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封疆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南闲
念悦的母亲是叶老的侄女,六岁的时候她父亲战死于朝鲜。而叶老因为早年战争年代负过伤,没有生育能力,就抚养叶青丽长大,完全将侄女当做了自己的女儿。
叶之然憨态地一笑,挠挠头说:“其实,我是常到叶老这里蹭饭吃,说起来,是叶老帮我解决了大问题呢。”
叶青丽闻听笑笑还没答话,叶老侧过脸对她说:“小叶是我和恒良打牌时认识的,我和他一见如故,很谈得来,你看看,他是不是有我年轻时的影子?”
叶青丽颌首赞同,说:“有几分神似,不过,没有叔叔那时候的英武。”
叶老闻言呵呵笑了起来。张念悦睁大了眼睛问母亲:“妈妈,爷爷年轻时很好看吗?比木头还帅?”
听到念悦“木头”二字冲口而出,叶之然不由心里一跳,有些紧张地望着叶青丽。张念悦似乎也有些明白自己的话中似乎有些语病,在母亲身后对着叶之然做个怪脸,不出声了。叶青丽审慎地看看叶之然,又回头看看女儿,目光中隐含疑惑,问:“什么木头?”
叶老哈哈一笑,替两人解了围,说:“什么帅不帅的,都老了,好汉不提当年勇哦。”
张念悦忙讨好地走到叶老身后,轻轻在他肩膀上揉捏起来,说:“爷爷不老,jing神着呢,要不,妈妈怎么放心让你和才叔在常嘉独自住?”
叶青丽接着念悦的话说:“叔,才叔也上年纪了,这次我把江嫂夫妻两个留在这里,收拾收拾院子,做做家务,你就不要再反对了。”
叶之然想起进院子时看到一对四十多岁的农村夫妇,看模样蛮强干的,估计就是叶青丽说的江嫂夫妇了。
叶老征询地看着一直没有出声的才叔,才叔忙摇摇手,说:“我身子骨好着呢,用不着的。”叶老想了想,还是同意了叶青丽的要求,说:“就留下吧,总有一天需要的,让阿才也轻松些。”
几个人坐着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话的时候,叶之然看见客堂间通往后进的门口出现了一个大男孩,一米八的个头,长得挺威武,颇有张恒良的轮廓,就知道这是张念悦的弟弟。果然,他手里拿着一本武侠书,进来就问念悦:“姐,《书剑恩仇录》的下册呢?在哪?”
张念悦笑笑却不回答他的话,对着叶之然说:“这是我弟弟念恒,”又转过头对弟弟说:“你来得正好,认识一下,这是叶之然叶哥哥。”
“叶哥哥?”张念恒把“哥哥”二字咬得稍重,狐疑地上下打量着叶之然,回过头问姐姐:“该不是你新交的男朋友吧?”
一句话把张念悦的脸sè说得绯红起来,恨恨地瞪了弟弟一眼,骂道“该死,你说什么呢?”骂完,却用眼睛看着母亲。
叶青丽本来将儿子的话当做玩笑话在听,见了念悦的表情及紧张的反应,心里却有几分明白过来,回过头来看了叶之然一眼。
这一眼,虽然没有严肃的意味,却看得叶之然心里发虚起来,他不自然地笑笑,对张念恒说:“你是念恒啊,听说刚参加完高考吧?考得怎样?”
张念恒果然人小鬼大,不因他的话转变话题,有些轻蔑地说:“别扯开去,想当我姐夫可不容易,别的不说,我这一关就不好过。”说话口吻,却带着那么一股纨绔子弟的气息。
叶之然毕竟大他几岁,生活阅历决定了随机应变的能力,笑着说:“我和念悦也就是普通的朋友,你问问叶老就知道了。”
张念恒摇摇头说:“你和爷爷混了这么久,早就哄得他开心了,当然会帮着你说话,我相信自己的自觉,你和姐姐肯定有事。”
张念悦就拿拳头往他身上招呼,说道:“几天不见,你长能耐了,怎么就会胡说八道了?”
张念恒看看姐姐有些发急的表情,身子往后躲了一下,不觉连连感慨,说:“不容易啊,我见过许多个姐姐的崇拜者和追求者。能让姐姐亲自出来打掩护的,你绝对是第一个······”话未说完,张念悦使出女xing惯用的武林绝招--——蟹钳功,一把狠狠地拧了过去,把弟弟痛的呲牙咧嘴,直吸冷气。
叶青丽皱了皱眉,对张念恒低斥一声:“念恒别胡闹,一边呆着去。”说完回过头似乎很随意地问叶老:“叔,小叶做什么工作的?”
