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娇妻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久岚
“这怎么行。”骆宝樱忙道,“哪里有小辈拿长辈的东西补身的。”
卫老夫人道:“你当我就那么点儿东西,便是给你,我自己还不是有得吃?别婆婆妈妈的,我知道琅儿那儿黄金多,可未必买得到,因这是皇后娘娘有次赏与老爷的,听说是在什么千峰山寻到的呢,整个大梁也没多少,你拿去尝尝。”
若是旁人,许是觉得显摆,可卫老夫人说这个便只有对自家夫婿的骄傲和与小辈的亲切关爱了。
骆宝樱不再拒绝,笑着道谢,同时又瞅一眼卫老夫人,有些好奇当年她与卫老爷子是怎么回事,竟让卫春堂那么恨她。
两人不紧不慢用完,卫老夫人起身去供着的观音菩萨像面前上了一炷香。
看出她有些忧虑,骆宝樱宽慰道:“祖父是国之栋梁,太子殿下定是有要事托付呢,祖母不必担心。”
“便是为此,我才……”卫老夫人悠悠叹口气,摆摆手道,“也无甚,咱们为人妻子的,最紧要是把家中事务处置好,给丈夫减些负担,不过你呢,我最放心,从没有什么事儿要长辈们代为解决的。”
不像那二房,真个儿叫人糟心,老爷子有回发狠与她说,恨不得就没生这儿子!
骆宝樱自然谦虚两句。
一直到亥时,卫老爷子等人才回来,卫琅到得家里,脱去外袍搁在如意虎头的朝服架上,朝她走过去道:“这么晚了,你还不曾睡?”
“睡不着。”她坐在床上,穿了梅色的里衣,原是靠在迎枕上与丫环闲话,这会儿倾过身子问他,“宫里怎么样?皇上驾崩那么大的事情,是不是都慌作一团了,皇后娘娘可好?”
他们到的时候,祖父径直入殿,他在外面等候,听到里面一阵阵哭声,但后来见到罗氏,她已经擦干眼泪,很镇定的命太监宣读圣旨。罗氏从一开始当上太子妃,到如今的皇后,从不曾有过波折,儿子又是一帆风顺的被立太子,直到今日得继大统,没有半点本事怎么成?
他知晓骆宝樱关心姑姑,说道:“娘娘虽是伤心,但好些事儿还得她主持,有太子殿下在身边陪着,尚能撑过去。”
骆宝樱松一口气,手搭在他胳膊上:“你晚膳用过没有?我叫人在厨房热着菜呢。”
“算了,也没什么胃口。”他为大学士其间专掌诰命起草,又兼讲经,近身伺候过皇上,觉得这人风趣和善,虽没有雄才大略,却也算知人善用,而今去世,多少有些感伤。
见他意兴阑珊,骆宝樱也没有多说,拉他上床歇息,他却喜干净仍是去洗漱了一番。
压在枕上,倦怠如海浪般袭来,他微微阖上眼睛,迷迷糊糊中感觉骆宝樱拱在自己怀里,身体自动作出反应,下意识将她一搂,轻声道:“太子殿下近日皆在梓宫,令祖父与杨大人共同监国,还有一些官员调动,过两日你便知。这阵子要辛苦你,我恐是常晚归……”
卫老爷子监国,她一早料到,可杨大人是哪位,她竟是没想起来,好奇道:“哪位杨大人?”
并无回应,抬头看去,只见他已经睡着了。
早上也是没见着人,倒是正如他所说,果真朝堂有些官员或升迁或贬谪,但变动不是很大,当然,这些她本也不是很关心,只没料到自家父亲也在其中,骆昀被任按察使,三日后赴长安上任。
骆昀在都察院左佥都御史这个位置已经坐了四五年,一直不曾升官,而今一下做到封疆大吏,当真有些鲤鱼越过龙门的喜悦,这是大喜事,可对于家人来说,又充盈着别离。不像上回临时充当巡按,不过一年便回了京都,这回做按察使,那是是管一个省的吏治的,就像曾经的卫春堂,多少年才回一次?老太太跟袁氏实在是又喜又悲。
骆宝珠大了要成亲,儿子又还小,她并不方便去长安,袁氏叹口气道:“太子殿下赏识老爷,原是好事儿,可怎么调那么远。”
圣旨上,已宣告杨旭是皇帝,但没有进行登基大典,便都仍称呼太子。
骆昀笑一笑:“等把宝珠嫁了,你带嘉儿与母亲来长安便是了。”
此去最少怕也要三年左右。
袁氏忍不住就红了眼睛,轻声道:“珠儿,我也不知如何,老爷不在京都了,怕拿不定主意。”
“咱们三个女儿都嫁得不错,你怕什么?”他把她搂在怀里,轻轻拍一拍她肩膀,“我相信你会替珠珠选到个好夫婿的,还有嘉儿,你注意着些别太娇惯了,男儿不像女儿,得让他们从小就吃点苦头。”
“我晓得了,你就是怕我教不好,等到嘉儿大一些,我定是要带他来见你,省得你不放心。”袁氏嗔道,“还有元昭,元珏,元昭的倒好办,等到明年总能成亲,就是元珏,不晓得娶个什么样的呢。”
“你做事我不担心,若实在犹豫,便写信于我。”
夫妻两个说得好一阵子的话。
那日骆昀离开京都,骆宝樱也去相送,老太太哭成泪人,恨不得就跟着去,然而到底年纪大了,不似年轻时候儿子去哪里,她也去哪里,再说,儿媳妇,一干孙子孙女儿都在京都,她去怎么合适?
