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渐青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何昊远
马军指挥使岳自坚眼看步军和敌人搅得血肉横飞,自己却只能在阵后干看着,早已瞪目舔唇,恨不得能尽情加入冲杀之中。连座下的战马都不断地踢着蹄,躁动不安。
狄青飞马到骑兵阵前时,步兵方阵的左翼已经被夏军冲击得凹陷了进去,宋军正在拼死抵挡着,阵中的大部分弓箭手也转过来支援左翼,夏军不甘示弱,在马上同样拉弓回射,一时箭如飞蝗般交织在一起。阳光都为之暗淡。
“将士们,是到马军陷阵的时候了,跟我上!宋军威武!杀!”
“宋军威武!杀!杀!杀!”
随着狄青一声令下,千骑宋军骑兵自斜坡之上滚滚冲下,喊杀声直穿云霄,钬青披头散发,一马当先,长枪如吞吐不定的毒蟒,加上那厉鬼般的面具,冲天的杀气让人不敢逼视。
克成赏不敢怠慢,只得从左翼再度分出一半兵力来迎击狄青的骑兵。
两军一上一下,如同两支离弦之箭,宋军自上而下,马速冲力皆非夏军可比,加上狄青这种绝世猛将作为箭头,随着轰的一声两军互撞在一起,宋军就如劈开波浪的巨斧,把夏军劈成两半,狄青跃马如龙,口中狮子般怒吼着,长枪大开大合,挡者披靡。
一位夏军佐将见狄青势头迅猛,拍马来挡,两马对冲近时,夏将忽然飞身向左,想来个蹬里藏身躲过狄青的刺杀,谁知狄青这一枪只是虚招,右手一抖,长枪灵蛇般再刺夏将躲藏的身影,两马交错而过,夏军佐将竟被狄青刺了个对穿,甚至来不及惨叫一声,尸体便被狄青的长枪带离了马背。
“狄将军威武!”
“狄将军威武!”
狄青一边飞马狂冲,右手还独臂把夏将的尸体高高挑在枪尖之上,宋军将士被一这幕鼓舞得心潮澎湃,紧跟身后不停地为狄青呐喊助威!
夏军连大将克成赏也为之震动,望着狄青那狰狞面具反射的刺眼光芒,再看看自身惨重的伤亡,克成赏不禁萌生退意。
随着呜的角号声再度响起,夏军如潮水般迅速退去,狄青带领千骑追杀一阵,也就收兵回来。
这就是骑兵少的劣势,赢了也不敢追杀过甚,敌军尚有五千余骑,虽败而未散,自己千骑远离步军本阵追杀的话,可能反成别人的猎物。
狄青带领骑兵回到本阵时,步军已个个兴奋得两眼通红,这一战宋军死伤五百余,而夏军竟抛下了近三千具尸体,其中至少有两千是死在冲锋路上,神臂弓初次上阵,巨大的威力就让夏军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狄青一面让人打扫战场,一面派出上百斥候往渭州方向斥探。晚间斥候带回一个不幸的消息,刚赢得一场胜利的将士象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冷水。
渭州失陷了!
许清领着一个极小的官职,实际上是以一个流放罪犯的身份,被押着出了开封城的南门,他将被流放去广南西路的宜州庆远镇。许清打听了一下,那里山高林密,此时尚属蛮荒之地,他到庆远后将由地方官监察一言一行,并从事一些杂役之事。
在后世许清也听说过这个地方,据说那里就是歌仙刘三姐的故乡,从刘三姐的电影里看,那里山水是非常美丽的。历史上北宋的另一位大文豪黄庭坚也曾被贬到庆远。
算了,不能去海南等老苏,就去庆远等等黄山谷也不错。
自己先去那里跟刘三姐学学,争取做个山歌之王,有机会回来的话再教教红菱。
然后两人一人一船,荡舟东京汴河之上,相互对歌,许大官人无限地畅想着,自己正身着青衫,手拿折扇,绰而不群地立于船头,望着对船上含羞带怯的红菱,呃,还有梁玉,连晏楠也加上吧,反正许大官人觉得自己以一敌三没问题,扯开嗓子唱道:
哎……
老虎在林管一山哩。
牛公在屋管一栏哎。
鸭公在水管一塘喽。
啊妹耶!