叶老似乎也是很随意地回答:“小叶不错的,有能力也有正气,现在是常嘉县马石乡副乡长。”
张念恒撇一下嘴接口道:“才副乡长啊······”一言未毕,念悦举右手将大拇指和弯曲的食指做出蟹钳的动作,威胁道:“你一个小屁孩,懂什么啊?木头是j大的高才生呢,在校的时候就是学生会主席。”
叶青丽第二次听到“木头”这个用词,此时心里已经明白女儿对这个年轻的副乡长产生了好感,对叶之然的关注不由大增。俗话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但叶青丽看他的感觉却并不单纯如此。
步步封疆 第二十七节 西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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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青丽虽然已经四十多岁,但眉目间气质如兰,自有芳华。那种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气质与张念悦的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美貌相得益彰,令叶之然大为折服,也在无形中增添了一种压力。
听着念悦姐弟间的对话,叶青丽此时也多了一些心思,问叶之然:“小叶哪里人啊?”
叶之然恭敬地回答:“广北市金山县人。”
叶青丽喜怒不露,继续问:“哦,离这里倒不是很远,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叶之然知道她问话的用意所在,坦率地回答:“家里父母健在,一个哥哥、一个妹妹都已成婚。我家境贫寒,家里对我期望很大。”
叶青丽于是微笑了一下,说:“寒门出贵子,你倒不必气馁,只是你参加工作不久,要把主要jing力放在工作上,做出成绩来,不要辜负了父母的期许。”
叶之然当然听明白她的言下之意。叶青丽对他并没有强烈的反对之意,但不满意他的现状,对他将来的( 发展要求甚高。话语中隐约地表达出希望他现阶段把主要jing力放在工作上,不要过多影响张念悦的生活。想想也是,以她们夫妇对念悦这个掌上明珠的宠爱和珍惜,自然要为女儿的终身着想,她提的要求不仅合情合理,而且已经对他存有偏爱,否则断不会如此说话。他忙点头说:“阿姨说得对,我也想先做出成绩再考虑其他。”
叶老听着两人的交谈,对叶之然的表态也是感到欣慰。他说道:“小叶,等会吃过午饭,你陪念悦一家去西山转转,西山景sè不错。我年纪大了。就不上山了。”
这是在为叶之然创造接近念悦母亲的机会了。
叶之然闻弦歌而知雅意,忙说:“应该的,叶老放心吧,吃过饭我陪阿姨上山。”
叶青丽笑笑,既不赞成也不反对,只是吩咐进门来收拾杂物的江嫂说:“中午多做点饭,有客人。”
叶老跟着补充道:“江嫂,小叶每天晚上来吃饭的,周ri午饭一般也在这里吃,以后就不关照你了。”
江嫂看一眼叶之然,虽搞不懂他的身份,但立即含笑点头说知道了,随后去隔壁准备饭菜。趁三人说话的时候,念悦对叶之然使个眼sè,说:“木头,弟弟要看《书剑恩仇录》下册,你知道放在哪里吗?前几天唐康好像看过的,你一起来帮忙找找。”说完向后院走去。
叶之然心里明白念悦不想留给母亲太多的时间来“审问”他,于是顺势站了起来,说:“好吧,我帮你找找。”向叶老、念悦的母亲笑笑也跟着走了进去。张念恒用jing惕的目光在叶之然和念悦身上来回扫描,满眼睛的疑问,不过这次嘴上没说什么话,只是跟了进去。
留下叶青丽稍稍楞了一下,片刻之后,回过神来,她用询问的目光看着叶老,问:“叔,念悦最近没什么情况吧?”
叶老知道她在担心什么,说:“放心吧,小叶是个知进退、有分寸的人,再说念悦是个挺jing乖的孩子,没啥事的。”
叶青丽沉吟了一下,略有担心地说:“可我看念悦这次似乎有些上心。”
叶老慈爱地看了她一眼说:“孩子大了,总要接触异xing,你这么大的时候,也和恒良交往了。”
叶青丽微微红了下脸,说:“那不一样,我在你的眼皮底下,再说恒良也是个老实人。”
叶老就“呵呵”笑了起来,说:“现在念悦也在我的眼皮底下呢,小叶的出息也未必比恒良差。”
叶青丽疑惑地抬起脸问:“叔,你这么看好他?他似乎没啥背景,要在仕途上发展,恐怕步步荆棘啊。”
叶老说:“小叶虽说不是红sè家庭出身,但赶上了zhong yāng开始大力提倡领导干部知识化、年轻化的绝佳时机,他是个有气运的人。机会好,能力、品行都不差,开局阶段就碰上贵人相助,他呀,倒不是个甘于沉沦的人。如果关键时候有人在他背后推一把,仕途就会很开阔。”
叶青丽便认真地问:“叔,小叶真的进入了你的视线?会扶持他一把?”