只难受了好几日,卫老夫人知晓,请她来卫家住了几天。
皇上驾崩,这年谁家也不敢办喜事,哪怕卫老爷子大寿,也只在家里象征性的摆了几桌,只请些亲戚,比如骆家,还有卫二夫人的娘家程家,另旁系七八个人,不过三四桌罢了,连炮仗都不打算放,真是冷冷清清。
“父亲过这大寿当真委屈了。”范氏叹口气,“老爷原还想大操大办呢。”
卫春堂会这样想才怪罢?骆宝樱心想,她这是在替大伯父说好话,修补父子间的关系呢,真是个贤妻。
卫老爷子闻言瞧卫春堂一眼,然后者面无表情,怎么也学不会讨好父亲。
“罢了,原本我也不喜铺张浪费,就这样最好,省得谁都来送贺礼,还得一家家还回去。”卫老爷子淡淡道,“咱们随便吃顿饭就是。”又问卫琅,“你而今又天天去东宫,太子殿下如何了?”
因皇上去世,他这大学士成了跑腿的,杨旭想起什么便让他去各大衙门询问,短短几个月,都成熟客了,谁瞧见他都知,定是杨旭又在惦记什么要事,全不敢怠慢,一一禀告。但也有说得难听的,背地里讲卫琅是杨旭养得狗,狗仗人势。
全因他不容私情,有遇到想通融的,他毫不松口,光是查个卷宗就不知道被他拂落了多少乌纱帽。
卫琅道:“仍是老样子,只最近太后相劝,稍许多用了些饭。”
众人都称太子有孝心。
卫老爷子告诫卫琅:“做事也莫太过,你是有殿下的口谕,但也犯不着浑身长刺似的,谁都要扎一下。”
委实已有些相熟的官员,都来找卫老爷子诉苦了,说卫琅逼得太紧,称他们卫家出得一个铁面大儿子,让人心惊胆战,这孙子也叫人头疼,卫老爷子是希望他手段稍许委婉些,毕竟过刚易折。
卫琅答应一声。
卫老夫人笑道:“老爷大寿尽说这些事儿,快些看看他们小辈送的寿礼吧!”
听到老妻欢悦的声音,老爷子就笑起来,命下人们一一呈上,见到卫琅与骆宝樱画得拜寿图,很是高兴,立刻就叫人挂在堂屋里,卫春堂见到这一幕,脸色便是一沉,他年少时也曾送予父亲亲手画的画,可何曾见过他那么喜欢?
说到底,他仍是看重卫老夫人,她生得儿子,孙子什么都好!
只觉胸口一阵烦闷,他讨厌这个家,可偏生要日日见父亲,见这个继母,或许他该主动提出分家,可卫老爷子只怕不肯,他很是在意卫家的名声,儿子闹分家,传出去定然不好听,他也会被冠以不孝的罪名!
卫春堂双眉紧锁。
宾客们很快陆续过来,应都是亲戚,也不用太过客套,袁氏与她道:“这等时候不便大张旗鼓,不过大姑爷,二姑爷家都送了贺礼吧?”
唐夫人知礼,面面俱到,节礼都是不拉的,至于章家,听骆宝樟的话,大房二房定是闹得势同水火,今日便是有贺礼应也是章夫人不情不愿送的,她笑一笑:“早上都送了来,母亲,祖母还好吗?”
“在你们家住得阵子,回头也慢慢适应了,我叫嘉儿天天陪着她,而今会抓叶子牌逗你祖母笑了。”
骆宝樱就很高兴:“嘉儿真聪明!”
