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渐青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何昊远
他本想借此一举把王拱辰撂倒,朝堂之上他们的声势也略占上风,毕竟有老丈人在,他虽然没出言明着帮许清,但许多官员都站到了许清这一边,王拱辰作为正使无视‘吾祖’二字,这绝对算是犯了这时代的路线、纲领性错误。最后赵祯却没顶住贾昌朝、章得象等人的压力,还是扔出了一把稀泥。
许清深刻‘教育’了赵祯一翻后,出到右掖门时,先小心翼翼地伸头向外望了望,可最终还是被老丈人等在外面的随从逮个正着,一到晏府书房,刚义正词严‘教育’完皇帝的夏宁侯爷,顿时变成一个小卒,老老实实地站得笔直如青松,洗耳听训。
老丈人在朝堂之上没说多少话,而且书桌上又备好了一壶茶,许清发誓,老丈人绝对把有史以来的有关、无关事例都数了一遍,四书五经给许清背了三遍,直把一棵青松训成了一株狗尾草,最后估计是自家亲亲好娘子听墙角听累了,才毅然现身救夫。
送许清出门,走到院中回廊无人处,亲亲好娘子出人意料的伸过玉手,悄悄地牵住他的大手,许清愕然看向她时,那俏脸虽然比西天燃烧的晚霞还要红艳,但却坚持着没有逃避他的眼神,许清从她那剪水的明眸里,读懂了其中的含义,那是一种默默却无比坚定的支持!
许清看着她,嘴角慢慢的上翘,突然一把将她拉过来,在那光洁的额头上轻轻一吻。
“喃喃!你是我的好娘子!”
许清的声音从回廊那头传来时,晏楠还觉得额上一片灼热,有种轻轻的眩晕感,在许清消失那一刻,她小嘴也轻轻的抿了抿,嘴角开始慢慢上翘!甜甜的笑了,多日来心底的纠结悄然解开。
本以为鸿胪寺事件此了结,没想到第二天一早,辽国驻宋使者却将一份国书递到御前,对许清谈判中污辱夏国使者的行为进行了谴责,认为大宋枉称礼仪之邦,要求大宋朝廷给各国使臣一个说法。
辽国使者的这封抗议书,使昨天的事情再一次被引爆,朝廷之上,昨天的争端再一次成为焦点,倒‘许’和倒‘王’的叫嚷声在宣德门外都能听到,欧阳修、富弼、蔡襄为首的一派力挺许清,并再次给王拱辰上纲上线,要求严惩。
而以贾昌朝、胡得象为首的一派则死保王拱辰,辽国使者的抗议书,成了他们攻击许清的得力武器。最后夏竦出乎意料的加入贾昌朝一派,随着这位枢密使的加入,跟风的人加多,一时倒‘许’的声音占据了上风。
老丈人晏殊眼见许清就要倒霉,终于坐不住了,奋然撑起了力挺许清一派的大旗,这场风暴愈演愈烈,几乎将所有有资格参加朝会的大臣都卷了起去,文德殿里唇枪舌剑,急流汹涌,双方撸着袖子,怒目圆睁,引经据典驳斥对方,一波一波的声浪差点将文德殿的琉璃瓦掀翻,剧烈程度难用语言描述,就差直接上演全武行了。即使赵祯想再次扔稀泥弹也没办法制止。
从开始单纯的倒‘许’倒‘王’之争,到后来的外交礼仪之争,再演变成两党之间的派系之争,事情的演变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牵涉之广更是数十年来前所未有!这样的派系之争自然不可能马上争出结果来。中午到了,先是散朝,明日再来。
许清今天没有去参加朝会,静静的夏宁侯府倒成了暴风眼,还没散朝,许清就得知了今天早朝上发生的风暴,知道事态的严重性,连赵祯也已经失去了控制力。
“马上出动所有人手,尽力监视贾昌朝、王拱辰等人的所有行动!”书房里,许清沉着脸对荆六郎说道,这段时间他们做得很不错,结识了不少城狐社鼠,跟踪及监听能力已经增强了不少,许清还是感叹,若再给半年时间荆六郎他们发展,一切怕是不同了,对贾昌朝等人的阴私事,大概多少就能摸到些了。
荆六郎领命而出后,许清便骑马出门,准备先去晏府一趟,刚走到御街,就看到太学方向涌出成百上千的太学生、国子监生,沙沙的步伐声坚实而有力,汇成一片沉闷的回响,前排的士子有的捧着孔子的画像、牌位,有的捧着厚厚的表文,高喊着严惩叛徒、严惩***贼!拒绝与西夏和谈,夏宁侯无罪!