叶老笑笑,顾左右而言他:“青丽,恒良走到现在是凭他本身的能力还是靠我的支持?”
叶青丽于是认真想了想,说:“虽说他自己有能力有军功,一步步地晋升,但说到底,没有你在关键的时刻支持他,就不会走得这么快,这么稳。何况他在军队里,和地方上没有可比xing。”
叶老点了点头,见她仍旧有些耿耿于怀的样子,心想不把话说透,恐怕她不会释怀。于是思考了一下,说道:“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化作龙。小叶的能力犹在恒良之上,如遇风云,顷刻成龙,我看好他。”
叶青丽没想到叶老居然说出这句话来,惊讶地望着叶老有些严肃的脸庞,心里不觉也对叶之然高看一眼。
叶老看着若有所思的侄女,说道:“青丽,顺其自然吧,念悦也大了,一切凭她自己的心意。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我们就不要作过多的干涉,只要他们不出格,正当的交往,慢慢的发展,我们不妨乐观其成。”
叶青丽不回答,仍震惊于叶老刚才的一番话,实在想不出叶之然凭什么让叶老如此看重。
吃过午饭,一行四人便向西山进发。
张念悦敏感地察觉母亲和叶之然之间的关系有渐现融洽的迹象,心里轻松了许多。女孩子毕竟藏不住心思,一路上山都是她的欢声笑语。叶之然不敢太露行迹,保持着与念悦的距离,走在叶青丽身后不远的地方。
西山风景虽好,但尚未开发为景区,所以游人稀少。山路两边长满了胡桃树和青翠的金钱松,鸟雀飞过后又落在树梢,可以听到树叶的动静。张念悦情绪为景sè感染,一时心喜,随口吟道:“山林深几许,风啸谷回鸣。顾影行人少,时闻落叶声。”
张念恒随手拍下她的照片,说道:“姐,我把你的傻样都拍下来了,下山洗出来给你看看究竟多酸。”
念悦回眸白他一眼,示威xing“哼”了一声,然后转向叶之然说:“木头,你怎么走这么慢?”
叶之然微笑了一下说:“我陪阿姨说话呢。”
“是吗?”念悦蹦蹦跳跳地往回走了几步,挽住母亲的胳膊,问:“妈,你们聊什么呢?”
叶青丽疼爱地看了女儿一眼,明媚不可方物的女儿,真的是我见犹怜,低声说:“小叶在给我介绍西山的景sè呢。”
念悦闻听不由笑出声来,奚落叶之然道:“真是木头一个,妈妈是常嘉出生的人,老土地了,对这里的山山水水都是非常熟悉。你这不是孔夫子面前卖弄三字经吗?”
听着女儿打趣叶之然时的兴奋劲头,一口一个“木头”的称呼,叶青丽反而放松了些。她心想:女儿称他“木头”多半是指男女感情方面的交流,这方面“木头”些才可靠呢,否则女儿一向矜持,对男xing向来不假辞sè,如今突然对一个陌生的男孩子大发好感,就像久锁的洪水有了口子得以宣泄,汹涌澎湃的感情之流足以摧毁理智的堤坝,极容易犯错。所以这个时候,男孩子必须稳重些才好。
叶之然拍了拍自己的头,说:“看我糊涂,叶老就是因为出生常嘉,才回这里养老的,我来这里才二年多,居然给阿姨充起向导,让阿姨笑话了。”
叶青丽摇头说:“我虽是常嘉人,但这些年都在外地工作,对这里的变化确实不熟,小叶的介绍还是有用的。”
张念悦侧过脸望着叶之然说:“木头,你知道吗?小时候,妈妈经常给我和弟弟讲西山和东林寺的故事,东林寺的住持苦德和尚是个妙人,妈妈说他是得道的高僧,能预言天下大事,你一定要去见识一下。”
张念恒插话道:“这倒是真的,估计你的叶哥哥不知道实情,我也是慕名而来,为的只是一睹真容。”张念恒用“你的叶哥哥”来表示他尚未接受叶之然的身份。
修建于西山半山腰的东林寺有数百年历史,据县志记载始建于元朝皇庆年间,曾是江南三大名刹之一。只是历史上曾经数遭大火,虽经多次修缮,但已经渐现破落,在后人的心目中,也失去了往ri的尊崇地位,这些叶之然都是知道的,只是不知住持苦德和尚居然是位佛法大师。
叶之然惊讶地问叶青丽:“阿姨,真的吗?这个苦德和尚还是个预言大师?”
