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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华第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彩田
贾嬷嬷看见周氏见了沈昀连话都不会说了,站在一旁也是干着急。沈昀也觉得和正妻没什么共同语言,就站起来说:“我去瞧瞧钰儿!”
周氏极为不舍,却不敢对丈夫说一个不字,急忙吩咐周嬷嬷道:“你陪老爷去三小姐那看看!”
沈昀进了东厢房,看见东厢房已经收拾妥当,屋子里摆设一新,布置得十分典雅。窗台上摆着半开的杜鹃,屋子里摆的家具屏风,墙上挂着的字画,看起来不起眼,实际上都是有来历的东西,处处彰显着一种低调的奢华。
沈昀就不由心情愉快起来。这里大部分东西,都是沈沅钰用尽各种手段,从他的手里强取豪夺来的,单是那一副前朝古画《寒江月夜图》就叫他肉痛了好久。
不过长女肯这样和自己亲近,他还是高兴的。
沈昀也不叫丫头通报,掀了帘子就走了进来。看见沈沅钰穿着一件玫红色浅墨蔓草纹宽边小袄,正斜靠在云母床上翻看一本古卷。十四岁的她生得肤若凝脂,眉目如画,显得那样的鲜嫩活泼,偏偏眉宇间透出一股淡泊安然的气质,这一切构成了她无法言喻的特殊魅力。
就不由有几分感慨:女儿,是真的长大了!
这些天沈昀把她的所作所为全都看在眼里,他不能过深地搀和到内宅的争斗中去,否则别人会觉得他心眼小,缺乏大气魄,对他竞争宗子之位十分不利。
沈沅钰正在看得入神,不知道父亲什么时候走了进来,沈昀咳嗽了一声,她才发现。骤然抬头欢叫道:“爹爹,您是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叫丫头通报一声!”一边不着痕迹地将那本古卷藏到了身后。
沈昀不由莞尔,他早就发现了沈沅钰在看的是一本前朝书法大师钟志的《和南帖》,他花了很多精力和金钱才找到这位书法大师的真迹,一向视若珍宝,书房里也是藏得妥妥帖帖的,不知道怎么被这个小丫头给找到了!
他假意地虎着脸,伸出两根玉雕一般的手指,轻轻从沈沅钰的身后把那本《和南帖》拿了出来,“钰儿,你又淘气!”
沈沅钰嘻嘻地笑:“我就是看看,看看!”她就是看见父亲对这本字帖珍爱之极,就知道这本字帖的价值一定非同凡响,这才想着偷拿出来据为己有,哪里知道就被父亲抓了个现行。
“你呀,真是个小贪财鬼!”沈昀哭笑不得:“写这本《和南帖》的钟志擅长的是草书,而你学得是卫夫人的小楷,你拿来有什么用?”
沈沅钰腆着脸道:“我就是喜欢嘛,爹爹你就发发慈悲,送给我嘛!我不写草书,但我平时拿出来看看也是好的啊!”
沈昀气结,看见女儿的眼中亮晶晶的一片殷殷期盼之情,这个“不”字就硬是说不出来了。想到难得父女俩都喜欢书法,长女喜欢这本字帖也算有些眼光,只得忍痛割爱:“罢了罢了,既然你喜欢就送给你好了!”又用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以后不要再到爹爹的书房里偷东西了!”
沈沅钰对着沈昀撒娇,竟然做得如此纯熟自然,她一时间也有些愣怔。才想起来这都是原主从前做惯了的。她吸收了原主的记忆,似乎连她的部分感情和习惯也继承了下来。比如,见了三堂兄她会觉得非常亲近。当然,更重要的,是这段时间沈昀表现出了一个父亲对女儿的爱护,让她的心彻底变暖了。
沈昀叫了外书房侍候的蕊心进来,蕊心手里捧着一个紫檀木雕红漆的盒子,沈昀微一示意,蕊心立刻将盒子打开,却是一套赤金的头面,镶嵌着红宝石、蓝宝石、祖母绿、金青石各色宝石,每一颗宝石都是品质极好,看上去就知道不是凡品。一时间整间屋子里都是珠光宝气,差点晃花了沈沅钰的眼睛。
沈沅钰吃了一惊:“这是?”
