大声指着申睿嘻笑起来。

    这可将申睿气得够呛。

    申睿一直以为，自己就是这京城一等一的纨绔了，却不想今儿还能有这样一伙子人，竟然敢直接指着他的脑袋这样嘲讽他

    申睿要是能受这个气，当初也不会胆子大到要打断略哥儿的腿了。

    申睿腿是还没好全乎了，但申国公自吸取了上次的教训之后，特意交代的申国公府的护卫贴身保护他，不管申睿走到哪里，哪怕是逛窑子，身边也是跟了一大群的护卫的。

    所以，这一怒之下，申睿也不管什么竞价不竞价了，直接抬手一挥，就直接让他的那群护卫动起手来，直接就拉开了一场混战。

    而卢十二那里，除了他和几个狐朋狗友，也就只有随从而已。

    这样一来，这场混战最后的结果自然也就不言自明了。

    在这一战中，毫无疑问，卢十二等人是占据了绝对的下风，他连腿还瘸着的申睿的衣袖都没能碰到一下呢，就直接被申国公府的一群护卫给打得动弹不得了。

    而也不知道是倒霉，还是申睿特意吩咐了的，总之一场混战的最后，是以卢十二捂着下身惨叫结束的。

    申睿倒是一点也不怕事，见卢十二这样，不仅没有被扰了兴致，还搂着天香楼那头牌姑娘乐呵去了。

    卢十二的那些狐朋狗友见着卢十二的惨样，也被吓怕了，连夜就抬着卢十二回了范阳。

    卢家五老爷见着自己的儿子出门一趟就变成了这样，又惊又怒，连忙招了大夫过来，不过，就算他将范阳的大夫都请了个遍，一众大夫最后也都只能摇头。

    卢家五老爷的这根独苗苗，就这样被废了。

    这要是没点奇迹，卢家五老爷这一房，就真得断根了。

    而这，无疑是卢家五老爷所不能允许的。

    当然，在冷静下来之后，卢家五老爷也知道，就算他再怎么不接受，但情况已经变成了这样，卢十二也不可能有所好转了。

    甚至，在知道打人的是申国公世子之后，他就连给卢十二出气报仇的想法都没有了。

    以着卢家五老爷疼儿子的程度，卢十二要是在另外一个人手里变成这样的，那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可打人的是申国公世子，而申国公世子又有一个比卢家五老爷还疼儿子的爹！

    若卢家还是前朝时的卢家，别说是申国公了，就算是皇室之人动了卢十二，卢家五老爷也定要让那人付出代价不可。

    可现在不是景朝，前朝的几大世族在景朝几代帝王的打压之下，如今也就只能勉强维持着这世族的脸面罢了，真要与申国公这种连当今圣上都护着的人起了冲突，别说他只是卢家的一个五老爷了，就算是卢家如今的主事人亲自出面，只怕也是讨不了好的。

    更何况……

    当今圣上只怕正愁找不到借口进一步的打压几大世族呢，要是在这个时候因为卢十二的事而闹将起来，岂不是主动送了一个理由去

    卢家五老爷当然不可能这样做，他也知道，卢家也不会让他这样做。

    便是他再怎么愤怒，再怎么因为卢十二受的伤而伤心，这一点也不会改变。

    所以，知道报仇是不可能的，卢家五老爷压下愤怒之后，倒也冷静了下来，他一边将这个消息给按了下来，一边却是琢磨着，要尽快的给卢十二定亲。

    虽然卢十二是成了废人，但只要把这个消息压在卢家内部，在这件事传到外面去之前，凭着范阳卢氏这几个字，就一定能给卢十二定下一门不差的亲事。

    至于成亲之后，这件事会不会败露了，到时候又会不会惹出什么乱子来……

    也正是考虑到这一点，卢家五老爷的想法是，给卢十二寻个大家出身，但乖巧懂事点的媳妇。

    说是乖巧懂事，其实也就是想给卢十二找个胆子小点，就算吃了亏，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的媳妇。

    等到成亲之后，让卢十二那媳妇对外宣称是有了身孕，再从卢家旁枝抱一个刚出生的男孩儿过来，就算不是卢十二亲生的，但从小养到大，与亲生的也没有什么区别的。

    到时候，儿子都有了，就算卢十二受伤这件事传到了外面去，也能用这根本就是旁人泼的脏水来糊弄过去。

    他就不信了，难不成还能有人当着他或者卢十二的面来问这件事吗

    不得不说，卢家五老爷也确实是会算计。

    不过，主意是有了，但是又要快，又要找到这样一个合适的人选，一时之间却也是不容易的。

    这不，就在卢家五老爷为了这件事而忧心的时候，陪着程家二老爷在通州任上的小卢氏通过其母田氏的家书知道了这件事。

    出于为兄长分忧的考虑，小卢氏这就想到了自己家里不就还有个女儿么

    小卢氏长年呆在通州，也就每年过年的时候才会随着程家二老爷一起回京一趟，与程家三姑娘程姣相处的机会自然是极少的，而每次小卢氏和程家二老爷回京的时候，程姣在他们面前总是一副沉默寡言的模样。

    再加上，小卢氏一直觉得，就算程家二老爷当年将程姣托付给了程家大夫人，而程家大夫人看着也确实待程姣视如己出，但小卢氏是从前那卢氏的堂妹，尚且不乐意好好照顾程姣呢，更不用说程家大夫人这个本就没有干系的人了。

