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毒酒穿肠之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葡萄树苗
…………
那天的比武其实是个小插曲,段无伤的被囚禁生活依然是极为无趣的,不过轻病号成了重病号。段无伤底子好,腹上的伤倒是好得快,手腕却出了大问题,那一次强行动武,虽然俩人都没用内力——段无伤是没得用,锁魂散让他稍稍剧烈运动都受不了,魏王是为了公平起见……但手腕耗损一直不小,所以现在,让段无伤纠结又满意的是,槽心的弹琴终于可以省了。
可不弹琴,不练剑,他的突破也停止了。
秋天过得很快,满院红枫落尽,等枝桠一片光秃秃,段无伤又可以下床走路了,一进了冬天天就很阴,让人心也阴阴的,还好今天是个晴天日子,然而,见了推门进来的人,段无伤的心情就很不妙了……
是魏王。
半个时辰之后俩人并肩轧马路了。身边闪过的是小贩,叫卖着糖葫芦酸饼糖糕什么的,魏王脚步沉稳,眉间总像是凝着什么,段无伤走路很慢很慢,魏王倒是有耐心等着他。前方迎面而来一个如花姑娘,魏王眼神动也不动,段无伤却眼睛亮了!
魏王也许是觉得有这样的兄长实在丢脸:“你不是有一段剜了心也舍不得的情爱么。”
段无伤这才明白他从琴声里听出来什么,只含含糊糊地答:“啊。”
不过段无伤啊了之后还是凑上前去了,直直看着那姑娘的眼睛:“姑娘芳龄几何?在下段,咳段老大,姑娘,咱们哪见过吧?”
那姑娘有点羞怯,旁边的几个姑娘看见段老大直接用帕子遮起脸。老段家的人个个顶着张好脸,从老大到身后的老二到几百年后的老三……
不过事实显然没有段老大想象的那般美好,姑娘低着头不再看他了,绕啊绕想从他身边绕过去,最终了段老大无奈地退后一步,摸摸鼻子很尴尬了……不过他立马打起精神,因为一个更俊的姑娘迎面走来了!擦身而过的时候段老大悄么生息抽走人家的帕子,又拦住想还过去,却被人家姑娘瞪了大大的一眼……
段无伤站在人海里莫名孤零零,等魏王过来之后俩人就继续往前走了……
一处闲杂人等挺多的茶楼。
“戾王回京之后……从没出过长秋宫……”
“我家嫂子的邻居的闺女的丈母娘的弟弟说,长秋宫里前一段日子都是黏黏呼呼的弹琴的声音呢,咱们殿下一呆一晌子,这里头……”
“好几年前我看见过戾王回京,那场面,那个俊……可惜了……”
旁边桌上段无伤静静饮茶,他的伤确实不合适喝酒,其实他很馋了,打仗的时候他们父王还特意找个小队给段无伤送酒呢。
魏王实在小气了点。
魏王也是一言不发,魏王习惯性的安静,经常是谁都不知道他想什么。
…………
这是雪夜。
天上一卷一卷下了小雪,段无伤比较纠结,手腕脚腕突然疼得有点受不了,酸麻胀,也许关节炎就是这种感觉,被关着,太无聊了,他便站在窗户边上看雪,看着看着脸色不好了,远处雪地里凝出一个小点。穿了好些个衣服的段无伤不仅身凉心也凉起来。
蠢货,他想这么骂。
却只能看着那小点越来越近……一身白,倒是挺懂隐藏的,匍匐前进,身形挺大,怎么藏也藏不住啊。
那个汉子东张西望,几跳跳出段无伤的视线,不一会儿吱呀轻轻的开门关门声,见了立着的段无伤,一吓,下一刻竟掉下眼泪来。
噗通跪下:“世子爷,属下来迟,您受委屈了!”
蠢货。
段无伤感觉自己眼睛里头也掉下眼泪来了。
[快穿]毒酒穿肠之后 第43章 段无伤篇之展露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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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无伤流了泪。跪着的汉子高明因为角度问题,自然没看见他们世子这么败形象的一刻,和,慢慢坚定了的眼神……
段无伤擦过眼泪,叫他起来。高明喜滋滋的:“世子爷,兄弟们派属下先来探探,咱们马上就能救世子爷您出去了!”