蕊心说话十分利索:“老爷听说三小姐把赤金嵌红宝石的头面给了八小姐,特意亲自设计了草图,找来最好的宝石和工匠为三小姐重新打造了一套头面!”





嫡女华第 第29章 再访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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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沅钰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了。她想起这件事此前沈昀曾经问过她一句。她并没有多说什么,没想到沈昀就记在心上了。
那一瞬间她只觉得心口暖暖的。她问蕊心道:“蕊心姐姐,你说这套头面的样式是爹爹亲自画图样?是真的吗?”
沈昀自己回答道:“自然是真的!”
沈沅钰欢喜万分,对蕊心说:“快拿来我看!”
蕊心小心地将盒子交到她的手上,沈沅钰一一拿起发梳、钗、步摇、额饰、项圈等细细查看,果然设计得十分精美别致,令人爱不释手。从前只是觉得父亲会穿衣服,画也画得十分好,如今看来,他竟是一个十分专业的首饰设计师,建康时尚界大咖名不虚传!
沈沅钰虽然活了两辈子,可毕竟是女人,是女人就不可能抵御住漂亮首饰的诱惑,沈昀见她拿着那些首饰,哪一件都舍不得放下,本来想问她一句“喜欢吗”,现在觉得实在是多此一举了。
沈沅钰就问她爹:“你怎么会设计首饰?”
沈昀十分霸气地道:“有什么是你爹爹做不了的?”
这么自信心爆棚也真是叫人醉了!
沈沅钰把玩了好半天才依依不舍地喊了鸾娘进来,让她把这个匣子小心地收好了,对父亲说:“老太君过大寿的那天,我就戴这套头面,您看怎样?”
沈昀点了点头,脸上满是愉悦的笑容。女儿肯捧场,他自然是高兴的。
沈沅钰高兴完了,才想起一件事情,这一套头面可比原来沈昀送给自己的那一套还要珍贵和精致多了。“父亲,您不会是光给我准备了一头面,却没有七妹妹和八妹妹的吧?”
沈昀的脸色就是一僵。他外头的事务一大堆,亲自为长女画草图打首饰就已经是勉为其难了,当然就顾不得庶女和小女儿了。大家族里作长辈的最忌讳厚此薄彼,喜欢谁不喜欢谁都要装在心里,平日里绝不表现出来。否则下头子孙们争风吃醋,那就宅无宁日了。
沈昀聪明绝顶,这样的道理自然是懂得。可是人心总是偏的,他喜爱大女儿,自然就处处想着他,剩下的两个女儿就难免被他忽略了。他咳嗽了一声道:“你七妹妹和八妹妹的头面,我正叫匠人做着呢,你的这一套先做好了,就拿来给你瞧瞧,等她们的做好了,爹爹自然会派人给她们送过去!”
沈沅钰一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他压根就是哄自己呢,也不点破。又问了一个十分犀利的问题:“爹爹想着给女儿们打头面,就没有想想母亲?”她总觉得父亲待母亲一直十分疏远,尊重是足够尊重了,可是一点都不亲近。
从前她以为是因为周氏生不出儿子的缘故,可是和沈昀接触了这么长的时间,沈沅钰觉得父亲不是那么小心眼儿的人,那到底是为了什么?
沈昀一瞬间怔忪:“你这丫头,父母亲房里的事儿,哪轮得到你操心!”沈昀看她说了这么一会子话,脸色有些苍白,就对她道:“你身子还没有大好,就好好歇着吧,大夫的方子我看过了,十分对症,你要按时吃药!我会叫蕊心看着你的!前阵子竟拿自己的身子做筏子,真是胡闹!”显然之前那些弯弯绕绕全没逃脱过沈昀的眼睛。
见沈昀要走,沈沅钰忙喊了张嬷嬷,叫她送大老爷出门。沈昀又吩咐了张嬷嬷几句,叫她好好伺候沈沅钰,不可有丝毫懈怠,这才带着蕊心离开长乐堂回到外书房。
鸾娘就给沈沅钰掖了掖被角:“三小姐累了,歇一歇吧!”