袁氏又说起骆元昭的亲事:“本来今年应该成亲的,如今也只能推到明年,我已与蒋老爷蒋夫人说好,便定在四月二十日,老太太也有事儿做了,近日都在与我说聘礼的事情,你哪日过来也看看。”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可她还让自己插手自家哥哥的聘礼呢,可见看重。
骆宝樱抿嘴一笑:“这事儿祖母,母亲拿主意就行了,爹爹那么相信你,哪里要我管?母亲总不会亏待哥哥的。”
两人站在树下轻声细语,另一头,才来京都不久的程老夫人正训程氏,他们程家虽不是名门望族,可好歹也是官宦之家,结果女儿嫁得卫家,一把年纪还被老爷子骂着反省,可不是丢尽脸面?
那外孙儿又是和离,程老夫人恼道:“当初你自己费尽心思要嫁入卫家来,既是如此便该好好经营,你瞧瞧你,弄得我都今日不好意思见亲家了,你父亲索性都称病没来。”
程氏是程老夫人最小的女儿,从小便很受宠,她见前两个姐姐嫁得人家不够显赫,一心是要嫁入名门,可结果没想到卫春帆如此不成器。面对母亲诘问,她红着脸道:“还不是那金惠瑞惯会做戏?我是被她骗了,才害了莲儿。恒儿出手也是心疼妹妹,要是我我也忍不住,母亲,您说这能怪我吗?那金惠瑞,当时也是很多公子哥儿求娶的,我哪里晓得她那么狠毒!”
把自己的错推得一干二净,程老夫人皱起眉头:“莲儿这事儿我知晓,她自己便没错?总是你没教好,我来之前你父亲说了,既然名声已损,不若嫁到京都辖下,你父亲正好有个门生……”
“什么?让莲儿嫁去这种人家?”程氏连连摇头,“不行,娘,让我再想想。”
程老夫人见一时逼不了她,心想以后嫁不出去自然知道要退一步,转而道:“恒儿的事情又怎么说?”
“恒儿年轻有为,倒没什么好担心。”程氏说起儿子又是自信满满,“便是这时候,还不是有人要结亲呢?”她挽住程老夫人的手,“母亲,而今你与父亲都回京都了,我这心里也安定,走,我同你去用膳。”
两人往庭中走去。
谁料将将到,只听得几声惊呼,随即便是卫老夫人的哭声。
程氏惊讶,忙奔过去看。
红木的八仙桌旁,围着好一些人,她透过缝隙,竟看到卫老爷子半躺在地上,卫老夫人扶着他的肩膀,耳边是卫春堂急促又冷厉的声音,正在命下人们去请大夫。她一时也由不得惊慌,因卫老爷子可是卫家的支持,他们全是凭着他,才能得到这番显赫。
程氏大哭一声就扑过去。
卫春帆见她那夸张的样子,一把拉住她:“你嚎什么,父亲又没死,你给我闭嘴!”
难得见他这等严肃,程氏忙收了声,询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儿?刚才还不是好好的吗?”
“我也不知,才坐下一会儿,我见父亲也就喝了两盅酒吧。”他使劲儿回忆,“父亲说他也没想到自己能活到七十,还与咱们谈笑风生,说起前朝好几位活到七十的官员呢,然后就……”
他着实想不明白,怎么酒盅突然就从父亲手中滑落,倾倒在了桌上。
骆宝樱扶着浑身无力的卫老夫人起来,安慰道:“太医来的话,肯定能治好祖父的,祖母,您别太担心,我扶您去屋里坐着。祖父总不能一直躺在地上罢,也得叫人抬去屋里呢,好让大夫好好的看。祖母,祖母,您听到没有?”