各种口号喊得纷纷扬扬,热血铿锵!声浪一波波的传出去,整个东京城顿时被激活,人潮如水般向御街涌来,对这一大群学子进行围观,许清看到领头捧着表文的就有曾巩在,只听他大声地喊着:“西夏正使张元,本是华州一落第秀才,背祖忘宗,叛国投敌,引敌攻我大宋,毁我家园,烧杀抢掳,无恶不作,西夏派此等奸人为使,表章之上还自称‘吾祖’,这是对我大宋最大的污辱,严惩***,许清无罪!拒绝和谈,誓不休战!”
士子们如一个个膨胀的火药桶,瞬间被点爆,齐声呐喊。
“严惩***,许清无罪!拒绝和谈,誓不休战!”
“严惩***,许清无罪!拒绝和谈,誓不休战!”
“严惩***,许清无罪!拒绝和谈,誓不休战!”
街上的百姓都为之侧目,许多热血的百姓跟随在身后加油助威,纷纷向皇城正南方向的朱雀门涌去,五城兵马司和开封府的兵丁衙役连拦都不敢拦,只能努力着希望能维持一些秩序,围观的人潮越聚越多,无论是老人孩子,贩夫走卒,纷纷和应着士子们口号,就连青楼的女子,也在楼上挥舞着彩袖,拔动着琴弦,急奏着琵琶,莺歌燕舞加入助威的行列!
许清从队伍中拉出一名士子,询问之下才知道士子们涌向皇城上书的起因,原来,今日散朝后不久,国子监直讲石介撰文《正统论》,从尧、舜、禹、文、武、周、孔说起,引经据典论述了大宋的正统地位,接着便是三纲五常、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论术,最后挟泰山压顶之势,对张元的叛国投敌行为进行了最猛烈的评击!
认为朝廷接受张元这种无君无父,背祖忘宗的叛贼做来使,本身就是最大的错误,许清吐他口水是轻的,这种人应该拒绝入境,并将他家祖坟开出来晒晒太阳,否则任由这种人堂而皇之入朝为使,一些奸佞之徒岂不纷纷效仿,国将不国啊!
石介这套说法,虽然和许清在朝堂之上的说法根子上相差不远,但人家石介有尧、舜、禹、文、武、周、孔打先锋,每句话都有典章为论据,洋洋洒洒,气势磅礴,让人驳无可驳,在这个时代来说,其牟利程度比许清的话强了百千倍。
这篇《正统论》一出,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许清都怀疑这成语是不是因此得来的),总之把国子监,及太学的士子思想浪潮给全部激发了出来,纷纷奔走相告,结对成帮对张元进行声讨,对朝廷接受张元作为来使表示愤慨,几千学子于是写下万言书,捧着圣贤牌位、画像,如潮水般涌出校门,前往皇宫上书。
朱雀门前,几千学生加上助威的百姓,足足聚集了近两万人,值守皇城的禁军紧张万分,但士子们到了朱雀门就停了下来,并没有冲击皇城,他们可不敢把这些读书人怎么样,不用守城军士并报,几千学生引起的动静早以惊动的朝中的大臣,三省六部顿时一片哗然,数千学子及几万百姓聚集于宫门,这在大宋开国以来从未有过,许多大臣根本不知道如何应对。
赵祯刚回到后宫歇口气,小太监便一路跌跌撞撞的跑来并报,说数千太学生及几万百姓高喊:严惩***,许清无罪,拒绝和谈,誓不休战。一路向皇城压过来,如今已到朱雀门外。
赵祯听说这样的声势,竟吓得脸色发白,跌坐在椅子上,一片慌乱,失声喃喃说道:“怎会如此?怎会如此?子澄他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跟朕说,怎会让数万学子百姓来闹皇城,来逼迫朕?许清呢?许清呢?快传许清!”