沈沅钰哪里睡得着,先是吩咐鸾娘将刚才大老爷送她的头面收好,在七小姐和八小姐也收到大老爷送的头面之前,不要让旁人知道。父亲既然和自己那么说了,这两位妹妹的头面他一定会送的。
自己病着的这段日子里,同胞妹妹八小姐沈沅舒对自己还是十分疏远,倒是七小姐庶妹沈沅璧几乎每天都来看她,给她带了不少好药过来,沈沅钰明知道她是假装的,却也打起了精神和她表演姐妹情深的戏码。
她又想父亲和母亲的事儿。想起刚回沈府的时候,自己装昏,父亲和曾祖母的对话中曾经提到过一个叫做道灵的女子,曾祖母说父亲一直忘不了那个女子,也不知道这个道灵是个什么人!
想到这里怎么也睡不着了,就叫人去请贾嬷嬷。如今都在一个院子里,贾嬷嬷来得倒快,沈沅钰让她坐在云母床旁边的椅子上,开门见山地问道:“嬷嬷从前可曾听说过一个叫做道灵的女子?”
贾嬷嬷沉思:“道灵?小姐可知她姓什么,是哪个门阀世家的?”
沈沅钰摇了摇头道:“我只知道十几年前,在父亲和母亲还没有成婚之前,应该是个比较出名的人吧?”她也不是很肯定。
贾嬷嬷想了半天,最后摇了摇头:“老奴实在想不出有这样一个女子,要不老奴回去问问太太?”
沈沅钰心里有些失望:“别,母亲身子不好,不要拿这些琐事去烦她。”涉及到父亲的情史,还是别叫母亲知道的好。
接下来的几天里,沈沅钰的身子一天天好了起来,府里上上下下的人全都啧啧称奇,纷纷称赞玉林大师道法如神。周氏却还是那副病怏怏的样子,不见病情恶化,也没有好转的迹象。
不过四五天的功夫,沈沅钰的病情就全好了。算算日子,老太君的大寿近在咫尺了,东西两府置办一应物件,早就开始忙了起来。
这天沈沅钰也被告知自己姐妹几个的禁足都被解除了。她派了人去打听才知道是四小姐沈沅珍在屋子里憋不住了,去求了顾氏提前放她出来,而顾氏不好单放她一个人出来,便连带着把沈沅钰等人一块儿放出来了。
前几天她去西府给沈沐求情,回头都是亲自去韶和院向顾氏请罪的,有沈昀给她撑腰,理由又是那么得高大上,顾氏也不好责罚她。
说是禁足一个月,实际上也就十天。
沈沅钰真真假假病了这么久,如今禁足令也解除了,第一时间就带着鸾娘去看三堂兄沈沐。沈家东西两府只隔着一道夹道,到了西府,先去拜见了叔祖母谢氏。周氏能顺利搬回长乐堂,谢氏居功甚伟,沈沅钰安排了很多后招最后都没有用上,所以她给谢氏磕头的时候倒也是真心实意的。
谢氏待她也算是和善,问了几句她的病情,沈沅钰就提出想去看一眼三堂兄。谢氏没有多想也就准了,派了一个丫鬟带路,引着沈沅钰到了沈沐的院子。
刚进院子就听见沈沐发脾气的声音:“劳什子的下棋下棋,你们一天除了下棋,能不能想点儿别的花样,少爷天天趴在这儿,闷都闷死了!”沈沅钰听见这声音就觉得心中一暖。
沈沐长得不够帅,论才华论能力,在沈府的一票少爷里也是倒数,可他有一颗赤子之心,待沈沅钰是真的好,沈沅钰也是真心喜欢和他亲近。
“三哥在发什么脾气呢?”小丫鬟挑起帘子来,沈沐就看见沈沅钰笑眯眯地走了进来。
“三妹妹!”沈沐看见沈沅钰十分高兴,“你来了,你的病可大好了,这两天我正担心你呢,听说你病得厉害,又被伯祖母禁了足。要不是我现在伤着动不了,我早就去看你了!”