段无伤含笑点点头。
也许是顾及他们世子这段日子心情不好,先遣队员高明是个大大咧咧说话啰嗦却讨人喜欢的:“咱们这一路上可顺利了,这肯定是老魏王爷在天保佑,世子您鸿福齐天的缘故!”
段无伤的表情看不清楚了。
高明:“那些乱传世子爷您坏话的棒槌被俺老高教训了个遍!”
“谁?”
“咱们军里面当然没有这样的人,都是这一路上遇见的,一群蠢人!这都是段无咎那乱臣贼子的阴谋!”高明义愤填膺。
他们的世子爷只是叹了声气。
“红狼卫已经接近京城了,属下来是让您先做准备,红狼卫来了一大半,军师一开始还犹豫,咱们一拳挥上去……”段无伤盯着他,他摸摸头了:“呃,那个,那不是军师一直说什么‘再考虑考虑’、‘不要着急’之类乱七八糟的话,咱们忍不住了么,就搞了场……呃,兵谏……”
他们直接威胁了军师,似要哗变,军师妥协,他们如愿以偿来了京都。……饶是粗犷如高明也是知道这样是有点不妥的。
之后是来来往往的叙话,时间流逝的很快,不一会儿,趁着侍卫交班混进来的高明便知道这是该离开的时候了……高明不情不愿地退走,走的时候还频频回头,像是极为的放不下心……
…………
下过雪又一天,雪有点化,这往往是最冷的时候,可就是在这么冷的当间口,当今大魏天下的主宰者魏王又驾临段无伤的住处了……
侍女给他们烫酒。
段无伤谨遵太医叮嘱是会喝茶的。魏王一如既往的闷葫芦一样不开口说话,阶下囚段无伤显然也是没有挑起话题的好兴致的,俩人相对而坐,只那边侍女看着的炉子上边水咕噜咕噜地响……
当魏王说王兄你伤既然好得差不多了那便再弹一曲与本王听吧。
段无伤笑呵呵地道:魏王殿下您的算计都成了便不要在浪费感情了吧。
魏王段无咎捏着杯子的手有一瞬的顿,却照样一饮而尽,才把视线落在段无伤身上。
似有些感慨地道:“王兄都清楚了。”
是陈述不是疑问。
那酒杯被他捏在手里把玩。
段无伤回以嗤笑。眼睛里却带了认命了一样的索然:“你赢了。”
魏王对上他的眼了。段无伤却突然抢过魏王那边的酒壶,掀开盖,往自己喉咙里灌下去,魏王什么也不说,看着他动作。
段无伤很随意地放下那酒壶,有酒淌下他的嘴角,他眼里有一瞬的悲,却转瞬即逝。再一次说:“你赢了。”
“堂堂魏王真是好手笔。”似在称赞:“大抵讲计谋论算计,我真的不如你。”拎起一边的杯子给自己斟上,再饮。
“我知道,一开始就是死局。”他浅浅的叹。
“你是没留活路给我的。”说到生死段无伤其实没什么感觉似得,可是接下来就是苦笑了:“多清楚的一件事。我活着,便是你引诱远征军一拨一拨赶来送死的诱饵,你只要稍稍放出什么风声去,他们担心我便会上钩。”
他看着魏王的瞳子:“你将要收网了吧。
魏王不语。
“可我还不能死。我死了,远征军最可能的结局便是造反,造反,他们确实能让你伤筋动骨,崩下你一口牙,可他们落得着好吗?”
“尸骨无存,抄家灭族罢。”
他调/笑:
“只你用的那个办法也太上不得台面。所以,这就是我输给你的原因?比谁不要脸?”