小太监气还未喘匀,听了只得又往外跑。
山渐青 第一百八十二章 朱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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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二章 朱雀门
“慢着!”
从不过问政事的曹皇后,叫住了往外跑的小太监,平日恬淡如菊的她,此刻更多了一份处变不惊的自若,真不愧是将门之女,她镇定的神态如一剂良药,让赵祯也迅速的安静了下来。
“官家,且不论夏宁侯有没有能力煽动太学生,就算有,以官家对夏宁侯的了解,他会这么做吗?官家将夏宁侯视为心腹之臣,夏宁侯待官家如父如兄,处处推心置腹为官家谋划,你们君臣相得,臣妾看着打心里高兴,可如今只是听说太学生喊一句许清无罪,官家便道是夏宁侯煽动,此事若是让夏宁侯得知,官家想想夏宁侯会何等失望,说不定这等国之英才就此归隐市井林泉。”
赵祯被曹皇后说得愧色满面,想起许清为自己奔走南北,尽心策划,心中更是如做错了事的孩子,惴惴不安。
“皇后所言极是,是朕一时糊涂了。朕也相信子澄不会这样做。”
阎文应冷冷的目光扫过殿中侍候的太监宫女,那警告的意味不言自明。
“官家,太祖皇帝曾说过与士大夫共天下,近百年来,文人士子无不对我大宋拥护有加,别说是三千太学生来上书,便是全天下的士子都来了,又有何干系?官家只须站到宫门前好声安抚,臣妾相信,换来的定是满城高呼万岁的声音。”
赵祯先来到天章阁,本打算招集几位重臣来商议如何应对,可想起如今朝中争持不下的情形,刚平静下来的心绪又变成一团乱麻。
“快传夏宁侯进宫!”
朱雀门外,此刻已是黑压压的人群,守卫皇宫的禁军都已出动,宫门前一片铁甲磷光,刀枪林立,国相晏殊、杜衍、副相贾昌朝、胡得象都已赶到,正在极力地劝着学子们。
晏殊站在台阶上,面对数千学生喊道:“各位学子,尔等关心国事,明辨忠奸,这非常好,但此般聚集宫门,声扰禁宫却是不该,各位学子先回去,尔等所提之事,朝廷自会处理。”
晏殊在士子中的威望极高,他喊话时,几千人都静了下来细听着,等他说完,抱着万言书的曾巩上前拜道:“晏相国,我等并无作乱之意,实乃西夏欺人太甚,派张元这样的***作使者,还让我大宋尊其为‘吾祖’,夏宁侯怒叱张元乃正义之举,表达了我万千大宋子民的心声,却要受到惩处,此乃朝***奸臣也!我等来是要向陛下上书,严惩***,许清无罪,拒绝和谈,誓不休战!”
曾巩的话又引来了士子们一声声的呐喊:“严惩***,许清无罪,拒绝和谈,誓不休战!”
贾昌朝一看场面又要大乱,连忙大声喝道:“尔等意欲何为?如何处理夏国之事,朝廷自有朝廷法度,岂能容尔等任意胡来,这般聚众***,胁迫朝廷,尔等是要造反吗?还不快快退去!”