叶青丽正sè道:“苦德大师参禅数十年,佛法高深,渡人无数,俗人切不可轻渎。”
叶之然闻言不禁抬头望望半山腰破落的东林寺,这个曾经的名刹,如今已经式趋中落,香火不旺,听说整个寺庙只有三四个和尚。没想到的是,住持苦德和尚在外面居然还有偌大的名声,让叶之然不禁有些期待起来。
步步封疆 第二十八节 东林寺的典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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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山并不高,海拔三百多米。修建于半山腰的东林寺,在暑天,常有稀薄的白云环绕周围。寺外隐现松柏的绿枝,偶尔一两只白鸟飞过,俨然仙景。寺侧则有一条溪流顺山而下,常年水声潺潺,是常嘉县城中河的源头。
四人来到寺前,眼前景物一变。在山脚一眼望到头的溪流,到了东林寺的广场前打了一个小弯,并在寺的东南角形成一个小潭,然后绕回原路。溪水似乎是为了早晚聆听和尚诵经而特意在此逗留。将东林寺建在这里,也算是慧眼独具吧。
叶青丽指着寺前的广场叹息道:“这个广场可以容纳上百人,老人们口口相传,当年东林寺香火鼎盛时,每逢初一、十五这里善男信女人满为患,如今却是见不到当初的场景了。”
“真的吗?”张念悦睁大眼睛四处打量了一会,疑惑地问:“可是,看不出什么特别的啊?”
叶青丽笑笑,指着广场zhong yāng那株迎客松说:“你看看这棵松树,虽然其貌不扬,却--已有数百年的年纪。”又指着树侧的一块光滑的巨石说:“这块巨石称作讲经石,是元末明初著名的和尚道衍大师曾经讲经的地方。”
“道衍是谁?木头你知道吗?”念悦转头问叶之然。
叶之然摇头不知。
念悦的母亲看看叶之然,说:“道衍和尚就是明初的政治和尚姚广孝,小叶没听说过?”
叶之然肃然一惊,问:“姚广孝在这里讲过经?”
念悦见叶之然听说过这个道衍和尚,于是感兴趣地说:“木头,你给我说说这个道衍和尚,又叫什么?姚······广······?”
“姚广孝。”叶之然微笑着接口道:“这个姚广孝是个名人,元末出家为僧,道衍应该是他的法号吧。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取得政权后,道衍应诏考入礼部,后被选派到燕王朱棣的王府诵经。朱元璋死后,道衍劝说朱棣起兵,并成为朱棣的第一谋士,屡立大功。朱棣即位后,论功行赏,道衍功排第一,授予资善大夫、太子少师,赐名姚广孝,权倾一时。姚广孝虽然为官,但下朝后仍穿僧服,亦不娶妻生子,诗文也是名动天下。他死后,明成祖朱棣辍朝二ri,并以僧礼下葬。是中国历史上有名的政治和尚。”
张念恒听了叶之然的介绍,不觉佩服地说:“叶大哥倒是见闻广博。”这是他第一次改口称他为叶大哥。
念悦顿时得意起来,说道:“那当然了,木头是j大的才子呢。”
这句话却惹来弟弟的取笑:“他是木头中的才子,才子中的木头。”
念悦俏脸一扬就想反驳,叶青丽打断说:“别闹了,你们去看看巨石的背后,有道衍讲经之后因感慨一生的际遇而写下的一首诗。”
大家转到巨石背后,果然背面已被磨平,题诗一首:“冀北江南事已非,禅机未了说戎机。止闻智者师黄石,曾见功臣着衲衣。衫翠湿空chunyu老,砌尘凝席客来稀。一参偈语低徊久,飒飒灵风动素纬。”
“禅机未了说戎机”正是道衍和尚自己经历的写照。
叶之然读了一遍,感慨之下不禁问叶青丽:“阿姨,这是道衍的真迹吗?”