    说不定，程家大夫人当着人的面对程姣好，背地里还不定怎么搓磨程姣呢。

    总之，小卢氏是不相信程姣在程家真的过着被疼着宠着的千金大小姐的生活的。



第280章 心毒
    有了这样的想法，再加上程姣在自己面前的表现，小卢氏先入为主的就认定了，程姣定是个胆小怕事的，要是真的将她嫁给了卢十二，就算成亲之后发现了卢十二的不妥，她也一定不敢声张。

    再说了，就算程姣要声张，那不是还有自己这个母亲吗，她这个做母亲的到时候拿了辈分往那里一压，程姣难不成还能上天

    心里这样盘算着，小卢氏当即就往范阳去了信，告知了卢家五老爷这件事。

    卢家五老爷看到信，知道小卢氏的打算，当然是再高兴不过的。

    他这正在着急呢，虽然这时暂时将消息压了下去，但卢家这么大一个家族，不仅人多口杂，而且卢十二本就是个行事荤素不忌的，就算是在卢家，他也没少得罪人，如今他倒了霉，还伤到了那处，暗地里不知道多少人等着看笑话呢，说不得什么时候这些人就将这件事给张扬了出去。

    在这个时候收到小卢氏的信，还被告知她已经给卢十二选好了媳妇，而且还绝对不会出岔子，卢家五老爷又哪里能不高兴

    要不是，这件事她要先与程家二老爷和程家大夫人那里通个气儿，只怕卢家五老爷接到信就能上京城程府提亲去了。

    而小卢氏后来也确实与程家二老爷通了气。

    程家二老爷虽然不知小卢氏为何会突然想起给程姣定亲，却并没有应下来，而是道当初将程姣托付给程家大夫人孙氏的时候，就早就言明了，日后程姣的一应大事小事都由着孙氏作主。

    当然也包括婚事。

    所以，程家二老爷不仅没应，还直言，这件事需得让孙氏点了头才行。

    小卢氏虽然气急，但也没有办法，只得往京城去了信，与孙氏说了这件事。

    孙氏接到信就觉得有些不对劲，等到知道小卢氏想要将程姣定给她娘家的侄儿时，只差没直接将信给撕了。

    卢十二入京可半点不曾低调，来到京城之后更是每日里眠花宿柳的，比之京城本地的纨绔，那也是丝毫都不逊色的。

    若只是如此，倒也不足以叫孙氏一听到小卢氏给程姣定的是卢十二就火冒三丈。

    最关键的是，在卢十二被他的同伴连夜抬回了范阳之后，申睿可是没少在外面炫耀，说是自己使了申国公府的护卫们，将卢十二给打得以后再也做不了男人。

    申睿可一点都不知道低调，只恨不得将这件事嚷得人尽皆知才好了。

    就算孙氏在内宅里，但程家的几位少爷却也没少听说这件事，因为打听到卢十二与小卢氏有关系，程家几位少爷回来就将这件事当作是一个笑话说给了孙氏听。

    孙氏可没想到，这才一扭头的功夫呢，小卢氏就写了信回来，要将程姣定给卢十二！

    虽然程姣不是孙氏生的，但也是打小就由她养大，也是由她一点一点教导的，与程家大姑娘程雁也没有什么区别。

    她养大的闺女，她心疼都还来不及呢，那小卢氏竟然要将她嫁给那个成了废人的卢十二，毁了她的下半辈子

    孙氏自是怒不可遏的。

    若不是小卢氏不在她跟前，她只怕会忍不住给小卢氏一巴掌。

    而对于小卢氏提起的这村婚事，孙氏自然是不可能同意的。

    当初她在那样的情况下将程姣留在了自己的身边，这些年来也一直将程姣当作是亲生女儿一样的养着，可不是为了让她被小卢氏这样作践的。

    孙氏自然不会怕小卢氏。

    小卢氏虽然出自范阳卢家，但如今可不是前朝，卢家在景朝可并没有那么风光，而程家代代出翰林，在朝中的地位可是不俗，孙氏作为程家的当家夫人，又岂会惧了小卢氏

    不过，虽然不惧，但孙氏也知道，这小卢氏到底也是占了程姣的继母这个身份，而且小卢氏当初嫁过来，还打的是照顾程姣的名号，他们自家人当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也知道小卢氏打从进门之后，可从来都没有尽过一天做母亲的责任，但外人可不一定清楚这些。

    若是小卢氏恼怒之下把这件事往大了闹，孙氏自然不会有什么事，但程姣却一定会受到不小的影响。

    所以，为免夜长梦多，孙氏才会想着尽快将程姣的婚事定下来。

    “……后面的事，大嫂你应该就已经清楚了。”卫芙道。

    听完卫芙的讲述，周氏的表情也是有些一言难尽的。

    前段时间申睿与卢十二的那场大战，孙氏听说了，周氏同样也听说了。

    不过，那时想着能与申睿对打的，想也知道定是个同样的纨绔，因而周氏也只是听过一耳朵，就将这件事忘到了一边去。

    她哪里能想到，有朝一日，这件事竟然还能与她扯上这么些关系呢。

    “那个着忍不住摇了摇头，“这世上多的是对元配所出的儿女不好的继母，但像她这般心毒，而且还毫不掩饰的，却还真是不多见。”

    旁的继室，纵是心里恨毒了元配留下的儿女，但为了不叫人指点，表面上总也会遮掩一二，而这个小卢氏呢，却是连遮掩都不乐意。

    难不成，她以为这世上就她自己聪明，旁人都是傻的不成

    对于周氏的这番话，卫芙也是极为赞同的。

    “大嫂，事情就是这样的，就看你的打算了。”卫芙道。

    程姣自然是个好姑娘，但她有这样一个继母，身后必定会跟着一大堆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