几千人会聚到朱雀门上书,谁不是血气方刚,慷慨激昂?贾昌朝一句造反的责问,如同捅了马蜂窝一般,瞬间将几千学生激怒了,声讨贾昌朝的声音顿是汇成一片浪潮,震得贾昌朝不秩的后退,两耳嗡嗡作响。
“就是他!就是他要惩办夏宁侯!使亲者痛,仇者快!”
“没错,他枉自窃居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之高位,不为国事谋划,专对忠臣打压……”
一阵高过一阵的呐喊,使贾昌朝脸无人色,直退到禁军后面,又脚还在打摆,士子们虽然没有冲击宫门,但那被触怒的声势着实吓人,连晏殊都无力再压制下来。
许清进到皇宫时,天已经将傍晚,从则门一路奔向天章阁,他也知道事态严重,士子们高喊着‘许清无罪’的口号,等于是把他抬到了风口浪尖上,一个不好,自己就会成为这场学潮的第一个牺牲者。便是赵祯不招见,他也会进宫先稳住赵祯,这丫的性格他太清楚了。
许清一进天章阁,根本不容他行礼,赵祯便不秩地说道:“子澄你终于来了,快快快,说说眼下如何处置才好!”
许清暗暗舒了一口气,让自己的情绪先平静下来,才沉声说道:“陛下莫急,学子们聚集宫门,行为虽不值提倡,但忧国忧民之心可嘉。”
说到这里他给后面的阎文应使了个眼色,阎文应机警地领会到了,忙把茗茶端给赵祯说道:“官家,想必夏宁侯定有办法,官家将心放宽,且喝杯茶。”
许清趁这时候调整了一下思路,这次学潮就象一把双刃剑,看看自己怎么利用好,既不使之伤到自己,又能作为攻敌的利器。
“陛下,宫门之外的学子不足为虑,他们只是想表达一下自己的心声,乱不起来,等下臣陪着陛下出去接过他们的万言书,安抚一下,就能使之散去。此事一过,陛下关心天下学子,虚怀纳谏之美名必将千古传诵。”
赵祯被许清说得连连颔首,赵祯不笨,恰恰相反是个极其聪明的人。他自然也知道危机中往往存在良机的道理,只是他有些懦弱的性格,使他没法平静思索而已,许清的话竟与曹皇后的话有异曲同工之妙,两个亲近的人都这般说法,让他心中大定。
“只是陛下,学子们还是需要加强引导才行,否则一有事就聚到宫门请愿这也有失体统,所谓堵不如疏,如何找一个让他们可能表达良好意愿的途径,就成了非常必要之事。”
赵祯镇定下来后,已经恢复了他的睿智,轻轻抿了口茶,微笑说道:“必想子澄已有良策,说吧!朕听着。”
“陛下,臣原来为了研究活字印刷术,自家办了个刻印作坊,臣一直想借此作坊,办一份和朝廷邸报近似的报纸,刊登一些奇闻趣事,各地物产讯息,前方将士得胜的消息,宣传朝廷出台的一些良策,让百姓们了解到朝廷为他们所做的一切,如今嘛,不妨也让士子们在上面撰文,表达他们的心声,当然了,爱国言论可以刊登,过于偏激的言论则不予发表。这样士子们找到了一个表达他们意愿的地方,陛下也找到了一条聆听民间百姓心声的途径。”
赵祯听了深思起来,许清知道赵祯是个真正的仁君,而且总能虚怀纳谏,对民间的言论更是空前的放松。蜀地有一个举子怀才不遇,献诗给成都知府,诗云:把断剑门烧栈道,西川别是一乾坤。这可以说是证据确凿的反诗了,在别的朝代其罪怕是诛三族都够了,成都知府不敢怠慢,囚械了这个写反诗的举子,并把此事上报给赵祯,赵祯却很淡定,他说老秀才急着做官才这样,可以授予他司户参军之职,到边远小州郡去上任吧。
即使是这样,见到赵祯深思许久,他的心还是提了起来。谁知最后赵祯微笑问道:“子澄打算把你所说的这种报纸一份卖几钱?”