这一回魏王眼里竟染了笑意了。
他点点头:“王兄说的没错,远征军里最硬的骨头,过半已经离开军营了,而他们的每一步,都在我的监视之下。
段无伤呵了一声:“你现在告诉我,只因你已不在乎我知道,不,你是从来不在乎我知道。你的意图从来没想着隐瞒过,你只要一个饵,一个不会自杀的鱼饵,只要这个鱼饵存在了,会给你引来鱼儿,鱼饵怎么想的从来就不重要。”
他盯着魏王的眼:“我确实不会自杀,所以,明明知道你要做什么,还只能看着你一步步做了。”
魏王似有赞赏:“王兄比我想得心思细。”
段无伤呵呵地笑:“你是指我回京,一头撞进你网里?那就要称赞你的演技了,二十年如一日,我真的输的不冤。”
有点自嘲:“我承认输给你,我又不是输不起的人。”
“王兄之前还说本王永远赢不了你。”
“你就当那是我最后的挣扎好了,毕竟,承认自己技不如人,承认自己因为技不如人会害死生死弟兄,真不是件简单事。”
他眼里又有那种悲了:“作为鱼饵还是心存侥幸的,可见了高明我便知道,你将要收网了……我猜对了。”
“输便是输,这世上输了便要付出代价,我懂。”
他认输认得这么直白又干脆,倒教魏王觉得不踏实,段无伤应该是那种怎么打都打不倒什么都不会让他屈服的人……他觉得这天底下还没有谁得到他皇兄一声“输”的。
看出魏王的疑惑,段无伤道笑笑:“怎么,担心我耍什么诡计?论这个,你才是行家。还是担心我心一硬跟你玉石俱焚?且不说我有没有那个能力,便是有,我也不想拖着远征军一块,这你早明白了。”
下一刻,在魏王惊诧的目光下,段无伤竟然跪下了。
给他,跪下。
魏王真的很惊诧了,感觉事情出了他的掌控。
段无伤说:“输了便要付出代价,我既输了,便不会死咬不认。是我的错,便不会牵累他人。”
他说:“这些时日我左思右想,终于给我想出好办法。殿下你顾忌远征军,不外乎顾忌我的影响,我一直把远征军和自己看做一体,却没想到,其实,我们是可以剥离开来的。”
“殿下不打算给远征军活路吧,因为他们一心向我,是天大的隐患,却如果,段无伤和远征军再没关联了呢?”
他声音有点颤:“只要,只要,只要罪臣配合殿下,承认那些流言是真的,说罪臣是自愿的,让所有人都知道,让他们羞于与我为伍,便可以了。”
“远征军都是百战之兵,是大魏的精髓所在,是为了大魏挥向敌军无往而不胜的利刃,殿下也不想损失他们。是也不是?”
条分缕析:“殿下王权初立,各方不稳,不便与远征军兴起刀戈,只要我的影响消失,以殿下的手段,收服一大部分,还不是手到擒来?”
……
魏王说需要好好计较,走了。殿门关上,段无伤捂住嘴,指缝滴出鲜血来。几天之后魏王说他答应了。魏王的效率果然不错,当天晚上高明便又来了一次,眼神闪烁支支吾吾,段无伤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和高明谈论离开这里之后撤退的路线,事实证明,段无伤在那些人眼里威望真不是一般的高,高明眼里的狐疑渐渐化为恍然大悟,还嘀咕:“怎么就中了魏王的诡计呢,居然会怀疑世子……魏王果然是见不得世子爷好的。”
“世子不必担心,一路上处处有好手照应,咱们誓死护世子爷周全!”
“京城里这群棒槌哪挡得住咱们和一茬茬突厥人厮杀出来的勇士?”
十日之后,黄昏末,阴暗即将笼罩人间,从长秋宫里清楚可以看见天边因火光而映红了的天空,与此同时,京里各处都乱了起来,锣鼓声叫嚷声乱成一团。长秋宫离皇宫很近,皇宫是遭难最多的地方,就着近,长秋宫侍卫抽调大半,前往救援。
机不可失,段无伤跟着高明还有几个混进来的人直闯出去,宫外也有人接应,他们步伐很快,在长秋宫侍卫反应过来之前就消失在混乱的人群之中了……
红狼卫有的四处作乱拖延时间,大多数的,明里暗里护卫在段无伤身侧,计划一直顺利,他们稍稍放心,打算一鼓作气冲出城门去,再四散开去,让魏王摸不准世子爷是走哪条路离开……
却在城门口看见了魏王,和他身后拉满的弓弦。
…………
京畿天降大雪。段无伤又回到长秋宫里来了,长秋宫里空空荡荡,段无伤闲坐着,不想回忆今天一个个质问的眼神。
全部保住了……等着魏王一点一点蚕食。
这样很好。
足够好。