阿哥也要管一帮。
啧!想想绝对能让红菱她们为之倾倒,倾倒一船,一大船!甚至能引领东京娱乐新时尚也不一定。
许清由于不是充军,说好听一点只是贬官,象他这样是可以带家眷的,到了地方只要你能养得活就行。
二柱赶着破驴车,前后跟着四个公差,除此之外跟随许清前往庆远的还有一个人,马良春。也许这算是赵祯对自己的一点补尝吧。
小颜肯定少不了,这丫头从再次见到许清开始,就一步不离地粘着他,生怕许清消失不见一样,想把她撇开,不行!
此刻她就坐在许清身边,紧紧抱着许清的一只胳膊,两只乌溜溜的大眼睛不断地在许清脸上打转着。
“小颜,大柱哥就要成亲了,那时候多热闹啊,你不想留下来看吗?”
这丫头经过这次风波后,话少了很多,这可不是好现象,许清没话找话地说着,尽量解开小颜的心结。
“少爷要是能留下来,小颜就留下来,反正以后少爷去哪里小颜就去哪里?”
“那你以后嫁人了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跟着我吧?”
“谁要嫁人了?人家才不要嫁呢!”
“人家是人家,你是你啊!”
“哎呀!少爷,人家就是我啦!”
“呵……”
许清轻抚着她的小脑袋说道:“小颜,记住了啊!以后不管怎么样,不许再做傻事,你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谁来给少爷磨墨?”
小颜望着许清没有说话,俏脸上渐渐浮起了笑容。
长亭之外,竟有十多人来相送。晏楠带着秋月,方有信等三位银行股东,宁平波带着总行的管事,另外还有三人是许清没有想到的,晏思飞、赵岗、曾巩三人正站在一起交谈。
山渐青 第九十一章 我往北去君往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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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我往北去君往南
许清一行人来到长亭,赵岗他们纷纷上前问候,自从组建银行开始,许清见到赵岗的次数不多,但他对赵岗的性格非常喜欢,两人在一起时很随意,少了和这个时代其他人相处时的那种拘谨。
至于曾巩,两只在欧阳修家的宴会上见过一次,谈得也还算投机,只是许清也没想到他会来相送。
许清拱拱手说道:“今日能得长德、子固和思飞兄来相送,许清深表谢意,许清没能替长德兄引见欧阳学士,实在抱歉,不过子固兄乃欧阳学士高徒,思飞兄与欧阳学士更亲如子侄,由二位兄长引见更为合适了。”
赵岗笑道:“子澄不必为此事挂怀,此去宜州,山高路远,愿子澄一路平安,早日回来,为兄我与你再上秦香楼。”
许清也笑了,赵岗就是这样,为人开朗乐观,挺好。许清又转头对曾巩和晏思飞说道:“子固兄,当日一聚至今,时常遗憾未能早晚受教,愿子固兄早夺榜首状元。思飞兄今日能得晏相放出书房,权当出郊一游好了,若是真不想再回相府,不如就跟我去宜州好了,呵!咱们路上也有个伴!”
许清的话让众人哈大笑起来,晏思飞叹道:“说真的,我倒情愿与子澄一起南下,这京中我是真呆够了!”
“是书房呆够了!”赵岗哈一笑,一点没给晏思飞留面子。
四人聊了几句,互道平安后许清才向方有信等人走去,许清这次远贬广南,方有信几人还是有些紧张的,特别是船厂股东的一翻重判,让他们不免有些兔死狐悲的忐忑不安。许清好一翻劝慰,才让他们稍稍摆脱疑虑。
众人有意无意,和许清道过平安后都站开了许多,晏楠带着秋月,便如同荆棘中的幽兰露了出来。
许清一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倒是小颜早以扑到晏楠怀里,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
晏楠先开口轻轻说道:“你身上的伤好些了吗?”
“没事了,只要不做激烈的动作,基本不碍事了,晏楠,很高兴你能来,还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大骂我是胆小鬼,还真没错,不管我怎么躲,最终还是躲不过人家的算计,不过此去宜州,远离喧嚣,大概就没有这么多的算计了,说来反而松了口气,所以你们不必为我担心什么的。”
晏楠默默地看着他久久不语,直到小颜晃了晃她的手臂,晏楠才说道:“你一路保重,等风波平静下来,我……我会让我爹爹给你周旋,尽快让你回京的。”
许清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怔了一下,然后呵笑道:“喃喃,那我先谢谢你了,你爹要是不答应,你就拨光他的须子好了,呵!”