在许清错愕的当口,赵祯转而说道:“子澄认为这样能疏导学子,此事朕准了,咱们现在,还是先解决宫门外的纷扰再说吧!”
赵祯的反应大出许清意料之外,此时的他已经看不到丝毫方才那种慌乱,一副镇定自若的神情,象换了个人似的。看着还在发呆的许清,赵祯呵呵笑道“走吧!跟朕一起出去安抚一下学子们。”
两人带着班值护卫一边往外走,许清一边说道:“陛下,臣跟着去不太好吧,这可是陛下展现个人风采魅力的时候,万一等下臣抢了陛下您的风头,那可如何是好?”
赵祯听了更是哈哈大笑,许清的三言两语便将原本严肃无比的事情,变得轻松的无限。
赵祯心里再也感觉不到多少压力,他由衷地回头看了看许清说道:“子澄啊,这风头你要抢便抢吧,有你在身边,朕感到由衷的轻松,实话跟你说吧,方才初闻士子聚于宫门之外,喊着许清无罪,朕还险些错怪了你。幸得皇后及时提醒,朕心中实觉有愧,还望子澄不要往心里去。”
许清再次愣住了,连阎文应也愕然惊诧,谁也没料到赵祯作为君上,竟对臣子说出这样的话来,在君主集权的社会构架下,讲究的是‘为尊者讳’,皇帝即使做错了什么,也不会轻易承认,所以往往君主下一道罪己诏,便是有关国体,涉及社稷大事。
“臣,万死以报!”
许清感动了,这回是发自心底的感动了,不管是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所谓士为知己者死,这种道理放之何时何地都有效。
赵祯将他扶起来,让他跟随身后,他这次没有坐龙辇,而是选择步行,带着大群人浩浩荡荡地向朱雀门走去。
朱雀门外依旧一片喧嚣,讨伐贾昌朝的声音如洪潮拍岸,随着开道的班值侍卫涌出朱雀门,前面的太监高喊道:“圣上驾到!”
声如裂石,直穿云宵,门外顿时静若空谷,随着赵祯一身黑色袞冕袍服出现在朱雀门,外面的人潮如海浪般伏了下去。
“吾皇万岁!”
“吾皇万岁!”
山渐青 第一百八十三章 群星璀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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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三章 群星璀璨
看着朱雀门外如潮水般拜倒,海啸山呼般的万岁声,赵祯心潮澎湃,热血上涌,皇后和许清说得没错,便是天下士子尽来又如何,自己依然是万众拥护的君主。
赵祯对一旁参拜的晏殊、贾昌朝等重臣颔颔首,然后站到台阶前,对着下面拜倒的人潮朗声喊道:“学子们!百姓们!都平身吧!平身吧!”
激动的人潮又山呼了几声万岁,这才纷纷站起身来,赵祯纵目扫过几千情绪难抑的士子,最后目光停在曾巩他们几个,捧着孔子牌位和表章的士子身上,平静地说道:“你们不是要给朕上书吗?递上来吧!”
曾巩躬身将奏表举过头顶,朗声说道:“陛下,我等惊扰了陛下,罪该万死,然此翻西夏辱我太甚,朝中又有妄臣屈服于他国压力,意欲对西夏妥协,夏宁侯愤然叱责夏使,正是表露了我万千士子百姓的心声,此等伸张正义之举,却要受人攻奸,我等愤慨难平,才来叩阙上书,望陛***恤我等一片赤子之心。”
等太监下去接过曾巩手中的表章。赵祯扬起大袖,对着黑压压的人潮大声说道:“朕会郑重考虑你们的意愿,你们叩阙上书,群意汹涌,使朝中大臣难安于政务,使京城百姓难得安宁,朕虽不赞同你们的做法,念你们一片忧国忧民之心,朕实不忍心叱责,望你们早回监学,安心读书,早日成才以报效朝廷。朕!会在崇政殿等着你们!等你们高中金榜、报效国家之时!”