摸摸胸口,前一任段无伤和现一任都是这么想的。比之前预想得还要顺利,红狼卫们受惊过大,正好给魏王那等能人发挥的机会。当然也有那么一二的“幸存者”,他们会回去军营报信,这个,想必魏王会处理好的。
段无伤咳咳几声。……很不幸的,又受了凉。
过几天便是年节了。喜迎新年,鞭炮齐鸣,大魏的一切都是欣欣向荣。大魏现在国力正盛,在边关,都是远征军压着突厥打,远征么,打到人家王庭去了……本该回来,但段无伤的事情一出,远征军就赖在人家王庭不走,剥削人家突厥人了……
至于三百年后占了辽东和大半中原的大蒙,比突厥还差,现在正躲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吃土呢。
大魏早有一统天下之实,只是欠缺了的名分而已,这次魏王解决了远征军,再除除因前朝灭亡在四处负隅顽抗的被崛起的大魏打残了的苍蝇头子绊脚石们,就能变成魏皇了,催促他登基的真不少,他本人倒一步一步不紧不慢的……
这几日魏王大忙人终于不会找机会来烦他了,当然,也许是鱼儿上了钩,饵料的死活渔夫不想搭理了。可,还没等段无伤欢庆一番呢,大忙人的身影又出现了……
魏王居然和他分说是怎么一步一步把远征军的军心攥在手里的。
段无伤能说什么?只好赞叹:“殿下果然编的一把好故事。”
远征军不是死蠢的,魏王引导他们把“前因后果”串起来,想清楚了,再引着他们要识时务,弃暗投明……
段无伤的赞叹里,充满讽刺意味:“都能骗一连串的小姑娘了。”
“比王兄好一点。”
段无伤立马想到前些日子他们一块出去——渔夫领着鱼饵出去溜溜,引鱼儿上钩,鱼饵被当做鱼饵总有那么点心生不甘,不好好完成任务,不干正事,反而去勾搭小姑娘,却被无视了的糗事。
“我可以理解为您故意刺激我么?”
魏王很善良地解说:“这是我们的交易么。我不隐瞒你,给你看我的诚意,那些人我会安顿好,也很乐意安顿好。”
似乎又在叹息了:“他们真的很出色,我都忍不住想象他们在你麾下所向披靡是何等景象了。本王从没上过前线。”
是的,低调不起眼的魏王怎么会碰军权呢。
“您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段无伤打下半面江山,全便宜你了。
“我只是稍稍理解了,为什么你把他们看得那么重,重过妻子儿女,重过你自己。”
段无伤有点不满了:“你怎么知道后面两种不重要?不要这么粗暴地排位,这只是我的选择罢了,我既然做了选择,便不会后悔。”
“我是和他们关系好,可这正成了软肋,被你抓住往死里踩。我须得承认,称王做宰,你比我更适合。”
魏王露出个从未有过的真实的笑容:“兄长,你这么说,我真的有些荣幸了。”
[快穿]毒酒穿肠之后 第44章 段无伤篇之同身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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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秋宫沁凉的冬夜,外面黏黏缠缠又飘起了雪花,前魏王世子段无伤的床榻之上,鼓起一个球。
没人知道的是,包得严实的被子里,段无伤在哭。
不,会哭的不该称作段无伤,而是唐绝。
眼泪染湿身下锦塌,之前和魏王对上不怎么落下风的那个大男人在哭。唐绝死死咬住嘴唇,不想发出一点声音。外面还有时时刻刻监视的人。
她就是想哭。
她做秦江月的时候,虽然苦了身体,走路很累,打仗很累,练武也很累,可她心里高兴。当个小校官,她有成就感。然而没等她满足够了,老头什么商量也不打就将她扔到三百年前的牢笼里。
成为段无伤,她当然很不乐意,三百年后她靠着自己的努力一点一点往上爬,虽然累,但她看得见希望,她相信就算没有技能,凭借自己的努力也能取得成就,可……可段无伤的处境给了她狠狠一击——这世上,就是有人,就是有人能把你辛辛苦苦努力得来的成绩一笔勾销。
权利。
老头生生砸碎她的梦。
魏王就是那种人,他一句话,就决定功名赫赫远征军的生死。
而她不得不与他周旋。
这段日子她看似平静,与魏王你来我往也不会落在下风,可心里的痛苦难堪将要把她淹没。