沈沅钰十分自来熟,拉了一把椅子坐在沈沐的床前,就看见沈沐趴在床上,龇牙咧嘴的表情十分古怪,想来是看见沈沅钰过来一时激动,动作大了些,扯动了屁股上的伤口。不过看起来他精神十足,伤应该没有大问题。
沈沅钰就有些好笑:“三哥,你怎么还是改不了你那毛毛躁躁的性子!”这话要是别人说,沈沐一定就恼了,沈沅钰说他却一点儿都不生气。只是嘿嘿傻乐。
“这几天连吃了几服药,我的病也大好了。今天祖母解了我们姐妹几个的禁足,我就第一时间来看你了。你的伤势怎么样了?我爹爹给你的那药好不好用?”
沈沐道:“那天你和大伯来得及时,我只挨了二十几板子,伤势没什么大碍,大伯送我的药效果也很好。就是现在得这样趴在床上,什么也干不了,可闷煞我了!”
沈沅钰听他这么说就放心了。看见屋里没有外人,就忍不住戳着他的脑门道:“你呀你,我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你也不和我商量一下就跳出来乱帮忙,我早就部署好了,你真是白挨了这一顿板子!”
“什么?”沈沐本以为自己这次帮了沈沅钰大忙了,没想到自己的所作所为竟然是可有可无的,脸上的表情一时比哭还难看:“你怎么不早说?”
沈沅钰“噗嗤”笑了,“我又不能未卜先知,怎么早说?这次也算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再有这样的事,一定要考虑清楚再做。爹爹送你的药快要用完了吧,我已经求了爹爹,再给你弄一瓶送过来,还有知道你闷得慌,我特意带了些好东西送给你!”
“是什么好东西?”沈沐听见好东西就不由得眼睛一亮。
沈沅钰招了招手,鸾娘就递上了一个匣子。沈沐打开一看就失望了,“我当是什么好东西,明知道我不爱读书,你还送我书?”




嫡女华第 第30章 遇三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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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沅钰道:“我送你的不是一般的书,是兵书!是我从我父亲的书房里搜罗过来的,你要知道,我父亲的书房里的书,可都是价值连城的好东西!”
沈沐把匣子一推道:“兵书也是书,是书我就不看!”
沈沅钰火了,指着沈沐的鼻子骂道:“你要是想当一辈子的小兵,你就永远别看兵书!”沈沐不爱读书,理想是当一个统领千军万马的大将军,这才费尽辛苦说服了母亲把他送到了义襄郡历练。
沈沐果然就吃这一套,沈沅钰骂他,他倒是老实了,苦着脸道:“非看不可吗?”
沈沅钰道:“不看也行,你就等着永远做一个老兵油子,等着给祖宗蒙羞去吧!”她是真的为了三哥好,这才苦口婆心地劝道:“三哥,古往今来的名将,哪一个不是饱读兵书战策,虽然书上说的东西未必全是真理,可是如果你连前人总结的智慧结晶都懒得看上一眼,那你就别怪妹妹看不起你,你这一辈子还不如索性安安心心做个田舍翁算了!”
沈沅钰这番话说得颇为铿锵有力,把什么大家闺秀的仪态全给丢到了九霄云外。你要是真像大家闺秀那样拿着捏着,三哥第一个对你不理不睬。
她的话音刚落,就传来一阵“啪啪啪”鼓掌的声音。“这位姑娘言之有理,沈兄是该好好读些兵书了!”