叶青丽摇头说:“不是,是清朝的文人题写的,但道衍曾经在这里讲经却是真实的,据说首诗就在这里应感而写。”
叶之然遥想当年道衍讲经的盛况,对东林寺不觉生出一种崇敬的感觉来,心想,有此故事和遗迹,西山东林寺可以挖掘出很大的旅游潜力。何况这里山清水秀,人杰地灵。
众人走近寺门,叶之然看到门口两侧是一副对联:“寺院有尘清风扫;山门无锁白云封。”回头看看四周的景物,感到格外的贴切。在这样的气氛中,对东林寺不觉又增添了一种神秘的感觉,他看了念悦一眼,见她也收拾起女孩子的调皮心态,不再说笑。张念恒因为拍照,走在最后,来到门前就大声读了一遍对联,然后拿相机接连拍下几张。大家于是都跟在叶青丽身后走进寺院。
东林寺规模中等,寺门中轴线上是三重大殿,两侧是侧殿、厢房。叶青丽带大家绕过前面的护法殿、八仙殿,来到主殿“圆通殿”。
“圆通”是观音菩萨的别号,即“圆满乾坤,通灵今古”的含义。“不偏倚,无所碍,圆满通达”。殿内供奉的是一尊千手观音菩萨。
走进大殿,在观音塑像前顶礼而拜,站起身时,叶之然看到施施然走来一个老僧。看他的样子,慈眉善目,皱纹深刻,两道已经泛白的长眉倒垂下来,颇有几分得道的模样。
念悦的母亲一见老僧,忙上前问好。“大师,好久不见,益显清健了。叶青丽向您礼佛了。”
叶之然就知道这个就是苦德和尚了。
“阿弥陀佛,叶施主别来无恙?今ri莲步驾临,合寺齐感荣幸。”和尚见了叶青丽笑了起来,看看她身后的三个年轻人,又问:“这三位小施主可是叶施主的家人?”
叶青丽便指着三人分别介绍给老僧:“苦德大师,这是我女儿张念悦、儿子张念恒。”用手指了指叶之然,说:“这是小叶,叔叔新交的小朋友。”
“阿弥陀佛。”苦德和尚念了声佛,目光在叶之然脸上逗留了片刻,露出诧异的表情。然后又含笑地看了看张念悦姐弟二人,说道:“叶施主好福气,女儿、儿子都是福缘深厚,ri后一帆风顺,无须父母劳神。”
叶青丽闻听不由欣慰地一笑,说:“谢大师称赞,儿女一帆风顺,正是为人父母最大的期冀。”
苦德和尚展颜一笑,转向叶之然说:“小叶施主,看你面相富贵,器宇轩昂,可是官场中人?”
叶之然惊讶地抬起头,问:“大师何以见得?”
苦德和尚道:“人之心、xing、命、运、气、sè、相都密切相关,心决定xing叫心xing,xing决定命叫xing命,命决定运叫命运,运决定气叫运气,气决定sè叫气sè,sè决定相叫sè相。我观你sè相,即可知你心xing。一个官场中生存的人,自然带有官场的特征,人称官威也罢,官气也罢,一举一动中都会显现出来。叶施主身有官气,面相平和,视线上望,仕途刚在起步,前程不可限量。”
别人还好,张念悦闻听却是喜形于sè,高兴地说:“大师果然慧眼如炬,看得极准。”张念恒望了姐姐一眼,腹诽了几句。
叶青丽一直看着苦德和尚的表情,见他评价了叶之然几句,末尾却是轻叹一口气,心知还有话没说出来,不觉开口问:“大师,可有碍口的话语?”
苦德和尚道:“倒不是碍口的话,叶施主虽有小灾难,但他是有大气运的人,自能逢凶化吉。叶施主,小叶施主,你们四位一起移步禅房奉茶吧?”
叶青丽和叶之然同时合手称谢:“谢谢大师,打搅了。”
苦德和尚伸右手做出纳客的动作,叶青丽客气地驻足不前,谦让之下,还是苦德和尚稍稍走在前面。
五人在禅房坐定,苦德和尚亲手沏上茶。叶青丽拿起茶具在鼻前一闻,欣然地说:“大师,二年未喝到这茶了,真想念它那清香醇厚的家乡味道。”
苦德和尚双手合什念了声佛,说:“叶施主宅心宽厚,所以念旧。和尚常和叶老施主聊天,知道叶施主这些年忙于行医,解救黎民的痛苦,行的乃是大善之举,和尚代为心喜。”苦德和尚和叶老相知多年,常在一起讲经聊天,所以,对叶青丽的情况也很熟悉。
张念悦从小就听母亲讲述东林寺苦德和尚的事,对他本就怀有好感,在圆通殿里又听到他对叶之然的评价,更是生出一份亲切,听着母亲和他两人客气,不禁说道:“苦德大师,我和弟弟从小就听妈妈讲东林寺的灵验和大师的高深,今天一见,果然名副其实。”
苦德和尚又是念了声佛,欣然道:“张女施主,和尚只是多修了几年佛,谈不上高深,但是,东林寺对四方百姓的庇护确是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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