卫老夫人什么也听不到,她只担心卫老爷子醒不来,眼泪不停的往下落,抽泣道:“都是我不好,我该拦着他的,他多大岁数的还监国,怎么吃得消?我便是死也得拦着他……”
在旁的老太太听哭了,过来扶着她另一只胳膊:“哎哟,老姐姐这哪里关你的事儿,我家昀儿我还不想让他去呢,可皇上下得令,谁能违抗?你莫胡思乱想了,那太医是给皇上治病的,就跟天上神仙似的手巧呢,定然能治好。你别往坏处想,赶紧去陪着,你陪在身边,指不定老爷子一会儿就醒了。”
卫老夫人倒听进去一些,连忙就往屋里走。
卫老爷子被安放在床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她就坐在旁边,一只手拉着他,一边儿哭。
骆宝樱红着眼睛出来,靠在卫琅身边,她知道他也担心,可这会儿她不知该怎么安慰,她不能像老太太这样对卫老夫人说话,因为她晓得这回卫老爷子真有些危险。年纪大了容易有这状况,当年她祖父便是这样去世的,前头还笑着,后头就突然倒地不起了。
她紧紧抓着卫琅的手,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有冷意从她掌中溢出,蔓延到他手指。
他轻声道:“你别担心,祖父没事的。”
她抬起头,看到他坚毅的眼神,又听到他道,“等到大夫过来,祖父很快就会醒转,这样的病,不是不能治,我记得张太医就会祖传的梅花针。这种时候,只要给祖父施针,只要来得及,”这种时候要快,不能耽误时间,他心头一颤,恍惚道,“张太医救过好些年老的官员,这回祖父也一样,一定没有事……”
说着,忽然推开她,拔足而去。
小厮们跟在身后,却见他已经翻身上马,一直行到宫门。
禁军认识他,本以为有什么要事,正当要询问,他已越过大门,直闯向梓宫,杨旭听见外头一阵喧闹,穿着孝衣出来,见到跪在地上的卫琅,四周有禁军拿刀架着他脖子,他徐徐道:“请殿下赎罪,祖父病危,唯张太医能救治,还请殿下准许下官请张太医回府一趟。”
杨旭惊讶:“卫大人病了?”
“是,正当喝酒时倒地不起,恐是脑中溢血。”
确实只有张太医能治,杨旭凝视他片刻:“卫大人为国为民,着实辛苦了一辈子,你这就去见张太医吧,本宫许你宫中策马。”
卫琅谢恩,连忙起身去往太医院,见到张太医便与他一骑回了卫家。
看着张太医走入内室,在冬日的冰寒里,他浑身湿透。
骆宝樱也才知晓,他刚才竟然一声不响的闯入皇宫,那是犯了滔天大罪了!她疾步过去,质问道:“你不要命了?”
他倚在门框上:“只有这一条路。”
她心头一酸,才知卫老爷子在他心里的地位,忍不住扑在他怀里:“你就是疯了,幸好殿下不追究,要是追究,你怎么办?我呢?”
“你?”他垂眸看她,轻声道,“若是你,我也会为你如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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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只剩一种选择的时候,便只能义无反顾。
若有一丝犹豫,恐怕便做不成。
他目光坚定又温柔,使得她的心也化作了一滩水,曾经他说的喜欢她都不曾那样触动内心,她握住他的手,轻声道:“假使祖父知道你这样为他,肯定会很快醒转过来的。”
他点点头,手拢住她肩膀。
从午时到天黑,张太医一直在内室没有出来,倒是滚热的水端进去一盆又一盆,外间坐满了人,包括几家亲戚,还有杨旭派来探望的黄门,都很关心卫老爷子,但谁也不敢打搅张太医,鸦雀无声。
一直到戌时,才从里面传出动静。
张太医满头大汗的拉开门,胸前甚至有些血渍,众人齐刷刷站起来盯着他。
卫老夫人踉跄着过去,急问道:“太医,老爷如何了?可是好了?”
“污血已被老夫导出,至于……”张太医缓缓道,“卫大人到底能不能醒转,恐是要等一会儿方才知晓。”
竟还不能确定。
众人又紧张起来,张太医见状安抚道:“卫大人老当益壮,身体算是健硕的,老夫瞧着应是没有问题,但这等病动则劳筋伤身,醒来后的状况并不好说,老夫今日便叨扰住在府上了。”
言下之意假使卫老爷子醒了,他还得来看一看。
卫春堂道:“这哪里是叨扰,今日多亏得您了!”他吩咐下人领张太医去歇息,又叫厨房赶紧准备菜肴招待张太医。
张太医抚一抚胡须,原想说幸亏卫琅及时请他去,不然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卫老爷子的命,然而卫家的情况他稍许知晓一些,那卫老夫人是继室,大房二房与三房算不得和睦,夸了卫琅,其他两个儿子恐是有些尴尬,便忍住没有说。
等到张太医走了,卫老夫人转过身与众人道:“也不能再耽搁你们了,这份心我都记在心里,只你们府里都还有事情呢,哪里能继续留着。”她叫两个儿子,与卫琅亲自送客。
老太太还是没有走,与卫老夫人道:“你别赶我,我怎么也得陪你等到卫大人醒来。”
卫老夫人没有拒绝,扶着她颤巍巍的走入内室。
卫老爷子的脸色很苍白,躺在床上好似突然瘦了一圈,卫老夫人差些又要哭,可生怕打搅他歇着……浑身上下刺了那么多针,定是累了,她坐在床头,硬生生忍住没有哭。
儿媳妇,孙媳妇都立在旁边陪着,卫老夫人道:“你们也都回去罢,午饭晚饭都没有吃怎么行?这里我一个人守着就是了。”
“母亲,您不也没吃吗,您不吃,咱们怎么吃得下去?”范氏半蹲下来,握住卫老夫人的胳膊,“您这样只怕身体吃不消,就是喝些清粥都好,不然父亲醒了,您病倒了如何是好?这不是让父亲又担心吗?”