沈沅钰吓了一跳,直接站了起来,只见两个年轻的男子在小厮的陪伴下迈步进了沈沐的屋子。沈沅钰回到沈府之后,沈家的爷们,上上下下,除了现在躺在床上爬不起的三堂兄,个个都是美男子,可以说她对美男的抵抗力已经大幅度提升了,不过看见这两个男子仍然不由得暗暗喝彩。
打头的男子身材适中,穿着一件样式十分简单的白色袍子,只在领口和前襟上绣着兰草的纹样,只不过那袍子的面料看起来简单,沈沅钰却看出来那是海上进口来的倭缎,单单一匹就价值百金,可见这少年的豪富与尊贵。
他带着七梁冠,乌黑的头发用一根桃木簪挽起,鼻梁高挺,两只眼睛又黑又亮,脸上仿佛有一层莹润的宝光,很是神采飞扬。
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的嘴角始终挂着淡淡微笑,显得温文尔雅,平易近人。沈沅钰从前是做律师的,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一看这位贵公子的这身气派,就知道他必定是久居高位之人,不然也不会摆出一副礼贤下士的样子。
靠后一点儿的少年则穿了一身紫貂皮的长袍,因为身材极高,所以显得很是修长,剑眉星目,五官轮廓分明,极是俊朗,嘴角挂着一丝慵懒的略带邪恶的笑容,不但不会让人觉得轻浮,反而分外的赏心悦目。
这两个少年,可把沈家沈沐这一辈的美男子全给比下去了!
沈沐瞪着眼睛看着那个身材修长的少年:“季平,你怎么来了?”
季平,是二老太太谢氏的侄孙,是二老太太同胞兄长的嫡孙,姓谢名纯字季平。乃是陈郡谢氏年轻一辈的佼佼者,平日极受家中长辈和二老太太的宠爱,因而经常在沈府走动,所以沈沅钰也是认得的。
沈、谢、王、桓四大最顶级的阀门世代通婚,亲戚关系极端错综复杂,基本上辈分相同的,见着就叫表哥或表弟是不会有错的。
前头的那一位公子沈沅钰就不认得了。不光沈沅钰,沈沐也不认识!
那贵公子也不用沈沐介绍,自己抱拳拱拱手道:“在下庾邵渊!冒昧打扰之处,还望沈公子莫怪!”
只报了一个名字,再无其他。沈沐和沈沅钰全都大吃了一惊。
庾邵渊,是皇帝最为钟爱的皇三子。母亲桓淑妃出自谯国桓氏,外祖父桓奇官拜大司马,荆州刺史,都督荆司雍益梁宁六州诸军事,手握十万虎贲之师。庾邵渊不到二十岁就被封为东海王,而皇上的长子庾邵宁也不过被封了个郡公。
因此他虽然不是太子,却是下一任皇帝最有力的争夺者。
沈沐脸上有一丝迷惘,没想到三皇子会来看他,他和谢季平虽然是表兄弟,关系却并不怎么好。因为谢纯为人倨傲,瞧不起他这种不学无术的大老粗,跟三皇子就更没有什么交情了。
沈沐便道:“原来是三皇子殿下,我有伤在身,不能全礼,请殿下原谅!”
沈沅钰早在两个少年走进屋子的时候就站了起来。这时才敛衽施礼道:“小女子沅钰拜见三皇子殿下,见过表哥!”
庾邵渊和谢纯的目光全落在沈沅钰的身上。刚才沈沅钰的那一番宏论,倒也没有太过出彩的地方,不过就是语气尖酸了些,态度嚣张了些罢了。和顶级门阀的贵女身份……可有些不相称了!