说到这许清笑脸一收,庄重地说道:“晏楠,晏相那里还是不让他为难的好,不过真的谢谢你!我们要走了,愿你也保重。”
望着许清渐渐远去的车子,晏楠无力地在亭在坐了下来,往日神采飞扬的模样不见了,眼中平静得象一泫清泉,但却找不到焦点。
“要你管,你这个胆小鬼,你不是什么也没看见吗?放手!你这胆小鬼。”
“喂,还没给钱,晏小姐!别急着走啊!仙女……”
想起初见时自己的倔强;想起许清追着自己要钱时的糗样,突然觉得这些好遥远,仿佛已半生远;却又那么的清晰,清晰得能让自己记起每一个点滴。那个人、那些事不知不觉中,成了自己生命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其实晏楠与许清之间,也没有太多的片段可回忆,只是人往往就是这样,有些人每天出现在你面前,但等你细想时,往往记不清他的样子,有些只有那么几幕交错的片段,却无比清晰地深印在脑海里。
“楠楠,回去吧,人都看不见!”晏思飞很不知趣地上说道。
晏楠只是轻轻瞟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地起身上车而去;香车向北,而许清向南,车上的晏楠突然强烈地感觉到,与许清距离正越来远,一寸一尺地、不断增加着。
就在这时,另一辆香车对驰而过,朝许清南去的方向急行而去,晏楠有些莫名地感伤,为何自己的车子不能象人家一样,一起向南。
许清回头看看,东京城已经成了地平线上的一丛黑影,不禁悠悠一叹,自己此去千万里并没有什么,最让他难过的是李清阳等人的遭遇,这次等于是自己害死了这些人,这让许清有种深深的负罪感。
而许清不知道的是,就在他悠悠长叹之时,一骑疾来,马上信使高喊着六百里加急冲进了东边的新宋门。新宋门里又是一片鸡飞狗跳。
“少爷,你不高兴了是吗?是不是因为晏姐姐。”小颜一上车又抱着许清的胳膊,仿佛这样能让她更安心些。
许清点了点她的鼻子笑道:“别胡思乱想,晏姐姐的爹爹是宰相你不知道?”
“我知道啊!可是那有什么关系呢?少爷不是也很利害吗?我觉得少爷和晏姐姐最般配了!”小颜闪着灵动的眼睛疑惑是问道。
“我利害吗?到了宜州你就会知道,少爷我最利害的是唱山歌。嗯,所谓到哪个山头唱哪支歌!现在我们要去宜州,说不定要在哪里安家一辈子,少爷我唱歌再利害你晏姐姐也听不到了。”
“小颜能听到,那少爷唱给小颜听吧!”
“好!少爷以前可是麦霸,听着!连就连哎……我俩结交订百年哩,哪个九十七岁死哎……奈何桥上等三年……啊等三年!”
“呀!好听!少爷,小颜一定等你三年!”
“说什么呢你,小丫头片子,谁允许你私订终身了,抬屁股!”
“男女授受咯……”
人生就是这样,不如意事常八九,有些人,有些事,只能在心底仔细地珍藏。
诸如晏楠,象她这种高官子女,婚姻往往带有很重的政治色彩,多数不由自主的,即使自己不被发配广南,两人之间也未必能走到一起。
时至中午,一行人已经走出四十来里,这时马良春走上来说道:“许大人,前面有个茶棚,咱们就在前面歇歇脚吧?”
“好,只要几位差大哥没意见,那就歇歇吧。”
那四个押解官差能有什么意见,有也不敢说啊,马良春还穿着班值公服,揣着禁宫腰牌,对他们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瞧见四人畏畏缩缩的样子,许清也有些好笑,赵祯这回给自己派了个大神,还是挺够意思的,自己没白疼他!呵。
众人走进茶棚,一对老夫妇很快迎了上来,热情地招呼着。
这时马良春上来低声说道:“许大人,后面有辆马车跟着咱们,从咱们出城不久,就一直跟在后边!”
许清先是不以为然地说道:“别大惊小怪的,说不定只是同路而已。”
说完却突然想起林冲在野猪林的遭遇,许清赶紧问道:“什么样的马车,瞧清楚是什么样的人了吗?”