下面的士子听了热泪盈眶,纷纷再次拜倒,山呼万岁。
“回去吧!回去吧!回去好好读书!”
赵祯是个感性的人,见到这般感人的场景,眼中竟也微微的湿润,不停挥动着袖子送士子们离开。曾巩等人抹着眼泪,三步一回头的离开了朱雀门,等人潮散去了,赵祯也才带着人回宫,一场纷扰因皇帝的出现,轻易便平息了下来。
许清也在朱雀门辞别了赵祯,然后快马奔去景明坊,让梁玉安排人手往刻印作坊,再交待随从去找冯雨及赵岗。处理好这些,他才奔往晏府而去。
许清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想赵祯一时做出决定很难,他不奢望这次能把对方一次全撂倒,能撂到一两个关键人物就不错了,朝廷上的事也不是唱大戏,这班人唱不好就全换掉,为了确保平稳过度,就是再不愿,换人也要慢慢来。
所以朝中的争端不会因为太学生的叩阙上书,马上分出输赢来。明天还将是一个热闹的日子。
这次站在许清这边的,几乎都是支持革新的人,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不奇怪,如今两派已经明朗化,可想而知,革新由许清一派来主持,不管有没有伤害到贾昌朝一派的利益,出于争夺朝中的话语权,贾昌朝等人也会极力阻止革新的进行。
赵祯若真想有所作为的话,他知道该怎么办,许清不想过于逼赵祯,但他必须为自己增加些法码。这就是他在这时候策划报纸的原因,话语权,还是话语权,什么时候都是最重要的。
来到晏家时,天已黄昏,不等门房通报他就往里直闯,晏府的老管家倒是识趣,连声道:“姑父,老相爷在书房,和富枢密他们正在议事。”
许清大厅也不进了,掉头就往书房去,老管家小跑着把他领进书房时,里面富弼、欧阳修、曾公亮等人都在坐,晏殊只是对他颔首示意,许清对众人拱拱手便在下首坐下。
“子澄今日既进宫单独面见过陛下,陛下可有什么表示?”欧阳修先出声询问道。
“据我观察,在如此强大的压力下,陛下一时也很难取决,这事来得太突然,不光陛下没有意识到,就是咱们也没有一丝准备,是许清鲁莽了,赖得各位跟着被动,许清之过也!”许清说完又起来团团拱手答谢。
“子澄不必介怀,若换是我,未必这么轻晚放过张元这个狗贼。”说起这余靖又有些激动,众人也纷纷颔首表示认同。
“你的问题今后老夫自会料理你,如今朝中局势已明显分成两派,僵持不下,首先你们这个时间要洁身自好,谨言慎行,莫让别人抓住什么漏洞,在对方也没露出破绽之前,一是陛下能下定决心,二是借助外力才能打破这份僵持,今晚就请彦国写好书信将朝中情形告知稚圭、希文他们。看看他们可有何办法,再这么僵持下去,朝中人心难安,百事推延,政务荒废,非朝廷之福啊!”
晏殊说的彦国是就是富弼的字,富弼当年先是与范仲淹交好,后由范仲淹推荐给晏殊的。晏殊的交待富弼自是满口答应下来。
“夏竦此人极为阴狠,行事从来不择手段,如今俨然成了贾昌朝***撑旗之人,留他在枢密使一职上,终究让人心中难安。”
“然我等堂堂正正,其未有把柄可抓,我们还能凭空捏造罪证不成?”
许清出晏家之时,不禁在心里感叹,君子就是君子,一群人商量了半天,跟本商量不出什么结果来,更别提想出什么阴谋诡计了,许清估计就是想出来他们也不肖为之。
除了给范仲淹他们去信,增加声势之外,这帮人想的依然是据理力争,以理服人,都这时候了,能争出个什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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