“是啊,祖母,您稍许吃一些罢。”骆宝樱也劝。
卫老夫人其实一点儿没胃口,奈何众人都说,便勉强吃了些,众人见此才陆续回独院,各自用些饭,随后才过来陪着老爷子。
这时候,一家是同心的,谁也不希望卫老爷子有什么事,哪怕是卫春堂,看见他这样躺着,也是说不出的滋味。
恨由爱生,从小,卫老爷子就是他心中的榜样,他总是期望着自己长大能成为父亲这样的能臣,造福大梁,然而他也看到了父亲寡情的一面,厌恶渐渐代替崇敬,可骨子里他清楚,若是不在乎,他绝不会这样恨父亲。
然而他也并不希望父亲就此死去。
他到底在希望什么呢?
眼瞅着天色渐渐亮了,卫老夫人瞧见卫老爷子的眼皮子动了一下,随后他睁开了眼睛,卫老夫人颤声道:“老爷……”
黄门笑道:“卫大人总算醒了,小人这就去禀告殿下。”
众人都围上来。
卫老爷子一时有些恍惚,瞧着一干子儿子孙子,疑惑道:“你们,都在这儿干什么呢?”
“老爷,你不记得了?”卫老夫人道,“你喝着酒就晕了,幸好琅儿请得张太医来,才能救你。你,你可有哪里不舒服?”她凑过去,握住他手臂,“都还好动吗?肚子饿不饿?”
张太医听说卫老爷子醒了,急匆匆赶过来,正好听到卫老爷子说,左胳膊抬不起。
卫老夫人就很着急。
张太医给卫老爷子看了看,吁出一口气道:“这算轻的,凭老爷子的身体,静养几个月定是能好,不过这般年纪委实不能再操劳了。卫大人,您可真得好好保重身体,酒不要再碰,神要养好,切莫再染俗事。”
要再病一次,便是他在场,也无能为力。
众人纷纷谢过张太医,等开得几个方子,卫春堂送他出门。
卫老爷子虽是醒了,还有些糊涂,说得几句就觉得累,卫老夫人道:“你们也快些去歇一下,殿下宽宏准你们假一日,可明儿还得去衙门,一天一夜哪里撑得住?快些都走罢。”
“那您呢?”骆宝樱问。
卫老夫人笑道:“而今老爷醒了,我还担心什么,自然会睡的。”又催老太太也回去。
众人这才散了。
一整晚不曾合眼,说实话骆宝樱也困得慌,加之卫老爷子没事儿,那睡意从每个毛孔都溢出来,走在路上都觉轻飘飘的,卫琅见状将她抱起来,轻笑道:“瞧你这点出息,困成什么样了,快睡罢。”
她捂嘴打了个呵欠:“你走路动着呢,我怎么睡?”
“不睡,那咱俩说说话。”祖父醒了,他现在也浑身轻松,笑着道,“上回你叫我留意有没有合适的公子哥儿,我倒想到一个,熙春街上的孟家,你听说过没有?那孟大人现任兵部左侍郎。”
罗家世代在京都,她也在这儿长大的,只要是世家多数认得,闻言道:“是那个脸孔很黑的孟大人?他家门口,我记得种了一大片的天竺葵,等到花开,味道浓得刺鼻,很是腥臭,为此还有人弹劾他呢。”
卫琅就笑起来。
果然是困着,精力不集中,瞧瞧一说话就露馅,她许是忘了自己是骆宝樱了,孟大人家门前的天竺葵早在好多年前就已经没有,她如何知晓?
看他笑容诡异,骆宝樱秀眉一拧,刚想问他笑什么,突然发现自己犯了错误!
她怎么能说出天竺葵的事儿呢?这还是年少时,大姑姑与二姑姑闲话时,说得好笑的事情,因为鲜少有花儿是难闻的,她才会记得,刚才一脱口就说了。差些想捶一下自己的脑袋,她骑马的事情都是搪塞卫琅的,而今又多这一桩事儿。
她板着小脸,一本正经道:“我听父亲说的。”
骆昀已经去了长安,他反正问不了。
卫琅有心逗她,揶揄道:“你心里没鬼,何须解释,我又没有逼问你。”
骆宝樱戒备道:“什么有鬼没鬼?是你自己笑得奇怪,不然我才不会解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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