马良春脸色有些古怪地答道:“人没瞧见,只看到一个车把式,不过……不过车子看上去象是女眷坐的车子。”
许清听完洒然一笑,为自己的神经过敏感到有些讪讪然。吕夷简就是再想对自己下手,也不会蠢到离东京不远就急不可耐,一路上山长水远,广南路那些地方,半年也没个人经过,到那时下手,怕是许清的白骨都冒鬼火了也没人知道。
许清刚重新坐下,就闻门外传来了车马喧闹声,接着就看到两个丽人盈盈地走了进来,许清一口茶含在嘴里竟忘了咽。嘴巴半开着,茶水顺着下巴滴落地下,直到对面传来几声娇笑,许清才回过神来。
“红菱,你怎么来了,我身不由己,未能去向你道别,心里也很故意不去。”许清醒过神来赶紧迎上去说道。
红菱带着小芹也不客气,轻轻走到许清桌边坐下,双摸了摸同样瞪着大眼睛的小颜,这才答道:“我知道,不怪你,我听说你受伤了,好了吗?”
许清也重新坐下,亲自给她俩倒了杯茶,许清这无意识的动作可把小芹吓了一跳,赶紧站起来连声请罪并抢过茶壶,许清摆摆手没理她,转头红菱道:“放心吧,我的伤不碍事了,真对不起,让你们跑这么远路来相送,马大哥说你们跟在后面许久,怎么不早点赶上来呢?”
红菱嫣然一笑道:“赶上来做什么,我又不是来送你的。”
许清被噎了一下,正要说话,小芹却小声地说道:“许公子,我家姑娘自己给自己赎身了,要……”
“小芹不许多嘴!”红菱瞪了一眼小芹道。
“给自己赎身了?红菱你……你不是来送我,你不是要……”许清突然觉得自己的舌头有些打结。
红菱不理他的错愕,柔柔地笑道:“没错,我不是来送你的,我听说广南宜州风景秀丽,准备去那里看看,不知许公子……”
“呀!真的?”
“不行!”
小颜听说红菱也要去宜州,正惊喜得站起来,就被许清大喊一声把余下的话噎了回去。
红菱不为所动,轻轻把小颜搂入怀中说道:“当然是真的,小颜,咱们正好同路,你开心吗?”
小颜在红菱怀里如啄木鸟般,可怜巴巴地望着许清。许清瞪了小颜一眼才说道:“红菱,你这是要做什么,你知道宜州是什么地方吗,如今那里穷山恶水,野人出没,你一个姑娘家,这是你能去的吗?”
红菱轻轻说道:“小颜不是一样能去吗?”
许清一时说不出话来。
小芹插口道:“许公子,我家姑娘所有的一切全在这车上了,她不顾一切地要追随公子你去宜州,若是许公子你……这天地虽大,可你让我家姑娘往哪里去?”
“小芹!”
红菱突然对小芹娇喝一声,本来还含着笑意的双眼,瞬间盈满泪光。
许清心里一阵抽痛,抬起衣袖轻轻为她擦试着顺腮而下的泪珠。
山渐青 第九十二章 风中悠悠一缕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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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风中悠悠一缕香
对于许清来说,用贴心小棉被来形容小颜实在不为过,几人从茶棚里出来后,这次她没有拉小芹去抓蝴蝶,而是把小芹拉到了许清原来的车上,说是要教小芹唱山歌。
至于原先许清唱过的那几句小颜有没有学会,这个就不得而知了,但小颜的行为至少对山歌普及很有益处,让许清在汴河上一比三,甚至一挑十的对歌梦想有了实现的可能。所以许清深表赞同。
许清他们选的南下路线是走颍昌,到汉阳渡江这条路线,许清问了几个押解,说确切点更象是随行的衙役,以他们这样的速度要到达宜州至少要半年。
辘辘的马车徐徐向南,炎热的天气让红菱额上微微冒汗,许清拿过她的小团扇,轻轻地为她扇着风,一边深深吸着气作陶醉状,一边感叹道:“小时候听人形容男人流汗时总是说一身臭汗,而形容女人的时候呢,总是说香汗淋漓,那时候我就很不服气,我觉得我就跟那些女孩一样干净,凭什么就说男人的汗是臭的,而女人的汗就是香的呢?”
红菱含笑不语,许清再次作了个深呼吸才接着说道:“我错了,红菱,我真的错了,原来女人的汗真的是香的,至少红菱你的是香的。”
红菱面上浮起一丝红晕,素手轻轻打了他一下,转而抽出丝巾轻轻为许清擦着细汗。
红菱细长的十指浑圆温润,仿佛乳嫩的白玉,许清看了有些心痛,这样一双美到极致的双手,浸润着琴韵书香,难道真要让她去宜州和自己做些杂役?