沈沅钰被这样两位珠玉般的美男子看着,神态却是淡定从容,不见丝毫窘迫慌乱。这下不但谢纯,就连庾邵渊也有些微的震动。
庾邵渊温文尔雅地笑笑,“沈姑娘请起,是我等冒冒失失地闯进沈兄的房间,未曾通报,失礼了!”庾邵渊在京中素以知书达理,礼贤下士著称,果然名不虚传。
男人的事她一个闺阁女子不好多搀和,正要告辞。谢纯已经嗤地一笑,对沈沐道:“本以为表弟从义襄郡回来,多少能有些长进。没想到依然故我,就算表弟冲锋陷阵,以千金之身与北胡搏命,也断不该伤到屁股才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对沈沐以堂堂顶级门阀的嫡出子弟之身,偏要去军营里厮混给士族子弟丢脸显得极为不满。
谢纯恃才傲物,言行放荡不羁沈沅钰是早有耳闻的,果然毒舌的可以。
沈沐和这位表哥一向不对盘,不由怒道:“表哥既然觉得我是士族子弟的耻辱,何必还要踏入我的房间,自取其辱!表哥这就请回吧!”说着就叫贴身小厮:“长风,快待我送客!”
沈沐本来就是个孤拐脾气,脾气上来了,天王老子都不管。也不管得罪了三皇子的后果,直接就要把人撵出去。
他的贴身小厮长风是三老爷精挑细选出来的,为人十分沉稳机灵,磨蹭着脚步,眼睛就向沈沅钰看去。
谢纯哼了一声:“若不是三皇子想找你询问义襄郡和北魏的军情,我是绝对不会踏进表弟的房门一步的。”
沈沅钰本来想立刻告辞出去的,现在却不能就这么走了。心里也不由暗骂谢纯说话太难听了。谢家的男子素以温润如玉而闻名天下,怎么就出了谢纯这么个怪胎,偏偏谢家的老老太爷,也就是谢纯的曾祖父又百般宠爱这个重孙。
沈沐得罪了他,只有吃亏的份。
沈沅钰就快步走了过来,拍了一下沈沐的手道:“三哥,哪有你这样待客的。”小手在沈沐粗大的爪子上使劲儿捏了一下。然后转身落落大方地指着一旁的太师椅道:“殿下和表哥快请坐!三哥的脾气表哥也是知道的,表哥珠玉一般的人儿,想来不会和三哥这种直肠子置气的!”先来一顶大帽子把谢纯给扣死!
又吩咐长风道:“快去把三哥从义襄郡带回来的茶叶沏上一壶,给殿下和表哥尝一尝。”
长风十分机灵地答应了一声,出去泡茶。
谢纯的目光陡然落在了沈沅钰身上,满满的都是探究之意。此前他经常出入沈家西府,东府的姑娘基本全都见过,不过他是个目下无尘的人物,看人都是用鼻孔去看的,只记得东府的四小姐是个颜色极为出众的,对沈沅钰却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表妹说的是!我自然是不会和表弟这种浑人一般见识的。”一边说着一边慢条斯理地拉开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沈沐被他骂作浑人,脸色气得涨紫,沈沅钰只得又掐了他一下,沈沐也知道妹妹这是为自己好,只好勉强忍下这口气。
庾邵渊见状也在一张椅子上坐下,现在连他也对沈沅钰生出了几分兴趣。
沈沅钰的小动作却是没有逃脱两个人的眼睛。谢纯的目光就黏在了沈沅钰的身上,他唇角向上勾起,露出招牌式的不怀好意的笑容:“刚才忘了请教,沅钰表妹是哪一房的人,排行第几?”
沈沐终于忍不住了:“谢季平,你不要欺人太甚,有什么事就冲着我来,你敢动三妹妹一根毫毛,我跟你没完!”谢纯的脾气他是知道的,做事一向不按常理出牌,看谁不顺眼了,非要恶整一顿才行。
上一回沈沐的嫡亲妹妹二小姐沈沅思得罪了他,谢季平也不知给沈沅思的吃食里下了什么药,沈沅思一个黄花大闺女,肚子竟然日渐一日吹气球似的鼓了起来,弄得很多人以为她未婚先孕了。为了这事儿,沈沅思差点悬梁自尽。
出了这样大的事,谢氏却只是一心一意护着这个侄孙,谢家只不过叫他跪了几天祠堂也就草草揭过了。
这就是一个招不起惹不得的魔星。沈沐绝不想他惦记上三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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