确实是苦痛难堪。
没了催眠技能,她不能融合段无伤的感情,把自己直接催眠成段无伤,想要扮演,就只能一言一行全靠自己的揣测……于是一点一点体味段无伤的处境,却生出让她惶惶然的熟悉感,和浓厚的不安。
当然会熟悉。
多么相像,前魏王世子段无伤,和前唐家大小姐唐绝。
——一日之间贬落尘埃。
段无伤,远征军大元帅,大魏江山名正言顺的掌控者,现在怎么样,被他自己的亲弟弟折断了翅膀囚禁在小小一座长秋宫里。唐家大小姐,风光无限,蜜罐里无忧无虑二十年,又如何呢?不过是鸠占鹊巢无家可归的一只野鸡。
一直被压着的东西涌上心间……
被隐藏着的东西展露人前。
她一直说自己不在乎,可真的不在乎?二十年似乎活在梦里,现在梦醒了,一地寥落,亲人不是亲人,朋友也是虚假的,一天之内,从花团锦簇变成整个天地茫茫一人而已……
面对那些人她高昂起头说那些不过是过眼云烟,自己不在意,自己和他们没关系,不值得在意,流言蜚语,满耳朵的讽刺,她也告诉自己这些都是无所谓的,自己有自己的人生,不用纠缠在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情里……
她也以为自己是不在意的。
可事实是,那些成了她心底一道疤,在她察觉不到的地方一直存在,在意想不到的时刻骤然爆发,让她体验到什么是痛彻心扉……
正是此时。
变成段无伤,她自己上阵揣摩每一丝细节,就等于,又亲身经历一遍当初从天之骄子沦为尘泥的过程……当你高高坠落,当你孤零零一人,当你怎么挣扎也无可奈何,当你被天下人抛弃……
遍尝冷眼,举目皆敌。呵,承认吧,当初有多么痛苦,这些事情是多么的难以忘记……之前看似潇洒,只是自欺欺人而已。
前尘往事尽皆袭来,在这长秋宫里,她孤单到可怕。
一日日苦苦挣扎,如同撕裂她心底伤口,唯见鲜血淋漓。
真的不想做段无伤。
她也想过放弃……反正自己不是段无伤本人,他的坚持和自己有一毛钱关系么?自己一个女人,为什么要坚强得像个男人?干脆就让魏王认为段无伤是个软弱的贪生怕死的家伙好了,讨得他高兴……
…………
窗外北风忽紧,窗棱铮铮作响,唐绝从回忆里回过神来,下床点下灯烛一盏。
坐在灯旁。
她确实想过放弃。
她想自己表现得贪生怕死没威胁一点,魏王没准会给自己一条生路呢,自己趁机离开,去找路子“名动天下”。当然魏王也可能因此对自己的王兄大失所望了,赏给她一刀,使她丢了性命……那又怎么样呢?自己又不会真的去死,至于任务……老头一直对自己不错,完不成任务也不会怎么样的吧……
何苦自找罪受。
然而……终究是没有的。
烛光微晃,唐绝觉得眼疼,下意识用手去碰,原来是……肿了。拿手绢擦去烛光激出来的泪水。
将灯盏向旁处移一移,便看见了“自己”的那双手……
细茧粗茧密布,一双有故事的手。细细看着这双手,属于男人的沉稳有力的一双手,唐绝有些恍惚了——那是突厥王庭,有黄沙卷,还有烈日炎炎,正是一只手,抽出宝剑,剑在日光下闪耀辉光,剑锋所指,就是乌压压眼睛发亮嗷嗷叫着的战士们……
只是回忆着就心有豪情。
“世子爷,突厥恶贼截断后路!”
“又有何妨,冲杀过去,午饭前咱们定能回营,还能添上道碳烤马肉——”
指的是突厥大帅座下牛气哄哄的那匹马儿。
汇成洪流,大势滔滔,何坚摧不得?
那便是段无伤。
段无伤这么受爱戴不是白白得来的,也不是因为身份,而是身先士卒,豪气云干,一战一战提起来的精神气,和自身性子,信心,信念,坚持,坚毅,责任,就像那把定疆剑——只要有他在,千难万险都不用惧了。
他才是远征军的脊梁。
于是唐绝摸摸肿着的眼皮无奈,自己已经很努力,可自己真的能扮好段无伤么?
不能的。
就像现在,肿了的眼皮更让她觉得心虚。
段无伤,段无伤……
你虽死了,但我俩也算有缘,我与你神交已久了……
我打从不知什么时候起,就只是一个人了,很多时候,没人告诉我应该怎么做,现在,我想问了。
……段无伤,如果被发现是狸猫的那个人是你,你会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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