“红菱,你这是何苦呢?在京里等着我回来不好吗?我相信总有一天我能回来的,此去山高水长,我又是一个流放犯,你想过你跟着去要受多少苦吗?我甚至不能保证你的安全。”
红菱突然用十指捂住他的嘴唇,脉脉地看他,口中如喃喃自语般说道:“香吗?真的香吗?如果真的香,你就闻一辈子好吗?”
说到这,红菱眼中又浮起一眶热雾,如画的眉目,就象汉宫秋月下的剪影,许清觉得他的她的声音变得好遥远,远得如同世界另一面传来的天籁,却又总带着一缕淡淡的异香。
“以前公子你春风得意,你说梦见和红菱散步在那无人的高原,红菱心里一直没能忘却,但又不敢多作奢想,如今公子落难,就算是要走到天尽头,红菱也愿舍身相伴。”
“红菱你不用说了,我都明白!”
“不!公子你不明白,红菱卑贱之身,无依无靠,小芹说的没错,我所有的一切都带在了这马车之上,包括我唯一的奢望,从此之后,这车便是我的家,公子愿意带着,那它就随公子一路走到地老天荒,公子若嫌红菱来得轻浮,那它就独自浪迹天涯。”
许清放下团扇,拿过红菱手上的丝巾,为她擦着点点滴落的眼泪,红菱长长的睫毛轻轻扑闪着,仿佛在等他的回答。
好不容易擦干她的眼泪,许清突然眨了几下眼笑着说道:“红菱,从今往后,你要记得牵紧我的衣角,咱们一起去广南学山歌,赶歌圩,回家我挑水,你浇园,我吃粥,你吃粥,我吃肉,你吃粥!”
红菱噗哧一笑,娇靥如暗夜花开,轻轻把头靠在许清胸前说道:“吃粥就吃粥吧,反正红菱向来不喜欢吃肉。”
许清搂着她柔软的身体,惊诧地说道:“不是吧,你不吃肉?那你怎么长得肉嘟的?”
“哪有?你净胡说!”
“没有吗?我要全面检查看看!”
一缕风来,带出车里轻轻的打闹声,连同带出那悠悠一缕香。
最后红菱理了理散乱的头发,美目白了许清一眼说道:“公子没个正经,红菱好不容易抛弃脸面说两句心里话,你却当作玩笑。”
许清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说道:“红菱啊,本公子一向认为,心里话是要靠用心去感受的,而不是用耳朵去听的,瞧瞧你刚才多伤感啊,人生苦短,刹那昭华,咱们多些快乐不好吗?何况女人多伤感容易变老的。经我打小熏陶,咱们家小颜在这方面就做得很好,每天乐观向上,她呀!从来只关心黄大娘家的公鸡下了几个蛋,而不会躲在角落里独自感伤!红菱啊,看来我也要好好调教你才行!”
红菱有些无奈,和许清在一起就这样,他偶尔说两句正经的,让你感动得一塌糊涂,马上又嘻哈,让你泪中带笑,有时真恨不得狠狠打他几下。
然而许清的话刚说完,就得到了最直接的验证,前面的车上传来小颜咯的笑声,连傻子都能听得出,那笑声充满了得意。
接着便是小芹焦急的嚷嚷:“这次不算不算,咱们再来。”
路面够平行两辆车,许清让车把式跟上去看看。一看之下许清顿时会小芹默哀,原来两人不是在学山歌,而是在玩五子棋。
此时的小颜仿佛又恢复了那夜一副女将军的模样,英姿飒爽,大杀四方。
一听小芹要耍赖,小颜顿时嘟着小嘴说道:“为什么不算,我家少爷从来不耍赖的,有一回我跟他下,他脖子上都粘满了纸条,都没耍赖呢。”
小芹无奈,只好小心翼翼地在耳朵上粘上了一张小纸片。
红菱听到小颜这么说,顿时怪异地看着许清。
许清一打哈说道:“今天天气真不错,哈,阳光明媚,小鸭戏水。小颜!努力,把小芹也追到天涯海角去,哈!”
小颜一见许清他们上来,顿时雀跃地趴在车窗上咭咭地笑着道:“少爷少爷,小芹也输了,她还想耍赖呢,我才不肯,要是小颜输了,也会乖乖粘纸条的,少爷说过胜负乃兵……什么来着?咭咭咭!”
红菱看她说得好玩,直想伸手过去捏她的小脸,可惜路面开始变窄,马车只好落后让行。
这时红菱闷嘴一笑道:“听说有人连脖子都粘过纸条,是不是真的?真想看看那是什么样子啊!”
许清向她靠过去,同坐在一边,这样团扇的风就能两个人一起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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